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顆糖
聽他說這話，助理明顯有點沒反應過來。
反倒是旁邊的周緯，一臉“我早知道”的表情，聳聳肩，遞了個眼神讓她趕緊去叫人。
“哎，我說大哥，你認真的嗎，你就算想讨好人家姑娘，也不用親自接吧？”
周緯理了理上身的西裝外套，他最穿不慣這些，總覺得不舒服，被限制了行動似的。但是沒辦法，人模狗樣的形象還是要塑造的。
“咱們這兒精英律師那麽多，哪個接手不是分分鐘搞定啊？”
周緯湊上前：“聽說她是來咨詢離婚的案子，她該不會是已經結婚了吧？宋大律師，您就算是後悔了，也不能這時候趁人之危啊。”
宋璟瞪了他一眼：“廢話那麽多，出去。”
“哎，好嘞。”
周緯立馬狗腿子似的出去了，這大哥脾氣說來就來，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
周緯剛走，招架宋璟的不一般的人就來了。
陳微末始終低垂着眼，走路都輕巧的沒有聲音，一副乖乖的樣子，不聲不響。助理把她引了進去，連門都沒敢進，直接關了門，拔腿就跑。
周緯在樓梯口笑她沒出息，轉頭一想，自己剛剛好像也是這麽出來的。
幾個律師湊上前來，看着那道緊緊關上的門，問：“是我聽錯了，還是劉助理聽錯了，宋律師要接這個姑娘的案子？”
“什麽情況，宋律師下凡了？”
律所的人都知道，宋璟從來不随便接案子，一般來找到他的，最少也得是企業級以上，像這種個人的小案子，還不夠他出場費的，一般都是丢給下面律師練手。
于是所有人把目光移到了周緯的身上：“周律師，你跟宋律師關系最好，你應該知道點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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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緯眼尾垂了垂，看着那扇緊閉的玻璃門笑：“大概，是看人家小姑娘太乖了，想樂于助人吧。”
陳微末從未想過再見宋璟會是一副什麽樣的場景，以至于她現在站在宋璟面前，連反應都遲緩不少。
宋璟從文件中擡起頭，“站着幹嘛，不是要咨詢嗎？”
陳微末攥着衣角，腳下仿佛沉了千斤墜，十分不情願的挪到了宋璟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此時正對着宋璟，她這才仔細看了他一眼。
跟她印象中吊兒郎當，又有些張揚的人不同，眼前的宋璟一身精心裁制的西裝革履，腕上戴着名貴的手表，俨然一個成功人士的模樣。
他低着頭翻看文件，棱角極其分明，淡漠的眼尾低垂，面上沒什麽表情，莫名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像是察覺到陳微末在看他，宋璟合上文件，兩手搭在桌上，稍稍坐直了身子，問：“咨詢什麽？離婚官司？”
“你離婚啊？”
一連三個問題，問的陳微末有些坐不住。
這人和她以前認識的完全不一樣了，褪去溫柔的疏離，剩下的只有鋒芒畢露的強勢和壓迫感。
漂亮的鋼筆在指尖打轉，他也不說話，就這麽死死的盯着，明擺着在等陳微末耐心耗盡，主動跟他開口。
陳微末手指緊攥着衣擺，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額邊碎發落在眼前，襯得那張小臉發白。
她輕輕咬着唇瓣：“不，不是。”
“那是誰？”宋璟完全不給她閃躲的機會，步步緊逼。
陳微末低下頭，沒說話。
眼見對方不配合，宋璟撂了筆，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姓名。”
眼前的姑娘擡眸，一邊驚詫于他的話，一邊自然地脫口而出：“陳微末。”
話一出口，陳微末就後悔了。
他明擺着是在耍自己，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但陳微末轉念一想，她怎麽忘了，宋璟可是流連情場的浪子，身邊的姑娘從來沒斷過，又怎麽會記得區區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她呢？
宋璟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卻沒想到，他的一句話，竟讓小姑娘把自己包裹的更加嚴實。
無奈，宋璟只好解釋：“我問的，是委托人的名字。”
“既然找到我們打官司了，那我們就有義務了解委托人的身份資料，你這樣藏着掖着，我們不好工作的。”
陳微末低着頭，還在糾結自己該怎麽離開這裏，她不是宋璟，沒辦法在面對對方時，還能一本正經的開玩笑。
這時，攥在掌心的手機響了起來，陳微末如釋重負走出去，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夏芸芸的聲音急急忙忙的傳過來：“末末，你到了嗎，我告訴你啊，我剛剛跟經紀人問過了，那家律所其中一個合夥人是……”
“宋璟。”
陳微末低聲接上，對面不出意外的沉默下來。
夏芸芸那邊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什麽東西，窸窸窣窣的撿起來，又試探地問：“你已經知道了啊？”
陳微末輕輕“嗯”了一聲：“見到了。”
她說的很平淡，仿佛她們口中正在談論的，不是她的前男友宋璟，而是一個很平常的人，哪怕陳微末從他身邊路過，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人。
夏芸芸和陳微末從大學認識到現在，自然知道她跟宋璟的事，這麽長時間，她甚至不敢在陳微末的面前提一次宋璟的名字。
因為她猶記自己那時曾追問的一次，得到的，卻是陳微末抑制不住的淚水。
夏芸芸咬了咬牙：“末末，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咱們再找別人，我就不信，偌大一個江北市，還沒人能幫我打個離婚官司了！”
她在忐忑的等着陳微末的回答，夏芸芸最害怕下一秒等到的，是陳微末一句哽咽的話。
陳微末一路低着頭說話，穿過律所二樓的長廊，走到外面的陽臺上。撲面而來的熱風将她眼眶的濕潤蒸發，還沒有醞釀出來，就已經消散了。
看着下面偶爾經過的行人，陳微末淺淺應着：“好，那我們回去再說。”
她挂了電話，回身準備進去，宋璟就站在身後，插着口袋等她。
男人身高體長，合身剪裁的西裝褲幹淨利落，上衣的白襯衫随意的解了顆扣子，領帶被扯了下來，隐約露出一點jsg幹淨的鎖骨。
很随意，也很頹廢。
陳微末被陽光投射過去的陰影，只勉強到宋璟的胸口，仿佛兩人的靈魂在深深相擁。
她深吸一口氣，第一次正視宋璟的眼睛：“不好意思，我朋友說，不太方便，我們再考慮考慮。”
沒等那人回答，陳微末便已從他的身側越了過去。
正午的陽光，已經曬得她渾身發燙，額頭冒起了薄汗，再曬下去，她就算不中暑，也得頭腦發昏。
陳微末正要推門進去，手腕被一只大手緊緊抓住。
她回過身來，只見那人一雙淺色的眼眸緊盯自己，說：“末末，我可以幫你的。”
明明他是抉擇的人，可那語氣聽在陳微末的耳朵裏，像是近乎哀求。
宋璟将她冷淡的神色看在眼裏，心忽然一下就慌了，一股酸澀的感覺将他的理智占據，他下意識的握住陳微末的手，試圖挽留。
然後他就看見陳微末白皙的指尖一點一點推開他，目色平靜且堅定。
“謝謝，但，不需要。”
玻璃門被再次關上，映着陳微末堅定離去的背影，她幾乎是小跑着出去的，脫離有他的世界，一刻也不曾停留。
宋璟在那一刻才真實的感覺到，陳微末再也不是他随便一句軟話，就能哄回來的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