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魚幹
開學之後,班長就在老師的吩咐下寫上了高考倒計時,每天改天數,讓大家努努力最後沖刺。
所有的副課已經都被取消,只剩下了主課。
高三是單獨的一棟教學樓,上學期課間時還能看到有人在走廊裏放風聊天,樓上樓下偶爾還能聽見咚咚的桌椅板弄聲,這學期卻完全聽不見了。
無論什麽時候經過哪個班,都是一副安安靜靜埋頭學習的模樣。
就連向來嚷嚷着壓力大要反內卷的齊星,也出奇的安靜了下來,開始認真搞起了學習。
連着帶了他們兩屆的胡桃,把他們這兩個月的變化全都看在眼裏,深感欣慰。
日子一天天減少,離高考也越來越近。
高考前兩個星期的星期天,許斯嶼難得沒有窩在房間裏學習。
上個星期周末的時候,齊星無意間刷到了本地一個許願池那游客拍攝的視頻。
雖然自己和許斯嶼都不太信這一套,但是許個願也沒壞處,就想着問許斯嶼去不去。
許斯嶼聽完,想到了什麽,沒有拒絕。
而時間就定在了這個周末。
齊星的父母也知道現在齊星這麽努力的一大部分原因都是許斯嶼,得知他要和許斯嶼一起出去,一點意見沒有不說,還提出了要派車送他們。
許斯嶼在家門口等他,直到他上車的時候才發現,車裏并不只有齊星和司機兩人,還有個女生。
那女生他稍微有點印象,只記得齊星好像追過一段時間。
看樣子,這是追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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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嶼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們倆一眼,不過沒有出聲詢問。
只觀察了一會兒,他就知道他想多了。
因為這倆人的相處狀态是這樣的:
齊星還在震驚于剛剛去接她的時候,停車的地方是一家武館。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武館,也才清楚的知道原來曾經于晴并沒有跟他開玩笑:“你當初不會真的想跟我打一架吧?”
說來,于晴這一趟來其實完完全全是被齊星給磨來的,她向來不信這些,但架不住齊星反複的騷擾,就嘴一快答應了。
此刻聽了他的話,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她從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想跟誰打一架,只要說出口了,那就是真的。
齊星啞口無言。
他之前還真的一直以為這是什麽新型的唬人方式,她入戲太深,他作為一個男生不跟她計較。
結果……
原來沒計較的人是她。
齊星又好奇了起來:“你是從小在武館長大的嗎?每天跟着他們訓練嗎?”
“嗯。”于晴應了一聲,卻不願意多說。
她母親在生下她之後,就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她父親對她的要求一直特別嚴苛,從小別人怎麽訓練,她甚至還要在別人的基礎上加量。
別人紮馬步一次兩小時,她就三四個小時。
對此她父親曾經跟她說過一句,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原因。他說,他希望她長大後能獨當一面,肯吃苦也肯努力,不會因為男人的一點點好處就被勾走了魂。
也是因為這句話,于晴才知道原來她父親一直都沒有放下她母親,同時也矛盾的怨恨着她母親的無情。
後來的她也一如父親希望的那樣,有保護自己的資本。
但同時人也越來越冷,她很難相信自己身邊有完全真誠對待自己的人,因此對除了極個別兩個人以外,對待其他人都會保持天然的防備。
于晴見到齊星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就差在臉上把“我是二世祖”五個字刻上了,因此對他的初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後來他還對她死纏爛打。
她不止一次動過真的要對他動手的心,但總能在要動手之前,受到他的幫助。
她這輩子到目前,需要被人幫助的機會不多,能幫她的人更是不多,可齊星就這麽陰差陽錯的,幫了她好幾次。
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都還是記在了心裏。
也正因如此,兩人慢慢的熟了起來,她也慢慢的看到了除玩世不恭外他的另一面,對他也沒剛見面那段時間那種防備的态度了。
不過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是她單方面怼他,這點并沒有任何變化。
齊星見她不怎麽想回答關于自己的生活方面的問題,也不會揪着一直問。想到什麽,興沖沖的往她身邊蹭了蹭。
于晴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用這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我幹嘛?”
齊星啧了一聲:“怎麽能說是不懷好意呢?我這是虛心領教。”
于晴信他才有鬼:“你想問什麽?”
“就是…”齊星猶猶豫豫,“如果我現在報你們家武館,幾年能讓我練成大師啊?或者比你強?”
于晴:?
這人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她嘴角抽了抽:“第一,我都還不是大師。第二,我已經練了十四年了。”
齊星一臉震驚外加滿臉遺憾的啊了一聲。
其實他問這個只是覺得,于晴再厲害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十七歲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要是打架什麽的讓身上留了疤就不好了。
他要是認真學一學,說不定還可以保護她。
可這個時長,他估計是不太可能在短期實現這個想法。
他讪讪的閉了嘴,就當自己什麽都沒說。
許斯嶼看着兩人互動,覺得還挺好玩的。
許斯嶼現在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大直男,這個場景他看一眼也就能明白了。
或許齊星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慢慢的喜歡上了于晴,而于晴,也不是對他完全沒好感。
不過許斯嶼并不打算點破,等着兩人自己發現。
這一瞬間,他又突然想到了周且。
他也不知道她怎樣了。
她是今年二月的生日,他一直記着,可惜他認識她的時候已經錯過了一個,現在又錯過了一個。禮物在家裏放了許久,被他藏在櫃子的最裏面。
他自己的生日是五月,但他向來對過生日沒太大所謂,一般都不怎麽過,最多也就是和齊星和幾個朋友一起出去吃一頓。
三人來到許願池前。
許願池的池水清澈見底,裏面全是硬幣。
許斯嶼只換了一個,齊星換了四個,本來想着給于晴兩個的,但是她只要了一個,齊星就一個人拿了三個。
甚至還喜滋滋的嘚瑟,他可以擁有三個願望。
對此于晴吐槽:“你以為你是遇到了阿拉丁?還三個願望?”
“萬一呢。”齊星哼了一聲,沒和她計較。
三人這才認真的開始許願。
許斯嶼閉着眼,把硬幣捏着良久,才睜開眼,像是輕描淡寫,又像是格外虔誠的,把硬幣抛入了許願池。
随着清脆的噗通聲,硬幣落入水中,漸起了一小片水花。
他的心也被這聲音帶着微顫了下。
他希望這是願望成真的預兆。
另一邊,沾沾自喜有着三個願望的齊星,在三人一起離開之後,就一直追問着兩人的願望:“诶诶诶,你們剛剛許了什麽願?”
于晴無語:“你不知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齊星沒想到平常看起來就不信這些的于晴,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不過轉念一想,她也是個小女生,愛幻想也沒什麽。
只不過想是這麽想,嘴裏還是說到:“那我從小到大許了那麽多個願望,不都沒說出來,也沒見哪個實現了。”
于晴:“……”
她不想理他了。
齊星見她愛搭不理的,轉頭又蹭去了許斯嶼旁邊:“诶,嶼哥,你許的什麽願?說出來咱們分享一下?”
許斯嶼面色淡淡,不為所動:“關你什麽事?”
齊星瞪大了眼,一副被他們倆傷透了的模樣來回看兩人:“你們倆不帶這樣的,我好心好意的想跟你們分享,你們這什麽态度?”
于晴:“就這态度。”
許斯嶼:“你應得的态度。”
齊星:“……”
他氣急:“行!兩個無情鬼!小爺還不分享了呢。”
本來好心好意替他們倆一人許了一個願,他們倆居然就對他這樣,他決定,他那兩個願望就此作廢好了!
回去的路上,齊星一改來時的叽叽喳喳,一聲不吭的窩在車座內。
許斯嶼對他這模樣早已習以為常,知道他在裝,沒有真的生氣,也就沒有開口。
倒是于晴,因為對他的秉性不太了解,看他這樣還真以為他生氣了,有些詫異:“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他不應該是能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人吧?
齊星還是不說話。
于晴沉默片刻,語氣放緩:“別生氣了。”
齊星聽了這話,立馬得寸進尺的湊了過來:“那我不問你願望是什麽了,我就想知道你的願望裏有沒有我行嗎?”
于晴看他這堪稱京劇表演的變臉速度,無語了片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他期待的問題:“沒有。”
她的願望裏,只有她自己。
齊星一聽就不樂意了:“你怎麽這樣?我還替你許了願呢!你就這麽對待我?友誼的小船破了破了。”
于晴:“……”
她有些意外:“你為什麽要替我許願?”
她突然問這個,齊星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一時間也愣了神。
哦,對哦,他為什麽替她許了願?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仍傲嬌的道:“你管我?爺樂意不行嗎。”
于晴:“……”
所以說,這人有時候真的很欠打啊!
—
許斯嶼回家的時候,只有何雅在家,她看見許斯嶼回來,招呼了他一聲:“诶,斯嶼。你周爺爺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他給咱們寄菜了。”
“嗯?”許斯嶼走過去,意有所感的問,“哪個周爺爺?”
“就雲市的周爺爺。”何雅說,“你去他家種地的那個。”
許斯嶼默了默,還是回歸正題:“他寄了什麽菜來?”
何雅一臉糾結:“就一堆青菜,說是你自己種的成果,寄給你自己嘗嘗。然後還有幾包那種炸的魚幹吧?我估計你也不愛吃,就先讓阿姨放着了。”
許斯嶼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魚幹?在哪兒?”
何雅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奇奇怪怪,但也沒說什麽:“你去問阿姨吧。”
許斯嶼點了點頭,轉身去廚房找了阿姨。
阿姨給他找到了魚幹,魚幹外面還有兩層包裝阿姨還沒拆,許斯嶼借口想吃,直接拿回了房間。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包魚幹,莫名的,心跳有些沒由來的快。
他動手拆了外面的包裝,裏面是一包用透明袋子裝着的魚幹,同時,還有一張卡片随着包裝的打開掉了出來。
他看着那張卡片上的字,唇角勾起。
上面寫着:親愛的小魚幹兒同學,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不知道你有沒有忘了我,我可沒有忘了你哦!這次,給你送上我親手炸的七七牌許酥魚,沒錯就是這個名字!要是你記得我的話,它就是魚,你要是不記得我的話,那它就是你。還有,保質期不長,盡快吃完,拜拜。
他笑了聲,耳邊仿佛出現了她曾經一天給自己換一個,甚至好幾個外號的聲音。
許酥魚是,小魚幹也是。
他微微垂眸,手裏一直捏着那張卡片。
他想,怎麽可能忘呢。
不會忘的。
畢竟,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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