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游戲裏的角色似乎是根本看不見似的,有個太監拿着銀筷小心翼翼每一樣菜都先試了試,确定人沒被毒死才恭順的退下。
慢性毒.藥!
棠寧一把揮開了謝行野的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但是該要怎麽提醒他呢……
一直被攔着不給吃飯的謝行野皺眉,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
招手喊人,謝行野随口說道:“拿火盆來。”
火盆端上,他一揚手,便把那些飯菜連同碗筷全部倒進了火盆裏。
眼見全都燒成了一言難盡的灰燼,他才滿意地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燒過去了。”
棠寧:……
其實她不饞的。
但就在燒完片刻,那試菜的小太監本來安靜立于一旁,此刻卻忽而口吐白沫向後仰去,面色發烏,一看就是中了毒。
頓時人人大亂,追責以及擔心皇帝的聲音連成一片,但謝行野只是詭異地盯着空中某一處,接着揮揮手将他們全部打發走了。
書房內重回安靜,險些被毒死的少年君王卻眼含詭谲,上上下下打量着棠寧,終于沒忍住皺眉問她,“你喜歡吃毒.藥?”
翹着尾巴等誇的棠寧:……
她沒什麽好氣的下線了。
從那之後,每天挑奏折給謝行野批注就成為了棠寧的日常,就當是肝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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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對她來說流逝飛快,棠寧定好了鬧鐘,隔一小時确保上線一次,她這邊一天的時間,總能趕上謝行野十來次批奏折。
棠寧也偶爾要求被讀完那本童話故事,只是沒了教育的心思,大多數時間讀得不是很用心,謝行野倒是沒說什麽。
只是安靜的聽着。
一人一鬼相處起來,比人類還要和諧。
現實裏過去了五天,游戲裏也肝了四個月,轉瞬之間就到了元宵節。
這是楚國最重要的節日,官員們休沐三天,活活三天不用見到那煞神戾君,全都開心的不得了。
除了伺候謝行野的宮人。
謝行野愛殺人,他對伺候的宮人也沒什麽好臉色,只是棠寧來了這麽久,總看他身邊的太監宮女們其實沒變過。
這些人的共同點都是老實,即使偶爾有幾次犯了錯戰戰兢兢地請罪,也都被謝行野不耐煩打發出去,對謝行野除了恭敬恐懼之外,還沒什麽其他的情緒。
但棠寧這次一覺醒來上線後,看見那兩最老實的小太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便很感興趣地湊了上去。
講什麽八卦呢,讓她也來聽聽。
“陛下近來又開始了,夜裏整夜整夜的亮着燈,精神不濟、脾性暴躁,總有殺人的意思。”
“還真是被你說準了,陛下每次不再犯頭疾後,最多只得十一二天,就得繼續。”
鉛灰色天空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兩個小太監籠着手跺跺腳,彼此又感嘆了些許。
“要是有個法子,叫陛下一直不再犯頭疼就好了,這幾天連我都心驚膽顫着,戾君戾君,總不是白叫的。”
“宮裏說話,你可仔細着點。”那紫衣服太監被戾君這兩字吓了一跳,随後又笑了聲,“不過咱們陛下倒是不在意這些,總說他喜怒無常,但咱兩伺候了也有兩年,倒是覺出他的寬厚之處來。”
青衣太監不在意擺擺手,“害,總比前幾年,那個聖慈老毒婦在時要好吧,只要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這差當得也算是舒服。”
“我老家有個治頭疼的方子,我就是不敢給陛下提,他砍了那麽多人的頭,對自己的頭卻也不甚在意的模樣。”
“還是找機會提一提吧,陛下對咱們可夠意思的,再說老看着他這樣熬下去,不過幾年……唉!”
棠寧心不在焉地飄遠了。
今天的雪,讓她驟然間想起了第一次來到這個游戲世界那時候。
跟着不懷好意的侍衛,烏色長靴踏過潔淨雪泥,一路指引着,看見了謝行野。
棠寧忽然發現,其實謝行野他從來都沒變過,一直都是那樣小小的、陰郁的孤僻少年,從任人宰割到大權在握,他本人卻從來得不到絲毫歡愉。
世界對他來說只是個煎熬的火爐,每天都有如身在烈火裏。
一夜北風緊,霜雪吹滿頭。今年的第一場大雪讓宮女們都很開心,三三兩兩結伴着出來玩,打打鬧鬧調笑着對方,約好要偷偷爬上去吊樓看燈會。
元宵燈會是楚國的習俗,火樹銀花不夜天的場景,不知道謝行野有沒有看過。
棠寧直接去了禦書房。
果然在裏面看見了謝行野,此時已經是傍晚十分,夕陽被雪景一映,顯出了幾分聖潔夢幻,從窗戶縫裏透出來,溫柔地落在了他的側臉上。
因為棠寧十來天沒找他,他書桌上的奏折堆積成了一座小山,有幾張還破損了,顯然是被人在煩悶時候掃下了地。
然後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棠寧的心髒忽然收緊了一下:難道她不在的時候,謝行野就這麽等她?
這個人隐藏在戾君的名號下,鮮少得過任何陪伴,就連她這麽個讨人厭的女鬼,也能算是同類。
轉瞬間,謝行野發現了她,皺眉問她,“傻站在那邊做什麽。”
話說得嫌棄,但人卻幾乎瞬間驅散了那些方才揮之不去的陰霾。
甚至起身走過來,十分自然地說,“過來看折子。”
女鬼找他只是為了看折子,謝行野倒是心知肚明。
不過短短幾天內,明君值已經刷到了-20 。很快就能變成正數。
棠寧卻嘻嘻一笑,“今天放假。”
說完轉身推開了大門,招呼着謝行野,“跟我來,帶你去放河燈啊。”
謝行野一愣,掃了一眼身前的奏折,随後默不作聲跟了上去。
一出大門,便被帶着雪粒子的被風打了一臉。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時候,冬天已經悄然來臨。
謝行野不喜歡這個季節。
女鬼倒是有興致,帶着他避開了路上的侍衛和宮人,兜兜轉轉宮牆旁邊。
随後棠寧打開了久違的商店,忍痛為謝行野買了一套便裝。
五百RMB,老實說都有些喪心病狂了。
謝行野看着棠寧遞過來的衣服,卻沒有伸手來接。
只是面含不耐,“你要做什麽?”
棠寧只好老老實實說道,“帶你出宮玩啊。”
謝行野長身玉立,斂眸打量着她虛虛捧着的衣服,“衣服哪兒來的。”
說完又問:“你一個鬼,為何有這些凡俗之物。”
不知道腦補出來什麽,他臉色驟然一變,聲音裏都透着絲絲戾氣,“是誰燒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