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中年婦女就是徐海陵的妻子,消失了十五年的陳嬌,雖然現在已經年紀大了,但是要是仔細看,就能看出她以前的面容。
徐海陵早就和葛春交代過了,一定要逮到他這個老婆,問清楚他女兒到底去哪了,這不,陳嬌剛出現在這條街,就被葛春的人請了上來。
陳嬌被請上來的時候,還有些無措,顫顫抖抖的跟着兩個壯漢走了上來,她打扮雖然是一副普普通通,但是從緊握的一雙手就能看的出來,她之前其實過得并不差,膽子似乎也沒有陳梅說的那麽大了。
左可喝着茶觀察着。
她不說話,葛春也不說話,兩人喝着茶都不知道對方想的什麽。
過了一會,葛春的電話響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看了眼名字,對左可說道:“是老徐。”
左可點了點頭,示意他接。
葛春接了電話,掉着嗓子朝着對面的說道:“老徐啊,人逮到了,嗯,行,左大師會幫忙的,我知道,我不會動粗的,恩,好了,就這樣了,挂了。”打完電話,他不耐煩的手機往桌子上一扔。
砰的一聲,讓站立不安的陳嬌一驚,面色帶着幾分驚恐說道:“你,你們想做什麽。”
葛春看着她的樣子,嗤笑了一聲,扭頭又看向窗外了。
左可知道他這是不耐煩,所以該問的還是得自己問,于是清了清嗓子對陳嬌說道:“你女兒呢?”
陳嬌猛然擡起了頭,看向左可,眼裏有着不可置信以及惶恐。
“問你呢,啞巴了。”葛春見陳嬌不回答,踢着桌子問道。
陳嬌似乎被吓到了,唇瓣似乎要被咬出血一樣,等得葛春都快要掀桌子了這才張口回道:“不...不見了...”她聲音幹澀,低下了頭,似乎已經明白了是誰找她來的。
左可拍了拍桌子,示意葛春鎮定下來,這才轉頭朝陳嬌說道:“陳嬌,我和你丈夫,也就是徐海陵已經去過荷塘村了,我們一直都在找你,你知道嗎?”
陳嬌一頓,點了點頭,沒出聲。
“你知道就好,現在徐叔也不想追究你什麽責任了,就想問問你把他女兒弄到哪裏去了,只要你告訴我們,我們不僅追究你的責任還會給你一大筆錢,你現在很缺錢吧?不然也不會出來賣東西。”左可慢條斯理的和陳嬌說着,一旁的葛春隐忍着不說話。
但是陳嬌并沒有回答,甚至将頭埋的更低,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葛春看她那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拍着桌子,不顧自己養氣的功夫說道:“你今天不把莘莘的消息交出來就休想出這個門。”
“葛春坐下,你急什麽啊,人家親媽都在這,你還怕找不到徐莘的消息嗎?”左可拉一把葛春的衣袖,朝他擡了擡下巴。
葛春冷靜了一會,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的看着中間的陳嬌,慢慢悠悠地說道:“我能不急嗎,她把我媳婦一藏就是十五年。”
他這句話讓原本低着頭的陳嬌瞬間擡起了頭,看向了葛春,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你是……小春?”
“你別叫我,趕快把徐莘的消息交出來。”
左可搖了搖頭,葛春這樣子,陳嬌根本就不會說實話,她的确是看出葛春和徐家有點關系,不只是生意上的夥伴,或是忘年交,而是很多年前就有交集,不過她沒有細算,自然也不知道兩人會有這種關系了。
看着現在葛春性格不穩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勸道:“要不,你先去隔壁?你在這我怎麽辦事。”
葛春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陳嬌,又看了看左可,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帶着人去了隔壁,臨走的時候講這個隔間的門鎖上了。
左可聽着外面的動靜,搖了搖頭,沒想到她也會被人鎖在屋裏,不過嘛,現在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她看着站在中間的陳嬌,擡了擡手說道:“陳女士,坐。”
陳嬌局促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門,最後還是選擇做到了左可的對面。
左可重新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了陳嬌面前,伸了伸手,“喝點茶,潤潤嗓子。”
陳嬌沉默了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小春也算的上是我看着長大的了,沒想到一眨眼就過去十五年了。”
左可沒接她的話,反而和陳嬌聊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聽陳梅說,那年其實死的是你妹妹陳小嬌?”
陳嬌似乎沒想到左可會說這件事,愣了一會才點了點頭,“是,是我妹妹,也算是我對不起她吧,不過還好”她眼神轉到了左可身上,停頓了一下,轉了一個話題,“老徐過得還好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當面問問徐叔。”左可晃了晃杯子,接着說道:“陳梅說她很恨你。”
“我知道。”陳嬌抿了口茶水。
左可放下杯子,面帶好奇地問道:“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很想很問你。”
“問吧,我都被你們抓到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陳嬌面色淡然的看向左可。
“既然是死的是你妹妹,那麽為什麽你不肯和徐叔領結婚證?這件事應該對你來說是件好事吧。”
陳嬌苦笑了一聲,“哪有那麽好的事,那時候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後來。”
左可見她又不說話了,也不急,繼續給她倒了茶,接着說道:“你知道徐叔是怎麽認識我的嗎?”
陳嬌搖了搖頭,似乎對這個問題并不感興趣。
“徐叔找我,是因為我會算命,你猜他讓我算誰的命?”左可用手撐着頭,頗為興致的朝陳嬌抛出了一個重磅□□。
“...是..莘莘..的...對嗎?”陳嬌語氣顫抖的回道,但是不用左可回答她就知道結果了。
左可看着她的樣子,隔了一會才說道:“你女兒應該是天生好命格,有父母寵着,出嫁有好夫郎,老了有孝子孝孫,一生可以話說是富貴平安的了,但是我算到的命格卻在十五年前斷了,陳嬌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陳嬌呢喃着,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左可沒繼續再問,朝隔壁敲了敲牆,示意對方開門。
葛春先一步拿着鑰匙給左可開了門,緊張的問道:“問出來了什麽碼?”
左可搖了搖頭,止住了葛春要進去的動作,拉着他來到一邊,示意旁人将隔間鎖了這才說道:“徐叔快回來了吧?等他回來一切就全都清楚了。”
葛春呼了一口氣,雙手捏着自家的欄杆,沉默了好一會才回道:“快了,他晚上就到。”
左可點了點頭,“我下去走走,等會回來,你可要記得給我備好飯,另外不許進隔間壞事。”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去吧。”葛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也沒玩自己那兩個寶貝核桃了,自個趴在欄杆那,守着隔間。
徐海陵晚上八點到的,一下飛機就立馬趕來茶樓這邊了,撥古街這邊也就茶樓還依舊燈火通明了,他來了之後也不急,吃了左可讓茶樓準備好的飯,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才進隔間。
隔間裏陳嬌已經吃過飯了,安靜坐那等着,似乎知道了徐海陵會過來,看見徐海陵也不慌,就像是一個十幾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說了一句:“你來了。”
徐海陵也沉悶的應了一聲。
葛春見狀也沒在鬧脾氣了,跟着左可坐在了新加進來的幾把板凳上。
也不用徐海陵說什麽,陳嬌就已經自顧自的說起來了。
那年荷塘村降生了一對雙胞胎,一個叫陳嬌,一個叫陳小嬌,陳嬌是姐姐,膽子大,性子活潑,陳小嬌是妹妹,膽子小,很容易臉紅。家裏窮,其實兩人都讀不上書,但是那時候學校來人勸了,而且減免了學費,但是在減免也只有一個人能上學,于是陳嬌和妹妹就商量兩人交換着去學校,一個學會了就交另外一個,也許是那時候就要模仿對方,所以後來兩個才會鬧出那麽多事吧。
村裏的人都以為上學的是陳嬌,覺得陳嬌有文化,早早的就讓人訂了親,沒有文化的陳小嬌,長得漂亮就是膽子太小了,實際上兩個人的性格差不了哪裏去,陳嬌的确是看不是自己的未婚夫,但是也不是那種到處勾三搭四的人,妹妹陳小嬌也不是,但是卻和陳梅的丈夫喜歡上了,那個時候,陳梅的丈夫劉成還沒有娶陳梅,說的也是要娶陳小嬌。
哪知道兩人好了沒多久,陳梅就進門了,陳小嬌在屋裏哭了不知道多少回,陳嬌看見劉成就想宰了他,劉成娶了陳梅之後也沒有改邪歸正,還記挂着陳小嬌,時不時要糾纏一番,有一回差點就強了陳小嬌,剛好被劉成她媽看見了,說的是抓奸,實際上根本就是劉成的錯。
那事過去之後,陳梅鬧着要分開陳嬌也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她能怎麽給陳梅解釋?更可況那時候陳小嬌整個精神都快要崩潰了,陳小嬌出事的那天,也是因為陳嬌因為有事去了外地,說自己請假要扣錢,還不如讓她去代班,再加上,陳小嬌這幾天的确是好了許多,陳嬌也就同意了,誰知道後來會遇見那種事。
出差回來之後的陳嬌知道了這事之後并沒有崩潰,她選擇的是給妹妹報仇,晚上去裝鬼吓人,下毒給村裏人都是她幹的,什麽病死了幾個人,分明是她毒死了兩個老無賴,吓死了陳梅的丈夫劉成,要不是後來事情鬧大了,她不得已去了昌榮市避風頭,原本打算過段時間在殺幾個人給妹妹報完仇她就去自首,誰知道遇上了徐海陵。
和徐海陵結婚的那段時間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時間,後來也想過離開,但是又有了徐莘,她想着等着女兒在長大,長大幾歲了她再去。
至于不想和徐海陵扯證是怕徐海陵背上一個殺人妻子的名聲,所以幹脆的不扯證,她也在徐海陵有錢了之後不怎麽出門,全心全力照顧爺兩,這一照顧就照顧了十五年,要不是徐海陵突然去荷塘村的事被陳嬌知道了,她估計還活在這段生活裏。
她本來是打算和徐海陵坦白的,還想自己去自首,算是為女兒積福了,誰知道的是,事情接踵而至,徐莘失蹤了,在一天上學去的路上失蹤了,陳嬌當時都快急瘋,想給徐海陵打電話,但是根本就打不通。
她一連找了女兒好幾天都沒有找到,至于報警,她跟本就不相信,在女兒上下學的路上陳嬌不知道找了多少次,最後遇見了一個算命先生。
正如徐海陵遇見是的左可,算的是女兒安否。
陳嬌遇見是算命先生,算的是女兒在那。
兩者給出的答案都是,令媛亡已。
得到回答的,陳嬌整個都快崩潰了,她覺得這就是給她的報應,但是又不甘心女兒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警察抓到人,到時候她得到的也只是女兒的屍體,傷害她女兒的卻關在監獄裏好好活着。
陳嬌是個狠人,她對身邊的人很好,對傷害自己身邊的人很毒。她也是個瘋子,為了給妹妹報仇悄聲無息殺了荷塘村十幾號人都不止,對于女兒失蹤這件事,她選擇悄聲無息的告別了徐海陵的生活,背負起了兩份仇恨,一邊到處尋找這女兒,或是害女兒的兇手,一邊繼續在荷塘村進行着她的報複。
說到這,左可都忍不住對這個女人鼓起來掌,這要是放在戰争年代,肯定算是個女屠夫了,有勇有謀,可惜遇見的事卻不對。
一旁的徐海陵和葛春聽完了整個經過後,也變得沉默了起來,他們兩個早就做好了徐莘不在的可能性,特別是左可算過挂之後,但是又忍不住去奢望。
最後還是徐海陵率先開口說道:“那,你找到了嗎?”
陳嬌轉頭看向他,眼裏有着幾分溫柔,眼神卻無比冰冷的說道:“找到了,找到了,要不是你們今天逮到了我,我明天就會讓她碎屍萬段。”
“是誰?”葛春啞着嗓子,擡起頭問道。
“李芸。”陳嬌咬着牙将名字吐出,像是要将那個人狠狠撕碎一般。
“李芸?!”徐海陵和葛春兩人驚訝的語氣響起,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
陳嬌狀若癫狂的笑了一聲,“可不是她嗎,小小年紀比我的心腸還要毒,可憐我的莘莘...莘莘……”說完又大聲哭了起來。
左可看着徐海陵和葛春的臉色,疑惑的問道:“你們認識?”
徐海陵抹了把臉,帶着震驚的表情點了點頭,“是我們家隔壁的那個女孩子,被莘莘常常叫姐姐,怎麽可能是她,怎麽可能,要知道她只大莘莘4歲。”想着現在碰見了對方,對方都能笑吟吟和自己的打着招呼,徐海陵就有些渾身冒冷汗。
“怎麽不可能。”陳嬌擦了擦眼淚,帶着恨意的說道:“我親耳她和別人打電話說的,轉運根本沒什麽用,她現在還是一樣的背,徐莘的命也不過如此。”
轉運,左可心神一動,似乎想起來什麽,轉頭看向徐海陵說道:“根據我算的,徐莘的命格的确被人改了,不然也不會落得早亡的命,可問題是,我曾試着請魂,卻請不到徐莘的魂。”
“什麽?!”徐海陵呆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他喝了好大一杯茶才冷靜了一些,“如果有我們這些血緣父母幫忙,能不能請到?”
左可皺了皺眉,“的确可以,不過。”
“不過什麽?”一聽到左可的話,陳嬌立馬就精神起來了,眼神期盼的看向左可,“大師,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做的一定幫你做到,只要,只要你能讓我再見我女兒一面。”
“不需要你做什麽,我只是怕,請不到。”左可心中充滿擔憂,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
“沒事,大師你就盡管請吧,需要什麽你盡管說。”徐海陵也在一旁連忙說道。
左可聽他們這麽一說還有什麽不答應的,說了幾件必須要的東西的,葛春連忙派人去柳恽堂買了,剩下的也只是等午夜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