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叁拾伍

「Game Over」

游戲結束的通知恥辱地顯示在你的面前。

被強制斷線的你只懵了兩秒,就馬上點開游戲創立新的賬號,死亡并不可怕,只要你能趕在緣一二十五歲前回去,回到他的身邊,你就仍可以繼續追殺鬼王的任務,把岩勝那個混賬抓回來吊着打。

快快快,你焦急地看着系統加載的頁面,時間寶貴,1:100的相對流速讓你每一秒都離壽命短暫的緣一更遠。

「搜尋到624'569個匹配端末」

「正在進行随機連接」

誕生點一定要是日本日本日本……你默默祈禱。

但就如過去數個宇宙年裏你所經歷的那些操蛋事那樣,你的運氣永遠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你,當你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你被随機到了鼠疫橫行的英國倫敦。

你:“……”

“神啊……”被系統選中的人類奄奄一息地向你祈求道:“請、請結束這場黑色的噩夢,施舍您可憐的子民……”

你:“……”

你:“抱歉打擾了。”

你點開面板,準備退出登陸繼續搖號,誰知剛才還将行就木的人類突然回光返照,蹦起來抱住你的大腿哭喊救命,眼淚和身上破口的黏液糊了你一身。

你被哭得煩不勝煩,最後還是看在對方是畫家的份上心軟了一下,和人類重新商讨契約,把終結鼠疫這樣麻煩的歷史任務改小到拯救倫敦。

“感謝您的仁慈。”畫家說,心滿意足地消失了。

你對此一臉麻木,轉頭就出門放火燒了大半座城市,作為黑死病傳染源的老鼠因為這場大火銷聲匿跡,倫敦的鼠疫随之平息。

愚蠢。你說,也不知道自己在罵誰,自殺下線再次輪回。

結果第二次睜眼時你變成了一個感染天花的印第安人。

第三次睜眼的時候你變成了一個俄國農奴。

第四次睜眼的時候……

你如此嘗試數十次,而後終于失去耐心,放棄了回到日本的打算。

失敗就失敗了吧,你喪氣地想,反正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繼續折騰也沒什麽意義。

你消沉地癱在陽臺,對着家門口的哈利湖罵街好幾天,随後被找上門來的老板抓去上班,一直到四年後休假,才從同事嘴裏得知緣一最後活到了八十歲的消息。

“哇,我跟你說,那個帥哥命真的好苦啊。”同事說,“你知不知道你死翹翹後,殺你的鬼把你的屍體合衣擺在樹下,他第二天出門見到你時整個人都傻了,站在路邊呆愣了好久好久。”

你:“……”

“然後他把你的屍體埋了,帶着你的刀四處找無慘,結果找了快六十年都沒找到,八十多歲的時候晚上溜彎遇到他哥,直接被一刀兩斷。”

你:“……”

同事痛心疾首:“天啊,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悲劇?就沒有哪位英雄願意站出來行俠仗義,把無慘那個萬惡之源給砍了嗎?”

你:“……”

你:“閉嘴!把號拿來!”

以上就是你戰國時代以來的全部黑歷史。

這之中自坑坑人的慘烈和其它不為人知的隐秘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你挑挑撿撿地向炭治郎講了剩下的故事,他默默聽着,吶吶道:“這可……”

這可真是個令人難過的故事。

你猜他想這麽說。

“都幾百年前的事了。”你輕描淡寫道,“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炭治郎搖頭,“這些情報就足夠了,謝謝一信小姐。”

他從你的手中接回那兩把刀,珍而重之地收好。你們又閑扯了幾句,不過因為現在鬼殺隊全隊都在忙着集中訓練,身為柱的時透空閑的時間并不多,他們兩人很快便向你告辭,你沒有和緣一的後代搭話搞好關系的想法,給他們塞了把糖後也回到房間。

之後便是無聊的九柱訓練。

盡管這一次游戲沒有活到八十歲的主線任務,但你仍不打算開啓斑紋,神有神的排面和驕傲,你畢竟是一位舊日支配者,做不出用手中角色壽命和日本本地神明交易這種大掉身價的蠢事。

所以你決定消極怠工。

音柱宇髓天元的萬米馬拉松,霞柱時透無一郎的水果忍者,戀柱甘露寺蜜璃的芭蕾瑜伽,蛇柱伊黑小芭內的木頭人躲貓貓——這些莫名其妙的訓練都被你用挂機的方式百倍速地跳過了,就在你的角色準備轉到炎柱煉獄手下開展下一階段的特訓時,你收到了一個新任務。

東京西南方向的鐮倉附近某個小鎮出現了鬼怪出沒的傳言,宛如定番般的,之前派去探查的劍士再一次地失去了音訊。

大概是考慮到最近情況特殊,主公這次召集了幾個出身鐮倉或在那附近出過任務的劍士前去處理流言,你恰好屬于前者,當仁不讓地被安排進隊伍,作為領隊指揮所有人的行動。

“速戰速決。”BIO如此傳話道。

你重新上線的時候,你的角色已經出發了兩天,你這次帶領的隊伍約有十餘人,大多都是戊級以上的隊員,這些人高馬大的男劍士似乎在你阿巴阿巴挂機時互相混熟了關系,一路上吵吵鬧鬧,都在慶幸自己從無盡的訓練中逃出來出任務。

你旁聽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被手下的隊員尊敬而疏離地隔在了聊天範圍外。

這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像善逸炭治郎那樣容易相處,你被人類接受的理由有很多,被人類遠離的理由也有很多,你并不在意這件事,繼續維持原先的行動模式。

因為這次的隊員大多是本地人,你們沒花多少功夫就打探到了任務的地點和細節——這座小鎮郊外靠山的一戶采藥人家幾天前忽然被滅門,一家七口散亂地倒在屋中,屍體切口整齊而破爛,像是被什麽利器割傷,又像是被野獸啃咬,誰也說不清楚這家人是遭了賊還是遇上了狼,各式各樣的流言頓時四起。

十分典型的惡鬼入室襲人事件,類似的悲劇這大半年來你起碼處理過幾十起,喜歡四處流竄偷家的鬼大多都是雜魚,這次的任務應該也沒什麽難度。

你如此判斷,在天黑之前領着隊伍來到了兇案現場。

死過人的老宅破舊而荒蕪,不知道是當時的鬼所為,還是之後有人貪圖這家遺産過來翻箱倒櫃,偌大的屋宅內一片淩亂,你懶得一間間查看,指示其他人分頭行動,找到線索後再回來向你報道。

劍士們自覺組成隊伍,分配好各自調查的區域後三三兩兩地離開,你環顧四周,發現只有你和一個黑發粗眉的劍士落單留在原地。

于是你問:“要和我一起行動嗎?”

雙手抱臂的劍士聞言微微皺眉,他看了你一眼,冷淡道:“不必。”

你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一絲厭惡。

這份厭惡你很熟悉——當你走在盛唐的街上卻沒有像別的婦女那樣戴着掩面時,當你對上門說親的媒人說要去習武時,當你衣着光鮮地穿過窮鄉僻壤時,總有人用這種眼神看着你。

“哦。”你說,迅速收起臉上的友好,頭也不回地走向別處。

你随便選了一間房間,走進去分析地上幹涸的血跡,你細細打量四周,正打算翻看壁櫥,忽然聽見隔壁的房間傳來一聲驚恐的嚎叫。

“怎麽了?”你大聲詢問,拔刀沖出去,望見轉角的房間房門大開着,地上橫陳着半截隊員的屍體。

你:“……”

草,難道之前滅門這家人的鬼還沒走?

你驚了,心說什麽鬼這麽變|态,居然還敢回到作案現場偷襲,你警惕地提刀靠近,耳邊響起系統提示的聲音。

「似曾相識的上弦之壹黑死牟發現了你,是否加入戰鬥?」

你一愣,繼而後背一涼,冰冷入骨的殺意自你身後襲來,你轉身格擋,但是沒用,對方的攻擊更快,紅色的刀光在你眼前一閃而過,你反應不及,右手連帶着日輪刀一同飛落到遠處。

滴答啪嗒,鮮血止不住地從你胳膊的截面洶湧流下,你抓着斷肢驚愕地擡頭,看見一個面生六目、衣着黑紫色和服的男人持刀站在走廊盡頭。

【似曾相識的上弦之壹黑死牟·Lv.896】

HP:439683/439683

NP:0/3

你:“……”

……WTF?

你窒息地看着對面那個等級高出你800級的黑死牟,又雙叒叕一次真切地體會到了世事的無常。

你他媽……你他媽明明只是出門做個支線任務,為什麽這樣都能遇到游戲裏最強的精英BOSS?

這下好了,現在一個能打的隊友都不在身邊,手也沒了刀也沒了,難不成又要想辦法拿血糊對方一臉?

那也太難了吧!

你瘋了,焦頭爛額地思考逃生的辦法,而那個面容神似EVA裏第二使徒莉莉絲的上弦鬼已經反手持刀,俨然是準備再次攻擊,你心裏一突,立即開啓通透世界,靠拉長感知來拖延時間。

黑死牟的動作在你的眼裏一節一節分解,他踏步,扭腰,手中布滿眼球的紅色長刀帶動手臂和手腕連動,累積着力道緩緩揮動。

如果沒有意外,這一記揮斬将劈開你的身體,把你一刀兩斷,結束游戲。

然而你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發現了異常。

據說人在接近死亡的時候,會看見迷幻般的走馬燈,那是大腦正在試圖從過去的經歷中尋找避免當下死亡的方法,無數回憶交錯着在你眼前閃過,黑死牟那套行雲流水的斬擊居然在你眼中和某個人的動作重合了,你猛地驚醒,忽然意識到系統那句「似曾相識」的形容是什麽意思。

“……岩勝?”你聲弱游蚊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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