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可真是要命的溫度。

顧不得那麽多, 棠寧先操作着抓住謝行野的衣服,将他連拖帶拽的放平到床上,緊接着立刻打開商店購買退燒藥。

好在真的有這個商品, 裏面還有詳細解釋:【退燒專用, 藥效非立竿見影,服用後靜養八個小時。期間不可蒙汗, 需要進行物理降溫。】

花錢買藥, 棠寧用自帶的小勺子撬開了謝行野的嘴唇,她動作粗暴, 金屬勺子似乎是敲到了謝行野的牙齒,令他含糊不清地悶哼一聲。

棠寧一邊喂藥一邊小聲罵了句:“活該。”

真的活該, 不作不死。

唯一有膽子進來的半夏剛剛也被喝退了, 棠寧只好用房間裏的水盆和毛巾不斷地敷在謝行野額頭上, 每隔半小時探測一下溫度。

可是溫度一直降不下來, 棠寧看着他越發難受的表情,心一橫, 就扯開了謝行野的衣服。

然後不斷用浸濕的毛巾擦過他燥熱的身.體, 等過了一段時間再去測量,溫度果然是慢慢降了下來。

棠寧莫名松了一口氣,緩了緩自己焦灼的情緒,繼續用這種笨方法給他降溫。

藥效說是需要八個小時,棠寧費神幫他降溫,盆裏的涼水都有點變溫了,她才一拍腦袋:“我傻啊?”

然後打開商店, 搜索:冰袋。

她買了兩個冰涼貼換着用, 還買了幾個冰塊放進盆裏, 做完這一切後, 她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好累哦。

棠寧又把毛巾放盆裏浸濕再擰幹,預備幫他再擦一遍身子,順便看看明君值。

不料一回頭就對上了他微微張開的雙眼。

Advertisement

謝行野瞳孔漆黑,目光宛如捕食前的野獸,森然而冷漠。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但總歸一對上這樣的令人膽寒的眼神,棠寧就……

就沒忍住,一巴掌抽了上去。

她氣結:“看什麽看!”

用這種眼神看她,莫名讓棠寧想起了很久以前,聖慈太後形容的:像是被野獸攝住了。

可聖慈是他的仇人,棠寧卻不是……敢這麽看她,找死!

她整個人都是虛相,但虛虛抽了一下之後,謝行野卻緊緊閉上了眼睛,再度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

不過那一眼卻讓棠寧确定了:謝行野真的被清空了記憶。

那種警惕而充滿審視性的敵意目光,如果沒有清空記憶的話,謝行野不可能這麽看她。

還真是六親不認。

棠寧輕輕哼了一聲,接着又湊近些許查看他的明君值:1 。

fine!

人家謝玄可是半年之內就把明君值刷到了99,生下皇長女之後更是直接到了一百。

好不讓人省心啊。

她一邊碎碎念着一邊幹活,這份工作繁瑣而細碎,一開始棠寧對着謝行野光潔的赤.裸/身.體還略有些不好意思,很快便不覺得有什麽了。

勤勤懇懇肝了大半夜,棠寧的眼皮子越來越重,終于在天色蒙蒙亮起的時候,發現溫度回歸了正常。

她肝了這麽長時間,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幾乎是喜極而泣,随口碎碎念了句:“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剛想下線,不料有個沙啞的聲音反問她:“為何?”

棠寧:……

醒了哈,也不早說。

她火速下線。

謝行野緩緩阖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待到神智終于清明幾分,卻敏銳察覺到了一絲不同——

棠寧又上線了。

她忙不疊地把自己的體溫計收起來,然後‘唰’的一下揭掉了謝行野額頭上的冰帖,帶着這些物品,重新火速下線。

謝行野:……

莫不是在做夢?

可身上的衣服确然是被扒.光了的。

棠寧忘記調時間流速了,她睡一覺補足精神之後重新上線,發現游戲內居然走過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而猗竹居的卧房內已然是大不相同,先前因為謝行野在裏居住,還算是清幽之中帶有一絲人氣,眼下這空房子可能就只剩下清幽了。

也許還要拿掉那個‘清’字,整座房子現在完全就是鬼氣幽幽。

啊,地上有石灰畫成的什麽陣法,整個屋子中穿插着道道紅線将空氣切割得支離破碎,窗戶、門框上全都貼了鎮鬼符。

而且屋外還隐約有人聲。

棠寧立刻穿牆去看,發現這個清淨的小院落裏竹子已經全部被砍了,有一大堆穿着道袍的道士正圍住卧房,口裏念念有詞,什麽超度、往生之類的。

棠寧:……

這不是和尚的臺詞嗎?

而且整座小院也貼了各種符,地上畫了種種陣法,還真是把她當成了什麽大的妖鬼來看。

棠寧看了一會兒便略覺無語,接着果斷傳送到了禦書房,不屑地望了一眼那些道士們。

五行大山困不住我。傻了吧,我會飛。

謝行野此刻沒在禦書房,只不過桌子上有他批閱好的奏折。

棠寧慢慢檢查了一遍,意外發現一些數值較為高等的奏折其實都被謝行野批閱得當,起碼在施政這一塊,明君值是不必操心的。

那麽……

謝行野完全就是因為殺戮太重,導致明君值一直被壓。

而且這個人疑心很重,不畏天地,哪怕棠寧僞裝成了神仙,他第一反應大概還是:‘什麽東西裝神弄鬼的,弄死再說。’

棠寧嘆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只是相當于二周目重打一遍游戲,誰知道難度直接提升了好幾倍。

成年之後的謝行野實在是太兇了。

她垂頭喪氣地踩着拖鞋去洗漱。

目前棠寧住在高級病房裏,再過十分鐘,護士和醫生就會每天例行來查看她的情況,等洗漱回來時,她便直接先下線。

沒注意到帷幔後,那宛如刀刃一般又涼又鋒利的目光。

謝行野緩緩走了過來。

親眼目睹了棠寧下線之後,他除了覺得有些古怪之外,居然還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這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讓他沒有太過震驚,就仿佛是目睹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雖然妖異且不合常理,竟然也覺得稀松平常。

他來到案桌前,手指慢慢撫過棠寧方才弄亂的奏章,不确定地說道:“……錦鯉仙子?”

可是這小半年來謝行野幾乎翻遍了全國,連那些虛無缥缈的民間傳說都不放過,都沒有半點所謂的‘錦鯉仙子’的傳聞。

不過,這仙子似乎并沒有敵意。

謝行野閉緊了雙唇。

棠寧在今天接受了化療,頭上那最後的幾根毛也全都掉光了。

再次登錄游戲時,她首先去了捏臉系統,果然發現游戲裏的自己也禿掉了。

沒辦法,只能斥巨資買了一頂假發,再回到游戲畫面時,就有些悶悶不樂。

——也不知道那所謂的‘健康的身體’,有沒有包括頭發。

萬一以後都長不出來呢?

悵然了不過幾秒,棠寧在看到畫面時卻又愣住了。

禦書房已經被清空了,房間裏是密密麻麻的緋紅絲線,而線上全部懸挂着……桃木劍。

上一次,謝行野就是用這玩意兒把她屏幕給刺花、還搞死了棠寧第一個角色的。

她現在不太敢動。

就這麽怔愣在原地幾秒後,卻聽見謝行野漫不經心的聲音,“永樂三年間,朕曾與廢太後辦過一場驅鬼法事——”

棠寧略有僵硬,慢慢調整視角往後面看去。

一襲玄色衣袍的君王慢慢從後面走來,即使是面對一個不知是鬼是仙的女人,他似乎也能帶着絕對的壓迫感,一路随手挑開紅線與桃木劍,目光沉沉地看向她,“那段記憶朕總是很模糊,不知是否與你有所關聯——”

他已經來到了棠寧身前,用木劍抵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逼問道:“說,你究竟是何物。”

即使是隔着冷冰冰的屏幕,棠寧似乎都能感受到對方那洶湧澎湃的殺意。

如果回答令他不滿意的話,也許他真的會毫不留情刺下去。

棠寧陷入了沉默。

湊近了,似乎能聽見這個女人微弱的呼吸聲,但她周身毫無溫度,并且只是一個虛相,像是随時便能消散。

這個認知突然讓謝行野有些煩躁,他加重了語氣,“說——”

後面的幾句威脅卻沒能說出口。

并且謝行野難得的……愣住了。

棠寧抹了抹眼淚,終于忍不住抽搭出聲,摸着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再次看向謝行野時,便怎麽看怎麽……可恨。

如果現在謝行野就在她身邊的話,棠寧發誓自己要把他打一頓。

事實上她也确實憤恨地撲了上去,謝行野下意識地移開了手中劍柄,還沒等自己為這個動作感到奇怪時,心髒卻仿佛驟然間縮緊了。

……她在哭。

張牙舞爪的撲過來,似乎是想要打他。

只是碰不到他的人,棠寧只能洩憤一般地錘了兩下,嗚嗚哇哇的罵他:“你吸.毒把腦子吸傻了嗎?”

謝行野:……

成年之後就沒人敢這麽對他說話,所以以至于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瞬間蔓延的手足無措的情緒……大約也是因為如此。

“都怪你個狗.東西非要作死。”棠寧越想越生氣,抽泣着想踹他:“都怪你。”

沒清掉記憶之前給她玩自焚,清掉記憶之後又天天想殺她。

狗東西!

越說越過分了。

被這麽劈頭蓋臉的辱罵,謝行野下意識地舉起了手,動作利落地……扔掉了劍。

然後虛虛環住了棠寧。

就仿佛分成了兩個人,一個人冷峻而默然的說,“她冒犯我,殺了她。”

另一個人卻誠實的扔掉了桃木劍,選擇擁抱她。

只是語氣別別扭扭的,“……別哭了。”

“哇……”棠寧又嚎了兩聲,她的哭鬧終于引來了病房外的護士,急忙沖進來安慰她,還貼心地幫她關掉了電視。

“不要關嗚嗚……”棠寧捂住了臉,抽抽搭搭地說,“我還沒罵夠。”

她的生命在迅速走向衰竭。

精神也似乎随着身體一道,随時要面臨崩潰。

棠寧成年以後就很少哭泣,等情緒穩定下來以後,第一時間就是感嘆自己的仙女人設似乎也崩了。

說起來,她在謝行野面前的僞裝似乎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那就不裝了。

等護士把她哄好離開以後,棠寧擦幹眼淚,重新上線。

這一次,她的眼裏閃爍着堅定的火焰!

——我不要光頭,我要通關游戲!

上去之後,謝行野居然還在。

只是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而禦書房內的紅線、陣法一類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撤除了。

見到棠寧來了,他居然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片刻後又強迫一般地重新看向她,面無表情問她:“哭夠了?”

棠寧輕輕哼了一聲,這次徑直前往謝行野的身邊,看了下明君值:2 。

倒是在緩慢增長的樣子。

沒想到謝行野卻十分敏銳,坐直了身子,“你在看什麽?”

說完卻又有些困惑,整個人都愣了一下,表情古怪說道:“我曾經是不是……”

總覺得這個場景,似乎很早以前就發生過。

“你管我看什麽。”棠寧的語氣毫不客氣,随後宣布道:“以後我要跟在你身邊,随時監督你。”

之前一直沒發現,但棠寧意外在商店系統裏面找到了一個叫【限制】的道具,一次花費RMB一萬,每一次使用都能夠短暫控制要培育的明君值的行動

那麽以後只要一發現謝行野有殺人、當暴君的苗頭,她就‘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