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假情書

車不好進山路,接他的地點定在他來時的那個大山口,許斯嶼還得提前出去。

周振嶙和周且自然是來送了,不過三人也只是很沉默的走完了這一條很長的山路。

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周振嶙對這個小輩也有了點兒感情,只不過也沒表現出來。

周且向來不喜歡營造那種離別的悲傷氣氛,送他的時候也是帶着笑的。

到了山口,家裏的司機已經在等他了,許斯嶼這才停下腳步,看向面前的一老一少,猶如初見那天的場景,卻又不一樣。

他難得揚起唇,不甚熟練的朝兩人笑笑:“我走了,拜拜。”

周振嶙故作嫌棄:“要走麻利走,大男人叽叽歪歪什麽?”

許斯嶼愣了一秒,心裏失笑。

這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和不近人情。

見兩個小孩兒說話,周振嶙主動退到了一旁給了他們空間。

周且看着他,認認真真的開口:“許斯嶼。”

她第一次帶着全名叫他。

“你可別忘了我。”

“不會。”他回答的很快,“說好了還得帶我看月亮呢。”

周且頓了頓,随即綻放出笑容:“行,一言為定。”

他聲音很輕:“嗯,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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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之前收走的手機以及充電寶那些東西還給許斯嶼,他一一接過。

許斯嶼收好東西,看了眼在背後等候多時的司機,也不好再耽擱,只沖面前兩人點點頭:“走了。”

兩人點點頭,目送他越來越遠。

周且突然想到什麽,奔也似的朝着他跑過去,許斯嶼意有所感的回頭,她正好跑到他面前。

“還有事?”許斯嶼不解。

周且點點頭,神神秘秘的飛快把兜裏的一個小信封拿出來塞進他手裏,怕他現在就打開,還特意叮囑:“現在先別打開,等你上了車再打開。”

那信封不過是最簡單的印花紙折的,許斯嶼見過不要太多。

只是……

他擡頭看着眼前的人,恍惚的想,該不會她要給他表白吧?

那他應該答應呢,還是再表白回去比較好呢?

不行,現在兩人馬上升高三,還是得以學業為主。

可小姑娘的心意他也不想拒絕。

要不…跟她約好,互相等一年?

周且說完這句話,也沒顧得上看他是什麽表情,幫他拉開了車門塞進車。

許斯嶼也沒掙紮,乖乖的被她推着走。

她是在害羞吧?是吧?

也是,一個女孩子主動告白,總是會害羞的。

許斯嶼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笑的有多傻。

一種莫名其妙的欣喜和愉悅席卷全身。

周且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只關上了門,跟前面的司機師傅比了個ok:“好了師傅,拜拜。”

等到車慢慢的開遠了,周振嶙才過來問:“你給他塞了什麽東西?”

“賬單。”周且實話實說,“其實這段時間我和許叔叔一直有聯系,他希望我在斯嶼哥哥臨走之前列個賬單給他看。”

周振嶙聞言點點頭,也沒意見,只說:“走吧,回家。”

另一邊,路上。

許斯嶼剛剛回過神,他盯着手裏微微被他團皺的信封,有些緊張。

到底是回去開,還是現在開?

還是現在開吧。

他不自覺的,手都有點微抖。

信封的封口處還貼了一張貼紙,他小心翼翼的撕開,從裏面拿出對折好的紙。

紙張展開,最為顯眼的便是加粗加大的兩個字:賬單。

許斯嶼笑容僵在臉上,繼續往下看。

下面是一張表格,從左到右依次是毀壞物品,毀壞時間,價值金額。

金額還貼心的從高到低進行了排序,排在第一行的俨然是他之前不小心碰摔的那個花瓶,價值四十萬。

第二樣就是許斯嶼剛來的那天上午摔的那個小杯子,就那麽一個,就價值三萬。

第三樣是周且特別喜歡的一個盤子,他那時手滑,一不小心給摔碎了,而這個盤子也有小三萬。

第四樣,第五樣……零零散散加起來就有小五十萬。

越看,許斯嶼越笑不出來。

從情書變成了賬單,從暗戀成真變成負債一身,只需要許小少爺自告奮勇的提供素材。

三個行為,讓自己負債五十萬。

許斯嶼:真,他坑他自己。

怪不得她當初的表情那麽一言難盡,只不過時間長了,他都把這些事忘記了,沒想到她還如此“貼心”的提醒他還錢。

許斯嶼:也不知道該不該感動,反正現在是肯定不敢動了。

作為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許斯嶼自然是有一定的小金庫在的,但他平日裏也挺大手大腳,喜歡的東西向來也不考慮價錢直接買,導致他小金庫也只剩幾萬塊了。

許斯嶼:他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周振嶙會不會想打死他。

開到了高速,信號比山裏要好得多,許斯嶼立馬給他爸打了個電話要了周老爺子的電話號碼。

他也是這個時候想起來,走的時候兩人都沒想起要找對方要個聯系方式,不過他也不好意思去找周且開這個口,所以盡管這件事真的再羞恥,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求到周振嶙頭上去。

電話響了幾下被接起,那邊傳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過了一會兒,周振嶙才說:“喂?哪位?”

許斯嶼深吸了一口氣,把在內心措辭了好幾遍的話術沒有停歇的重複一遍。

那邊安靜片刻,傳來周振嶙略帶點不可置信的聲音:“打一折?臭小子,你很敢開口嘛?”

許斯嶼一噎:“老爺子,你也知道我還是個學生,目前沒有經濟實力能夠還給您這筆錢。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打個一折先還五萬,後續的四十五萬等以後我有工作能力了第一時間還給您。”

他自認為這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方案。

他話說完,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等待對面的回答。

只聽對面噗嗤一聲,緊接着是周且的笑聲:“嶼總,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她說着,笑了會兒,等到笑夠了,這才不逗他:“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個賬單只是給你看看,許叔叔已經幫你賠過了。”

許斯嶼自覺有點丢臉和羞恥,沉默良久才說:“你也在聽?”

“嗯。”她應了一聲,“爺爺正在備中午的菜,不方便接,我在他旁邊幫他拿着,開的免提。”

也就意味着,她從頭到尾聽了個全。

許斯嶼頗為頭疼的揉了揉眼窩。

社死了,真就是一個純純社死的大動作。

這讓他以後還怎麽面對她?

聽他沉默,猜到他應該是覺得尴尬,周且自認為特別貼心的說到:“還有沒有想說的?沒有的話那我先挂啦?”

許斯嶼回過神來,也只說:“好。”

等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一開門,父母竟都在門口等他。

許晉看着明顯黑了一大圈的兒子,只拍了拍他的肩,什麽也沒說。

倒是一旁的何雅,在看到兒子的那瞬間,就不自覺的紅了眼眶,聲音裏帶了微顫:“瘦了。”

許斯嶼看着這場景,那天離開家時那種錯綜複雜的感覺又再次重返,他幹咽了一下,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何雅聽着他這句話,差點沒淚崩。

許斯嶼從小就是她看着長大,能怎麽疼愛就怎麽疼愛,幾乎沒離開過她身邊,更何況長達兩個月只身在外,這叫何雅怎麽不擔心?

她多次甚至有想求着許晉把他接回來的想法,但都被許晉給打斷了,他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讓許斯嶼好好歷練歷練。

何雅癟了癟嘴,沖過去抱了許斯嶼好一會兒,随後才擡起頭看,用手摸了摸許斯嶼的臉:“黑是黑了不少,但是皮膚還行,沒傷到。”

溫馨的氣氛一下被她這句話沖破,許斯嶼哭笑不得的看着平常貫愛保養皮膚的何雅,心想:他媽這都快成那種所謂的職業病了。

不過他皮膚沒有受傷,這也是歸功于七七後來隔三差五的給他塗各種護膚品之類的了。

許晉看不得眼前這娘倆膩歪,給兩人拉開:“好了好了,別在這傻站着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表演生離死別呢。”

何雅不悅的看了他一眼:“胡說!快點呸呸呸。”

別看許晉平常老木着個臉,但他實際上很浪漫,夫妻多年也一直維持着時不時給何雅送點小驚喜的習慣。屬于那種從不多說,也從不少做的類型。

他無奈的舉起手做投降狀:“呸呸呸。”

許斯嶼平日裏貫不愛看他們秀恩愛,總覺得兩個人都這麽大了,還在孩子面前膩歪,真是肉麻的人有點受不了。

但時隔兩個月再看到,他突然又能理解這樣的感情了,甚至還有點說不出的羨慕。

為了迎接他回來,今天的菜做的很是豐盛,大多數菜都是他愛吃的,許斯嶼一口氣吃了三碗飯。

等到吃完飯,他下意識的開始幫忙收盤子準備去洗,何雅卻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兒子,你幹嘛?”

許斯嶼還有點條件反射,并沒有反應過來:“我收盤子啊。”

何雅:“這不是有阿姨的嘛,放着阿姨來就好了。”

阿姨跟着過來收盤子,也說:“對啊少爺,放着我來就好了,哪能讓您幹這種粗活。”

許斯嶼這才回過神來,停下了動作。

是哦,他已經回來了。

這裏是他家,他是家裏的小少爺,本來就不需要做這些。

許晉看了,倒是挺欣慰的:“這孩子确實長大了,看來這回在農村磨練還是有用的,下次還可以考慮把他送過去住住。”

何雅瞪了他一眼:“果然不是從你肚子裏出來的泥不心疼是吧?”

許晉讨好的笑笑:“我就這麽一說。”

作者有話要說:

許少爺(不可置信臉):這是被換掉了是吧?她給的其實是情書吧?對吧?

快把情書交出來!不然暗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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