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破萬卷,下筆即便沒神也不至于太離譜吧?

于是江安勤勤懇懇地将金升給他總結的筆記都背了下來,錯題記了十多個筆記本,被他翻的紙張發脆,仿佛稍不留神就會碎成碎片。

作為班長,江安給同學們起了很好的表率作用,全班同學都在他的帶領下奮力向前,周末出校的人越來越少,都學着江安按時按點地坐進教室,按部就班地進行自己的複習計劃。

不管什麽時候經過他們的教室,聽到的都是簌簌書寫以及悄聲默背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斷延續,由嚴冬進入初春,從小雨進入酷夏。

江安的學習方式近似瘋狂,犯困的時候就抱着課本去走廊上吹吹穿堂風,提神醒腦;

熱得不行就在嘴裏嚼嚼冰塊,凍得他天靈蓋都跟着發涼……

同學老師偶爾關心他,叮囑他注意身體。江安比入校的時候還要瘦削,趴在桌上休息的時候,後脊骨透過夏季校服薄薄的布料凸出細細一條。

每次和金升見面之前,他都得提前一個禮拜胡吃海塞,可仍免不了被對方按在牆上,不安好心地質問。為了求得原諒,他的嘴唇被親得發麻。

江安在這所學校裏成功交到了朋友,好像交朋友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那麽費勁了。

最開始他模仿金升的樣子和同學交流,他發現主動發表自己的意見之後得到的回應也不一定會是嘲笑,他懂得傾聽,也學會了分享;

他能心甘情願地付出善意,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回報。

老天爺仿佛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職,趕在他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給了他金升,快不相信善意的時候給了他好多的朋友。

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學校,喜歡周圍并肩作戰的同學了。他們都有相似的背景,都有出頭的野心,于是彼此鼓勁,彼此體諒,對別人來說暗無天日的高三生活在江安的回憶裏卻是最快樂、最寶貴的一段記憶:父母,金升,朋友,理想……他不想再要更多,他覺得他已經得到了老天爺所有的偏愛。

他和同桌男生的關系也越來越融洽。

一日閑聊,對方提及自己的目标:“我想報考公安大學,別看我現在弱不禁風的樣子,我決定等高考結束我就每天泡在健身房裏增重增肌,努力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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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将來成了人民警察,一定認真對待每一起校園案件,絕不放過那些恃強淩弱的混蛋!”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是那麽堅定,帶着無法估量的力量。

于是江安用力點頭,用很肯定的語氣回答他:“成摰,我相信你一定會實現你的夢想,将來一定能保家衛國,除暴安良。”

“那你呢?”成摰問,“你想學什麽專業呀?”

江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學法律,将來成為一名律師。”

成摰很快笑起來,“我覺得你就該成為律師,江安,你也一定能實現夢想。”

成摰和江安是班裏最瘦小的兩個男生,一起坐在班裏稍靠前的座位。

哪怕半年以前,如果有人問起他們的夢想,他們的臉上會浮現相似的迷茫與困惑,可現在他們的目光堅定,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嘲笑他們的夢想、他們也不再害怕別人的嘲笑了。

心裏有夢的人,眼底盛放着希望。他們只顧加速奔跑,步履不停,又怎會煩擾流言蜚語,明日黃花?

由于江安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陪伴父母和金升的時間被不斷壓縮。

這讓金升覺得欣慰又吃味,只能在每次通話結束時逼着他的安安答應自己,等高考結束一定要每天見面,絕對不可以再找借口推辭。

江安笑着說好,小小聲跟他講,“金升金升,我好想你,我好喜歡你,昨晚我又夢到你了,我們還在同一個學校裏,在漆黑的教室裏面接吻……睡醒之後,不知為什麽我好難過,現在聽到你的聲音了才好了一些。”

金升鼻頭泛酸,第二天找到江安的學校,只想過來看看他。

這次他大包小包得帶了很多東西,有金媽從世界各國搜羅來的補品,更多的是學習資料:給江安整理筆記的過程裏,他也能把各科知識鞏固了一遍,筆記一次比一次進階,江安的表現一次比一次好,他覺得好驕傲。

江安在學校附近的快餐店裏見金升,感動得夠嗆,金升總是在不管不顧地付出,把所有好東西都搬來給他,他卻沒什麽能回報給金升的。

他望着金升額角熱出的汗,咬了咬牙:“今天我不住宿舍了,我先把東西放回去,你帶我走吧。”

金升喜出望外,他想念江安,自從開了葷這份想念更是落到了實處,從眉頭到心頭,從心頭到褲//裆。他應下來,拎着東西跟江安去學校。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們碰到了江安的同班同學,對方告訴江安,晚自習全班打算一起做一次模拟測試,結束了互相批改,錯誤率高的題目會被整理出來,上課的時候統一讓老師講。

江安搖搖頭拒絕:“我家裏人來了,我要陪陪他。”

雖然遺憾,他的同學還是笑着寬慰他:“說不定這套題你以前做過呢,還是陪家人比較重要。你要注意勞逸結合,适當放松一下太有必要了。”

“嗯。”江安招招手跟他告別,“我們放下東西就走啦。”

“好啊。”對方也跟他告別,沒有追問他和金升的關系,也不強求江安為他做任何事,金升覺得江安真的變了,變得更自信也更從容了。

“安安……我還是自己回去吧。”金升突然跟江安說。

這句話必須要脫口而出,不然越琢磨就越不舍。金升自認從不是一個大方的人,他希望江安只看着他,只陪伴他,希望江安的世界只有他。

就在剛剛他突然意識到了,他的安安正在成長,在朝着他自己的理想加速狂奔,而且他也相信,現在江安竭盡全力奔向的那個未來裏面一定有他!

江安突然慌亂起來,拉着他的手輕輕地晃:“不要生氣嘛,他是我的朋友,我想要跟你回家的……”

金升回握住,拉着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安安,我一點也不生氣。我希望這一年甚至這一生你都可以感覺不遺憾也不委屈。

就像你相信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棒的作家一樣,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實現你的理想。”

金升将帶來的東西放在腳邊,珍重地捧起江安的臉頰,他們望着彼此的眼睛,交換了一個溫柔又缱绻的吻。

雖然江安在高三突然轉學,他的學籍仍注冊在珍華中學下面,因而跟金升已經原來班級的同學分到了同一個考點。

高考前三天,江爸跟學校告假,将江安接回家備考。

江安的狀态沉穩,根本不會受環境變化影響,按時按點地學習休息,只能從越來越少的飯量看出來他心裏也是緊張的。

開考前一天,金升過來拜訪。

江安和金升一起擠在他的小書桌前,最後過了一遍錯題本和積累本,期間還跟金升讨教了幾個問題,查漏補缺。

江媽發現金升來了之後,自己兒子的狀态比前兩日明顯松弛了一些,飯吃得多了,小臉兒上還泛着紅光。

她抿着嘴笑,早知道應該早一點邀請金升過來玩的。

吃完晚飯,金升又陪了江安一會兒才離開,這夜江安睡得非常踏實,夢裏沒有頭痛與心悸,甚至沒有夢境,就那麽沉沉地睡了一覺。

江安在江爸與江媽的陪同下到達考場,珍華中學在考點對面的樹幹上綁了橫幅,預祝所有考生金榜題名。

他站在橫幅前面看了許久,默默祈禱金升一定要順順利利地完成考試,把他的文學理想變成現實;

金升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太陽,也該是所有人的太陽,用自己的能量滋養生靈,創造福祉。

金升則在江安過了安檢,抱着筆袋上樓的間隙拉住了他。

周圍的人匆匆而過,表情是統一的肅穆,到了這個關頭,誰都緊張,誰都不希望情緒受到片刻的幹擾。

金升讓江安攤開手掌,在他的手心裏畫下一輪小太陽,形狀與江安做給他的陶藝挂件相似,所以江安馬上就理解了。

“安安……”金升告訴他,“我最勇敢的安安,等一下不要緊張、也不要害怕。”

他說:“因為你的手心裏攥着太陽,一定能夠無往不利。”

他的手覆在江安的手心上,然後緩緩攥緊了。過往的同學之中不乏他們原來班級的同學,短暫對視,一面是驚訝,一面是坦然。

金升和江安并不屬于一個考場,他們在三樓的樓梯口分離,金升的視線追着他的背影進了考場,然後才轉身走向自己考場的方向。

拿到試卷之後,江安緩緩松開了左手的手心,鄭重地親吻了他的太陽。

作者有話說:

謝謝你看到這裏——

想問一下,大家看得到文章的封面圖片嗎?

我的手機上面怎麽都刷不出來的說……

最新評論:

【封面就是色彩斑斓的暖暖的笨小孩啊?】

【嗚嗚嗚真好啊】

-完——

27、輔導費知道的太多了

噓!

很多意義重大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總是悄無聲息。

比如愛情、疾病或是……決定年輕人未來四年要在哪裏幹飯的高考。

考場內很安靜,紙筆摩擦的聲音顯得分外清晰,和着窗外的微風與蟬鳴,成為了很多人對于高中時代的最後的記憶。

江安的考試狀态穩定,第一門考語文,作文題目半開放且發散性較強,是他最不擅長的一種題型。

不過江安不太慌張,前面的題目他答得不錯,況且語文向來不是他拿手的科目。

他緩緩放下筆,雙手疊放在試卷上,認認真真地将題目要求又讀了三遍。

最近大半年,他和金升的約會場所被固定在了金升的房間裏,更明确地說,是在金升的書桌旁。

即使他的體重沒什麽可觀的增長,小金老師還是實現承諾給他開了一個一對一專人輔導班。

金升的學習方法是最聰明的一種,每當遇見難題,他不像大部分人那樣着手研究難點,而是停下來猜測出題人的意圖,羅列題目想要考察的知識點,然後逐個擊破。

金升總是提醒他:“高中的作文并不要求你使用多麽華麗的詞藻,而是要求考生能夠「言之有物」且「有理有據」;

從這一點來說,你只要能夠将腦子裏的知識和想法,清晰且又邏輯地表達在試卷上就可以了。”

他接着說,“而邏輯敘述所考察的就是你對題目的理解,你可以綜合多種論點,海闊天空地論;

也可以深挖一個論點,層層遞進地剝。重要的是,你要明白地展現出針對題目問題,你的想法是什麽。”

江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你根本不必模仿我的寫作方式和內容……”金升補充道,“因為那些都服務于明确的題目要求,高考試卷上大概率不會出現相同題目;你要問,問問你自己,你是怎麽想的,你該怎麽把自己的想法完整地呈現在作文紙上。”

說實話,一直到了考試的這一天,對于金升的教導江安仍是一知半解。

可他足夠努力,這段時間每次面對作文訓練時他總會拿出金升說過的話反複品味,慢慢嘗試、慢慢進步,也終于摸索出了一些門路。

江安層層分析題意,又在題紙上列清了邏輯關系,終于重新提筆,從容地完成高中生涯的最後一篇作文。

江安和金升因為一張薄紙相識了解,又因為一張薄紙被迫分開,如果有一本青春的紀念冊,他們倆都該有幾頁內容不願與其他人分享。

那裏面有幾行酸澀,幾行莽撞、幾行痛心以及幾行後悔,剩下的內容,全部都是愛。

愛、愛、愛、愛。

江安愛金升,為他下定決心做了一場不可能成真的夢,夢裏他野心勃勃,壯志滿酬。

夢裏他近乎瘋狂,起早貪黑地記記寫寫,他的進步緩慢,并伴随漫長的瓶頸期。

好幾個夜裏,他不願意休息,一個人坐在教室裏崩潰痛哭,他已經超負荷奔跑,跑得精疲力盡,大汗淋漓,可他距離金升仍有他望也望不到的距離。

他不願意承認軟弱,可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渺小。可他太想和金升走在一起,所以只好一意孤行,持續做夢。

金升在等江安,一直一直等着江安。

平日裏等待江安的電話,等他偶爾拿到手機發給自己的短信,短信的內容直接且千篇一律,占據狹窄的對話氣泡的一行:金升金升,我很想你。

他給江安整理了很多份筆記,小心翼翼地猜測着江安的能力範圍,他怕難度陡然增大了吓到他的安安,風吹草動,他都會擔心他的安安。

外婆離去,江安轉學,搬來學校宿舍,每件事都讓他不得不努力将自己從以往熟悉的心境裏剝離開來,重新适應。

所以他要等等江安,等他和自己一起走,不管去哪,去哪都好。

江安在記憶金升給他整理的筆記時總會濕了眼眶,金升不願意主動打擾他,只好把無處安放的想念塞進筆記的間隙裏。

“安安,現在是早上08:08,昨天我聽學習小組的女生說,如果你無意間查看時間,發現小時數和分鐘數一致的話,那就說明有人正在想你。”

江安擡頭看向挂在班級前方的電子鐘22:45,哦,可能這個時間金升正忙着回宿舍洗漱,有些來不及想他。

“安安,今天是驚蟄,下了整整一天的雨,我本來很難過。不過沒難過一會兒就收到了你的信息,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回複,我也很想你。”

江安看到了,他抓着手機一直等到金升說也很想他才又把手機交還給宿管。

那天的雨帶來潮濕又黏膩的水汽,他覺得金升一定很難過。

“安安,剛剛把你送回學校,現在我也到校自習了。你的物理成績提升好大,數學和化學也是,下次見面再給你看看作文。

這次見面忘記跟你講,這次一模考試我的全市排名是14,投稿的文章也被編輯采納了,稿費下個月進賬,下次見面帶你去吃好吃的……還有你要記得給我獎勵,不管什麽時候。”

看到這裏,江安小臉一紅,記憶拉拉扯扯将他帶回幾個不像話的晚上,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臉,稍微費力地喘息,嘴裏吟唱着一個名字:金升……金升……

“安安,馬上就要高考了,我現在在圖書館的自習室裏,坐在我們經常一起坐着的座位上。

今天有些不在狀态,我不住地祈禱,希望我們能夠一起離開,總有一天我們能夠不再避諱別人的眼光,大大方方地牽手擁抱。”

總有一天我們能夠在一起,不避諱別人的眼光,牽手擁抱。

出成績的那天,金升一早就來到了江安家。

其實高考一結束江爸就開始給江安灌雞湯:考不好也沒關系,你一直是爸爸媽媽心裏最棒的小孩……

江媽選擇用別的東西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平日裏節儉慣了,卻在江安考完最後一門回家的時候,送了他最新款的游戲機。

江安看起來多少沒心沒肺了一些,抱着新款游戲機找金升玩,玩玩游戲,再一起玩玩別的什麽,得意忘形,樂不思蜀,心花怒放。

他們一起去參加珍華中學的同學聚會,因為章昭早早被學校開除,他的惡行也被新聞媒體扒得幹淨,相關的專題報道中還有之前受他欺負的學弟出來控訴,“章昭很可怕,那些明明知情卻不作為的同學也同樣可怕,他們扮演校園暴力的通行證的角色,沉默地讓大大小小的悲劇接連在學校裏上演。”

因此,原來班級裏的大多數同學對于江安是愧疚的。

為了彌補這份遲來的歉疚,一整個晚上江安都享受了國王般的待遇與關注。

他并不責怪這群同學,也在轉學後漸漸學會如何平等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變得自信又從容,明明還沒公布高考成績,他卻像在手心裏攥着一張通往巅峰的入場券。

聚會結尾,他和金升被推到KTV的包廂中央對唱。

江安的歌聲通過音響傳出來,竟然有些空靈。合着金升低沉的聲音,他們唱着: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着葉片往前飛——

——任風吹幹流過的淚和汗——總有一天我有屬于我的天。”

他們的目光相交,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屬于你的天。

臨近放榜,江爸反而變得沉默,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洗碗摔碗,掃地摔跤,後來江安幹脆坐到江爸的身邊,把他跟自己說過的安慰的話又一一說給他聽。

安慰完江爸,江安轉過身來看着坐在沙發上把書翻得刷刷作響的金升問道:“也要安慰安慰你嗎?”

金升點點頭,自覺地走進江安的房間,江安跟進來然後就被按在了門上,所幸電視的聲音夠大,金升将門反鎖起來,咔嚓一聲。

江安踮起腳圈住了金升的脖子,被可憐無助又脆弱的金升吻了個暈頭轉向。

秒針兢兢業業走完了這一天的最後一圈,滴答一步移向最高處。江安登錄網站,顫着手輸入了那幾串爛在心裏的數字。

由于查詢人數過多,等待時間的稍長,金升和江安并排坐着,在桌下偷偷牽起了他的手。

就在屏幕前的四個人都快失去耐心的時候,茫茫然的一片白色裏突然出現了新的內容,一連串稀稀落落的數字之後的數字尤為明顯:總分521分。

金升最先歡呼,一把抱起了江安,繞過二臉懵逼的江爸江媽在他的房間裏轉圈圈。

“安安,你做到了!做到了!”他們擁在一起,偷偷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淚珠。金升把江安放下,他又一下蹦進了爸爸媽媽的懷抱。

等江安一家平複下來,金升的成績也查完了。江爸站在他的椅子後面看,握着他的肩膀跟他說:孩子辛苦了。

圓夢那夜的興奮只持續了不到半小時,江安就被金升以外出會友為由帶出了家。

金升和江安在出租車寬敞的後座上擠在一起,金升駕輕就熟地報出目的地,然後拉過江安的手放在嘴邊吧唧一口:

“小江同學,把欠下的輔導費結一下吧!”

作者有話說:

九萬字啦!

已經是我寫的字數最長的文啦,雖然它撲,但我還是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明天開預收——

最新評論:

【呀!要完結了嗎?好舍不得啊——】

-完——

28、畢業旅行知道的太多了

噓!

“花露水、創口貼、護身符、零錢包、還有感冒膠囊……”江安讀着清單,把相應物品一件一件往書包裏塞。

金升抱着手坐在床上,一臉無奈:“我們是去度假,不是去探險……”

江安頭都沒回,眼睛滴溜溜地轉,大概是在盤算有沒有漏下的物件:“啊啊,現金現金!我爸說出門在外最好備點現金,以防萬一。”

金升把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怕江安覺得他态度不好,這次他又在句末加了個。”

寶寶“。公布成績之後的幾天裏,為了彌補高三一年分離的遺憾,金升可謂是千金散盡:頂級套房,情侶大餐,吃完飯還掏出一對情侶戒指,這兩天在家不用戴,但進了大學校園就不能摘了!

江安想破腦袋都沒想到合适的回禮,後來還是江爸提議讓他們好兄弟出門旅游放松一下。

江安就這麽帶着沉重的負罪感給他倆報了個「浪漫海島雙飛五日游」,這筆開銷不僅用盡了他的零花錢,還欠了江爸三千塊。

三千塊啊,江安心頭滴血。那之後金升每每提起要開套房,江安都會義正嚴辭地拒絕并且勸他改掉這些驕奢淫逸的臭毛病。

出發當天,江爸和江媽把他們送去了機場,這是江安第一次沒有父母陪伴的旅行,他們知道往後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多,他們總要習慣目送自己兒子的背影漸漸遠去,但第一次總歸情緒濃一些。

江爸還沒張口就先紅了眼眶,江媽稍微冷靜一點,又給他和金升一人塞了一千塊錢,讓他們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來嘗一嘗、玩一玩,不要舍不得。

江安來的時候還很興奮,卻被爸爸媽媽的反應吓到了,跟着一起抹眼淚。

最後還是金升挺着胸膛承諾會好好照顧江安,才把他帶進了安檢口。

飛機上他們相依坐着,江安握着金升的手,突然問他:“金升,你會不會很想念你的爸爸媽媽?”

金升想了想,說不會。

江安擡起頭來,有點認真:“可每次你看到我和我爸媽在一塊,表情都會很落寞,你平時不會這樣……”

金升也變得認真起來:“安安,我不是在想我爸媽,我是在羨慕你。你的父母是我認識的最完美的父母,是我做夢都不敢奢望擁有的父母。”

江安愣住,他說這話是想告訴金升以後可以不要感覺孤獨,因為自己會一直陪着他。

剛才江安之所以哭泣,一半是因為舍不得他爸媽,一半也是因為心疼金升,但金升可能比他想得更脆弱一點,更需要人疼。

金升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我從小就沒有感受到太多來自父母的關愛。我爸媽常年不在家,就連家長會都是保姆去給我開的。

所以我不會想念他們,因為我對他們的記憶太少了,沒什麽可以讓我想念的。

他垂着眼睛,繼續說:“直到見證了你和你的家人的相處,我才知道,哦,原來父愛和母愛是這個樣子,即使它們混在瑣碎的日常裏也可以這麽動人。所以我很羨慕你,也會感覺失落……”

江安抱住了金升,安全帶卡在腰上弄得他有點難受,那他也要繼續緊緊抱着金升。

“金升金升,你不要難過,你嫁來我家,我爸媽就是你爸媽!”他慌慌張張地撫摸金升的後背,試圖說些什麽來安慰他。

撲哧,金升笑了。他其實注意到了,江安從早上就暗搓搓地戴上了他送的戒指,他因為忌憚江爸都沒敢拿出來,不知道江安哪來的膽子竟然铤而走險。

哪來的膽子?愛我愛的呗!金升的心情多雲轉晴,飛機降落在海島的時候已經和舷窗外的天氣一樣豔陽高照了。

江安很納悶,交得都是一樣的團費,為什麽其他團友住得都是普通房型,只有自己和金升被酒店升級到頂層套房了。

前臺姑娘回複他:“因為看你可愛。”

江安飄飄然,以前常聽人誇他可愛,他一直以為是人家找不出其他優點了只能說可愛,沒想到自己真的很可愛,可愛到可以變現的程度。

走進房間,他看到了床上鋪着的玫瑰花瓣,踱步至浴室,好家夥,落地窗前放着一方明淨的雙人浴缸。

他咬咬牙,走到客廳裏看着正在倒紅酒的金升,說:“花了多少錢?”

“啊?”金升跟他打馬虎眼。“花什麽錢了?”

江安趁他雙手被占着,從他褲兜裏掏出手機,輕松猜出了密碼之後查看了他最近的消費記錄:

金升升級房型用得錢比他倆的團費都高。

……

江安猛灌一口紅酒,企圖用酒精麻痹他此刻正疼得滴血的心髒。

“寶寶別生氣嘛。”金升倒好了紅酒,不慌不忙地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副金絲眼鏡戴上,然後晃着紅酒杯慢慢悠悠地靠近他。

江安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金升,仔細端詳,金升今天的着裝也是早有預謀:白色襯衣,最上面的幾粒扣子随意散着,結實的胸膛若隐若現;

襯衣下擺被束進了剪裁合身的西裝褲裏,已經有了些反應,包在褲子裏更像是種隐晦的挑//逗。

金升睨着他,慢慢靠近:“安安,上課怎麽不認真聽講呢?”

江安覺得喉頭發幹,質問的話卡在嘴邊,被熱氣一騰,輕飄飄化為虛無。

他現在只能目不轉睛地望着金升,他輪廓硬挺的眉毛,他微微下垂的眼睛,他長長如扇的睫毛,他高高的鼻子,他薄而溫暖的嘴唇。

還有他性感的喉結,脖頸上凸起的青筋,扶着眼鏡框的骨節分明的手,以及出賣了他的緊張的泛着紅的耳垂。

“嗯?”金升貼近他,唇與唇之間只隔着分毫,他甚至感覺到了撲在他嘴上的溫熱的鼻息。

“江安同學,教授問你話呢……”

“怎麽辦呀?上課走神可是要受罰的……”

(緣分天空,美麗的夢,懂得都懂,作者心痛。)

金升和江安理所因當得缺席了旅行團下午的行程。

畢竟是花了錢出來旅行的,江安不忍心到達第一天就在酒店度過了。

短暫休息後,他穿戴整齊,拉着金升要把下午沒來得及參加的行程補上,現在入了夜,大概能趕上夜市,還能順便嘗嘗海鮮小吃。

這次海島之旅開始前,金升特地為兩人買了幾套情侶裝,他挑出兩件白色T恤,給自己和江安套上,然後并排站在落地鏡前欣賞。

兩件衣服都來自同一品牌的同季同款,只是上面的裝飾圖案不一樣。

金升穿的那件只在左胸口畫着一個簡簡單單的男孩頭像;

而江安的那件在背後畫着一只小狗,有一雙乖乖巧巧的大眼睛,金升覺得和他很像。

江安也很喜歡,為了不遮住小狗圖案,他還特地把小背包背在了身前,蹦蹦跳跳地出門了。

風情街靠近海邊,賣的都是些旅行紀念品,價格有些虛高。

江安什麽都沒敢買,只在一個水果攤上買了兩支現切菠蘿。

水果攤開在風情街中段的一個商鋪前面,攤主的小竹簍裏除了放一些應季水果,還用小被子裹着一個小寶寶,眨巴着眼睛對來往的人笑。

店主麻利地在一旁幫他們處理菠蘿,他們就蹲在小寶寶面前,好奇地看着他。

江安用手指輕輕嘟上了小寶寶的臉頰,逗得小寶寶開心地叫喚,弄得他心都化了。

金升的心也要化了,江安看寶寶,金升就看着他,眼神裏溢出了同樣的喜愛。

攤主處理好菠蘿,看了看他倆,笑容暧昧地遞給他們。

江安瞬間臉紅,拿上自己的菠蘿就走開了。他本來覺得離開了常駐地,自己能大方坦然地表露他和金升的關系,但這才被盯了一眼,他就分外害羞,沉浸在早戀被發現的心虛裏出不來。

同行的團友裏有好幾個都是像他們倆一樣的準大學生,大部分都是帶着男女朋友來的,總湊在一起卿卿我我,如膠似漆。

江安反思,對于這份感情,他确實應該更主動一點,更坦然一點……

尤其是現在,金升的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號稱自己落了單所以每天粘着他們倆。

确切地說,是每天都想方設法地粘着金升。

正式行程的第一天,他們倆按時到酒店大堂集合,人群裏落單人一眼就看到了金升,眼睛向着他投射愛心光波,就連江安這麽遲鈍的人都感覺到那道火辣辣的視線。

圖謀不軌!

但金升好像還沉浸在旅行的興奮裏,對此渾然不覺,連落單人怎麽粘上他們了都沒發現。

一連好幾天,落單人不僅讓金升幫他擰水拎包,還殷勤地請他吃冰,給他擦汗,回程路上落單人借口累了,把頭靠在金升肩膀上睡覺,被坐在金升另一邊的江安一巴掌拍醒了。

今天的行程是參觀一處風景優美、海水清湛的海灘,然後體驗一些水上活動。

早上出門的時候江安特地選了一套風格明顯的情侶裝換上,還把他倆的戒指拿出來好好保養了幾番,企圖讓那小巧的一環在他們指間放光,閃瞎落單人的狗眼!

江安悶着一口氣,戴好了自己黃澄澄的小雞小帽子,撅着嘴乘電梯。

金升站在他旁邊忍着笑又忍着抱他的沖動,很是辛苦。

在金升眼裏,江安像是一方有待發掘的寶藏窟。起初他被江安星星點點的光亮吸引,湊近了才發現他還散發着讓人舒服的熱量,随着了解的深入,他看到了江安身上的韌勁、真誠、勇敢……現在還有別別扭扭的可愛。

他成了個不知疲倦的探寶人,要仔細挖掘,要細心發現,還要大膽冒險。

電梯到達一層大堂,江安和金升十指緊扣地走入人群裏。看到落單人主動朝他們走來,江安伸出手輕輕揮了揮:他倆的情侶戒正式亮相。

海風吹拂,一行人坐上快艇去今天的目的地小島,落單人扶着額頭說自己有點暈船,身體慢慢滑向金升。

江安看到了,一把扶起他,不由分說地把他往內艙拉:“暈船還是在室內休息一下比較好,外面太陽大,我怕你中暑。”

落單人争辯:“我找個人靠着休息一下就好,我沒嚴重到這個程度的。”

江安充耳不聞,把嬌弱的落單人往內艙裏推:“那你靠一靠牆,或者躺一下,實在不行去靠船長去……金升不行!”

因為金升是我的!

江安回到金升身邊坐下,望着海面發呆。

金升突然問他:“安安,你想過我們的以後嗎?”

江安本來沒想過,但在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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