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一上班,謝海塵發現段楚奕沒有來。

晨會的時候,副總裁說段楚奕這幾天出差了,暫時都不會回來,讓大家有什麽重要工作直接給他彙報就好。

其實到了年底也沒有什麽項目了,他們這個投資跟幾個大國企的投資子公司有合作,到了年底就是對上一年的項目收尾,基本沒有新的項目。

謝海塵來一個多月,對這邊已經基本上熟悉了,公司整體還是盈利很不錯的狀态,因為靠着國企的原因,所以項目都還挺好。而且近幾年又是經濟蓬勃發展的時候,國家大力扶持一些科技公司,這也是他們主投的方向。

但是股權投資項目戰線都比較長,目前公司的想做一些短頻快的項目,上一次開會的時候段楚奕就說過,當時副總那邊都在附和,只有風控總監反對,但是風控反對也沒有用,段楚奕已經敲定了。

謝海塵覺得這是個機會。

短頻快就意味着高收益和高風險,在監管還沒有趨嚴的時候,很多私募基金會做一些違反規定的項目,這一類項目大多是以投資為名的借貸。

段楚奕拿了3000萬的各類保險賠償,一分錢都沒有給他父母。當然了,如果段楚奕要給,他父母也不會要,這是人血饅頭,但是段楚奕吃的還挺香。

謝海塵不會牽扯無辜的人進去,他要讓段楚奕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不僅要承認當初給鐘小蓮打的配合,還要退還保證金。

下午三點左右,投資總監王珂叫大家去開會。

他們現在共有三個投資小組,每組有5-6人不等,每個小組會負責一個項目,謝海塵來的時候是中途參與了四個項目,其中兩個是投後,兩個是投前,但只有一個項目投出去了,業績不怎麽達标。

王珂叫大家去開會,主要是項目的問題。

王珂說:“剛才和兩位老總簡單的聊了聊,臨近年末了,有好幾家國企的錢投不出去,大家也都知道國企投資的錢是有指标的,今年投不出去的話,對于國企的負責人來說也很難做,最近我們想做幾個短頻快的項目,大家有什麽意見嗎。”

有幾個老員工臉上都帶着不贊同的神色,王珂其實也明白,但是他沒有辦法,大家都是打工人,聽領導的指揮就行了。

“如果各位有好的想法或者有可以做的項目,都可以提一提。”

但大家都沉默了,畢竟大項目落不到他們這些小投資經理的身上,找項目得總監級別的人靠人脈才能找來,不是他們随随便便去大街上拉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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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謝海塵很想在這裏找點機會,可惜他什麽資源都沒有,當然也沒有項目。

下午有同事約謝海塵一起吃飯,同事叫做于沖,從誠意投資成立幹到了現在。原本是有希望升職為投資總監的,結果空降了一個王珂,于沖就還是投資經理。

謝海塵來公司兩個多月就立刻轉正升職,好幾個年輕的投資助理其實是不服氣的。但是不服氣歸不服氣,謝海塵的學歷和工作成果擺在那兒,也确實挺不錯的。

但是年輕人心氣兒不順,覺得是老板故意偏袒謝海塵,故意偏袒海歸。

不過于沖倒是不這麽想,只是替謝海塵覺得有些可惜,他是頂級學校出來的,又是外籍,語言上有着天然的優勢,進頭部投資機構也不是難事。

誠意投資看起來好像還不錯,其實進來之後就會發現規模很小,項目也都很一般,什麽都學不到。

于沖請謝海塵吃烤肉,兩人邊吃邊聊公司的事情。

謝海塵剛進誠意投資就是跟着于沖,于沖人非常好,對他也很好,謝海塵還是蠻喜歡他的。

于沖今年也三十五了,和湛廣連差不多,但是他看起來倒是比湛廣連年紀大上許多。

吃到一半,于沖自己喝了了四瓶啤酒,他酒量不錯,四瓶下肚也不過是微醺,于沖問謝海塵:“你怎麽看這次轉換投資方向的事情?”

謝海塵說:“我沒什麽意見。”

于沖嘆了口氣,說:“我知道段總他們想幹什麽,無非就是搞借貸,現在做這個的私募太多了,我怕出事情。”

謝海塵說:“只要不是散戶就沒事。”

于沖聽謝海塵口吻很老練,笑道:“我以為你不會這麽說,你這話說的,讓我以為不是常年生活在國外的人。”

謝海塵也笑了笑,他同旁人聊天總是很克制,這是職場規則,職場從來沒有朋友。

“我來過很多次了,對中國有很深的感情。”

這句話前半句是假的,後半句是真的,“所以我才想回來,而且不願意進外資。”

于沖覺得他這事做的有些膚淺了,就說:“我給你說個真心話啊,你可別不愛聽,你現在才二十來歲,自然是憑借着自己的一腔熱情來做事情,但是到了三十多歲就不一樣了。”

謝海塵其實知道于沖要說什麽。

如果年輕的時候沒有因為好的學校背景而進大的平臺,那麽将來也進不去了。學校是選擇出身,大的平臺是鍛造經驗,如果現在走錯一步,将來很難回頭。

正如于沖一樣,他現在不是不想跳槽,而是人到中年,上有小下有老,一睜眼就是房貸車貸和孩子開支,孩子剛生就要準備學區房,壓力大到根本不可能有空窗期。但這樣庸庸碌碌的結果就是,非常焦慮,焦慮中年失業,一旦失業,就很難找到工作。

因為高不成低不就,好的投資機構看不上這樣普通小公司出來的投資經理,但普通一旦的投資機構更願意招年輕人來使喚。

謝海塵說:“謝謝于哥,我知道的。”

于沖覺得他應該家境還不錯,可能不會有他這樣的煩惱,也覺得自己是瞎操心了。

謝海塵問:“于哥,我問你個事啊。”他斟酌了一下,小聲道,“咱們這些國企的投資方是誰的關系?”

于沖說:“杜總的。”

謝海塵又問:“咱們杜總怎麽樣啊?”

其實這些日子他聽了蠻多小道消息,杜鑫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但于沖也很謹慎,只笑了笑說:“杜總,怎麽說呢,沒什麽底線吧,這次項目轉型就是杜總牽頭的。”

周四,段楚奕出差回來了,當然他到底是不是出差還另說。謝海塵這期間并沒有和段楚奕發過微信,那天酒吧分開後,段楚奕也沒有聯系過他,鐘小蓮也沒有找過他。

段楚奕回來的一整天時間裏,他們連眼神接觸都沒有過,段楚奕一直在辦公室,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是同幾位總監一起外出去吃,一直到了下午,謝海塵才有機會見到段楚奕。

下午下班前,段楚奕叫謝海塵去了辦公室。

“段總。”謝海塵說,“您找我?”

段楚奕看向謝海塵,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說:“Alen,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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