第3章 粉絲

◎大王說的都對◎

不誇張地說,程景是真的每天都想和關承同歸于盡。

九年的時間,他看着闵海成長,看着他一步步穩紮穩打成為炙手可熱的影帝,也看着他被胃病折磨,獨自承受着無盡的痛苦還要朝着觀衆微笑。

一年的時間而已,原本健康的闵海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連食物都沒有辦法正常食用,愛吃的美食也成了折磨他的源頭之一。而這種日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思來想去,程景只能先顧好眼下。

他自言自語似的唠叨着叮囑:“你到時候就用水土不服先糊弄一下,吃點清淡的菜葉子什麽的,多帶點維生素巧克力……”

闵海并不想讓自己的病公之于衆。

“你國外的粉絲也有很多的,要是被他們看到你天天吃那麽點東西,發到網上又是一次集體心疼,說不準還要罵我不給你飯吃。為了你的粉絲們,你也要忍耐一下多吃點東西……”

穆斐靠在沙發上靜靜地聽着,看着自己的左手腕沒有說話。

那裏,有一只小小的藍色海豚紋身,是闵海在半年前紋的。

闵海對于自己減輕的體重,給到外界的說法是想瘦下來挑戰一個從沒有演過的角色。将近一年了,這個角色在哪裏?沒有人知道。也就是闵海的粉絲“海豚”們,心疼着他,信任着他。

粉絲。

闵海最看重的,如同家人一般對待的粉絲。

看到穆斐的動作,程景兀的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巴。知道自己不小心提到了敏感話題,他自覺轉變話鋒快速收尾:“總之,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實在不行咱們就罷演,反正這節目播不播對你的名聲來說都差不多。”

話雖然這麽說,但程景明白穆斐是絕對不可能這麽做的。

又說了幾句關于節目嘉賓和導演的事後,程景幫他整理了一下家,把不能出現的東西和明天要準備的衣物單獨放好,又把藥包塞進玩偶肚子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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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慣例,在被灌酒送回來之後,闵海是不願意有人進他家的門的。今天情況特殊,他才來登堂入室。

程景離開後,穆斐卸去虛弱的僞裝,掀開毯子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把客廳緊閉的窗簾拉開,迎着陽光看向窗外。只是手上,他還不停地撫摸着那枚只海豚紋身。

整理一下闵海的生平,不難發現他是一個極其樂觀的人。

在襁褓中被人抛棄,他在成長中從不怨天尤人,只會感謝孤兒院的院長把自己撿了回去;當明星被人黑粉罵也不會理會,他只會在意自己粉絲;即使被關承連番打壓羞辱,他想的也是可以借此深入關承的圈子內部,找到自己需要的線索。

明明自己的命運多磨坎坷不斷,但他一直都是一副樂觀,開朗的溫柔模樣。

這一年中,闵海被無數的人嘲諷謾罵,被關承那幾人幾乎要打入沼澤之中。但他在粉絲面前,在公衆面前,永遠都是最原本的樣子,囑咐他們好好生活積極面對陽光。

尤其是對待粉絲們。他一直是她們眼中那個剛入圈時,保持着赤子之心的青年。

“我有一個疑問。”穆斐看着遠處自言自語。

系統洗耳恭聽:[什麽疑問?]

穆斐卻不說話了。

他在想,如果闵海就這樣帶着衆人的謾罵與嘲弄默默死去,又怎麽向那些一直維護着他愛着他的粉絲們交代?

他不想讓溫書堯不清不楚地離去,那他自己呢?搭上性命也沒有拿到關承的錯處,也沒有辦法洗清自己的污名,或許還會受到更嚴重的抹黑,他的粉絲們也會成為別人嘲諷的對象,別人問起喜歡的演員時也不敢回答。

或許多少年後,粉絲們成長起來,還會後悔喜歡過這麽一個劣跡斑斑的演員。

這是闵海願意看到的嗎。

[大王。]

系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有什麽是我可以為您分憂的嗎?]

熟悉穆斐的它,只看神情就能猜到對方正在思考問題,而且一思考完,就會給它扔下一個名為“搞事”的重磅炸彈。

“傷敵一百自損八千。”

[啥?]

系統聽着穆斐的話一臉懵逼,它是漏了點什麽嗎?

穆斐接着說:“用以退為進的方式留在關承身邊,受過多少傷害先不說,就說他終于在觸碰到了關承圈子內的核心後,卻意外死在了胃病的折磨下,還真的有夠讓人絕望。”

系統小心翼翼地辯駁:[闵海一個沒有背景的孤兒,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

“我不否認他的決心,并且欣賞他的勇氣。”

穆斐輕輕摩挲那只海豚紋身:“不過只讓關承他們幾人坐牢,這個執念未免也太微小了。”

[那大王您的意思是?]

“搞死讓娛樂圈人人自危的幕後黑手,這麽偉大的功績怎麽可以不讓人知道呢。”穆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系統僵在了那裏。

想想自己是怎麽從一個沒有編號的小系統,在穆斐這個炮灰部新人宿主的帶領下,一步步用清奇的畫風晉升到001號系統的那些日子,系統就開始瑟瑟發抖。

果然,即使成為炮灰部的無冕之王,當了幾十年的鹹魚之後,穆斐的戰鬥力依舊是驚人的。就算來新部門開荒,那也要玩出新的花樣。什麽小心探索,謹言慎行統統不存在。

對此,系統果斷狗腿道:[大王說得對,大王說的有道理。不知道大王您有什麽計劃呢?]

穆斐又不說話了。

系統急的抓耳撓腮,就是不敢開口詢問。“大王”這個稱呼裏面,可承載着它全部的心酸與血淚。

穆斐并不是在故意搞系統的心态,而是在推演計劃的可能性,翻閱闵海查到的所有與關承有關的信息與不經意間漏掉的那些。

良久,他發出一聲輕笑,對着系統道:“監控關承的動向,每天晚上整理好發給我。”

[好的,大王。]

系統還等着穆斐再說點什麽呢,誰知對方沒了下文不說,又去書房裏翻出相機放在行李箱裏後,徑直去浴室洗澡了。

滿腦袋問號的系統只好默默閉嘴。

洗去一身冷汗,又睡了個覺把精力調整到相對充沛的狀态,穆斐靜靜地等待着明天攝制組的上門。

雖然程景說拍攝時間是七點,實際上攝制組來的時間更早。

迎接了由導演親自帶隊來拍攝的工作人員後,穆斐面色自然地和他們打招呼,收拾行李,仿佛看不到導演和攝影師那糾結的眼神,與昨天從程景那裏聽到的內幕。

因為不允許經紀人和助理随行,所以在程景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穆斐獨自踏上了節目組去機場的車。

車上,導演王文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穆斐。

“王導,有什麽問題嗎?”穆斐奇怪。

王文生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穆斐,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闵哥,我們這裏有幾個問題想要采訪你一下。”

綜藝節目的正常單采流程。

問題最開始還比較正常,什麽“第一次上綜藝有什麽感受”,“為什麽同意邀約”,“經不經常去國外旅行”都是慣例問答,直到王文生沉默三秒後,問題突兀地開始尖銳。

“闵哥應該知道我們給出的任務卡是,帶上您的好友一起來旅行,那麽請問您為什麽沒有邀請好友呢?”

見鬼的任務卡,穆斐這邊連最簡單的臺本流程都沒有收到,人員對接更是想都不要想,一切只能從往期的節目裏面猜。安排這個問題的人是什麽居心,簡直是日月可鑒。

穆斐看了一下對面眼神複雜的王文生,說出了标準答案:“我沒有朋友。為了節目臨時拉來一個好像也不太好,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王文生緊接着問:“那之前在微博上,經常和你互動稱兄道弟,為你慶生的人都不是你的朋友嗎?”

穆斐淡定:“現在不是了。”

王文生的聲音有點抖:“溫書堯呢?”

“堯哥……”

穆斐嘴邊銜着的溫柔淺笑,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兀的消失。他垂下眼簾,再擡起時眼中隐約有着淚光閃爍。

穆斐直視着鏡頭眼眶微紅,笑道:“堯哥是我的家人,怎麽能歸到朋友裏面呢。”

攝像機畫面中,青年影帝微紅着眼眶,溫柔微笑的模樣給人一種故作堅強的,滿滿的脆弱感與憐愛感。不說粉絲,就連剛見到過他元氣滿滿模樣的攝像師,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罵。

王文生沉默了一下,聲音晦澀:“你既然把溫ying帝視為家人,那為什麽在對方抑郁……操他媽的!”

照本宣科念到一半,王文生突然爆出了一聲響亮的國罵,接着就把手上的紙往座椅上一摔,錘着坐椅繼續罵道:“寫稿子的人腦子是被門夾了是不是,他媽的有病就治!”

“王導!”

這幾句罵的連前面的司機都吓了一跳,車子打了個彎兒後又趕緊扶正。一旁的攝像師連機器都不顧了,趕緊拉人。

只有穆斐依舊淡定。他撿過那張被揉皺的紙,沒有看上面的內容,朝着王文生遞去。

比起他這個被戳心窩子的人,王文生的狀态實在是比他還要慘。雙眼紅彤彤布滿了血絲,喘着粗氣雙手插進頭發裏平複自己呼吸的同時,還不忘再添幾句罵聲。

“王導,繼續吧。”穆斐眼神平靜,“整個節目都要靠你,別讓情緒壞事。”

王文生愣愣地擡頭,聲音沙啞喊道:“闵哥……”

作者有話說:

“溫ying帝”怎麽也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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