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很磨人 · (1)
陳嬷嬷腳步一頓, 看向林氏,林氏擺着當家主母的做派道:“不如在府中用了晚飯再走如何?我們兩府也算是有緣,以後少不得要互相走動, 這一來二往,說不定就成了一家人了。”
她此言一出, 一旁的阮绾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林氏還真敢想,一個六品官的女兒,也想着嫁給當今陛下的侄兒呢?
前世靜南王世子就算因為折了一條腿, 再不濟人家娶得也是太師的嫡千金,正經的名門貴女,沈千凝與之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笑什麽?”林氏并未覺得不對,雖然她的丈夫是六品官, 但嫁一個從四品官的嫡公子,還是勉強能夠的,
阮绾看也不看林氏,朝着陳嬷嬷道:“嬷嬷,一路注意安全, 我和二爺還有事, 就不送您了。”
陳嬷嬷笑着點了點頭,繼看向林氏道:“老身告辭, 夫人的晚飯還是留給別家吧。”
言罷, 不等林氏開口,陳嬷嬷帶着車夫離開, 估計也覺得林氏不好應付,走的速度極快, 沒一會兒就出了大門。
阮绾收回目光,看向沈二爺道:“二爺,我們回去吧。”
“站住,我讓你們走了嗎?方才那封信,拿出來給我看看。”林氏看着阮绾壞了她的好事,氣得心口一梗,厲聲斥道。
“呵,大太太是不是記性不好,這份帖子是陳夫人給我的,并非給你的,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不怪您,但強取豪奪,就不是一個當家主母的做派了。”阮绾氣笑了,她還從未見過林氏這種厚顏無/恥之人,不過細想,她連二房妯娌的嫁妝都敢吞,更別說這份帖子了。
阮绾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刀刀都往林氏的心口紮,林氏氣得頭腦發痛。
她狠狠道:“你別以為你是宰相的女兒,身份高貴,就這樣對待我們沈府,我告訴你,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我今日就是罰你跪祠堂,宰相府也說不得什麽!”
“绾绾是我的妻子,你若想管,那去看看大哥的外室罷。”沈二爺眉眼覆着一層冷意,目光冷厲看向林氏,将林氏驚了一跳。
沈二爺頭一次當着這麽多人面前動怒,便是林氏都被吓了一跳,心裏疑惑沈二平常只悶頭讀書,怎地通身氣勢淩人。
男人話音剛落,阮绾突然臉色一便,捂着腦袋朝着沈二爺身上摔去,哼唧道:“二爺,我頭痛,我心口也痛,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又要花不少錢了。”
沈二爺看着小姑娘雙眼緊閉,小臉煞白,瞧着極為瘆人,一時辨不得真假,也顧不得太多,一把将人抱起,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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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绾被吓了一跳,她還沒來得及給他暗示呢,不過他力氣倒是大,如此輕巧就将她抱起來了。
“你……你少給我裝模作樣。”林氏看不清阮绾的面色,然看着沈二爺着急的模樣,不像是假的,她害怕擔責任,有些心虛說道。
阮绾将臉埋在男人懷裏,悶聲悶氣道:“大太太若不信,不如請大夫給我看看?哎呀,我心肝疼,這下又要花不少錢了。”
請大夫不用花錢啊?她又不是扶危救困的,沒那麽多閑錢,林氏見狀,也怕阮绾賴在自己身上,連忙招呼着嬷嬷就離開了。
阮绾看着林氏急急忙忙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就知道,林氏這人掉錢眼裏去了,前世為了富貴,連親生女兒都能往火坑裏推。
她以前看話本時,裏頭描寫的極品親戚一抓一大把,她壓根不信有這種人的存在,如今一看,不是沒有,是她沒遇到過。
沈二爺看着小姑娘笑得沒心沒肺,知道她是故意裝病,現在的孩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陰恻恻道:“笑夠了?”
阮绾聞言一頓,才發現她還在男人懷裏,想到方才男人面露擔憂之意,她心裏有些甜滋滋的,沈二爺還是挺在意自己的嘛。
“我剛才想提醒你的,但誰知你速度這麽快,就把我抱起來啦。”阮绾一邊說着,一邊伸出小手緊緊抱着男人的脖子。
沈二爺看着她一副無賴的模樣,眉心又痛了幾分,阮绾這小東西是來折他壽的,他鳳目微眯,冷聲道:“下來。”
“我不,我身子嬌弱,頭暈腦脹,膝蓋還痛,今日你罰我抄書,手也酸得厲害,且你若是把我放下去,林氏肯定會以為我們騙了她,騙人可不是好孩子,對吧,二爺。”阮绾言罷,小手将人抱得更緊了,能被沈二爺抱着回去,何必還要走回去呢。
她生龍活虎,何來嬌弱?她就是懶,哪裏是什麽頭暈腦脹,她還真怕林氏不成?
沈二爺看着她大言不慚說出這番話,哭笑不得,他原以為阮绾是個臉皮很薄的人,如今一看,她的小臉堪比城牆。
小姑娘的身子綿軟溫熱,又散發着一股香甜的氣息,就像是一杯熱氣騰騰的羊奶,引誘着他喝下去。
他看着懷裏人稠黑的發絲調皮地落在她白膩的肌膚上,以及落在緊貼在自己心口處的起伏之處,那處綿軟無比,好似同他心跳聲共振,一聲一聲,直擊他的心底。
小姑娘的眸子清澈見底,無一絲雜質,眼底皆是明媚的笑意,像是晨間的薔薇花,嬌嫩欲滴。
他連忙收回目光,直視前方,僵直了身體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臉皮很厚?”
阮绾聞言一頓,看着男人的耳尖悄悄爬上紅暈,理直氣壯道:“沒有,你是第一個讓我厚臉皮的人。”
沈二爺徹底拿阮绾沒轍了,小姑娘嬌蠻粘人還難纏,她說他是第一個讓她如此厚臉皮的人,那段秉言呢?
這般想着,他腦海裏浮現出阮绾也這樣抱着段秉言那厮撒嬌耍賴,笑意盈盈,想起方才她在屋裏說的那句話。
他只覺得心口一滞,鬼使神差道:“那段小公子呢?”
“段秉言?他還不配,他給我的感覺,只有惡心,他不配和二爺比。”阮绾一提到段秉言就生理性反感,前世她也不喜歡他,之所以想離開沈二爺,也并非是因為喜歡段秉言,只是她誤以為自己喜歡他罷了。
她最後發現自己不喜歡他,為時已晚,她為了活命,為了不被抛棄,所以只能跟他在一起,她其實一直都是個自私的人。
沈二爺看着阮绾眉間的冷意以及眼底的厭惡,好似段秉言是極為肮髒的東西,他心裏的郁氣莫名消了幾分,想到方才她對自己說的話,沉聲道:“你就不怕失望麽?我若納妾,你該如何?”
阮绾聞言微愣,她明白沈二爺的意思,雖然她想着搞定沈二爺,但是最主要的目的是彌補自己前世犯下的錯誤。
假如他真的遇到所愛之人,那她也可以放手啊,阮绾認真看着男人道:“假如我真的喜歡上你,那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歡我,其實沒有太大關系,雖然會難過,但……”
但這是沈彥恺的選擇,她還能阻止他尋找真愛不成?
這樣看着她好像很偉大,但并非如此,她從始至終都是自私的,她呆在沈二爺身邊,是為了減少前世犯下的罪孽。
她如今之所以想霸王硬上弓,也是因為想給自己找一條後路已,當然這都要看兩人有沒有緣分,也要看沈二爺願不願意。
“你年紀輕輕,看得到倒挺開。”沈二爺看着懷裏人,刁蠻無賴還迷糊,看着不過十幾歲未經世事的少女,怎麽說出的話,頗有些看破紅塵之意。
阮绾心裏記挂着那封信,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低聲道:“先不說這些,我們趕緊回去,方才那封信可重要了!”
沈二爺看着她是真沒有下來的打算,無奈搖了搖頭,只得将人抱回去。
兩人方才詭異又尴尬的氛圍消失了,取代之是心知肚明,既然已經明白彼此想要什麽,那就大方應對便是。
沈二爺抱着阮绾回了院子,一路上不少仆人向他們投去驚詫的目光。
他們若是沒記錯,就在剛才,二房的兩位主子之間的距離,快比護城河還寬了,怎麽如今護城河填土造地了?
阮绾才懶得理會他們,她懶懶地躺在男人懷裏,取出方才陳嬷嬷給她的信封,看着男人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什麽了?”
“這位陳嬷嬷是靜南王府的人?”沈二爺看着前方,一路上接受了不少注目,總之他這個清心寡欲的名頭,今日過後就沒了。
“沒錯,她之所以并未挑明,想必有原因,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邀請我們過府一敘,且只邀請了我們,所以,你要做好認識靜南王的準備了。”阮绾一邊說着,一邊回憶前世段秉言同他提過靜南王的事。
兩人此時回了院子,青棠正在收拾方才的瓜果蔬菜,看着沈二爺抱着自家姑娘走進來時,驚得手裏的果子掉了一地。
她的姑娘,何時這般霸道了,她絕不信二爺主動提出抱自家姑娘回來,一定是自家姑娘坑了二爺。
阮绾正沉浸在思緒中,一擡頭便看到青棠眼底的深意,她小臉一紅,朝着男人幹笑道:“那個,放我下來吧,左右已經回到院子了。”
沈二爺看見她紅了臉,知道她這是在丫鬟面前不自在了,他薄唇微勾,輕聲道:“不是不想下來麽?自然要如你所願。”
他話音一落,一旁圍觀的青棠目瞪口呆,她在心裏為自家姑娘比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縱橫話本情海的姑娘,連搞定男人的方式都如此別致。
“青棠,你……去準備些茶點,我肚子餓了。”阮绾羞得捂着小臉,她如今在丫鬟面前是徹底沒面子了。
沈二爺看着小姑娘嬌羞的模樣,心中愉悅,也不好繼續逗她,他将人放了下來,彎腰湊在少女耳旁,沉聲道:“下次,可沒這麽簡單。”
“嗯?什麽下次?”阮绾沒聽清,擡頭看向男人,一不小心,頭頂直接磕在沈二爺的下巴上,便聽得一聲悶響。
沈二爺的下巴紅了一塊,阮绾則捂住腦袋,淚眼婆娑看着男人,小嘴微撇,委屈道:“我疼,你疼嗎。”
男人伸手揉了揉下巴,有些許痛感,小姑娘果然是折他壽的,他嘆了一口氣:“進來,上藥。”
阮绾跟着男人進了屋內,坐在榻上,一邊等着男人找藥,一邊拆開信封,裏頭是一份帖子,她細細看了一遍,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沈二爺捧着藥走來,看着少女紅着眼眶,笑着像個小傻子,疑惑道:“怎麽?”
“二爺,要去參加馬球賽麽?”
…………
“姑娘,您在做什麽呢?怎地翻起櫃子來了?”青棠看着阮绾翻箱倒櫃,将從宰相府帶來的嫁妝翻得亂七八糟,疑惑問道。
阮绾累的滿頭大汗,癱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喝了口水道:“我記得之前有一匹雲紋錦緞,放哪裏去了?”
青棠微愣,疑惑道:“姑娘要用來作甚,您不是說那匹錦緞是您好不容易從琇芝郡主那裏贏來的,您不舍得用麽?”
她口中的郡主是阮绾的閨中密友季雅秀,安平王府的小女兒,那匹雲紋錦緞,是自家姑娘和郡主打賭贏了得來的,是宮裏的貢品,也就那麽幾匹,極為珍貴。
之前在宰相府,三姑娘看中這匹雲紋錦緞,不惜放低身段,求了自家許久,最後宰相夫人還出來勸着讓自家姑娘将錦緞給了三姑娘。
自家姑娘說,這是她給自己存的嫁妝,以後要用到自家夫君身上的,宰相夫人方才作罷。
她之前還以為,這匹珍貴的雲紋錦緞,自家姑娘是要送給段家公子的,如今一看,好似并非如此。
“嗯,以前是找不到人用,現在找到人了,你幫我一起找找,對了,那些補藥也找出來。”阮绾言罷,又開始翻起櫃子。
過幾日她要和沈二爺去參加馬球賽,雖說只是觀賽,但好歹要拾掇拾掇一下,沈二爺以前應當不怎麽參加這種宴會,就算參加,指不定就坐在角落。
她可不願意,既然他是她的男人,無論是衣着打扮,亦或是其他,都要成為閃閃發光的男人,她要讓京都嘲笑過她的人都看到,沈二爺多麽出衆。
關鍵是,沈二爺生得好看,比京都那些世家子弟好上不知多少,她想看看沈二爺碾壓那些人。
青棠無可奈何,只得跟着一塊找,剛将補藥騰了出來,此時便聽到自家姑娘驚喜的笑聲道:“找到了!”
她聞聲看去,便看到阮绾手中捧着一個長木盒子,她笑着搖了搖頭,“姑娘,您是打算給誰做衣服?難不成是給二爺麽?”
“嗯,過幾日我要和他去參加宴會,自然是要好好給他做一身新衣服,二爺平常本就不出門,就算出門,想必也不在意着裝的。”阮绾小心翼翼打開木盒子,看着盒中的雲紋錦緞,笑着說道。
青棠有些不解,自家姑娘好似在讨好沈二爺,這是為何?
關鍵是這位沈二爺似乎不怎麽喜歡自家姑娘啊,雖說兩人如今是睡在同一個屋子,但沈二爺早出晚歸,一天三頓飯,偶爾只有晚膳的時候出現,壓根是冷落着自家姑娘嘛。
“姑娘,奴婢覺得,二爺對您不太熱絡,您這般上心,他會不會不領情呢?”青棠還是有些擔心,自家姑娘從小就覺得家中人寵愛,有時候費勁心思讨好宰相老爺和夫人,最後還不如三姑娘一個撒嬌有用。
如今,她害怕自家姑娘重蹈覆轍,最後反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若真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用在意。
阮绾知道青棠擔憂所在,她将雲紋錦緞放在一旁,走到妝鏡旁,取出測量身形的布條,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其實我知道二爺如今并不喜歡我,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二爺有朝一日就喜歡我了。”
話雖如此說,可阮绾卻是沒有底氣的,她被拒絕太多次了,連家裏人都不喜歡她,更別說才和她成親不久的沈二爺了。
青棠聞言,面露心疼之意,走到阮绾身側,安慰道:“姑娘,就算二爺不喜歡您,還有奴婢呢,奴婢會陪着您。您這麽好,一定會有人喜歡您呢,且還有段……”
她連忙止了聲音,差點就将“段小公子”說了出來,如今自家姑娘已經嫁給他人,若繼續提其他男人,就是給自家姑娘找事。
“青棠,以後無需再提段秉言,其實我對他并非是喜歡,只不過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罷了,原以為是救命稻草,誰知……”誰知最後反倒成了将她推進深淵中的最可怕的一個人。
如今想想,她真的喜歡過段秉言嗎?可能只是因為從小到大,只有段秉言是對她溫柔的一個人,畢竟她是被父母嫌棄的孩子,所以她對他,感動多過喜歡。
若說喜歡,應該有,不過,早就随着時間煙消雲散了,她如今對段秉言語,只有惡心和反感,如果可以,今生他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前世段秉言為了前途,将她迷暈送到別人榻上,今生她也要讓他嘗嘗這等滋味。
“姑娘,奴婢記住了。”青棠看着自家姑娘眼底的黯然之意,連忙開口道。
阮绾聞言,斂了心事,笑道:“以後,我們向前看,嫁到沈府也挺好,起碼不用再受他們的臉色,也無需擔心會被陷害,嫁給二爺,很幸運。”
他是她的恩人,前世替她保留了最後的尊嚴,起碼,是幹幹淨淨離開,就沖着這一點,她可以為他付出性命。
青棠微怔,她從未看過自家姑娘會笑的這般真心實意,她鄭重點頭道:“姑娘既然這麽說,那奴婢以後會好好伺候您和二爺,只要二爺不辜負您,奴婢就當他是主子。”
“好,你把補藥整理出來,去大廚房找一個姓趙的娘子,給她點錢,讓她幫忙煮藥膳。”阮绾拍了拍青棠的手,從妝奁中取出碎銀遞給青棠。
青棠接過碎銀,看着自家姑娘輕車熟路的模樣,像是對沈府的下人極為熟悉,不由開口道:“姑娘,您怎麽知道這個趙娘子會幫我們?我們初來乍到,她要是大房那邊的人怎麽辦?”
“她以前是二房的人,看着沈二爺長大的,二房于她有恩,只不過我們畢竟同她不熟,銀子到底是要給的,你就說是給二爺準備的藥膳,給他補身體用的。”阮绾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前世沈二爺受傷,昏迷在塔時,是這位趙娘子給二爺煮的藥。
算是沈府中不了多得的好人了,只不過由于沈二爺母親去世,所以這位趙娘子便被分去了大廚房,二房原來的婆子丫鬟,也一一被大房安插的人取代了位置。
青棠收好銀子,翻看着藥材,随口道:“奴婢知曉了,姑娘要給二爺準備什麽藥膳?二爺整日讀書,不如吃一些補腦的?”
阮绾點了點頭,指了指兩樣藥材,“嗯,你說的有理,二爺年紀大,定然和十幾歲的少年郎不同。”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又道:“還有,再準備一道強身健體的藥膳,上午喝強身的,晚上喝補腦的,這些也給聽禾和父親的院中送去一份。”
青棠看着自家姑娘財大氣粗的模樣,随便一指就是千兩金,有些肉疼,她擔心的是自家姑娘如此上心,到時候沈二爺壓根不買賬。
自家姑娘考慮到所有人,唯獨将她自己漏掉了,她嘆了一聲,拿過藥材,問道:“姑娘,您自己呢?”
阮绾聞言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青棠會這麽問,旋即笑道:“我不需要補什麽呀,左右我也不愛吃這些東西。”
“姑娘!您每次都這樣,以前在宰相府,您就想着其他人,壓根不想自己,如今嫁人了,也應該學會愛自己了。”青棠心疼阮绾,面色嚴肅說道。
阮绾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對上青棠的目光,心裏暖洋洋的,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将事情安排下去,我去給二爺量一量尺寸。”
她話音一落,此時聽到青棠恭敬道:“奴婢見過二爺。”
阮绾聞聲看去,對上男人淡漠的目光,她有些驚訝道:“二爺,你怎麽來了?不是在書房看書麽?”
“回來拿點東西,你在做什麽?”沈二爺看着亂七八糟的室內,一點落腳之地也無,看着少女白嫩的臉頰上黑乎乎的印子,無奈問道。
阮绾看了一圈,才知道有多亂,面帶歉意道:“我以為你晚上才回來,所以就找點東西,你等等我,我将東西移開。”
言罷,她連忙走到沈二爺身側,想将擋在門口的箱子移開,然箱子太重,她推了好一會兒,箱子紋絲不動。
沈二爺薄唇微抿,看着少女滿頭大汗的模樣,沉聲道:“我來。”
阮绾聞言,沒來得及松手,男人的手掌就覆了上來,握着她的手,将箱子推到一旁,她身子一僵,整個人一動不動。
男人就站在她身後,她微微後仰,能感受到他寬厚的胸膛,男人身上的冷松香将她包裹其中,讓阮绾無處可逃。
這就是,話本裏說的男人的安全感麽?
沈二爺并未注意到阮绾的異樣,他将箱子推開,便收回手,繼去擡下一個箱子,只留下阮绾一個人站傻乎乎站在門口。
青棠看着自家姑娘呆呆的模樣,連忙咳了一聲,走到她身側,饒有深意道:“姑娘,趕緊給二爺量尺寸吧,奴婢先退下了。”
阮绾剛回神,便看到青棠沖着她比了一個“打氣”的手勢,她連忙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極力壓下心底悸動。
“二爺,趁着你有空,我給你量一量尺寸吧,過幾日去參加宴會,我打算給你準備新衣服呢。”阮绾取過一旁的布尺,一邊朝着男人走去,一遍笑道。
沈二爺聞言,鳳目微沉,她是覺得他上不得臺面麽?
他慢條斯理道:“無功不受祿,難為你費心,不過沈某穿慣了舊衣。”
阮绾看着男人冷冷清清的模樣,明明前幾日還挺近人情,怎麽今日又變冷漠了?不過沒關系,她最不差的就是耐心了。
“二爺,你我為夫妻,客氣什麽,且無功不受祿不用于這個上面的。我要給你做新衣服,也有另一個目的。”阮绾走到男人跟前,仰頭看着男人說道。
“何種目的?”沈二爺微微退了一步,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阮绾靠近時,帶着一股香甜的栀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阮绾看着男人退了一步,眼底笑意更濃,故意又靠近一步,展開手中布尺,圍在男人精壯的腰間,笑眯眯道:“因為我想和你穿情侶裝呀。話本裏說這是只有夫妻才能穿的衣服,看着不同,然卻又異曲同工之妙。”
少女此言一處,沈二爺鳳目閃過一起訝意,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對上少女澄澈的眸子,沉吟片刻,方道:“難道不是嫌棄沈某衣着樸素,上不得臺面麽?”
阮绾聞言微怔,看着男人眼底深意,突然反應過來,他方才冷漠疏離的态度,莫非以為她嫌棄他麽?
“怎麽會,二爺若是不喜歡,那我們不穿便是,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好看,容易被他人惦記,你是我的男人……夫君呀。”阮绾一邊低頭記錄男人腰圍,一邊嘟囔道。
少女言語直白,直擊沈二爺心底,壓根沒有其他女子的矜持,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不過半大的孩子,對他這種老男人,自然不會害羞。
沈二爺并未察覺到阮绾這番話,讓他原本冷硬的心,軟了不少。
他眼底露出幾分笑意,輕咳一聲道:“小孩子看話本太多,容易變傻。”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二爺怎麽老把我當孩子,我是你妻子,就算比你小七歲,也是你的妻子。”阮绾有些氣鼓鼓地瞪了一眼男人,嘴上雖然抱怨,可拿着布尺卻細心量着男人的手臂。
少女聲音嬌軟甜糯,極為認真,沈二爺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他以前習慣了冷漠待人,拒人千裏之外。
如今阮绾不打招呼,像只粘人的貓兒一般湊了上來,一副小無賴模樣,且笑起來軟綿綿的,他到不知如何推開她。
沈二爺躲不開阮绾,幹脆就不躲了,任由少女對他上下其手,他語重心長道:“若不是我,你如今要嫁的人,應當是段小公子了,他對你言,才是合适的丈夫。”
阮绾量好手臂,将布尺圍住男人脖頸,往自己面前一拉,看着男人,笑意盈盈道:“二爺,我不喜歡他,我如今嫁給你,就只打算一心一意和你過日子,二爺說這種話,我只當是你吃味了。”
少女眼波脈脈,含着盈盈水汽,嬌靥如雪,瓊鼻檀口,呵氣如蘭,笑眼彎彎看着他,專注又溫柔。
沈二爺能透過少女瞳孔,看到倒影中的他自己,他的身影在少女那水汪汪的眸子中,變得極小。
沈二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停留在他人眼中,沒有嘲諷,亦無冷漠。
他只覺得心尖一癢,連忙移開目光,沉聲道:“是我失言。”
阮绾看着男人躲閃的模樣,以及耳尖泛着的紅意,想起話本裏提起的,要趁熱打鐵,繼又湊近男人耳邊,軟軟笑道:“二爺,我懂得東西比孩子還多呢,二爺若不信,不如試一試?”
少女噴灑的熱氣萦繞在男人耳邊,沈二爺身子一僵,幾乎是一瞬間,将少女推開,低聲道:“你看着來便可,我還有事,先行離開。”
言罷,沈二爺邁着大步便出了屋子,匆匆離開,阮绾看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不過是逗一逗他罷了。
沈二爺,還真是個純情的男人啊。
……
晨間,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屋外還是霧蒙蒙的一片,挂在廊間的燈籠,暈出暖黃的光,落在濃霧中,蔓延至屋內。
此時屋內傳來一陣窸窣聲,沈二爺已經醒了,因來年春天有科舉,他日日皆是這個時候起床溫習。
以前他睡在書房,原不用來回折騰,然如今娶妻,自然是要兼顧妻子,畢竟是因為沖喜嫁他,雖不過是幌子,但阮绾并非旁人。
沈二爺剛将床榻整理好,此時內室傳來了少女嬌軟的嘤咛聲,他身子一頓,便聽得少女帶着睡意的嗓音道:“二爺,您醒了嗎?”
他聞言一頓,以為吵醒了阮绾,沉聲應道:“醒了,你繼續睡罷。”
此時正在內室的阮绾聽得男人聲音,清醒了幾分,艱難地從床上起身,一邊穿鞋,一邊急急道:“二爺等等……啊!”
還不待她說完,因為太過着急,腳下不穩,整個人便摔在地上,沈二爺聽得少女驚呼聲,進來一看,便看到少女摔在地上,皺着眉頭揉着膝蓋。
他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樣,想起自家妹妹兩三歲走路時的場景,這宰相府的千金,怎麽如此笨?連下床都能摔?
阮绾在他面前,已經摔了兩三次了,雖這麽說,沈二爺揉了揉眉心,還是走到少女身旁蹲下身,無奈道:“可能起身?”
“我試試看,應該沒事。”阮绾言罷,咬了咬牙,撐着榻沿就要起來,誰知膝蓋舊疾加新傷,她如今的确是無力站起來了。
她看着男人淡漠的目光,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應該扶她起身,不過細細一想,沈二爺性子冷淡,平常壓根不喜與他人打交道。
要讓他自己發現這些,是需要時間的,阮绾腦海裏閃過話本的內容,故意腳下一歪,朝着男人的方向摔去,急急道:“哎呀,我腳好疼,走不動路了。”
沈二爺看着少女突然摔向自己的方向,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少女抱了個滿懷,等他回神時,阮绾已經皺着眉頭看着他。
少女衣着單薄,宛若晨間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瓣顫巍巍的,花香彌漫,他只覺得鼻間盡是甜膩的少女甜香,躲不開。
“二爺,人家腳扭傷了。”阮绾伸出小手抓着男人的衣袖,羞答答看着男人,指了指她的腳腕。
“我看看。”沈二爺稍微屏了呼吸,除去心裏雜念,并不知道阮心裏的小算盤,他一把将人抱起,走向外室。
阮绾被男人抱在懷裏,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但她能感受到安全感,這是從小到大,她從未有過的安心。
“二爺,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阮绾小手緊緊抓着男人的衣襟,仰頭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問道。
“并未,你如今是我妻,這些事,我理應負責。”沈二爺鳳目微斂,看了一眼阮绾,少女整個人玲珑嬌小,他抱着她時,只覺得像是抱着一個孩子。
言罷,他将人放在羅漢床上,半蹲在一旁,伸手撫上少女的腳腕,用力揉了揉,看向少女道:“痛麽?”
“痛,還有一些麻麻的。”阮绾呆呆點了點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碰她的腳,剛開始有些不自在,不過男人力度适中,大掌溫和。
沈二爺看着少女憨憨的模樣,只當她是被吓到,畢竟是宰相府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身子嬌貴,細皮嫩肉,想必是痛的。
“得罪了。”言罷,他褪去少女的襪子,清瘦寬大的手掌将少女的玉足握在掌中,小小的一只,差不多有他半個手掌大,腳趾蓋猶如玉珠,泛着淡淡的粉,細膩纖細。
沈二爺還從未見過這般小巧的玉足,白裏透粉,像是供人賞看的寶物,他捏了捏少女的腳掌,沉聲道:“此處可痛?”
阮绾被人捏着着腳丫子,只覺得心裏一癢,下意識蜷縮了腳趾頭,忍不住笑道:“有點癢,那處不痛,就是方才腳腕痛。”
沈二爺聽得少女笑聲,看着掌中玉足微微蜷縮,猶如粉珍珠的腳趾劃過他掌心,有一種微妙感自他心底攀起。
他微微仰頭,看向笑眼彎彎的阮绾,此時她櫻唇微勾,眸子盛滿碎星,璀璨無比,眼角眉梢,勾出少女天真嬌媚。
他心裏莫名湧生一股燥熱感,少女甜香,此刻勾人得緊。
他看着她眉間的絲絲稚氣,猛然想起,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連忙正了臉色,“所幸并未傷到骨頭,我讓丫鬟來幫你上藥。”
言罷,沈二爺将少女玉足小心放在榻上,起身就要朝着外頭走去。
阮绾看着男人的動作,以為他介意如此,一把拉住男人的衣袖,着急解釋道:“二爺,我并非把你當做下人使喚,只是……只是從小到大,除了你,沒人碰過我的腳,所以下意識就……就如此了。”
“你想多了,我并非介意此事,你我并非真正夫妻,這等親昵之舉,我來并不合适。”沈二爺微微側身,對上少女着急的目光,下意識摩挲腕間玉珠,淡淡說道。
阮绾微微一愣,看着男人君子般的端正做派,知道他是真把那份交易記在心裏了,他一直将她當做交易盟友。
“可我願意,我就想你幫我塗藥,其他人……其他人一碰我,我就會踢他們,可你不會。”阮绾心裏着急,厚着臉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沈二爺聞言,指尖動作一頓,眸色微暗,他看着少女嬌縱的模樣,慢條斯理道:“成親那夜,你踢了沈某一腳,如今此處,還青黑一片,沈某,不敢冒犯。”
他又故意拿話刺她!然的确是她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