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就給我看呀?”

金升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惱地說:“那怎麽辦啊?上次借你的東西你還沒還全呢,要不就誇一誇那篇你舍不得還回來的文章吧。”

趁這會兒沒人注意他們倆,金升使壞,手指在江安的下巴尖上來回蹭,像在懲罰他:“看不出來,你這小偷還挺文雅的。”

城市裏剛下過一場雪,正對珍華中學校門的白石雕像上結了一層冰,那是他們學校的第一任校長,冰柱挂在他的下巴上,看起來多少有些滑稽。

留校的同學吃過了飯,抓緊時間做上幾道題,這個時間幾乎都趴在桌子上小憩。

江安和金升坐在空曠的教室後方的倒數第二排的座位上。金升的手指微熱,碰到江安臊得發燙的臉上倒也算零星的清涼。

江安此刻心虛,唯唯諾諾地說出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那上面不是寫了我的名字麽,我以為就是寫給我的。”

金升占着理,姿态稍狂:“那上面還寫了我的名字呢!說好了借給你看三天,你憑什麽獨占了?”

江安沒辦法,從書包裏抽出來那張紙放在金升面前的桌子上,因為害羞而縮起頭的樣子像是只鹌鹑。

金升揶揄他:“舍得還給我啦?”

江安點點頭,不然呢,不是你來要回去的麽。

話是這麽說,可江安的兩只眼睛還在那張紙上流連,仿佛在抓緊最後的時間向一位老友道別。

如果認真地分辨,這段時間以來,江安都在逃避着和金升聊起那篇關于他們倆的作品。

不提起這件事的話,江安就能抓着那張稿紙仔細品味蘊藏在其中的深意。

他舍不得,也想不通金升為什麽要将自己和他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同學寫在同一個故事裏,可一旦問出口,他又怕自己無法回應金升的答案。

也許金升是看他拙笨,拿他取樂;

Advertisement

亦或是看他可憐,對他施舍同情;

更嚴重的,金升可能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參照,他的筆下有風有樹,有水有山,多了個江安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而江安卻在與金升的短短幾次交流中愈發珍惜他,從小到大,江安的身邊總是冷清,他說不出讨喜的話,也追不上熱門的時事話題,偶有萍水相逢短暫要好的玩伴,可時間一長,他們覺得寡淡,繼而與他疏遠。

金升願意和他分享那些不給別人看的作品,願意跟他聊聊夢想,開開玩笑,也會認真聽他說話,還主動請他鼓勵自己。

十七年來頭一遭,他被人相信。金升帶着幾張作文稿紙走進了他的生活裏,從此他開始貪心,如果再努努力,是不是就能擁有一個朋友了?

成為了朋友的話,金升願不願意讓這個故事繼續,因為他還好奇,「江安」和「金升」在另一個時空會摩擦出怎樣的火花,那一部「轟隆隆的戀曲」該是什麽樣子。

“快誇吧,讓我聽聽看你對這篇文章有什麽高見。”金升望着眼前的人那一對兒紅紅的臉蛋兒,抱着手臂氣定神閑地說。

江安低着頭,用手輕輕揉搓稿紙的翹起的一角,“太短了,連閱讀理解的長度都不夠。”

金升靠在座椅靠背上,低頭抿起嘴巴,想張口繼續自己惡趣味的調戲。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他們兩個還不算相熟,他甚至都不知道江安這小子是什麽時候慢吞吞地走進了他的思緒裏,以至于落筆的那一秒,筆尖簌簌,手掌向左移動幾分後他才發現江安的名字已經安安靜靜地躺在了他的稿紙上。

見他不說話,江安繼續悄聲說:“你也可以繼續寫寫,等你再寫一篇我一起誇。”

再擡頭,是金升綻開的笑容,笑聲清朗,甚至吵醒了幾個前幾排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同學,他們皺着眉頭回頭警告,複又趴了回去,嘟嘟囔囔地睡了。

金升收了笑聲,兩只眼睛更加清明,點了愉悅的光。他說:“沒看出來,我們安安還會空手套白狼吶……”

趁着江安愣神,他起身走回了前排自己的座位,不知是不是故意,他把那張稿紙留在了江安那裏。

于是整個下午江安都是開心的,到了深夜的書桌前,江安掏出了自己的日記本,想把今天記錄下來。他的日記很短,只有兩句話:

金升今天因為我笑了。

他笑起來很好看。

最新評論:

【地雷在手,偷懶抖三抖,作者大大快去碼字!!(催更版)】

-完——

4、食堂餐桌知道的太多了

噓!

金升早上進班的時候,有人已經給他的水杯裏倒好了熱水。從桌洞裏找書的時候,還發現了幾包小餅幹。

江安就連對人示好的方式都是小心翼翼的。主動示好又不敢邀功,甚至不敢讓人發現,就暗暗地注視,暗暗期待。

好在金升發現了,拿着小餅幹轉身朝江安揮手,江安一準兒能在第一時間就發現,繼而傻乎乎地跟他笑,露出兩顆心滿意足的虎牙,遙遙相望,很是得意。

中午放了學,留校的同學照例結伴去食堂吃飯。等金升收拾好書本再回過頭的時候,江安已經不在座位上了,只留下桌角一摞碼得整整齊齊的課本。

金升只好跟其他朋友一起頂着寒風,往食堂蹓跶。

“嚯,江安真可以啊,這麽冷的天兒,走路一點也不帶提速的。”他身邊的朋友看着前方,突然說道。

他順着看過去,果然看到前方衣着單薄的江安正慢吞吞地向食堂挪動。

食堂隔他們的教學樓不遠,班裏一些男生為了圖方便經常不穿羽絨服就往出跑,一群人狂奔到食堂裏五分鐘都不到,還能拉風耍帥。

金升暗想,江安學什麽不好,淨學些臭毛病,學還沒學全,人家都是狂風呼嘯一樣跑去食堂的,只有他和風細雨,就差停在路邊吟詩作對了。

于是他快走了幾步,拉開大衣從後兜住了江安,“跑!”

江安不算矮,但也沒他高,被他的大衣裹住的時候,金升的手剛好能在他的腰上圈上一圈,太瘦了!

江安被他帶着不明就裏地奔跑,直到被帶進了食堂才發現帶着自己跑進來的人就是金升。

江安第一次和這麽多的人擠在同一張桌上吃飯,而且金升就坐在他旁邊,沒避諱讓人知道他倆逐漸親近的關系。

這張桌上的其他人都是金升的朋友,成績和人緣都算優異,這樣的人聚在一起,話題和氣氛都讓江安感覺有些無所适從,格格不入。

“我媽給我請了兩節附中金牌數學教師的家教課,他還跟我分享了這次C大自主招生的熱點。”

“好啊,等一下跟我們分享一下呗,我可以把Z大的面試題分享給大家。”

“Z大的面試題不就那麽幾道麽,說是面試,其實考察的就是英語口語,其他都是按照校考的分數決定的。”

“那也重要。Z大的外交學院可是最好的,我這叫有備無患……”

江安聽着,眼睛不自覺地往自己經常坐的那個座位上瞟。座位靠近食堂的角落,只能容納四個人就餐,而且還很清靜,有時吃完飯偷懶,不想回教室了,還可以坐在那裏看會書。

“江安,你想考哪所大學啊?”

坐在他對面的同學突然向他提問,一張飯桌上其他幾雙眼睛齊刷刷盯向他。

江安被問倒了,他們才高二,他對于大學還沒有那麽詳細的計劃。

江安曾經想象過這些學校的「尖子生」、這些天之驕子與未來的希望,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會讨論什麽:可能是周末的課外研讨或某項貴族運動,可能是放假了要參加的比賽和度假地點。

誰曾想,在他還在為即将在今天下午舉行的數學單元考憂心忡忡的時候,他的同學們已經高瞻遠矚,想到了一年後的夏天才必須要面對的事情。

隔了一會兒,江安才說,“我還沒有想好。”他說話的時候,臉頰耳根都在發燙,他覺得現在他的臉肯定很紅,同學們一定會發現他的窘迫與短志。

等到明天中午,他們可能就不願意再跟他坐在一起吃飯了。

身邊的人突然說話了,“我也沒有想好我要考哪所大學。”

江安擡起頭,看着金升。

“你當然不用這麽早就考慮這個問題啦……”一位隔他們稍遠的同學說,“你爸的生意那麽大,你不上大學直接去繼承家業将來肯定都比我們混的好。”

有人接茬道:“對呀,我們在這裏說了半天,你讀管理我讀外交的,畢業了可能都得過來給金升打工。”

接着有人喊:“你好,老板!”

,有人喊:“你好,爸爸!”

飯桌上的男生擠在一起笑成一團,江安偷偷地看金升,他正低着頭擺弄餐盤裏的炖魚,看着并不開心。

笑了一陣,他們又聊起了去年C大招考的考題。

江安雲裏霧裏地聽着,不斷回憶起金升曾向他短暫吐露的那些心聲:金升不是沒有想好考哪所大學,他只是沒有想好要怎麽實現自己的寫作夢想。

金升才不想繼承家業,也不會成為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老板,更不該成為他們變相的消遣和笑料。

剛剛在大家開金升玩笑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男生也沒有笑。

現在他用手托着下巴,跟江安道歉,“抱歉,剛剛看你一直不說話才會問你問題,結果讓你措手不及了。”

他叫崇良,之前沒和他說過話,但現在江安覺得他人不錯,不僅能明辨是非,還心地善良。

“能走了麽?”金升問着。

江安瞄了一眼他的餐盤,發現他已經在自己發呆和社交的時間裏把飯都吃完了,而江安的午飯吃了還一半都不到,金升走了,他又和其他人聊不到一起去,又只剩他一個人吃飯了。

“我們走吧。”崇良回答他,端着餐盤站起了身。

江安埋着頭,加速往嘴裏塞飯,差點嗆到自己。可等了半天,坐在他旁邊的金升也沒起身,反而遞了杯水給他,“慢慢吃,我可以等你。”

接着,這個清朗的聲音又向高傳去,“那你先走吧,我等他吃完了再走,中午還要給他指導作文呢。”

“那好吧。”對方回答。

江安很驚訝,又有些竊喜,一頓飯吃得他心裏七上八下,但他還是感覺開心。

這次金升沒有把他一個人留在食堂裏先回教室,還說一會兒要給他指導作文,江安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雙喜臨門,飯都比平時吃得多了些。

金升說等他,就真的很專注地等他。

不去跟飯桌上其他人聊天,也沒有拿出手機來擺弄,就是這麽靜悄悄、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剛剛他們聊起的那道難題,而金升握着筆,志在必得地想要将他拆分開來,瞧一瞧其中的奧秘。

金升答應過給他指導作文,但又不僅限于作文,有時午休回來,碰上江安對着難解的數學大題皺起眉頭的時候,金升也會善心大發、耐心給他講解分析。

江安對于金升的示好方式卻依舊有些卑微,為了感謝金升教他功課,他每節課下了都要去給金升打一遍水。

他們班在教學樓的第五層,而學校水房位于第一層邊角,課間打水有時要排幾分鐘的隊。

這些江安都沒放在心上,一遍遍地跑,一門心思地要讓他的小金老師每節課都能喝上溫和的水。

這天下課,江安又走到金升的桌邊拿他水杯,金升正和崇良說話,眼看着江安又來了,幹脆站起身來要和他一起下樓打水。

江安笑眯眯地拒絕,“不用啦,下節課是物理,你又是課代表,還得把作業送去批改呢。”

“那我陪你去吧,剛好我也要打水。”崇良從身後的座位上拿出自己的水杯,拉着江安一起出發。

這本來沒什麽,同學之間一起結伴去打水很正常,金升的心頭卻湧上一絲酸意。

江安很真誠,将所有從他人身上感知到的善意都放在心裏,并時時刻刻想着加倍奉還。

金升給他看作文,他就眨巴着大眼睛誇獎金升;

金升等他吃飯,之後每次打飯江安都故意站在他身後,選跟他一樣的菜式,落座後便默默觀察,金升喜歡吃什麽他就把自己盤裏的都夾給金升。

金升跟他抱怨給他講題太累,他就每節課間都跑下樓給他打水,本來走路就慢,樓上樓下跑上一遭課間時間就消耗光了,有時上課還能看到他漲紅着臉跟老師請假去衛生間。

如果崇良對他很好,那江安等一下會不會也用崇拜的眼神地看着崇涼?

會不會誇獎他的體貼與陪伴?或者,江安會不會也讓崇良教他功課,一下課就跑去他的桌邊端起杯子去給他打水?

就像是不做防備地咬下一口酸果、冒進一場秋風,金升感覺自己像被人丢進了一罐酸酸涼涼的液體裏,掙也不得,只留心頭苦悶。

金升不喜歡苦悶,他追了幾步,一把拉住即将下樓的江安的胳膊,“你跟我一起去老師辦公室吧,作業太多,我抱不動。”

江安沒猶豫,将他們兩個的水杯囑咐給崇良了之後就跟他走了。

金升突然不藥而愈,聊了兩句,偷看兩眼,還覺得神清氣爽。

最新評論:

【作者更文辛苦了,來一個地雷提提神吧!】

-完——

5、衛生間知道的太多了

噓!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金升對江安的占有欲強大到可怕。

為了防止崇良再跟江安結伴去打水,金升主動承擔起了責任,跟江安一起承包了大半個班的同學水杯。

人家都誇金升沒有好學生的架子,金升則單獨跟江安抱怨過幾次,為什麽大家不誇一誇江安是助人為樂的好同窗。

江安不知該辯解什麽,只開心笑着,跟他貼着手臂下樓,偶爾扮演怪獸,朝他哈出溫熱的白氣。

這天金升要在課前去給老師送作業,江安得一個人下樓去打水了。

他表示理解,有些費力地抓起小半個班的同學的水杯,叮叮當當地下了樓。

金升覺得不忍心,分別時又多看他兩眼,卻看到一直坐在他後座的章昭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往牆角沒人的露臺上帶。

他追上去,江安對于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擾表示順從,并配合地走着,沒有尖叫和掙紮,一切發生地悄無聲息,更像是朋友之間的玩笑。

可江安只有他這麽一個朋友,他是他珍惜的唯一的朋友。

上了露臺,金升隐在出口的柱子後面,江安則安靜地把同學們的水杯都放在地上,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的錢包,雙手遞給了章昭。

對方熟練地打開錢包,看表情好像不是太滿意。

“就這麽點啊,安安,犯了錯被爸媽扣了零花錢了?一個禮拜沒問你要,你就只攢了這些?”

江安老老實實地回答:“我還買了點零食,真的,真的就只有這麽多了……”

章昭一臉嫌棄地把他的錢包搜刮幹淨,“那下禮拜別吃零食了,多吃點你爸媽做的飯吧,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吃零食會長不結實長不高!”

江安埋着頭,背對着金升的肩膀微微發顫。

看江安沒做反應,章昭單手捏起了江安的臉,“我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有啊?”

江安吃痛,只能發出嗚嗚的低吟,像是只正在忍受痛苦的小動物。

金升氣血上湧,直沖過去一把推開了章昭,還揪起了他的衣領。

“誰他媽讓你動他的?”金升低聲地吼,江安站在他的身後,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猜測金升的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兇。

冬日裏寒風陣陣,吹得江安目眦冰涼,而金升和章昭卻互相制着彼此的衣領,怒目相向,在小小一露臺上點燃嚣張的火光。

章昭咬着牙,一臉憤恨,“我怎麽不能動他?江安是你的啊?”

金升松了一只手,攥着拳頭作勢要打他。章昭又說:“就許你使喚他,不許我跟他借點錢?”

金升哪吃他這套,拳頭使了勁兒直接往他臉上招呼,“放你的屁!”

章昭被這一拳帶的倒在了地上,順勢絆倒了金升,跟他一起在地上扭打起來。江安這才回神,跑回走廊叫了一群同學把他倆拉開了。

金升好兇哦,被拉開的時候眼神還死死釘在章昭身上,“這次搶來的錢不用還了,拿去看看傷,順便看看你的腦子,問問大夫你這種人渣還有沒有得治。”

章昭被打得嘴角滲血,但還擔心再鬧下去招來了老師,他搶江安的錢的事情就會被發現,那他就更沒好果子吃了,只好作罷,朝地上吐了一口。

一群同學稀稀拉拉地把金升擁回了教室,江安拎着水杯在後面跟着,覺得自己渺小又沒用。

如果他足夠強壯,就可以保護金升,在他打架的時候替他挨上幾拳。

或者他足夠合群的話就不會被章昭這個大壞蛋盯上,也不會被他帶去露臺要錢。

江安跟了幾步就停了下來,轉身孤零零地去給班裏的同學打水,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上課了。

他的眼眶有些發紅,可能是受涼了也可能是哭了,因為他一直低着頭,所以金升不能真切清晰地看到他。

物理課下了,江安蔫蔫地坐在座位上,沒了往常一下課就往金升課桌旁奔跑的沖勁兒。

其實剛剛上課的時候金升一直奮筆疾書,不曾回頭看看江安。

如果他回頭了,江安就能看到他臉上的傷勢,還能對他笑一笑,再認真觀察他的表情和反應,剛剛打架挨得那幾拳痛不痛,會不會怨江安把自己卷入這場無妄的鬥争裏……

可現在這些問題對江安來說都不那麽重要了,他只覺得難過,金升沒有回頭看他,他一定是很痛,他一定是在怨他。

他好不容易有了金升這樣一個朋友,卻又要失去他了。

可過了不一會兒,金升突然起身朝他走來,他走到江安的課桌旁邊,低下身來告訴他,“我很好,我沒受傷,也不會生你的氣。”

江安的大腦停滞,短暫地上演一場煙火表演,禮花噼裏啪啦地綻放,顏色缤紛,讓他欣喜若狂。

随即,一份更大的驚喜就砸向了他:金升在他的桌子上放下一張作文紙,“這個給你,不可以給別人看。”

江安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反應,他可能沖金升點了點頭,也可能剪短地「嗯」了一聲,他被巨大的幸福感包裹着,金升沒有責怪他,關心他的感受,而且願意繼續分享他寫的東西給江安看。

只給他看。

一雙微微顫抖的細嫩的小手慢慢翻開信紙,裏面是剛剛金升在課堂上見縫插針寫下的小故事:

江安騎士牽着他的老夥計一起穿越沙漠,他們要尋一個人。

老夥計步速較慢,跟江安騎士的步速相當,有時江安累了,它還願意馱他一程。

他的老夥計是一只年逾七歲的駱駝,名叫崇粱,致敬糧食的意思。

入了夜,天空突然降下一場風暴,将江安騎士和他的老夥計卷得老高,他們跟着風向旋轉,不一陣就被卷進了風暴的中心。

這是江安騎士第一次見到進入風暴中心,出乎意料的,這裏出奇得平靜,天空中星空耀眼,白月皎潔;

而大地,哦大地上有什麽東西正在月光下星星點點地發着光。

殚見洽聞的江安騎士很快就分辨出來,這是黃金沙漠,這裏的每一粒砂石都是黃金,只要順着黃金沙漠向東直走,就能找到他要尋找的人。

江安騎士牽着對這裏依依不舍的老夥計向東行進,很快就遇見了橫在路上跟他讨要酒錢的大胡子酒鬼。

這酒鬼很蠻橫,仗着自己有幾分力氣便要強搶江安騎士的背囊。

江安騎士當然不能答應,他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細劍,紮穩馬步,要與大胡子酒鬼決鬥。

此時,高傲的大胡子酒鬼覺得江安騎士看着瘦弱并沒有和他較量的實力,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江安騎士爆發出無窮的戰鬥力,他挨了細劍幾下側擊,已經痛的額頭冒汗,連連敗退。

江安騎士的最後一招直指他的喉嚨,可他并沒繼續刺劍。酒鬼則吓得面色慘白,醉意全無,跪趴在地上向江安騎士致歉。

他告訴江安自己叫昭彰,過去他覺得自己德行昭彰,如今醒悟自己是醜行昭彰,并決定痛改前非。

江安騎士帶着他的老夥計走了,那酒鬼仍舊趴着,四肢安穩地伏在地面上,不一會兒便變成了一只勤勤懇懇吃草拉磨的騾子,滿村的人都因為它的出現而欣喜。

到了黃昏,江安的面前出現一座城堡,城堡的高塔直矗雲霄,下方正在燃放禮炮。

江安還遠遠看到,有人正站在城堡的瞭望臺上面看他,他們舉起手中的細劍,對着天空劃下了彼此的名字。

“江——安——”

“金——升——”

江安将他的老夥計放生,朝着城堡瞭望臺飛奔,并在城堡大門前被匆匆趕下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駱駝有他的駝群,而江安只屬于金升。

讀完了文章,江安發現自己眼角都是濕潤,他慌慌張張地跑去金升的座位旁邊,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金升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麽樣?”金升問他。

江安一把抄起他的水杯,“我這就給你打水去。”

“那一起去吧。”金升很快就跟上了他的江安騎士……

今天江安過得也很高興,他想着等回到家也要将今天的喜悅記在日記本裏。

和金升變得親近之後,他逐漸發現了日記的意義,目前來看,他的日記本裏最大的意義都是源于金升。

然而,在這天快要終結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江安不那麽想要記錄它。

晚上放學,江安打掃完衛生,背好書包打算回家。

他分外珍重地将今天收到的作文紙捋平,與最初的那張紙放在一起,重新塞進了自己的書包裏。

冬天天黑得太早,走廊裏光線微弱,只能靠零星幾個正上着晚自習的教室裏透出的光亮照明。

江安慢吞吞地走着,琢磨着金升留給他的作業。

路過衛生間的時候,裏面突然伸出一雙手将他狠狠拽了進去。

衛生間裏很黑,窗戶上印着幾盞淺淡的路燈的輪廓,像是幾個漂亮的毛球。

江安有點怕,他祈禱着這節晚自習可以快一點結束,這樣就會有人幫他打開隔間的門,把他給救出來。

關他的人不出意外的就是章昭,他真的太壞了,以前他也這麽幹過,但沒有這次這麽離譜。

這一次,他把江安的校服外套還有裏面穿着的衛衣都強拽下來,拉扯間還讓江安的腦袋蹭到了洗手臺的邊沿,他的耳朵一陣疼痛。

江安的上身被扒得精光,胳膊上全是粗暴的手印。

他把江安按在最裏面隔間的馬桶上,将他全身的衣物都脫了下來。

此舉終于把江安吓哭了,嗚嗚咽咽地喊着叫着,聽着很凄婉。

最後江安穿着一條底褲被鎖在了隔間裏,那個人把廁所門也鎖住了,還挂了寫着「維修中」的告示牌。

江安不知道這些,那個人走後他繼續哭了一陣,然後就止住了哭聲,滿心期待着晚自習課間有同學進來上廁所,就可以讓他重獲自由了。

江安的自由響了兩遍鈴都沒來,他等得有些無聊,靠着隔間的牆壁睡着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金升正眼神關切地看着他。

江安覺得眼前的人闊別已久,顧不得深思,張開雙臂,啞着嗓子嗡嗡:“你來了呀……你來救我了。”

最新評論: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手榴彈就是我對你深深的熱愛。】

【土豪土豪,這是你掉的地雷麽?】

【作者更文辛苦了,來一個火箭炮提提神吧!】

-完——

6、生日蛋糕知道的太多了

噓!

晚上金升洗了澡,裹好了棉質浴袍之後坐在床邊翻手機,看到一條未讀的匿名彩信。

這年頭除了小廣告,已經很少有人用彩信了。金升本來想忽略,卻被信息預覽裏指名道姓的髒話吓了一跳。點開信息,髒話下面是江安的照片。

照片裏江安睜大了眼睛,像是一只脆弱又驚恐的叢林動物,閃光燈打在他身上,讓他的皮膚呈現出皎潔的白色。他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金升的心一揪一揪得疼。

終于到達學校,金升讓司機在校門口等着,因為心情焦急,忘記把車裏放着的備用校服外套也帶走了。

一層層地尋找,金升不敢大喊,怕江安的窘像被人看到,只能暗自着急,腳下跑得愈快,不想讓江安再一個人恐慌。

找到江安的時候,江安半夢半醒,凝結的淚水讓他的睫毛更重,雙眼紅腫着,不能完全睜開。

但他還是對着金升笑了,伸直了手臂軟乎乎地讨要一個安慰的擁抱,并對他的到來感到由衷的欣喜。

他們找了一圈,最後在洗手池旁的垃圾桶裏找到了江安的校服和他經常穿在校服外套裏面的那件白色毛衣。江安說過,這是他最喜歡的毛衣之一。

但他沒告訴金升,這件毛衣他本來覺得幼稚,可金升無意間指着毛衣上勾着的大大的小貓腦袋對江安說,這貓長得和你真像!

江安本想生氣,金升又告訴他,他們都有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長,看起來很可愛。

江安便開始喜歡這件毛衣了。

現在金升把江安的衣服從垃圾桶裏撿出來,垃圾桶裏的袋子是新換的,裏面什麽都沒有,江安的衣服也沒有弄髒。

但是金升也沒讓江安再穿上他們,而是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了下來,把江安牢牢裹在裏面。

羽絨服是長款,金升穿上時下擺剛剛遮住膝蓋,江安套上卻蓋到了腳踝。金升看着,滿意地點點頭,帶着江安走出了衛生間。

晚自習來到了最後一節,部分教室裏透出明亮的光芒,把走廊映得明明暗暗。

江安感覺微微頭暈,并肩走着的時候稍往金升身邊靠了靠。

金升側目看了看他,對方覺得有些冷了,正無聲地抽鼻子。金升笑着拉起了他的手,像是塊軟綿綿的冰。

金升想把它放在掌心捂化。

不一會兒,冰也牽住了他。

晚上回家的時候,江安穿着同學的羽絨服,看着沒什麽精神。

他看着江爸,告訴他自己因為一些學校的事情耽擱了回家的時間,不過他的同學好心,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門口。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江安的臉頰還在發燙,手心也是滾燙。

今晚的記憶明明不算太好,所幸在結尾的時候被治愈了,他撐着精神換好了睡衣,一頭栽倒在床上,合上被子的時候還在客觀分析着這一天的好好壞壞。

這一天實在太壞,但因為金升突然出現并仗義解救,所以江安還是喜歡這天的。

第二天江安因為發了高燒沒去上課,江爸江媽很心疼他,以為江安在學校學習到深夜,身體勞累加上吹了寒風才發了熱的。

金升将江安的衣服洗幹淨了,借着探病的緣由敲開了江安的家門。

這是第一次有江安的朋友來家裏玩,江爸江媽又開心了起來。

江安的房間不大,但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條,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碼着小學至高二一路用過的所有教材和練習冊,最邊上是一本看起來很新的《成語詞典》。

他的書桌上面挂着一幅很大的題字,這是江爸送他的箴言:勤能補拙。床頭上方是一面「榮譽牆」,上面貼了幾朵小紅花,還有幾面小獎狀,獎項多是「衛生小标兵」、「助人為樂紅領巾」、「吃苦耐勞好榜樣」。

“現在的老師還會獎勵學生小紅花嗎?”金升看着病怏怏的江安問。

“上幼兒園的時候拿到的,我很少受到表揚,所以我只要我得到獎勵,我爸媽就會把他們貼在這裏鼓勵我。”

江安的聲音很虛弱,但他的眼睛亮亮的,金升的到來讓他很興奮。

金升溫柔地伸出手撫上他的額頭,他的高溫已經褪了,金升也沒把手移開,以測溫為借口又摸了一陣。

江安低着頭鼓弄手機,噠噠幾下然後遞給金升看,上面是一則面向社會大衆的征文比賽。

金升接過他的手機随便翻了兩眼,然後登上他的微信給自己發了一個好友申請。

他這麽做的時候,江安湊過來,額頭抵着他的臉頰看,讓他感覺自己的體溫也猛烈上升,似乎也要跟着發燒了。

“什麽呀?”他嘟囔着,“你不考慮報名那個比賽嗎?”

金升問他:“你想讓我報名嗎?”

江安不假思索:“當然啦,以前你參加的都是學校的比賽,主題和體裁都有限制。這個比賽不限題材也不限參賽人的身份,你可以用你寫的那些散文和詩歌參賽。”

金升有些無奈,指着征文海報下面位列第一的贊助商标志告訴江安:“這個是我爸的公司,他為了提升品牌形象贊助了這個比賽,如果我參賽了,他就可以看到我的作品,也會發現我一直在背着他寫一些他不喜歡的東西。”

江安氣餒,虛脫似的倒回床上,他很想安慰金升,又覺得自己太笨了,明明是想讓他開心的,卻一而再地弄巧成拙。

江爸這時候探頭進來,感覺神色很喜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