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元帥
◎非酋聽了想落淚◎
[資料傳輸完畢。]
[經檢測, 委托人身體已經有百分之四十遭到永久損壞,請問宿主是否耗費委托人壽命,讓其恢複為巅峰狀态?]
[是。]
[修補完畢。委托人當前剩餘壽命為:十年。請宿主努力加油,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委托人遺願。]
……
不到四平米的空間, 一卷平鋪在地上的被褥, 角落裏的馬桶與簡陋洗手臺, 還有手腳上沉重的鐐铐,無一不在提醒着穆斐, 他現在正呆在監獄裏的事實。
接收完資料一睜眼,他就第一時間調出了由命運局記錄的, 委托人生平翻看起來, 想知道原主是怎麽在重刑犯監獄裏,躲過重重監守悄無聲息地斃命的。
看完後,穆斐久久無語。
原主洛永晨, 是奧蘭帝國最年輕的元帥。身為一國元帥,還是個經常在邊境線上巡邏,幹實事的元帥, 救死扶傷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民衆們崇拜他,信任他, 視他為偶像與帝國守護神。但是這位“守護神”,現在已經跌下神壇,以叛國罪名锒铛入獄。
幻想破滅的後果是可怕的。
可怕到,讓一名曾經被洛永晨救過成為狂熱粉絲的醫生, 為了能讓偶像在被處決之前, 保留最後一份體面, 強忍着心痛, 決定把這位曾經的偶像送上死亡的道路。
而穆斐無語的是, 這位粉到深處自然黑的醫生,竟然在把混有毒藥的營養劑偷渡進來後,自己也幹淨利落的自殺,陪伴他心目中完美的“守護神”去了。
是的,他甚至連洛永晨是否死亡的消息都不帶确認,就這麽自信地直接見閻王了。雖然他的确是成功了,但世界上總會有意外發生。
穆斐促狹地想,如果他知道“洛永晨”又活了過來,不知道會不會開心的也從墓地裏蹦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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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對,現在是星際時代了,全面火化統一安葬,想來燒成灰的人是無法再拼起來了。
翻身從地上坐起,感受着原主巅峰時期身體中蘊含的澎湃力量,穆斐滿意極了。揉揉因突然倒地而磕疼的腦袋,迎上對面牢房幾個握着鐵欄一臉關心的下屬,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重刑犯監獄內,犯人不可大聲喧嘩,當然,小聲也不可以,如果違反将會受到嚴重懲罰。
除此之外——
“001號,你剛才在幹什麽?”
獄警拿着甩棍把鐵欄杆敲得“砰砰”作響,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上,厭煩的神情是不曾掩飾的深刻。
剛才吃過發放的營養液後,原主突然倒地的動作已經引起了監控室的注意。
穆斐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對面的牆壁。離得這麽近,這人身上隐藏的那股特殊的“臭味”,幾乎令他作嘔。
“老實點!你,你們,馬上就要被送往無人星球處決的犯人,還想耍什麽花招!”
獄警敲敲穆斐的鐵欄,又拿甩棍指指其餘幾個牢房裏的人,“告訴你們,想利用裝病來攻擊獄警,逃獄的人我見得多了,再有下次,我一定要讓你們嘗嘗這根棍子的威力!”
“呸!”見穆斐不理他,獄警往地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走了。
“叛國賊,還當自己是戰神呢。”
穆斐還沒有動怒,對面牢房的下屬已經聽的火冒三丈,抓着欄杆瞪視着那名獄警的背影,恨不得沖出去用手上的鐐铐把人放倒。
換做以前,如果有人敢這麽說……
“铛——铛——。”
規律的,鐵鏈與欄杆碰撞的清脆聲響喚回他們的理智,扭頭,就看到穆斐對他們做了個手勢,那是軍隊中的暗語“安靜”的意思。
能和原主一樣“享有”重刑犯待遇的下屬,自然也都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因此穆斐的暗語一出,他們再氣也只好把情緒全都憋回去,服從命令安靜下來。
實際上,他們就算想做些什麽也不可能了,除了讓自己生氣什麽也無法改變。因為還有三天,他們就會被送上前往無人星球的戰艦,在那裏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穆斐撈起手腕上的鐵鏈,思考着用這根鏈子先絞死獄警,再從牢裏突圍出去的可能性。最後,他只能遺憾地把它放下。不是沒有辦法做到,而是他沒必要這麽做。
[大王?]
系統弱唧唧地聲音傳來,[你還沒有接收任務呢。]
[不急。]穆斐眼睛眯起,[咱們先來說說那個黑系統的事。]
一提到這個,系統的火氣值自動滿格:[嗨呀,氣死了,那些垃圾就會壞事!]
他們命運司,是建立在宇宙的各項共同法則之上,由已經誕生意識的古老法則們共同監管運行的正規機構。但是茫茫宇宙,自然不會缺少妄想成神,得到永生利于宇宙萬物的生物。
因為法則限制,正常方法無法打破限有格局,他們就開始走歪門邪道,制造出一些模拟系統的東西,送到各個小世界掠奪氣運。那些被制造出來的劣質,貪婪的東西就是黑系統,穆斐的叫法還算和善,如零一這樣的正規系統,只會禮貌地稱呼它們為“垃圾”。
這個世界,按照正常的世界線進行的話,原主應該一生骁勇,為國家鞠躬盡瘁,滿載榮耀。
但是現在看來他信仰的國家已經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親手捏造所有的罪名,連同他所掌管的第三軍團高層一起,一網打盡投放入獄。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洛永晨的位面,掉入一個黑系統。
要穆斐來說,洛永晨的運氣屬實有些壞。
位面裏意外掉進一個黑系統就算了,可系統的掉落地點,竟然是他們全星際所有民衆的共同敵人,蟲族的窩裏。
而且這個蟲族,還是十年前被他父親剿滅的蟲族女王的後代。仇恨不可能随着他父親和前一代蟲族女王的同歸于盡消失,只會越來越重。現在的這一代蟲族女王有黑系統的幫助,首要找麻煩的,肯定是他這個仇人的國家,仇人之後。
當然,被誣陷投放入獄也許沒什麽大不了,抓住機會也不是不能逃命越獄東山再起,查清真相。可偏偏他的狂熱粉絲搞事,一劑無色無味的毒藥,讓他命喪牢獄。
這運氣,非酋看了都想落淚。
至于蟲族為什麽能影響到奧蘭帝國的決策,那就是黑系統的“功勞”了。
黑系統因為意外掉落這個位面,又好死不死掉進了全族只有女王和個別高等蟲族才會有點腦子的蟲族。失去大半能量無法移動的它,只好将就着和蟲族合作。
不過向來不擇手段的黑系統也會有自己的“追求”,一個蟲族可滿足不了它的貪婪。
蟲族為黑系統提供各種礦石能源讓它恢複,它則是為蟲族女王提供了一種來自其他位面的基因樣本,讓蟲族女王誕下全新的蟲族。
新生的蟲族體型只有米粒大小,但人類要因此小看它們,那麽下場只有一個——被寄生。
之前穆斐從獄警身上聞到的“臭味”,就來自于他體內被寄生的蟲族,和他自身被“蛀空”後的腐爛味道。
穆斐摸摸下巴,問系統:[你覺得蟲族女王和黑系統,現在會在首都星嗎?]
奧蘭帝國的首相,議會與內閣的大多數人,已經在一年前被滲透了個徹底。要不然洛永晨也不可能會多次收到錯誤指令,毫無防備的進入布置好的圈套,淪為階下囚。
敵人有備而來,他這波不冤。
不過有了黑系統的幫忙,蟲族女王還會莽撞的進入敵人大本營,迫不及待地享受勝利的果實嗎?
系統羞愧地低下了頭:[因為距離太遠,我無法檢測。不過只要那個垃圾出現在我的掃描範圍內,我一定會會認出來的!]
重刑犯監獄在D區星球上,和A區的首都星差了十萬八千個光年,它就算把所有的運算軟件全都插上,也不可能把掃描範圍擴大到那麽遠。
至于原定劇情,那玩意兒在這個世界就是個擺設。
黑系統的到來早已經讓原本世界線上的劇情偏離,出現了一個全新的可能。
世界線發生改變,原主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稀裏糊塗毒殺,穆斐自然也無從得知新劇情線是如何發展,無法預知未來。系統從命運司得到的資料,也只是把原主死前的事情做了個全面的整合,窺見了發生巨變的原因而已。
[也就是說,這是個自由的世界。]
穆斐的眼中是無法自制地興奮,[新的世界線會有什麽樣的發展,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
系統已經開始害怕了,[大王,任務……]
[哦,你說。]穆斐像是剛想起來還有這回事,稍微收斂了一些,擺出“我是專業”的樣子,[洗耳恭聽。]
系統又看了一眼世界任務,覺得可能要完:[委托人的遺願是:找出帝國的叛徒,還帝國一個安寧。]
洛永晨也不是個傻的,多次從後方接收到錯誤的消息後,懷疑軍部或者帝國高層有叛徒是正常反應,但他萬萬想不到,他們奧蘭帝國的“叛徒”已經多不勝數了。
而這,正好遂了穆斐的願。
[偉大的願望。]
穆斐一反常态的誇贊,[我就喜歡洛永晨這種心懷國家的人,我一定會幫他還奧蘭帝國一個安靜的。]
系統心驚膽戰:[大王,你好像說錯了一個字。]
[有嗎?你聽錯了。]
穆斐微笑,[為了奧蘭帝國的榮耀,我一定會拼盡全力。]
系統:大可不必現在就帶入人設,它害怕。
然而跟了穆斐這麽多年,系統已經可以很快淡定下來。它把這些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放在一邊,詢問目前的情況:[大王,你打算越獄嗎?]
[不越。]
穆斐懶懶道:[再有三天就要上刑場了,懶得越,到時候再說。]
他對這座關押重刑犯監獄的星球上,兵力的排布一無所知,就算沖出監獄有什麽用,跑到門口就被人亂/槍打死嗎?而且不止是槍,也有可能是軍用機甲。
還有,奧蘭帝國可從來沒有把人送到無人星球行刑的傳統,蟲族女王費力把他送到那裏去,要打什麽算盤總要去了才能知道。
比起跑路之後再無頭蒼蠅似的亂查,自然是被人直接送去目的地更為舒适。
六天後,F-03無人星球。
仰頭眯起眼睛直視着陽光,穆斐居然有了一點重見天日的錯覺。
作為重刑犯,不管是在監獄裏還是在押送的戰艦中,生活區域的舒适度自然不可能太好。狹窄的,窗戶被鎖死的房間,一天只有一支勉強可以果腹的營養液,全都是為了消耗犯人們的力量。
更別說在無邊的宇宙中遨游,除了燈光只剩下炫麗的黑,有沒有窗戶也沒太大的區別。
當戰艦終于到達目的地,走出艙門後,這裏有些炙熱的陽光在穆斐的眼中也變得可愛起來了。
“別愣着,快走!”
斜了一眼端着激光槍的士兵,穆斐率先擡步往前走去。
看來蟲族女王還是謹慎的,竟然派了一戰艦被寄生的士兵來完成這次任務。可惜,全都是下等寄生者,只能單方面被女王控制,并不能雙向溝通。
當帶着鐐铐的雙腳踩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後,穆斐揚了揚僵硬的脖頸,雙手如同整理華貴西服的袖口一樣,優雅舒緩地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鎖鏈,然後,閃電般地突然朝着身體側後方的士兵甩去。
鎖鏈套住脖頸,交錯着用力就能聽到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的聲音。雙手繞開,拿起懷中軟趴趴朝地上倒的人雙手中的激光槍,不需要瞄準就能精準地射在前方目标身上。
“元帥?!”
下屬們全都驚呆了,但是長期作戰的作戰習慣讓他們的反應能力堪稱一流,即使腦子還不明白他們元帥為什麽要反抗,但實際上,在聽到前方有聲響的那一刻,身體已經開始行動,一個肘擊胃部的動作,就讓身邊跟着的押送士兵下意識地彎……腰?
竟然沒反應?
下屬們看了一眼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的人,迅速調整好心态,趁着對方亂神之際先去奪槍。
穆斐滿意地看着一團亂的戰艦內部,不緊不慢地出手掃尾。不過片刻,原本随行押送的士兵們已經全部倒地,還有人自覺拿槍去了駕駛室,把裏面的人也順便解決。
等一切結束,找到鑰匙開了鎖後,七名下屬站成一排沉默地看向穆斐,等待着一個解釋。
出手,是基于對元帥的信任,但并不代表他們不會感到疑惑。
之前他們和元帥一起被突然帶上軍事法庭時,是嘲諷、不屑一顧的。普通民衆和一些愚蠢的人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們和元帥朝夕相處,判決書上內容的真假怎麽可能騙得過他們?
自己有沒有做過那些事,還有人比他們自己更了解嗎?
議會,首相,法庭,所有人的就像是同時瞎了眼一樣,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為他們出聲辯駁。說失望那是肯定的,可是越獄?
身為軍人,他們怨恨愚弄他們,僞造證據的叛徒,不代表他們會選擇違背自己國家的法律,讓自己再次背上更多的罵名。他們當中也有妻女家人,他們一走了之去追查一個缥缈的可能,他們的家人怎麽辦,會面臨怎樣的險境?
但是現在,一直安靜接受了這個結果的元帥,竟然突然爆起反抗了。他早有計劃,還是突然為之?
從被冤枉的階下囚,到真正的越獄者,他們想要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