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那一瞬間，空氣靜谧停止流動，氣氛好像又緊張了三分。
能夠清晰可見的是，司馬雲冷沉着的一張臉上，表情變化十分豐富和複雜，乍青乍白，又從紅變黑，捏着書的手不住在輕輕顫抖。
瑞秋見狀立即迅速将地上的其他幾本書全都拾起來抱在胸前，“将軍，都是奴婢的書，您要責罰，就罰奴婢吧，跟小姐一點關系都沒有。”
“瑞秋...”沈昭雪趕了過來，一把将瑞秋攔在了身後，挺起胸膛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書是我帶回來的。”
司馬雲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沈昭雪，又迅速收回落定在了手中的書上，“這些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書，你們可知有何罪過？”
沈昭雪咬咬唇，“要殺要剮....”
誰知話未說完，便被司馬雲給一口打斷，冷悠悠飄來一句，“本将軍不會殺你們，也不會上報，至于這些書...沒收。”最後兩個字咬得很清晰。
瑞秋快被吓死，整個人都在冒虛汗，當聽到将軍并不處罰小姐時，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趕緊将懷中的書悉數上交。
司馬雲收走了書，進廂房前又沖她們說了聲，“以後別再做這樣愚蠢的事情。”說完，頭也不回擡腳進了屋，順手關上了門。
瑞秋兀自吞了吞口水，尚覺得驚魂未定，搖了搖沈昭雪的胳膊道，“小姐，真是太驚險了。”
沈昭雪杵在那站着，咬了咬唇，只覺得又羞又氣，并沒有說話。
緊接着瑞秋又道，“我就知道将軍不會拿小姐你怎麽樣，再怎麽說你也是将軍夫人啊，是司馬家的人，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将軍不會傻到做那種事情的。”
話剛說完，沈昭雪轉身朝正屋裏走去，一邊說，“收拾收拾去前院。”
“哎，小姐。”瑞秋追了過去，心中憤憤不平，“這次蘇小姐可把你害慘了呢，以後不要跟她接觸了，這些都是什麽嘛，她居然...她居然帶小姐你去接觸那種禁止的東西，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
“瑞秋。”沈昭雪扭過頭來喚了她一聲，耐心解說，“岫煙她并沒有強迫我去做任何事，還有以後你不要當着我的面這番說岫煙，知道了嗎？”
瑞秋覺得有些委屈，嘟哝一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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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雲拿着這些書在房裏轉悠了一圈，最後覺得最好藏匿的地點是床底下。
梳妝完畢，還未吃早點，便有小厮從前院跑來匆匆彙報，“夫人，老爺讓小的來請您和将軍一同去前院正廳吃早點。”
沈昭雪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小厮退下，轉身對瑞秋說，“你去廂房告知将軍一聲。”
瑞秋指了指自己，一臉吃驚和不情願，“我...我去嗎？”
沈昭雪輕哼了一聲，“你去。”
府上的一日三餐，都是各院獨自分開來的，偶有特殊情況會聚集在一起，比如家裏來客，或者辦喜事壽宴之類。
今天也是沈昭雪嫁進來頭一回被宣去正廳一同吃早點，她倒不必等候和将軍一同前去，畢竟府裏上下她倆分房睡的事情早已經不是秘密，也不用特意表現得恩愛做給下人們看。
兩人算是一前一後到達正廳，還未坐下，另一道聲音從門外走廊上傳來，“老頭我都多久沒見到這前院的太陽光啦。”
是府上的老太爺，沈昭雪每天早出晚歸去鋪子，嫌少與他老人家見面，忙欠了欠身，随着司馬雲喚了聲太公。
“今兒個怎麽想起請我這個老頭兒來吃早飯啦？”老太爺語氣有些酸酸的。
司馬伯逸忙笑着迎上去，“爹，您看您說的，兒子不是每日要去上早朝嘛，也不想打擾您休息，今天一會家裏要來客人，就想着請你出來也見見。”
司馬沖咧了咧嘴角，頗為好奇，“來客人？哪個客人？”
就在這時，司馬伯逸伏在老爺子的耳邊說了幾句，老爺子臉色立即變了。
沈昭雪作為兒媳婦，孫媳婦的站在一旁也不知做什麽說什麽，只好在下人上菜時幫忙擺擺桌擺擺碗筷，緩解尴尬。
一輛馬車在大門口停下，早有管家等候接待，不一會從馬車裏下來一個女子，女子身着白色素服，面容清秀雖算不上标志的美女，倒也生的有個性。
管家上前問候，“是表小姐吧？”
司馬雨溪微微颔首，表現得嬌柔楚楚可憐，一手輕掩口鼻，“是。”
“快裏邊請，老爺和将軍他們都在正廳候着呢。”管家說完趕緊帶路。
早餐剛進行到一半，有人來報說是表小姐來了，大概就是将軍的那個遠房表妹吧，沈昭雪心想，她和大家一樣起身迎接，立志要做個好表嫂，讓表妹來這裏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舅舅。”司馬雨溪迎了上去，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聲音仿佛帶着哭腔，“看着您，雨溪覺得甚是親切。”
司馬伯逸拍了拍她的肩，“好孩子，節哀順變。”說罷轉而向她介紹起來，“你可能沒見過，那是你的表哥，還有表嫂。”
司馬伯逸覺得自己這番話倒是挺怪異的，畢竟當初撒下一個彌天大謊，今日得撒無數個謊才不會露出馬腳。
司馬雨溪轉過身來，向着沈昭雪欠了欠身。
沈昭雪趕緊道，“表妹無須多禮。”
司馬雨溪又轉而向司馬雲行禮，“表哥。”說完又偷瞄了她一眼，心裏不禁贊嘆，表哥生的...可真是好看，不由得心裏竊喜。
“表妹不用多禮。”司馬雲說。
司馬雨溪起身，忙走到司馬雲的跟前，眨巴着眼仰望她，“雨溪早就聽說過，表哥是臨安國最出色的将軍，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司馬雲淺笑，謙遜道，“表妹過獎。”
沈昭雪站在一側，清晰地看見她笑了，将軍笑了呢...這副樣子，她好像從未見過，真好看。
但那笑容不是給她的。
“來，雨溪，還沒吃早飯吧，過來坐上吃點。”司馬伯逸問。
“不用了舅舅，謝謝舅舅關心，雨溪在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了。”司馬雨溪甜甜一笑，一聲一聲的舅舅将司馬伯逸的心都要甜化了。
“那既然如此，昭雪！”司馬伯逸忽然喊了聲木在那裏許久的沈昭雪，“你是府上的女主人，你帶着雨溪四處逛逛，再帶她去鋪子上選些喜歡的胭脂水粉，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些嗎。”
“是。”沈昭雪欠身，接下了這則任務，剛準備叫司馬雨溪時，這女孩轉身就黏上了司馬雲，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司馬雲的身子很明顯得僵硬了下。
便聽那司馬雨溪嗲嗲的聲音道，“表哥，不如你帶我去府上轉轉吧。”
司馬雲緩慢抽開她的手來，“就讓你表嫂帶你玩吧。”說着司馬雲還特地看了一眼沈昭雪，“我得去訓練場。”
“我也要去訓練場。”話剛說出，司馬雨溪可能意識到自己過于放肆，趕緊收口，微微一笑表現出懂事識大體的模樣，“那表哥去訓練場吧，雨溪會乖乖聽表嫂話的。”
“嗯。”司馬雲嗯了一聲，不再交代其他。
待司馬雲走後，沈昭雪來到司馬雨溪跟前，溫柔一笑，“雨溪，我先帶你四處轉轉，給你找間房下榻。”
“對，讓表嫂帶你去，你愛挑那間房住就挑哪間。”司馬伯逸說。
司馬雨溪扭過頭來欠了欠身，“謝謝舅舅。”
出來後，只剩下沈昭雪瑞秋還有司馬雨溪三人，她立刻變了副模樣，變得高高在上起來，語氣尖酸，張口來就像是使喚下人的口吻，“我要住在表哥房間旁邊，你給安排一下吧。”
瑞秋不服氣了，挺身而出，“你這是什麽态度在跟我家小姐說話呢，她可是你表嫂！”
沈昭雪攔了攔示意她別沖動。
司馬雨溪不滿，指着瑞秋說，“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個賤婢而已，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沈昭雪攔住沖動易怒的瑞秋，同時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表面上依舊平靜如水，“表妹想住哪，表嫂就給你安排哪，犯不着和一個丫頭動怒。”
司馬雨溪努了努嘴，仍不忘回怼一下瑞秋，“聽見沒，多跟着你主子學學。”說完擡腳大搖大擺走在了前頭。
瑞秋跟在後頭，很是無奈，這又是接來了一個祖宗呢，簡直堪稱沈昭安2.0.
方才在老爺将軍面前還表現得乖巧，這會就迫不及待露出真面目了！瑞秋咬牙切齒，她才不會允許這個人欺負小姐！
沈昭雪給司馬雨溪找了個幹淨的別院，就在她和将軍的院子隔壁，可是司馬雨溪是橫豎都不滿意，叉着腰道，“表哥院裏面不是還有個廂房嗎，我要去那裏住。”
沈昭雪微怔，幾乎是第一反應否定，“那裏不行。”
司馬雨溪一聽，更加張狂，一口咬定這個表嫂欺負她，捂住嘴巴聲音可憐兮兮，“我...我要去找舅舅。”說完轉身準備開門出去。
沈昭雪微微閉目，深吸一口氣，語音輕顫，“那間廂房...是将軍的房。”
司馬雨溪頓住了腳步，覺得很是不可思議，臉色寫滿了驚訝，抓住沈昭雪便問，“表嫂，你跟我表哥兩人分居呢！”
沈昭雪的臉色很是難堪，不想讨論這個話題，轉而吩咐瑞秋，“叫人把這裏給收拾了，再送上一些新的梳洗器具，還有熏香。”
“是，小姐。”瑞秋退了出去。
“那好吧，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以後我就住這兒了！”司馬雨溪愉快地坐在了床邊，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
同時一邊偷偷打量眼前的這個表嫂，确實挺好看的，可惜不受表哥的寵愛呢。
性子呢，也軟軟的，随手可捏，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氣了。
司馬雨溪眼底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就像是在思忖着預謀已久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