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上十點，醫護人員敲開鐘霖家的門，給兩人做完核酸檢測，并通知他們接下來十四天都不得離開。

關上門後，周池有些出神地跟着鐘霖走，直到撞上alpha的後背才停住腳步，一臉呆愣地望着他。

“吓傻了。”鐘霖在卧室找到充電線，回身半攬着周池走出去，到客廳沙發坐下，“以前沒試過？”

周池看鐘霖插上線充電，又拿遙控按開了電視。

兩人幾乎緊挨着坐，電視音量适中，正在播近來新出的一檔綜藝節目，嬉笑打鬧的人聲和身邊alpha的體溫讓周池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點點頭：“沒有……第一次這樣。”

他又聞到朗姆酒的味道，淡淡醇香，不如真酒一般濃烈嗆鼻，大概是鐘霖在釋放安撫信息素，就小聲說了句謝謝。

“在國外經常這樣，我都習慣了。”鐘霖說。

兩人都打過疫苗，出入也一直戴着口罩，問題不大。而且隔離歸隔離，該忙的工作一點兒不會少，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鐘霖看周池情緒還行，就沒太在意，在微信裏跟律所的同事溝通情況。後來起身走到窗邊打了個電話，都是有關工作上的事，繁雜瑣碎，但鐘霖一直不急不躁，語氣沉穩，令周池聽着也漸漸冷靜下來。

時間太晚了，周池沒敢打擾輔導員和導師，只跟舍友李彬通了氣兒，說自己借住的朋友家小區被封了，可能要等半個月後才能回學校。

李彬直呼好慘：“你朋友家人多不多啊，住半個月感覺夠嗆。”

周池說：“就我和他兩個人，他是外地人，在這邊工作租的房子。”

李彬哦了一聲：“你還認識這樣的朋友，我都不知道，下次給我介紹介紹呗。”

他有點那個社交牛逼症，喜歡到處交朋友，聽周池說一起住的肯定不是beta就是omega，先認識一下，說不定以後有機會長遠發展呢。

周池含糊道：“唔……再說吧。”

主要是得等他跟鐘霖哥哥和好了再說。

“也是啊，你還得先隔離完。”李彬想起什麽，一拍大腿提醒他道，“月下旬學校的鑒定中心要招實習了，你反正現在關着也是關着，好好準備考試吧。”

周池嗯一聲，沒告訴李彬其實自己從暑假就開始準備了，免得太打擊人：“我知道，你也好好準備。”

“我啊，我先把一稿寫完吧，”李彬苦哈哈道，“挂了啊，拜拜。”

打完電話快十一點了，往常該睡覺的時間，卧室卻還沒亮燈。

周池聽着浴室傳來的水聲，剛放下去的腳又盤回沙發上，拿遙控器換臺，找了一個在放動物紀錄片的頻道邊看邊等。

可惜沒能看多久浴室門就開了，鐘霖出來時電視正放到兩只獅子在交配，被周池匆忙關掉了，抱着換洗衣物鑽進還霧氣朦胧的浴室，砰地關上了門。

“別洗太久。”鐘霖的聲音隔着門悶悶傳來，“進房前記得關燈。”

周池應了聲好，也不知自己怎麽回事，一連接了好幾捧冷水往臉上拍，那滾燙的溫度才終于降下來。

臉紅什麽呀。

看個動物交配還能臉紅，是戒葷兩年憋出毛病了嗎？

周池懊惱地搖搖頭，總感覺身上熱，跟喝醉似的，有些頭重腳輕。可能是因為沒貼阻隔貼，又進來得太急，alpha洗澡後留下的熱汽和信息素都還悶在浴室內，所以才讓他反應怪異。

周池草草洗完，換上幹淨的睡衣，把那偷偷豎起來亂搖的小尾巴塞回褲子裏，又對着鏡子檢查了許久自己的臉色，确認已經恢複正常了才出去，關燈回房。

隔離的日子并沒有周池想象中難熬，也或許是因為和鐘霖住在一起，比起倒黴受罪，反倒更像是因禍得福。

小區被封的事，周池第二天一早就向輔導員和導師報備了。

輔導員這回沒訓他話，只叮囑他注意身體，每日堅持健康打卡，隔離結束等通知再返校。

導師那邊交代的話和李彬說的差不多，讓他好好準備鑒定中心的實習選拔，把論文改好，争取早點發刊，至于接下來要開始的項目就不用他參與了。

周池回複“好的”，很是慶幸地松了口氣。

那個項目他本來也沒打算參與，去鑒定中心實習能獲得的經驗遠比跟導師做項目要實用，對日後的工作也更有幫助，正巧借着隔離逃過一劫了。

鐘霖比周池要忙一些，律師行業沒有按節假日放假的，有案子就得忙，除了外勤跑腿的活兒不用鐘霖幹，其他事一件不少。他習慣在客廳工作，把帶了張簡易書桌的卧室留給周池用，兩人各幹各的，互不幹擾。

有時開視頻會議讨論案件細節，鐘霖一般會戴耳機，明明卧室門關着，他說話聲音也不大，偏偏總能被周池聽到，然後很快就會溜出來忙活，要麽給他遞來泡好的咖啡，要麽在客廳裏打掃拖地，時不時經過沙發後面，裝作無意地入鏡幾秒。

omega的心思不難猜透，但無傷大雅，鐘霖便沒有戳破他。

有同事調侃他什麽時候談了對象，還玩兒金屋藏嬌，鐘霖也沒解釋太多，只說周池是來借住的弟弟，碰巧小區封了出不去，只好多留幾天。

談景書也在會裏，不過沒說話，會下私聊鐘霖試探了兩句，說“難怪總不肯應我的約，原來是喜歡弟弟款的”。

鐘霖回複：也不是，看眼緣吧。

他原本也以為自己會喜歡像談景書那種成熟美貌、溫柔體貼的omega，無論工作生活都讓人省心，彼此間的感情不必太激烈，最重要是性格合得來，相處輕松。

現在的想法有些變了，覺得找個笨點兒的也挺好。

聽話乖巧，心思好猜，不經逗但也不容易真的生氣，随便給一點甜頭又高高興興過來粘着，只除了醋勁兒比較大——不過小狗麽，領地意識都很強，喜歡宣示主權，是通病，別太慣着就好。

會議結束将近十點，往常早該泡好放在手邊的咖啡此刻卻不見蹤影。

鐘霖合上電腦，起身倒水的時候朝卧室方向看了眼，已經比平日晚起兩個多小時了，不放心，從廚房出來就徑直走到卧室門前，叫周池的名字。

沒回應。

鐘霖打開門，一進去就聞到來自床上omega濃烈的信息素，與談景書的味道相似，但要甜膩許多，像是陡然掉入了一片花海，被無數盛放的小蒼蘭簇擁掩埋，香得令人昏沉。

周池發情了。

拉開被褥看見omega藏在底下潮紅的臉，貼在手背的額頭卻觸感微涼時，鐘霖意識到這一事實。

而周池顯然還不清楚。

他胡亂推開鐘霖的手，再次把自己藏進被子裏，不停重複着“我發燒了”和“你快出去”兩句話，聲音顫抖着，大概是以為自己得病了，怕傳染給他。

真的笨。

鐘霖有些無奈地想。

他沒和周池争辯，離開卧室關上了門，在微信裏告訴周池床頭抽屜有體溫計，然後叫了個跑腿幫忙到附近藥店買抑制劑。

半小時後，跑腿小哥打來電話，說高風險區域不送貨，讓他取消訂單。

“……”鐘霖挂斷電話，按了按隐約發脹的太陽穴。

味道太濃了。

他想。

關在卧室裏的小狗能忍到什麽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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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麽又沒寫到！下章應該可以吃到小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