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是強忍着淚意在教我做……

練席并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早戀。

哪怕戴思安發來的監控錄像裏, 他弟确實帶了一個女孩去網咖玩,而且他弟和那個女孩的衣服怎麽看怎麽像情侶裝,他依舊不覺得他弟會早戀。

這麽認為并不是說他弟平時表現得有多斷情絕愛, 而是因為監控錄像裏的女孩是樓筱。

剛好在哥哥失戀的時候, 喜歡上了哥哥女朋友的妹妹——這世上不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 所以他更傾向于他弟是為了幫他打聽慕冬陽的消息,故意接近樓筱。

他覺得這樣不好, 有玩弄女孩子的嫌疑, 就想找弟弟談談心。

練望舒提出要吃火鍋的那天晚上,他就準備和練望舒好好聊聊, 但因為老爺子喝了點小酒,酒勁上頭非要拉着他絮叨,這才讓他錯失了教育弟弟的機會。

第二天因為工作上的一些突發情況, 他甚至沒能送弟弟回學校附近的住處,自然也就沒能和弟弟促膝長談, 再後來時間一長,練席就把這事給忘了。

直到最近有空閑看慕冬陽的視頻, 在慕冬陽剪輯過的直播錄屏裏發現樓筱用慕冬陽的電腦和經常一塊打游戲的朋友打招呼, 說今天沒法組隊,而那個朋友的游戲ID就是Lian之後, 練席又想起了這事。

他挑了個周五的晚上,專門坐車去練望舒那, 準備接練望舒一塊到爺爺家。

他有練望舒住所的鑰匙, 到地方後直接開門進去, 等練望舒放學。

期間他還在屋裏逛了逛,确定他弟沒有囤積泡面才放下心。

晚上九點的時候,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正在用電腦看郵件的練席看了看時間,準備九點半提前去學校外面等着,把樓筱和練望舒一塊接了。

然而九點才過十分,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練席和上樓一塊等人的司機都吓了一跳,接着就聽見玄關那傳來兩道聲音——

“那張卷子很難嗎?”

“可我就是不會啊。”

“哪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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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這麽問,那範圍可就大了。”

“拿來我看看——”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說話的練望舒發現了客廳裏的練席。

“哥?”

練席看看手上剛放下雨傘,一側肩膀被打濕的練望舒,又看看頭上披着件尺碼明顯過大的校服外套,除開外套和褲腳,幾乎沒怎麽被雨淋到的樓筱,發出疑問:“你們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樓筱:“說是晚上有暴雨,學校怕太晚放學走讀生回家不安全,就提前放學了。”

樓筱沒帶傘,就跑去跟住校的顧思思借了一把。

離校前她又去了一趟一班,果然練望舒也沒傘,她就提議兩人一塊回家。

之所以先到練望舒這,當然是因為練望舒的住處比樓筱家離學校更近,且練望舒這有更加牢固的直杆傘,于是樓筱就跟他上樓拿傘。

這其中的細節練席沒多問,只說外面雨越來越大,讓樓筱坐他的車回家。

系統:【送送送!讓他送!】

樓筱沒有拒絕,車子開進小區時還幫忙刷了下臉。

車子停在樓筱家樓下,正巧慕冬陽剛去倒了垃圾,此刻正站在一樓電梯間等電梯。

後座的樓筱看向副駕駛座的練席。

練席的視線透過車窗與電梯間的玻璃門,定定地落在慕冬陽身上。

而同樣坐在後座的練望舒則朝樓筱看去,發現樓筱在看他哥,拿起腳邊的直杆傘遞給樓筱,催她趕緊下車。

系統:【這弟弟真不貼心!】

樓筱下車的同時,在心裏對系統道:“他貼不貼心關你什麽事。”

大概是感應到什麽,慕冬陽朝外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樓筱下車,趕緊走到門口替樓筱推開玻璃門:“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姨夫還說待會去學校接你呢。”

樓筱收傘走進門內:“提前放學了,我一個同學的哥哥開車過來接我同學,就把我一塊送回來了。”

系統着急的不行:【男主名字,宿主大人你提一下男主的名字啊!】

樓筱沒理系統。

倒是慕冬陽,朝外頭看了眼,因為車子掉頭,車牌就這麽映入她的眼簾。

她微微一愣,很快收回視線,看向樓筱。

見樓筱沒打算提送她回來的人是誰,慕冬陽笑着揉了揉樓筱的頭:“上去吧,我煮了銀耳桃膠羹,這會兒應該已經晾涼能喝了。”

這邊姐妹倆一塊上樓,另一邊,練席和練望舒兄弟倆坐車前往半山別墅。

不知道是因為前後排不方便,還是因為兩人心情都不怎麽平靜,這一路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車子抵達目的地,練望舒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出來後看見他哥就坐在他房間的椅子上看書,一副顯然是在等他的模樣。

練席合上書,說:“我們聊聊。”

練望舒擦着頭發在床邊坐下:“有什麽好聊的。”

兄弟倆分開看确實挺像,但坐到一個房間,面對着面來比,卻怎麽看怎麽不一樣。

練席本質溫柔內斂,對感情方面稍顯遲鈍,但出于身份和工作需要,他總能把自己的內心想法掩藏起來,硬生生将自己包裝成一個看起來冷漠且深不可測的人。

練望舒從小脾氣就大,要不是家教好,頭上壓着個老爺子和一個離譜的姐姐,指不定能長成什麽鬼樣子,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是一身的鋒芒,“戾氣重不好惹”是外面人對他的評價。

兩人從舉止到氣質再到衣着打扮,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練席直接抛出主題:“你是為了幫我,才故意去接近樓筱的嗎?”

練望舒蹙眉反問:“我看起來有這麽無聊嗎?”

誠然最開始跟盛翊要微信是為了他哥,但目的也是跟樓筱要慕冬陽的聯系方式,簡單明了不繞彎,怎麽可能耐下性子跟人虛與委蛇這麽久。

練席相信練望舒不會在這件事上跟他撒謊,因此打了滿腔的腹稿統統作廢,一時陷入無言。

練望舒明白了:“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

練席将手裏的書放回到桌上,起身道:“嗯,如果你不是為了我去騙人,那就沒事了。”

練席離開練望舒的房間,關門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

等等,既然不是為了他,那為什麽望舒和樓筱的關系會那麽好?

練望舒并不知道他哥有了新的困惑,看着他哥關上的門,眼底的暴躁漸漸無法隐藏。

樓筱喜歡他哥。

每次想到這點,他都煩的一批,現在他哥又這麽關心樓筱,是想幹嘛?

水珠順着沒幹的頭發滴落肩頭,在衣服布料上暈開濕痕。

練望舒懶得再擦頭發,就把幹毛巾随手扔到床上,下樓去拿飲料喝。

走到樓梯口,手機突然震了好幾下,練望舒點開,是樓筱發來的照片,一張接一張,都是她之前說沒考好的那張卷子上的題目。

“她怎麽不把整張試卷都發過來算了。”

練望舒轉身回房間,一邊看題一邊用腳把椅子勾過來,坐下拿起紙筆幾乎不帶停地把第一張照片上的題都解了,拍照發給樓筱,然後繼續看第二張照片。

第二張照片上的題還沒看完,樓筱又發了兩條信息過來——

【你是強忍着淚意在教我做題嗎。】

【倒也不用這麽拼。】

最後附贈一張表情包,內容是一只貓的爪子搭在另一只貓的肩膀上,作安慰狀。

練望舒看得一頭霧水,點開自己發過去的照片,這才發現自己沒擦幹頭發,水滴到了紙面上,看起來就像淚痕一般。

“操。”練望舒趕緊把床上那條幹毛巾撿回來蓋頭上,擦了兩下後想起什麽,拍了張頭發的照片發過去,證明是頭發上的水,不是什麽狗屁.眼淚。

結果樓筱直接回一句:【你的鎖骨好好看。】

練望舒:“……”

他猛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拍,兩只手抓着毛巾對着半濕的頭發一頓揉搓,也不知道是在擦頭發還是在宣洩什麽情緒。

擦完頭發,他回複樓筱:【好好說話!】

樓筱:【貓貓敷衍.JPG】

之後兩人繼續教學,等練望舒反應過來,原本因樓筱和他哥而起的煩躁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家長教小孩做作業時那種血壓飙升的痛苦。

他很想發語音,深刻表達自己的不解:為什麽!為什麽這麽理所當然的答案會看不懂!!為什麽這麽清晰的解題思路還會在臨門一腳的結果上出錯!!!

但為了避免打擊樓筱學習的積極性,他只能硬生生把話憋回去,讓樓筱開電腦,進行更加同步的線上教學。

第二天一大早,練席因為有事離開了半山別墅,練望舒下樓吃了早飯,陪老爺子去後院整理花草,順手給樓筱拍幾張照片發過去——樓筱是真的很喜歡綠植,有次她給練望舒發聊天記錄的截圖,背景就是那顆被救回來重新放進花盆裏的仙人球。

下午練望舒陪老爺子出門會友,老爺子友人家的小輩也在,非常自來熟地說要帶練望舒出門玩。

練望舒在外向來給家人面子,老爺子讓他去他就去了,結果那傻逼不知道抽什麽風,非要挑撥他跟他哥,還帶他哥那群發小一塊忽悠他,完事又說喝多了,剛剛都是醉話,讓他別往心裏去。

練望舒砸了瓶幾十萬的酒,拿碎酒瓶給那群人醒了醒神,回去的時候他就想,出來浪費的這點時間拿去幹什麽不好,哪怕再給樓筱講一張卷子呢。

晚上照例和樓筱一塊玩游戲,早上醒來又收到了兩道題,講完他又覺得,算了,還是不要教卷子比較好,血壓受不住。

下午練席沒空來接他,他自己坐司機的車,但沒回學校,而是去了他哥那。

“有箱快遞,不小心選錯地址了,我去拿一下。”他是這麽說的。

到他哥那,正好遇見他哥回家,問他:“什麽東西?”

練望舒:“零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又加了一句:“給樓筱的。”

上回他搶了樓筱的巧克力,那天晚修下課回家後,樓筱專門問他:【巧克力呢?】

他随口一回:【扔了】

其實沒有,巧克力被他帶回來了,就放在冰箱裏,暫時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樓筱信以為真,給他發了一條語音:“不許浪費食物。”

他第一次聽樓筱用這麽兇的語氣說話,不是那種鬧着玩的兇,而是沉下聲,很認真很冷的兇。

他當時沒過腦子,趕緊回了句:【吃了吃了吃了,我吃了。】

樓筱:【那還差不多。】

差多了吧!練望舒無法理解:被男性友人吃自己吃過的東西,樓筱不會覺得那個男性友人是變态嗎?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樓筱對吃這方面的執念很深,偶爾還會吓到練望舒。

甚至練望舒懷疑樓筱是報複性飲食,可問過之後發現,樓筱并沒有過減肥節食的情況,心态也沒看出有什麽問題,只能盡量提醒樓筱節制。

不過樓筱對食物的珍惜也是對的,既然當事人都不介意了,那他——

練望舒從冰箱裏拿出那塊樓筱咬過的巧克力,他的家教不允許他背着女性友人去吃對方吃過的位置,那也太冒犯人了,于是就去廚房拿刀把她啃過的地方切下,再把剩下的吃了。

吃了人的巧克力,總不能白吃,練望舒上網給樓筱挑零食作為巧克力被搶的補償,一個沒注意就買了整整一箱。

練望舒拆開箱子看了看,練席在一旁,發現裏面都是類似海苔肉脯豆腐幹蟹柳之類的零嘴。

練席:“這些都不頂飽,還是要好好吃飯。”

練望舒擡起箱子:“誰斷她一日三餐她跟誰急,哪裏會餓,她就是嘴上停不下來,吃這些正好。”

練席看着練望舒擡着箱子離開,突然又想起那個問題——

既然不是為了他,那為什麽望舒和樓筱的關系會那麽好?

難道,這倆真的早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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