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江安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他卻像是臺提前報廢的機器,怏怏不樂地抹桌子擦地,全然失去了往常「勤勞小标兵」的精神氣。

晚上回到家,他将自己蒙在被子裏給戀愛軍師打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江安遍如泣如訴:“崇良,我好像失敗了,金升根本不在意我跟別人親近,他今天甚至沒等我下班,提前回家睡覺了。”

電話那邊,崇良正跟一幫發小在外面涮肉,“沒事兒,男生嘛,神經比較粗一點,不像女生心思細膩,可能他就是沒注意呢。”

江安對這個解釋似乎不太買賬,只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先別氣餒,這不是還有第二招麽?”

江安沒說話,默默從床上坐了起來,洗耳恭聽。

崇良說:“這第二招啊,就是,你可以在跟他聊天的時候故意叫錯他的名字,給他一種「你已經不再是我生活裏的唯一」的感覺。”

“啊?”江安表示為難。

“你聽我的,這招絕對能起到一種當頭一棒的效果!”

“他會突然發現原來你的生活裏還有別的人,你不是圍着他轉的。這樣他就會産生危機感,一旦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會被替代,就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吸引你的注意力,變得更加在意你!”

江安很相信崇良,畢竟他擁有千裏追愛的魄力以及抱得佳人歸的實力,而他做了那麽多可能讓金升嫉妒的事情,也沒見金升有什麽表示。

“那我試試!”江安答應下來。

這回江安不再做無用的計劃了,反正計劃再多也總會弄巧成拙,他覺得自己具備很強的把事情搞砸的能力。

于是他當機立斷,馬上撥通金升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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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不出兩秒就被金升接起來了,像是一直在等待一樣。

江安還是問他:“我沒有打擾你睡覺吧?”

金升回答沒有,語氣聽着清爽,也不像是睡覺中途起來接電話的樣子。

“哦,那就好。”江安舒了一口氣,“你今天怎麽那麽早就走了呀,我剛做了一杯咖啡,一轉身你的座位就空了……最近太累了嗎?”

沉默一陣,金升回答他,「沒有」。

江安握着手機的手滲出些汗水,他把手機移到耳朵的另一邊,将手心裏的汗水蹭在睡褲上,一邊說,“文學創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不要着急,說不定休息一下靈感就來了。”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你說是不是呀,劉煜?”

金升冷靜地質疑:“劉煜?”

“啊不對不對,是金升!”江安假模假樣地糾正,“今天我沒怎麽跟你說話,但是跟劉煜說了很多話,就給弄混了。”

解釋完畢,他還幹笑三聲,哈哈哈!

沉默的時間稍長,江安覺得不妙,可能是自己激進的改變惹金升生氣了。

聽筒那邊的金升卻突然出聲:“沒事兒,你跟劉煜每天一起工作交流,記混了名字也是難免的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江安滿腦袋問號。

他把自己男朋友的名字都叫錯了,結果男朋友竟然大度地原諒他了?

且不說江安永遠都不會把金升的名字和別人叫混了,這個名字被他挂在嘴邊、放在心裏那麽那麽長時間他怎麽可能叫錯?

可就算他叫錯了,金升不應該很生氣嗎,不該很慌亂嗎,不該産生危機感從而更在乎他了嗎?

江安傷心地快要哭了,他覺得現在的狀況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原來金升沒有那麽在乎他。他對金升做的這些事情,跟別人舉止親昵也好,叫混了名字也好,哪件事如果發生在他自己身上,都會讓他受不了,他大概會心痛得直接哭出來,然後抹着眼淚跟金升貼貼抱抱,吸引他的關注。

江安覺得他們倆的關系或許并不對等,在金升眼裏,他只是一只呼之即來,搖尾乞憐的小狗;

而金升在他眼裏,是一頭一呼百應,睥睨衆生的獅子。

狗和獅子,不僅力量懸殊,在大自然裏的地位也是天壤之別,獅子根本不用在乎一只狗會不會一只臣服于他,反正他擁有一整片森林的青睐。

江安悶悶地把電話挂了電話,本來第二天店裏輪休,他答應金升要去他家陪他寫作的。

可關了燈,他既沒有氣力又沒有困意,雙眼幹澀地睜大,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覺得這大概就是欲哭無淚了吧。

次日清晨,江安被電話聲吵醒,他滿心歡喜地捉來手機,在看清楚來電人的姓名之後瞬間又失了顏色。

“喂,崇良。”江安的聲音病怏怏的。

崇良爽朗地笑聲最先入耳,接着他說:“昨晚的教學有些倉促,你還有哪裏不懂,我趁現在給你查漏補缺一下。”他很是得意,“怎麽樣,夠意思吧?”

江安哼了一聲,“不用查漏補缺了,現在你就是有補天的本事也沒用了。”

沒等對方發問,他就接着說:“因為我覺得,金升他……他可能根本不在乎我……”

崇良嘆了口氣,“安安,我覺得你肯定是誤會什麽了,金升一定是在乎你的。”

他在你表白前就那麽在乎你了,太在乎了,還以為咱倆有一腿來着……

随後,崇良循循善誘,江安終于将整件事情的經過交代清楚了。

“嗯……”崇良想了想,“那就只剩最後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江安仍舊對這個計劃不死心,對他的愛情不死心。

“來找我。”

“來找你?”

“對,你告訴金升,你要來我的城市找我。”

作者有話說:

:崇良的戀愛教學到底有完沒完?!

:下章就完啦!

這a章是周六的,又又又被耽誤了,寫完十二點半了,所以幹脆決定早上發吧。

今天還有一章……吧(因為心虛所以超小聲……

最新評論:

【哇咔咔!江安準備好接受金升的吃醋大禮包了嗎?哈哈哈大大不用跟我客氣!請務必讓安安下不來床!】

【哈哈哈h哈哈哈沒關系噠——】

-完——

33、放肆點也沒關系

噓!

江安決定相信崇良最後一次,嘗試拯救他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他給金升發信息,告訴他崇良回國了,他今天打算去崇良的城市找他玩。

另一邊,崇良決定助攻一把,撥通了金升的電話。

“喂,金升,我回國啦,借你小男友玩一天哈!”

沒想到金升答應得格外痛快,還告訴他不用急着讓江安回常市,如果玩得太晚了就讓他在那裏住一夜,反正安安第二天下午才上班。

崇良有些錯愕,他一直以為是江安關心則亂,心思太過敏感所以沒能讀出金升對他的重視,一頓對話下來,他覺得金升好像真的沒有那麽在意江安。

“可是……”崇良再次确認,“讓安安跟我住一晚上也沒關系嗎?”

金升理所因當地說:“那有什麽的,你又不喜歡男的,我對你很放心。”

崇良清清嗓子,穩定情緒,“那我這裏還有一幫我的發小呢,個個都是寬肩長腿,一表人才,他們聽說安安從原來的成績吊車尾努力考到了一本大學,全都很想認識他,我也可以把安安介紹給他們認識嗎?”

看金升好久不回答,崇良在放心的同時又有些得意:金升還是很在乎江安的,只是對于伴侶的容忍程度較高。江安段位太低,沒摸透金升的脾氣,果然還得他這種高段位的愛情大師出馬才能一擊制勝,讓金升跟他求饒。

這邊崇良正沾沾自喜着,那一邊金升表了态,“安安比較容易害羞,一下子把他推到那麽多陌生人面前,我怕他會覺得無所适從。”

他接着說:“不過如果安安提前知道這個情況還願意去找你玩,那就說明他做好準備了,我相信他一定能夠應對這種場面。況且最近他工作太忙了,也該趁這次機會出去散散心。”

崇良被金升的化骨綿掌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能尴尬地答應下來,一直到電話挂斷也沒敢問出那個讓他揪心的問題:江安馬上要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還要去認識一些已經對他産生濃厚興趣的男生,你就那麽無所謂嗎?

金升怎麽會無所謂呢?他只是不想拆穿他們倆而已。

崇良将他和金升的對話內容轉達給江安,末了,他也沒了辦法,只好讓江安來找他,跟他從長計議。

江安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出發,腦裏有兩種情緒正在拔河,場面僵持不下。

一種情緒說:金升根本就是不在乎你,至少是不像你在乎他那樣在乎你,不然怎麽不見他為你嫉妒?

另一種說:金升不是不在乎你,他只是在用一種成熟的方式愛你,他可以不計較你跟誰走得近,因為他知道你一定是喜歡他的。

“可他真的喜歡我嗎?”江安終于決定正視這個問題。

“金升的不在乎是不是代表他沒有那麽喜歡我?所以我對他好,他就會對我好;我故意不對他好了,他也會不會也不對我好了?”

在江安的理解裏,他的主動示好和金升對他的愛意成正比例關系。

他示好得越多,金升就愛得越多;

他停滞不前,金升也會随之停下來;

等他不付出了,金升對他的愛意也會逐漸回落,然後趨于一條沒有起伏的水平直線,且起始的數字為零。

崇良所在的城市距離常市不遠,搭乘大巴車只要一個半小時。

江安從早上開始就心事重重,背上書包,悶着腦袋出門,還拒絕了江爸要開車載他去車站的好意。

他實在沒有這個心情,如果江爸問他,都要出去玩了為啥還是悶悶不樂,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解釋,也根本無法告訴他實情。

江安一步一頓地走下樓,感覺像被一片烏雲密不透風地罩了起來,他本就稀缺的安全感已經消失殆盡,只留下一腦袋問號。

“這哪是出去玩啊?”江安心想着,腳步愈發緩慢沉重。

今天的常市天氣晴朗,碧空如洗,太陽瘋狂地散發着夏日熱情,不到十一點,連地面都被烤的滾燙。

“安安,江安。”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但江安只覺得是出現了幻聽,這個聲音的主人連他馬上要出去和別的男生外宿都不在意,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他家附近?

“江安!安安!”

可即便是幻聽,那這個聲音未免也太過執着,似乎還……有些急迫。

江安終于慢吞吞地轉過身,發現金升就在他身後站着,從樓道口到現在的位置,可能已經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了。

像是漫長的賽跑終于跑到了終點,江安站在接近終點線的位置突然嚎啕大哭,委屈得不行。

“嗚……金升……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

金升笑着走近,伸出手撫下他不斷掉落的淚珠,說:“當然不是。”

以前江安很喜歡看金升笑,只要他笑了,自己也會沒有緣由地開心。

但今天不是了,今天他看到金升笑了,只會覺得自己愈發得愚蠢,有種被人牢牢捏在手心的無力感。

所以他第一次沖金升發了脾氣,道:“你別笑了!”

金升也被他突然的嚴肅吓到了,收起笑容,手上仍動作溫柔地給他擦了一會兒眼淚。

他勸江安:“安安,咱倆現在站在你家小區的大門口,人來人往得不太方便說話,你願意跟我去別的地方聊聊嗎?”

江安又哭了一陣,才緩緩點了頭。

金升打了車,跟江安一起來到了客運站,找了家快餐店坐下來。

入座時江安已經不哭了,但還是覺得委屈,委屈之後是害怕,是不是金升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他,所以要來跟他分手了?

看到他受傷的眼神,金升也心疼得要命:“其實……我大概知道你和崇良在計劃什麽。”

“嗯?”江安終于肯擡起頭看看他。

金升坐在江安與他相對的座位上,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安安,我想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江安一凜,僥幸地問:“那你說說我在想什麽?”

“我們安安在想……”金升故意停頓一下,想看看江安此刻複雜的眼神,“在想我為什麽對你的事情總表現的無動于衷。這些天,你給劉煜整理衣服,跟他說悄悄話;

你還答應崇良去找他玩,去認識新的朋友……你在想我為什麽不嫉妒那些接近你的男生,你覺得最大的原因是我不在乎你也不喜歡你。”

江安張張嘴,金升的分析句句真實,讓他根本無從反駁。

無從反駁,他只好沉默着讓金升主導對話。

“可是安安,我會嫉妒,我在乎你也喜歡你,不比你對我的感情少。”

“騙人……”江安總算能提出異議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金升又問他,“你覺得我不在乎你,那我為什麽還能看到你的這些做法和背後的動機?”

江安沒啥好氣,“為什麽?”

“因為我覺得我不該在這樣的事情上嫉妒,也不該因為我的嫉妒心而影響你的人際交往,所以我不想說出來讓你為難。

上次我們旅行,我意識到我們将來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也要面對各種誘惑和阻礙,我希望我們能夠彼此相信。”

江安的眼神有所松動,想起了他們在甲板上的對話。

金升繼續說:“未來我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有時間見面,和彼此粘在一起了。我不希望我們總是擔心對方遇見了更好的人或者被別的人給搶走了,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對方有信心。”

“我們之間還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問題,就比如剛才你哭了,我才發現我不該不在第一時間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你的意圖,而是縱容你胡思亂想,白白擔心。

這就是我需要改正的地方,我當時只覺得你故意說那樣的話的樣子很可愛,想要逗逗你,卻完全沒意識到這會給你造成怎樣的困惑和痛苦。”

金升握緊了江安的手,對他說:“安安,我做錯了,對不起。”

江安完全沒料到這樣的事态走向,癡癡地問:“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了?”

看他點頭,江安又問:“從什麽時候?”

“嗯……”金升沉吟片刻,“昨晚你叫錯名字的時候。”

“之前看到你突然親手給劉煜整理衣領,我已經感覺懷疑,直到昨晚你突然把我叫成了劉煜,我才完全确定了你的意圖。”

“你怎麽會叫錯我的名字呢?退一萬步講,就算叫錯了,又怎麽會把所有的動作都集中到劉煜一個人身上,你和他只是工作關系,私下從不聯絡,這是你自己告訴我的。”金升說。

昨晚挂了電話,他獨自又笑又嘆了好久:他的安安怎麽能這麽可愛!

“可,我這麽做都是因為……因為你從來都不會嫉妒我身邊的人。”

即使金升說喜歡他在乎他,江安還是感覺委屈,“我卻嫉妒了,上次旅行的時候那個一直粘着你的落單人,我嫉妒他了。”

金升憋不住笑了出來,要不是顧及着自己惹哭了江安,他現在渾身是勁,甚至想抱着他轉上幾圈。

過了好半天才止住笑,金升說:“我怎麽不會嫉妒了,我當然會嫉妒那些你身邊的人了。你住校要跟其他男生住宿舍的時候,你跟劉煜湊在吧臺後面說悄悄話的時候,你答應崇良要去認識新的朋友的時候,我都感覺嫉妒。”

“那你怎麽不表現出來呢?”江安是真得很納悶。

“因為這些人組成了你不得不經營的社交關系。你看啊,你得跟舍友搞好關系,得跟同事搞好關系,也會認識越來越多的人,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告訴你,我不喜歡你和他們走得太近,你要把自己封閉起來,這樣下去你的生活裏除了我就不會再有比的人了,你的生活也會失去很大一部分樂趣。”

“但如果你身邊也出現了落單人那樣的人,你一定得告訴我,那樣的人一定沒什麽好心,你自己處理不了就交給男朋友處理。”

金升認真地說,看他怔怔,又問他:“知道了嗎?”

江安似懂非懂,“知道了。”

從反應判斷,江安肯定是沒懂。金升反悔了,說:“我還是不放心,以後不管你認識了什麽新的人,你都告訴我吧,有問題我也好及時處理。”

江安暗自對比,得出一個結論:“金升金升,我覺得你的嫉妒心要比我的強——我就不會嫉妒你的室友和同事。”

金升笑了,哄着他:“對,我的嫉妒心天下第一強,以後遇到無緣無故對你好的人,你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江安的心情終于撥雲見日,變得晴朗起來。他點點頭,心裏想的卻是,就不告訴你!

金升拉着江安出了車站,一起漫步在往金家去的方向。

即使知道答案,金升仍舊問他:“還去找崇良嗎?”

江安弱弱地回答:“不去了。”

夏天即将結束,江安的暑期工作也接近尾聲。

一日,江安扶着地拖在金升的附近漫不經心地晃悠,很快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金升有些無奈地停下來,望着他笑,他不敢跟江安說話,怕被店長逮到了扣他工資。

只見江安終于晃到了他的桌邊,往他的桌上丢了一張紙條,随即便心虛地躲了起來。

紙條一共有三折,被疊成了正方形,每拆開一折就能看到一行小字:“同學你好。”

“我注意你很久了。”

“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如果你也喜歡我的話,可以到店裏最右側的走廊上來嗎?”

金升抿起嘴唇,不動聲色地起身來到了熟悉的走廊。

老天保佑,這次也不是晚高峰。

江安等在那裏,颀長的身形懶懶地靠在牆上,等金升走近,他擡起手主動圈住了金升的脖子。

金升吓了一跳,“監控還開着呢。”

江安沖他得意地笑:“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上班,所以……”

“所以?”金升覆向他,卡着那細瘦的腰肢,在距離他嘴唇一公分的地方停下。

“所以,我想做什麽都可以。”

江安迎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周日噠!

噠啦噠噠……

最新評論:

【啊啊啊!!】

-完——

34、夢幻滅也沒關系

噓!

沒到下班時間,江安就被店長叫到了辦公室。

“坐……”店長招呼他,“小江今天是最後一天上班了吧?我代表公司感謝你過去一個半月的辛勤工作。”

江安為剛剛一時沖動的舉動後悔,他現在嘴唇發麻,腦袋暈乎乎得,還沉浸在剛剛那個熱吻的餘韻裏。

店長沒有發現江安的異常,仍和他說着話:“工資會在月底打進你的卡裏,我準備了一些優惠券,你可以送給你的家人和朋友。以後你來店裏消費,報出員工號,也可以享受一部分折扣。”

過了很久,江安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接過優惠券,跟店長道謝。

“其實我個人非常舍不得你走,你踏實肯幹,服務态度也好,如果留下來繼續工作的話,畢業了就能當上店長了。”

店長站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不過我相信你會有更廣闊的未來,你的品質決定無論未來你想要投身怎樣的事業,都一定能做的很好。”

江安被店長說得感動,伸手握上他的手,用力晃動兩下,“謝謝您!也祝您的事業一帆風順。”

“哈哈,借你吉言,放假回家的話記得過來看看我們啊。”

江安樂呵呵地回答,“一定會的!”

“對了……”離開店長辦公室前,江安突然問,“南區走廊上的攝像頭……修好了嗎?”

店長從電腦屏幕後面鑽出個腦袋,“還沒,現在的小年輕兒真是的,總覺得我們每天閑着沒事會查看走廊上攝像頭,大廳的都看不過來呢……他們想做什麽我們看不出來啊?大大方方做呗,動不動就搞破壞!”

江安尴尬地笑笑,退出門後長舒一口氣,還好昨天聽同事偶然抱怨,南區攝像頭又要報修,這才壯着膽子跟金升玩點刺激的。

崇良臨走時将功折罪,跟江安分享了很多增加情侶之間的情//趣的小妙招,他籌劃了半個月,終于嘗試了第一條。

江安得到最後一天上班的優待,晚高峰過了就提前下班了。

臨別時,他和所有同事擁抱,還獲得一塊店裏的蛋糕,江安拎着蛋糕走出店外,見到了等待許久的金升。

“走吧,小葡萄。”金升朝他伸手,剛一握住就猛得把他拉進了懷裏,“我有份禮物給你。”

江安心情大好,嘴裏都是奶油甜膩膩的氣息,“什麽禮物啊?”

金升貼在他的耳邊說:“圍裙。今晚去我家,穿給我看。”

一句話燃起兩團火,剛才平複的心跳再次瘋了似的胡亂地蹦,江安暈暈乎乎得就被金升帶回了家。

夏天像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将多種矛盾的特質揉合在一起,火辣又浪漫,多變又溫柔,晴時雨時都各有各的風景。

她的來去都轟轟烈烈,一轉眼,就要入秋了。

江安憑借一個半月的努力勞動,終于還清了早前讓江爸墊付的畢業旅行的錢。

還錢那天江爸特別興奮,樂呵呵地将鈔票數了一遍又一遍。

數完又把他們盡數還給了江安,他說:“這是我們安安第一次靠自己勞動掙來的錢,爸爸不能要。”

江安不解,着急地問他原因。

江爸解釋道:“只有自己開始賺錢了,才知道賺錢不易;我更希望你知道,金錢和利益也沒有那麽了不起,他們都是你通過勤勞的付出就能夠擁有的東西,将來你難免會因為錢的事情感到為難,或對擁有更多錢的人産生羨慕,這些都很正常,不代表你被金錢腐蝕或者奴役。”

“我們安安将來不管在做什麽事情,永遠都要記得世界上有很多很多比錢還要珍貴的東西,像是你在這次旅行裏積累的回憶,在咖啡店打工時認識的朋友,感覺很漫長卻轉瞬即逝的夏天,這些都是你用錢買不回來的,我相信他們在你心裏的分量也比這點錢還要重,對不對?”

江安乖巧地點點頭。

江爸告訴江安:“這筆錢就當是爸爸擴充你的小金庫了,以後安安有了想做的事,喜歡上了不舍得買的東西,拿這些錢應個急也好。”

江安鄭重地收了錢,又摟着江爸的脖子賣乖,異地求學的旅程即将開啓,他不得不再次與爸爸媽媽分離。

不過,至少這次離開時,他的背影不再是孤零零。

江安雖然在高考突破自我,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但他的成績還夠不到頂尖大學法學專業的邊,只夠在首都一所文科性質的一本院校讀法律專業。

金升則入讀首都一所頂尖大學,他的高考成績在全省前列,但學校裏人才濟濟,他的成績在這個大學裏也只屬于中等偏上。

不過他倒是開心,填報志願的時候屏蔽了金爸,金媽除了給他打錢,其餘時間都沒什麽存在感,他因此如願加入了具有「青年小說家的搖籃」之稱的中文系。

江安和金升的大學校園相隔不遠,騎自行車來往兩座宿舍樓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報到那天,江爸江媽也來到了他們的新城市,他們擔心金升沒有家長陪伴會被室友說閑話。

一行人安頓好江安之後,又溜達着去金升的學校,辦完入學手續,一起去他的宿舍參觀。

金升的宿舍比江安的條件好一點,他們領了鑰匙進去,一起見了兩位金升的新室友。

江媽麻利地從背包裏掏出家鄉特産分給他的室友品嘗,江爸在一旁循循了解他們的家庭情況,還一度把金升誇出一朵花來。

江安跟金升擠着站着,金升面向室友,跟他們聊天,江安背對他們,默默給金升擦桌子。

室友問金升:“旁邊的這位是咱家小弟?”

金升諱莫如深,沖他搖搖頭。

對方一臉了然,主動跟他們倆介紹自己:“你們好啊,我叫林銳,未來四年就靠你們多多關照啦!”

“林銳?你就是那個「林銳」嗎?”金升突然問道。

金升的驚訝并不突兀,幾乎所有熱愛當代文學的人都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如果說金升勉強算是在文藝圈裏初露頭角,那麽林銳就是文藝圈裏公認的瘋子天才。

從八歲開始,他就開始自己的史詩般的文學創作之路:小說詩集橫掃暢銷榜,獎項多到像是集郵。

他的書迷甚至打趣說:“想要知道國內都有哪些青年文學獎,去看看林銳的獲獎經歷就知道了。”

天才沒有不瘋狂的,林銳也是這樣。

十五歲時,他因為自己的投稿沒有拿到首獎,在得知消息後連夜狂發八篇小作文到自己的社交賬號,從獎項發起人、評審到贊助方罵了個遍。

後來網友一細究,果然發現首獎的幾篇文章注了水分。最終,林銳還是沒能拿到這個獎項的首獎,因為整個獎項委員會直接被取締了。

金升原以為這樣的天縱奇才是不會甘于繼續臣服于教條和規章的,其實憑林銳的影響力,光是靠已經發行的作品的版權過活也不會太拮據,所以能在這裏見到他,他一方面覺得自己幸運,一方面又對林銳更加欣賞了。

“我叫金升。”金升沖林銳點點頭。

一旁的江安也笑容友善,“我叫江安,我之前看過你的書呢,很高興認識你。”

林銳聽江安說自己是隔壁大學的法律學專業的新生,吃了一驚。

他是本地人,對本市大學的八卦和風評了解的多:“這個專業是出了名的寬進嚴出,不扒你層皮你根本畢不了業,兄弟你珍重。”

金升慌忙維護說:“你不要吓唬他,他肯定能畢業的。”

江安肯定能畢業的,就是過程實在是曲折又辛苦。

開學第一天,江安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異世界,課堂環境和內容都讓他覺得陌生又費解。

他原以為專業第一趟課會相對輕松,老師同學互相認識一下,淺談課程安排什麽的……至少金升的第一堂課是這樣的。

沒想到上課開始,老師只花了五分鐘不到就梳理完畢本學期的教學重點和目标,并督促他們珍惜時間,從現在開始緊張起來,盡早為未來的計劃做打算。

接着老師就分發教案,開始了正式的授課內容——即使是第一堂課,教案已經是能夠裝訂成冊的規模了。

江安悄悄問同桌的室友兼同學:“方清赫,你跟得上老師說的話嗎?”

方清赫一臉嚴肅,義正言辭地告訴他:“江安同學,有什麽事情下課了再跟我講,請不要擾亂課堂秩序!”

聞言,江安緩緩擺正了身體,默默消化突然的打擊和随之而來的挫敗感。

兩個小時的大課結束,已經接近午休,金升騎着自己剛買的單車來到江安的教學樓門口等他。

江安走出教學樓的時候人群已經變得稀疏,他埋着腦袋,俨然一副經歷了巨大打擊的模樣,輕飄飄地走下了長階。

“怎麽了呀這是?”金升問他,“第一堂課很難嗎?”

江安扁着嘴巴,重重地點頭。

金升攬過他的肩膀,“沒事兒的,剛開始所有人都會感覺迷茫的,慢慢來嘛。”

江安皺着眉頭頂嘴:“不是的,方清赫就不覺得迷茫。”

金升戚了一聲,“那可不,人家在暑假就把上半學期的教材都學完了,肯定覺得盡在掌握啊。”

陪江安報道那天,他們還一起認識了江安的新室友們。

方清赫在那三個人中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最深:他将自己的書桌布置得井井有條,在桌上方的床鋪上平鋪着雪白的床單,床面光滑平整,不染纖塵。

他的書桌上放着兩套一模一樣的教材,一套是新領的,四角尖尖;

另一套是他在暑期學完的,上面的筆記和索引貼透露着主人的勤奮好學。

所以金升勸他,“我相信,你們班肯定只有一個方清赫,卻有很多像你一樣迷茫的同學,你不要總拿自己和極端的個例比較,別給自己制造焦慮。”

江安本來都快要被說動了,誰知方清赫從教學樓裏追了出來,拉住了正要去吃飯的江安。

“我要去圖書館,要一起嗎?”他問。

江安神情尴尬,“我要和金升去吃飯呢,我吃完飯去找你行嗎?”

方清赫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金升,問:“這是我們大二的學長嗎?”

“不……不是,他是A大文學系的,報道那天,你們見過的啊。”

江安頭冒冷汗,“那天沒跟你說,其實……其實他是我的男……朋友。”

坦白性向這種事讓江安少了些底氣,他并不抵觸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有金升這樣的男友總讓他覺得驕傲。

只是方清赫這個人給人感覺太嚴肅了,他怕他一時接受不了。

可方清赫除了學習什麽都不在乎,“朋友?朋友也不在這一時半會的,再說你上課都聽不懂了還有心思跟朋友出去玩?”

“啊?”江安對這樣的譴責感到又無辜又困惑,方清赫好像根本沒明白自己話裏的重點。

“快跟我去圖書館吧,趁現在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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