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無法挽回
“解藥?”
裴如晝剛才去九天逛了一圈, 還沒有緩過神來。更別說他這個身體,方才毒發過一次。
突然聽到弟弟說這個,裴如晝不由懵了一下。
過了好幾息, 他終于反應過來——裴郁風說的, 難道是戚雲遙中的蛇毒?
要是大人在這的話,見裴如晝醒來, 第一件事一定是問他恢複的怎麽樣。甚至無論遇到再怎麽重要的事情, 他都要斟酌、掂量之後才給裴如晝說。
但是裴郁風不是, 他現在還不到九歲,哪裏懂得那麽多。看到裴如晝醒來, 并且短時間內沒有要死的跡象,憋了一肚子事要說的他, 直接開口了。
“對!就是那個什麽……須蛇的蛇毒解藥?哎呀, 好像是這個, 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說着,裴郁風還用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須齊?”
“啊, 對對對!就是這個!”裴郁風趕緊點頭。
剛才還在想其他事情的裴如晝,終于将注意力落在了裴郁風的身上。
此時房間裏除了裴如晝和裴郁風以外,還有好幾個人守着。他們離的比較遠,應該是聽不到裴郁風說話的。不過見裴郁風點頭, 裴如晝還是被吓了一跳,他趕緊轉身,對房間裏的其他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是, 裴公子。”
轉眼, 這裏就剩下了裴如晝和裴郁風兩個人。
“……郁風這裏是皇宮, 千萬不能亂說話。”裴如晝本能地不相信裴郁風說的話。
而發現哥哥好像不信任自己, 裴郁風立刻委屈了起來, 接着像倒豆子一般将自己不久前聽來的話,全部給裴如晝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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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胡說!就剛剛,我出去吃東西的時候,聽到太後身邊的太監說的!”
裴如晝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他知道裴郁風雖然性格有點急躁,但是從來都不會編謊話騙人。
更何況……
“須齊蛇”這個東西晝蘭關壓根就沒有,裴郁風之前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就算想編也編不出來。
……戚雲遙身上其實有那毒的解藥?
裴如晝突然不敢深思裴郁風這句話背後的意義。
到底什麽叫做戚雲遙其實有解藥。
裴如晝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向裴郁風問:“太後身邊的人,都說什麽了?”
見哥哥終于要聽自己說話了,裴郁風不情不願的說:“他們說,戚雲遙的母妃,實際上是自己犯了錯跑了,壓根就不是病死!她跑到我們晝蘭關之後,被爹爹殺了。戚雲遙的舅舅早就知道這件事,還将它告訴了戚雲遙,所以他們其實一直……”
說到這裏,裴郁風看到哥哥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雖然裴如晝剛才又去九重天逛了一圈,壓根就沒有真正感受到毒發的滋味。
但是他的身體還是糟糕了不少,裴如晝臉上本來就半點血色都沒有,比紙還要蒼白。現在不但沒有了血色,甚至眸中的光彩,都少了幾分……裴如晝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看到哥哥的表情,裴郁風剛才已經準備好的話,忽然間全部卡在了嗓子眼,他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房間裏面忽然安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裴如晝終于緩緩擡眸,重新看向裴郁風并輕聲說:“然後呢?他們一直怎麽了?”
裴如晝的聲音很小很小,因為剛才毒發過一次,他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多少中氣,聲音如同夢呓。
明明上一刻還想着要将戚雲遙幹的壞事全部說出來,可是現在,裴郁風竟然有一點點後悔……
然而被裴如晝這麽看着,戚雲遙最終還是輕聲說:“他們一直都很恨咱們裴家……太後娘娘昨天審過了,據說其實戚雲遙身邊的人,早就給他随身備上了解藥,是他自己不吃的……”
就像裴郁風剛才對哥哥說的那樣,他的确是偶然聽到的這番談話。
而剛聽到這裏,那兩個太監便發現了自己,匆匆行禮過後就小跑着離開了這兒。
雖然沒有聽到後面的事情,但話說到這裏,該明白的裴如晝……當然不會不明白。
戚雲遙有解藥。
所謂的中毒,其實是一場報複。
剎那間,裴如晝又想起了自己和戚雲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個差一點就将林公公撞倒,并被自己以為是熊孩子無心之失的木球……真的只是無心嗎?
還是說,這也像蛇毒一樣,是戚雲遙精心為自己準備的一場報複呢?
裴如晝突然不再說話,而正當裴郁風反複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将這些對裴如晝說的時候,房間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了。
是殊明郡主。
一進門看到裴如晝已經醒來坐在了床上,殊明郡主被吓了一跳,她快步走來坐在床邊,輕輕地摸了一下裴如晝的額頭問:“晝兒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裴如晝向郡主笑了一下,然後搖頭說:“沒有什麽感覺,娘親別擔心。”
而見到大兒子一臉疲憊,殊明郡主也只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她昨天晚上在裴如晝的身邊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将要亮的時候,才離開這裏去休息。
确認裴如晝醒來之後恢複的不錯,殊明郡主終于回去睡覺了。
而她前腳剛走,後腳守在殿外的太監,便告訴裴如晝有一個人來看他了。
或者,用“來找他辭別”更為恰當。
……
“哥我們別理那個戚雲遙了!父親是大易的将軍,奉皇命行事一點錯都沒有,他既然那麽恨我們,那就不要見面了!”
聽到“戚雲遙”這三個字,裴郁風就來氣。
從早晨聽完自己說的話到現在,裴如晝的狀态一直不對,裴郁風理所應當的認為,裴如晝肯定是不想見戚雲遙。
可沒有想到,裴如晝竟然擡頭,對前來通報的太監說:“好,請殿下進來吧。”
現在整個華章宮的人都知道,戚雲遙“思念母妃憂思過度”,被皇帝特許去為賢妃守陵。
只是想想這個理由,再想想自己剛才聽到的賢妃真正的死因,裴如晝只覺得格外諷刺。
戚雲遙這個時候來看自己,究竟是要做什麽呢?
裴如晝的話音剛一落下,一陣腳步聲便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戚雲遙換上一身素衣,緩緩将裴如晝住處的門推了開來。
在裴如晝的印象中,戚雲遙是一個個性非常張揚的皇子,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穿過素色衣衫。
而現在看到他這樣打扮的,裴如晝終于後知後覺的想起,戚雲遙也不過就比自己小幾個月而已,他并不像自己一直想的那樣幼稚單純……
裴如晝忍不住自嘲一笑,現在看來,幼稚被耍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裴郁風窩在裴如晝的身邊,氣沖沖地看着戚雲遙。
而一身素衣的七皇子戚雲遙,剛一進門就感覺到,房間裏面的氣氛很不對勁。
他剛才準備好的微笑,就這麽凝在了臉上。
戚雲遙站定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阿晝。”
下一刻戚雲遙看到,原本半倚在榻上的少年,忽然慢慢地走了下來,接着在床下給自己規規整整地行了一個大禮。
“七殿下好。”
語畢,裴如晝又轉身,淡淡地看了裴郁風一眼。
他的目光并不銳利,但是被裴如晝這麽一看,剛才還窩在床上的裴郁風,終于還是不輕不願地站了起來,并學着裴如晝的樣子,敷衍的行了一個禮。
七殿下好……
戚雲遙依稀記得,從認識到現在,裴如晝似乎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給自己行過禮。
剎那間,他的手腳冰冷。
戚雲遙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向裴如晝笑了一下,他一邊走來一邊說:“阿晝就不要和我這麽客氣了。”
裴如晝沒有說話。
戚雲遙聽到,自己的聲音都變了,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
他笑不出來了。
戚雲遙耗盡最後一點勇氣,很是艱難地抿了抿唇,又對裴如晝說:“……阿晝,我這次來找你,是來辭行的……”
裴如晝依舊不說話,只有站在他身邊的裴郁風,擡眸像只小狼崽子一樣狠狠地将來人瞪了一眼。
戚雲遙一點也不怕裴郁風,他怕的是依舊不說話,且像看陌生人一樣看待自己的裴如晝。
不……不對。
裴如晝就算面對陌生人,也不會這樣冷漠。
在深宮裏長大的戚雲遙,太會僞裝。
他知道皇帝喜歡乖巧可愛,偶爾有些調皮的皇子,所以他最擅長笑。
他開心的時候笑,生氣的時候笑,甚至就連最最難過的時候,依舊能笑得出來。
只有這個時候,戚雲遙臉上那層微笑面具,終于戴不住了。
“阿晝……”戚雲遙無比緊張,手指緊緊地攥着寬大衣袖的布料,不一會就讓那袖口,變得皺皺巴巴。
裴如晝終于說話了。
他終于擡頭看了一眼戚雲遙,然後用無比客氣生疏的語氣說:“難得七殿下有這份孝心。”
“我要去一年時間,你……”
你就不想再和我說點什麽嗎?
話還沒有說完,戚雲遙便硬生生地将後面的句子咽回了肚子裏。
還用問嗎?如晝當然是半句話都不想對我說了。
只是他為什麽會這樣……戚雲遙的心中隐隐約約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又被他給強壓了下去。
戚雲遙在本能躲避着這個可能。
剛才戚雲遙進門之後,并沒有關門。
初秋的季節,最容易下雨。
說話間剛才已經凝了厚厚一層雲的天空,忽然往下砸起了黃豆大小的雨滴。狂風裹挾着雨滴,沖向了房間裏,剎那間,戚雲遙一側的衣料便濕了個透。
見狀,裴如晝輕聲說:“下雨了,殿下還是趕緊回去吧。”
戚雲遙的大腦一片空白。
裴如晝……要趕我走嗎?
他的慣常的僞裝,已經被裴如晝的冷漠撕開。
但是這一刻,聽到裴如晝的話,戚雲遙還是像個小醜一樣硬生生地擠出一抹微笑,然後向裴如晝撒嬌道:“阿晝你……真的不想再和我說點什麽嗎?這一次要去好久,我肯定會想你的。”
雨越下越大,窗外已經出現了隆隆響雷的聲音。
這個時候,裴如晝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不一樣的表情。
他笑了一下,半開玩笑似的說:“是嗎?殿下真的是想我,而不是恨我恨得牙癢癢嗎?”
“阿晝你說什麽……”
聽到這句話,戚雲遙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
這一次他站到了門邊,整個人都融進了雨中。
他的身子,剎那間被雨澆了個透,而戚雲遙的心也是如此。
“我說,”裴如晝也向前走了一步,他幾乎一字一頓的給戚雲遙說,“殿下是給賢妃守陵的,而賢妃是被我父親處死的。所以我也算您半個殺母仇人,您不是應該恨不得我也去死嗎?”
戚雲遙看慣了裴如晝溫柔的樣子,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裴如晝說起話來,也可以傷人這麽狠。
又一陣狂風吹來,這一次雨滴已經落到了裴如晝的身上。
跟在他身後的裴郁風,忽然覺得哥哥離自己好遠好遠。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輕地拽了拽裴如晝的衣袖。
“哥……”
裴如晝沒有理會裴郁風,而是深深地看着戚雲遙說:“殿下該走了。”
早晨弟弟給自己說這件事的時候,裴如晝當然本能地不願意相信。
但是在聽到戚雲遙要去守陵一年,甚至那位太醫自缢身亡的消息之後,裴如晝便确定……裴郁風說得沒有錯。
自己這一次中毒,的确不像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之前那幾個月,裴如晝一直将戚雲遙當做弟弟看待。而現在,他終于知道這個弟弟,對自己抱有多大的恨意,說不失望都是假的……
裴如晝用半天的時間,逐漸緩了過來。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無比冷靜,甚至可以仔仔細細分析利害。
裴如晝不後悔救戚雲遙,退一萬步說戚雲遙是來渡劫的神仙,要是自己不救他,這一劫沒渡過去,整個世間都會受到影響。
若是尋找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或許只有失望。
此時裴如晝不生氣,不難過,他只是覺得很失望。
對那個被自己當做弟弟看待的戚雲遙感到失望。
這一刻,裴如晝大可以繼續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對戚雲遙說幾句好話,這對他來說并不難。
而要是他這麽做了,遙安仙君或許始終都會覺得虧欠自己。
但是裴如晝不覺得,感情是一種可以被衡量和兌換的東西。
就算是在神仙那裏,也不可以。
戚雲遙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死死地盯着裴如晝,淚水就那樣不受控制的一顆顆向下滾。
“阿晝,對……對不起。”
戚雲遙不敢張口,他害怕自己的語氣将心底的秘密洩露。
阿晝,還有知道這件事的大部分人,僅僅曉得一半真相。
自己其實沒有恨裴家的資格,畢竟……賢妃沒有死,甚至她還是被裴如晝救下來的。
但是戚雲遙不敢說,他怕自己說了之後,裴如晝會離自己更遠。
和微笑一樣,眼淚對曾經的戚雲遙來說,也是一個武器。他很少真心哭泣,此時就是那為數不多的真心時刻。
可是很明顯,裴如晝并不吃他這一套。
方才遠遠站到一邊去的宮女和太監,也都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況——戚雲遙已經被雨淋了個透。
現在戚雲遙将要去守陵一年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
所有人都知道,七皇子或許做錯了什麽事,不再受到皇帝的寵愛。
但無論再怎麽做錯事,他都是大易的皇子。
他們這些在宮裏當差的人,看到皇子淋雨不能無動于衷,只不過……看七殿下現在的樣子,他顯然不是随便勸勸就能勸動的。
要是因為這件事再觸了他的黴頭,那可就不好了。
裴如晝看到了不遠處宮女太監糾結的表情,終于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從一邊的花架旁拿起一把油紙傘,向戚雲遙走了過去。
“殿下,雨下大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單單聽語氣,好像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其中送客的意味,卻明顯地不能再明顯。
裴如晝現在很累,既有大病初愈後身體上的疲憊,更有心理上再也不想看戚雲遙一眼的疲憊。
他知道,守皇陵代表皇帝将這件事輕拿輕放,而戚雲遙的父皇都這麽做了,自己當然也不能揪着不放。
自己不能任性了。
從前無憂無慮的裴如晝,不知道終于在什麽時候意識到——裴大将軍陣亡後,他就是這個大家族的主人。
自己一言一行,每一個決定,代表的都是整個裴家,甚至于整個晝蘭關。
裴如晝向前走去,也走進了雨幕之中。
那把暗色的油紙傘,就那樣靜靜地躺在裴如晝的手中。
看到裴如晝的衣袖被雨水打濕,戚雲遙終于如夢初醒般擡起了頭。
裴如晝沒有說話,只是将手中的傘又拿高了一點。
戚雲遙不想走,但是他更不想看到裴如晝再因為自己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雨越下越大,一時間戚雲遙甚至有些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那個人 。
他緩緩地擡起了手,然後看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戚雲遙用盡最後一絲勇氣,将傘從裴如晝的手中接了過來。
“阿晝,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裴如晝就已經退回到了房間中。
明明相距不過一步,可他們卻一下處在了兩個不同世界中。
關門時的吱呀聲,被雨聲徹底掩蓋了過去。
等到戚雲遙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就只剩下了一把油紙傘。
戚雲遙遲遲不将傘撐起來。
“殿下……”
見狀,終于有個宮女走過來,輕聲提醒了一下。
可戚雲遙只是呆呆地看了她一眼,一丁點其它反應都沒有做。
初秋的雨水,将戚雲遙身上所有溫度都帶走了。
可他依舊這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雨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戚雲遙方才一步步後退。他依舊緊緊攥着那把油紙傘,沒有一點撐開的意思。周圍的人看到了雖然着急,卻不敢靠近。
于是這一天,沃雲宮的宮女和太監都看到——從前不可一世的七皇子,握着一把油紙傘在裴如晝的住處外站了不知多久,等到立在屋檐下的他們,都被冷風吹得想要換上厚衣的時候,戚雲遙這才緩步離去。
他直接走進了雨幕中,依舊沒有撐開手中那把傘。
不甘心,戚雲遙不甘心就這樣。
在離開沃雲宮的那一刻,他忽然回頭,将目光落到了這座龐大宏偉的建築之上。
戚雲遙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鳳城、皇宮,還有……裴如晝。
他攥緊了手中的油紙傘,默默地咬緊了牙關。
戚雲遙想,自己會回來的。
而他也要裴如晝回來……
既然是中毒,那一定能會有解藥。
自己一定能讓阿晝,回到往常的樣子……
裴郁風一向都不怕戚雲遙,但是這一次,直到裴如晝關上門,站在他身後的裴郁風都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等裴如晝輕嘆一口氣,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半涼的的茶水,裴郁風這才緩過神來。
“哥!你都濕透了,趕緊換個衣服吧?”裴郁風記得,哥哥總是不在意身體,從小淋雨吹風都是常事。但現在和在晝蘭關的時候可不一樣,裴如晝剛才毒發,怎麽能淋雨呢?
從前沒心沒肺的他,也開始着急了。
“嗯……沒事。”裴如晝嘴上說着沒有事,但實際上他剛剛坐下就發現,自己的腦袋已經開始暈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卻并不急着休息或者換衣服。
裴如晝在想一個問題……
他好歹也在華章宮裏面生活了一段時間。
他知道,太後身邊的人,全都是人精,絕對不會随便嚼舌根,更別說在院子裏将這樣一樁宮廷秘辛說出口,還讓裴郁風這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聽到。
早晨的那一切,是有人安排的嗎?
但那個人是誰?他又為什麽這樣做?
裴如晝想不明白。
裴如晝的頭越來越暈乎,昏昏沉沉間,他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了自己的耳邊。
“望神尊成全……”是寧從靈的聲音!
自己又回去了?
果不其然,只要自己遇到危險,就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