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冷

她緊緊地抓着賀西嶼,想要從他口中聽到不一樣的話。

但賀西嶼只是将她攏在了懷裏,淺聲安慰,“這只是夢,姜姜……你做夢了。”

“不是的,不是的。”林姜搖頭,眼淚一顆顆地砸下。

夢境裏的種種,是那樣清晰。

林姜也希望那是夢,可那夢境逼真的令人恐慌。

老爸……

老爸是在她的眼皮子下消失的。

看着林姜痛苦的模樣,賀西嶼泛着淺棕的瞳孔顫動着,唇緊緊抿起。

“林姜,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賀西嶼問這個話,也是在确定林姜對裕安過往的态度,盡管他已經猜到了林姜的選擇。

聞言,林姜挂着淚痕的臉擡起,朦胧的雙眸一點點清晰。

理智回籠,拉着她跌入現實。

她不着痕跡地拉開自己與賀西嶼的距離,淺聲道,“西嶼哥,我不想當鴕鳥了。”

鴕鳥?

賀西嶼不認同林姜這樣的比喻。

過去這八年,他親眼看着林姜從泥潭沼澤中逃生,一點點地變成了自信冷傲的模樣。

Advertisement

那樣執着和堅持的林姜,怎麽會是鴕鳥。

“你不是,你是最炙熱絢爛的鳳凰,所以我尊重你的選擇。”

林姜鼻腔一澀,眼淚又要湧出。

她忍着淚意輕笑,“鳳凰是合稱,凰才是雌鳥……”

聞言,賀西嶼微怔。

旋即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我……”

他只說了一個字,林姜放在床頭的手機發出一陣響鈴。

屏幕上跳動着一串陌生的數字。

林姜看了一眼賀西嶼,随手撈起手機劃開。

“林姜,是我……季紹元。”

“抱歉,這麽晚了打擾你,我剛剛醒來……在醫院,之前在club發生的事情,真的不是我……”

季紹元慌亂地解釋着,但或許就像他說的,他自己剛醒來,并不清楚晚上事情的始末,所以含混不清,說不明白。

他道歉,“林姜,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林姜握着手機的手驟然收緊,這些人憑什麽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粉飾自己所犯的錯。

說一聲“對不起”,自己就能選擇性失憶還是間歇性失智?

不想再聽這種無用的辯解,林姜直接挂了電話。

再困頓,被這麽一攪和,也沒了睡意。

但林姜不想再讓賀西嶼擔心,今晚他已經做的夠多了。

“季紹元的電話。”她說明。

賀西嶼眉眼微冷,“他又要做什麽?”

“沒說別的,來道歉。”

林姜丢下手機,揉了揉發脹的眉心。

賀西嶼的關注點馬上從季紹元回到了林姜身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沒事。”

末了,林姜又補了一句,“有點困了。”

“……那再睡會兒。”

“西嶼哥你也是,我好多了。”

賀西嶼離開後,林姜又打開了手機。

手機號是賀西嶼補辦的,所以她剛才回收到季紹元的電話。

想到季紹元,林姜點開微信登錄。

向鲲在兩小時前給她發消息。

【小姐,帶您上樓的是季潘揚,季紹元的堂哥,但人在club消失了。】

後來,過了一個小時,他又問,【小姐,您怎麽樣了?】

林姜動了動酸軟的手指回複,【我沒事。】

【季潘揚先別管了。】

她過幾天要回A國,暫時沒空搭理季家。

給向鲲回完消息,林姜才打開唐頌頭像那一欄的10+消息。

唐頌給她發了近二十條的消息,最近一條是半個小時前。

【姜姜,你是不是在曙光,我……我來看你,好嗎?】

看到這些消息,林姜腦海中蹦出了之前在夢裏,唐頌對少年霍從周的評價。

“他啊……簡直就是天神來凡間渡劫。”

如果是天神,他注定就是慈悲冷漠的,又怎麽會心系一人。

就像在club的停車場,高高在上的霍從周,再一次選擇了冷眼旁觀。

那個午後晚櫻下的少年,終究如黃粱一夢般,成了她臆念中的癡想妄想。

林姜扯了扯嘴角。

年少時就聽到的話,時隔十年才懂其中深意。

她在微信回複唐頌,【好,但是要明早來。】

【我要吃李記的馄饨。】

Down,三樓。

昏暗的包廂內,桌球旁,是頂着一張娃娃臉,穿着白T恤和背帶牛仔褲的一米八青年,腳上蹬着一雙馬丁靴,又酷又奶。

總之第一眼看過去絕對是乖乖的。

可他的手,正在用力地摁着刺了一只大蠍子的男人脖子。

男人的脖子在他的收下,猶如一根脆弱的枯草,随時都會折斷。

“霍總,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眼瞎……我不該招惹您的人……”

“我錯了……”

連連道歉的人便是季潘揚。

他身上的花襯衫松松垮垮地挂着,渾身早就被冷汗打濕,猶如落水狗一般。

早就沒了在club,在各色歡場的游刃有餘。

而他讨饒的對象霍從周在幾米外的沙發上,匿在陰影中不變神色。

包廂只有桌球頂上開了一盞燈,所有的光線都聚焦在桌面上,其他地方皆是昏暗,配上Down複古文藝的裝修,透着陰冷。

但包廂環境的壓抑不及霍從周身上散發的十分之一。

從曙光回來後,霍從周就像是褪掉了身上最後一絲的人性。

他冰冷,令人窒息。

“長生,給季公子補補水。”

“得嘞。”

長生抄起球桌上裝了半瓶水的透明瓶子,卡着季潘揚的下颌兩側就往他嘴裏猛灌。

別人不知道這瓶子裏裝的什麽,但季潘揚清楚。

這半瓶水下去,他就要廢了。

“霍……放過我……我……”

“我錯了……”

季潘揚掙紮着,可他在長生的手下,根本逃不掉。

水灌了一半,長生手上用力,猛地将季潘揚的腦袋砸在桌面上,“說吧,這水哪兒來的,還給誰了?”

季潘揚支支吾吾不說。

“看來還是沒解渴。”

長生說着就要灌。

季潘揚怕了,“我說……我說。”

他說了一串的名字,其中有個名字是季淩薇。

聽到這三個字,霍從周冷箭般的視線掠來,季潘揚吓的渾身孟顫,“我,我都說完了。”

霍從周起身,周身寒意散開。

別說季潘揚,長生也是頭皮一陣發麻。

但霍從周卻說,“扔到季家大門口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