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是在小花園裏,大白天的也□□,棠寧蹲了好一會兒,卻沒有獲得什麽有用信息。

她只好耐心地跟在了南夏人的身後,看他利落地翻牆出去,轉而來到一家賭坊裏面,神清氣爽地換上了裝扮。

——他的賭坊裏的樂手。

南夏人一般都能歌善舞,不少達官顯貴都養了南夏的樂伎,這人在賭坊裏倒是不顯得奇怪。

棠寧立刻回去,還順手來到了禦膳房,偷了個小點心帶給回到寝宮的小皇帝。

但小皇帝不在寝宮。

宮人們也都神色如常,半點沒有提到小皇帝的意思。

棠寧只好去找,下意識的就來到了慈寧宮打探消息。

此刻正是午後,夏日蟬鳴悠長,但一落入聖慈皇太後的寝殿裏,棠寧就明顯感到一陣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以及少女們快活、如銀鈴般的笑聲。

聖慈笑得尤為歡暢,幾乎是花枝亂顫着、喘不上氣來,“快看…快看那大蟲,一掌拍過去,我們的小陛下險些沒頭咯。”

棠寧順着看過去,卻立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慈寧宮偌大的院落中央放了大概十米長寬的鐵籠子,籠子裏是一只吊睛白額花紋分明的老虎。

以及謝行野。

他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此刻渾身浴血,脊背抵上鐵籠邊緣,雙手緊緊抓住地上的石子,目光狠厲如刀,死死盯住那只老虎。

老虎尚未成年,但殺死謝行野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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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它也沒有輕舉妄動,打着鼻息不斷煩躁地繞來繞去,同謝行野沉默着對峙。

“真不錯。”聖慈看得十分開心,甚至拔下頭上的一支步搖擲了過去,笑意盈盈道,“哀家也算是觀得龍虎之鬥了吧。”

旁邊的宮女太監或有怯色、或跟着一起笑,卻都在紛紛順着她的話吹捧着。

棠寧怒火一下就升騰起來了。

此刻那幼年老虎忽然後腳發力撲了過來,來不及多想,棠寧下意識就點了【動作】。

提示:【您可免費操作1/3次。】

就剩一次機會了,但是不用不行。

棠寧其實可以操作、例如自己去打開籠子、拿着侍衛的佩劍把老虎吓開之類的。

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她這樣就有些詭異,而且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頂多再過半秒,那老虎就要撲到謝行野身邊了。

謝行野他揚起了頭顱,神奇地是他眼中沒有絲毫懼意,墨色瞳孔仿若月光下波瀾不驚的湖面,湖裏卻蘊藏着沸騰的火山。

不知怎地,棠寧居然不忍心再看。

她考慮了一會兒,修長指骨焦躁地點着屏幕,最後寫下:【籠子打開,老虎立刻被踹出籠子。】

她故意沒有寫主語。

而确定鍵一按,畫面就立刻動了。

事情幾乎發生在一瞬間,那鐵鏈鎖忽而全數斷裂,巨大鐵籠的鐵門發出不詳地‘吱吱呀呀’聲音,頃刻間便大敞了開來。

而謝行野原本蓄力十足,瞄準了老虎的眼睛預備躍起一搏,卻忽而感到一陣熟悉的微風拂過面頰,整個人便止不住地脫力。

如果風也有味道的話,謝行野忽然不合時宜地想,那就是這樣了。

溫暖舒适、宛如冬日壁爐的火光,在劈啪聲響裏酣然入睡。

直到老虎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籠子,發出興奮而尖利的嘶吼聲,在場的人才忽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不知是否因為聖慈穿得最為招搖,幼年老虎帶着點微微好奇直奔她而去,險些被她高昂得沖破天際的尖叫聲吓得縮回去,随後便動作迅猛更加堅定地後腿發力——這是個撲倒獵物的動作。

離得遠的侍衛一時間沒趕上來,宮女們尖叫着四處逃竄,聖慈本能地想逃,但在恐懼之下,雙腿仿佛灌了鉛水一般沉重。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身旁的一個小宮女,發狠往前一推,堪堪擋住了直撲而來的老虎。

宮女喉管瞬間被撕開,溫熱的鮮血撒了一地。平日裏總是焚香清和的慈寧宮,眼下仿若人間煉獄。

棠寧不是極端的人,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虛拟游戲,但還是稍微有些不舒服。

她不再看其他人,把視角調到了謝行野這邊,心疼地點了點他蒼白而失神的小臉,“怎麽回事?”

她出去才多長的時間,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謝行野不自然地偏過了頭,臉頰上升騰起一陣淡淡的紅,有些病态感的模樣。

随後,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小腦袋。

棠寧覺得他此刻眼神濕漉漉的,像是離群的警惕小鹿。

還帶了點倔強。

籠子外面的侍衛們終于合力用箭射死了老虎,聖慈太後尖叫不已:“到底是誰要害哀家?!給哀家找出來,統統斬了!”

其他人鬧作一團,謝行野疲累地閉上眼睛,他就靠在鐵籠子上,心知這件事會牽扯出很多麻煩,要打起精神來好好面對。

就像平時那樣,仔細而費心的周旋。

但太奇怪了。

謝行野靜靜地想,他剛才并不害怕,現在又為什麽驟然間升起了濃濃的放松與依賴感,好像睡在了全世界最溫暖的床上,讓他一點都不想再動。

再睜開眼時,棠寧卻已經消失了。

聖慈已經怒氣沖沖被扶進房裏去了,院子裏只剩下老虎和幾個小宮女的屍.體。

有個小太監,像是剛剛才發現皇帝這麽個人還在籠子裏似的,勉強過來将他扶了出去。

棠寧是被憤怒的女同事砸門,而後強拉出去的。

同事李筱筱滿眼心痛,不顧棠寧的反抗将她塞進了車裏:“女孩子遲到二十分鐘是應該的,遲到四十分鐘屬于正常。但你他媽遲到兩小時,長得再美也白搭啊!”

棠寧耷拉着眉眼,“能不能不去啊……”

她想打游戲她想當肥宅。

“不能。”李筱筱踩了油門,順帶恨鐵不成鋼地搶走了她悄咪咪打開的手機,塞給她一面鏡子命令道:“塗個粉底畫眉毛再塗個口紅——知道你素顏美,但起碼化個淡妝才能顯示出你的尊重。”

“好吧。”棠寧其實知道為什麽,還是有點不開心,“但是我的尊重不體現在化妝上呀。”

她不喜歡這些社會上約定俗成的規定,可是李筱筱一片好心,她不能拒絕。

這個相親宴被李筱筱念叨了半個多月,棠寧推辭過好幾次,每每惹得朋友不高興。

本來想冷處理,但躲在家裏都還是躲不過去。

等她兩到餐廳門口,李筱筱剛停好車便接了個電話,開口先賠笑,“對不起啊 ,我們路上有點堵啦。”

邊說她邊帶着棠寧從停車場往外面走。

手機那頭的人語氣并不激烈,但李筱筱的嗓音還是有些打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馬上到了……诶你別走啊,我們……”

話沒說完,她就舉起手機熱情洋溢地沖着前面揮手,“老段,老段!我們在這裏!”

一個往外走的男人停下了腳步,目光在棠寧的身上頓了頓,随後面色溫和地點點頭。

這頓飯吃了很久,李筱筱性格外向,有心活躍氣氛,吃完飯又拉着他們去了KTV,等散場時,已經快到夜裏十一點。

回去的路上,棠寧心裏記挂着游戲,迫不及待要回了自己的手機。

“知道我為什麽不讓老段送你回家嗎?”李筱筱得意洋洋地說,“我就說阿寧你這種美女招人喜歡,他肯定喜歡你,咱們偏偏吊着他,懂嗎。”

……手機沒電了。

棠寧打了個哈欠,軟趴趴應了一聲。

淩晨一點,棠寧躺在床上,邊充電邊打開了游戲。

剛加載完畢卻接了個電話——是相親對象,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察覺到棠寧的敷衍,段傾舟倒是有些一愣,客氣說道,“那你早點睡,晚安。”

……不晚安,棠寧要上游戲,看看自己培養的小暴君到底情況怎麽樣了才肯安心。

游戲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而且恰好也是深更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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