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碩大的別墅一片安靜,一直到淩晨,二樓某個房間的燈光亮起,女孩的人影貼在牆壁上,随後房間裏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各種玻璃制品狠狠的掉落在地上,像是在發洩又像是在釋暴。

這種詭異的聲響一直持續到淩晨兩點,燈倏地滅了下去,聲音才漸漸降下。

明貍照常去了班上,一直到第二節 下課的大課間,她問了一聲封可:“這節課下課多長時間?”

封可正埋頭寫着數學作業:“二十五分鐘,這節課本來是要做廣播體操來着,後來取消了。”

明貍站起身透過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操場那邊是個廁所嗎?”

封可擡頭看了過去:“哦對,不過那邊就只有兩個廁所,一個男廁一個女廁,你要去啊?上體育課的人估計都在那邊排隊,你跑那麽遠幹什麽?”

明貍搖了搖頭,又忽然問:“這邊有天臺嗎?”

封可點了點頭:“這倒是有,從這邊一直往上,上到頭,有個門,不過不知道鎖着沒。”

明貍揣着東西放在兜裏,說了聲謝謝,轉身往天臺走。

一直走到樓頂,樓道中嬉鬧聲漸弱。

門沒鎖,甚至敞開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明貍看了一眼,沒看到人,找了個地方坐着抽出一根煙點燃,放在嘴裏抽着。

從天臺往外看,方圓百裏風景盡收眼底。遠處一排排枯樹整齊排列,還有各種小屋坐落。

煙霧缭繞,明貍沒什麽表情的看着遠處風景,感覺到胳膊處的一股粘稠感,偏頭看了一眼。

她穿着厚重的棉襖,裏面是一個黑色長袖,捋開袖子,看到白皙的胳膊上一道有一道被刺傷的痕跡。

大概因為是新傷,又沒包紮好,傷口還正流淌着血,一滴一滴順着纖細的胳膊往下流。

任誰看一眼估計都會被這猙獰的傷口給吓到,明貍卻好像跟習慣了一般,從兜裏捏出一個白色絲帶和藥粉,上了藥之後沒什麽情緒地一圈一圈纏繞在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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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又忽然下起了雨,這幾天的天氣都極冷,過幾天應該還會下雪。

煙被潮濕的空氣打着,難抽又苦澀。

等到一支煙抽完,她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就上課了,她轉身準備下去,就看到正在她身後倚靠着牆壁站着的少年。

少年帶着黑色棒球帽,也就只看了明貍一眼,就錯開了眼神,繼續低着頭玩着手裏的魔方。

他本就有着一米八幾的個子,微彎着頭露出好看的後頸,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長袖,外套勾在肩膀上,脖頸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挂着一個很長的銀色鏈條,

他的嘴裏吊着煙,是一個很懶散的姿勢,纖長好看的手指骨節動着,小小的魔方在他手裏迅速轉動。

明貍撇了他一眼,皺緊眉。

看來應該找另一個地方的。

兩人沒什麽交流,明貍就下了樓。

封可看到明貍回來,問着她:“你幹什麽去了?”

明貍搖了搖頭:“透氣。”

封可哦了一聲,說:“天冷了,你明天來的時候拿一個保溫杯吧,到時候我們可以去接熱水,每個樓層都有一個茶水間,就在六班旁邊。”

一個樓層有六個班,熱水間在最後一間。

其實本來是沒有熱水間的,那地方本來是個放大掃除工具的,後來學校體諒到冬天太冷,就給改了。

明貍點了點頭。

“數學有作業嗎?”

封可把自己作業拿給他:“有,你先寫。”

她剛坐下捏起筆,徐成遠就發了信息過來。

【見到周猛沒?】

明貍被弄得有些煩。

【見到又怎樣?】

對面沒說話的。

過了好一會,徐成遠才發了條信息:【後天我去找你 。】

後天是周五,學校下午兩點就放假了。

明貍回了個“嗯”字。

下午有一節體育課,算是一周唯一一節體育課了,按理說高三的體育課是要取消的,但學校之前出現了一個年年第一,還拿過各種競賽獎項的同學,某天晚上忽然站在教學樓下發瘋,當時教導處沒注意,男生一路瘋笑叫嚷着直接從五樓跳了下來,當場死亡。

據他家長說,他在高三開始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做什麽都沒有力氣,家長以為他做題累了,也說讓他休息一下。

後來判定大概是因為學習壓力太大,生前有抑郁症的可能。

學校賠了不少錢之後,就給之後的高三在周三一節體育課。

外面剛停了雨,操場上還是濕漉漉的,集合之後點了人數,體育老師就讓自由活動,但不能離開操場的範圍。

之後看了他們一眼,叫着明貍跟夏陽光兩個人去拿體育器材。

一路上夏陽光還納悶:“體育老師怎麽讓你一個女孩子拿啊?真的是……”

下一秒,他盯着明貍就反應過來:“肯定是因為你個子高!但是你瘦啊。”

“在學校怎麽樣,有沒有不習慣?”

明貍搖了搖頭:“沒有。”

夏陽光:“那就好,老李還讓我多看着點你。”

明貍歪頭揚眉:“看我什麽?”

夏陽光學着老李的語氣:“明貍這小孩兒啊,以前在學校就不愛說話,也不愛學習,被好幾個學生給帶的越跑越偏,現在既然還成了我的學生,我就得負責,你作為我們班的班長,記得幫我看着點她啊。”

學的生龍活虎,明貍嘴角勾了一個很小的弧度,輕笑了聲。

夏陽光看呆了,目光落在她臉上沒轉移開。

“哎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為什麽總是繃着一張臉?”

明貍收斂了笑意,聲音很淡:“大概是沒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夏陽光雖然跟明貍相處不多,但就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明貍還真跟老李說的一樣。

不愛說話,甚至可以說渾身都散發着一股陰沉感。

如果不是這張臉,讓人看一眼就記憶猶新,可能她真的會很沒有存在感。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她不應該是這樣的性子。

器材室裏很黑,走進去幾乎什麽都看不見,夏陽光從旁邊拉出來一個小推車,又看了一眼裏面,說道:“我們抱幾個籃球就行,再拿幾個乒乓球跟羽毛球。”

明貍嗯了聲,彎着腰抱着一個籃球投進去。

夏陽光忽然走過來,彎着腰一臉痛苦帶着尴尬神色:“那什麽,你先放着,一會等着我回來推,我肚子有點疼……”

廁所距離器材室不遠。

明貍點了點頭:“你去吧。”

夏陽光雙手對齊:“謝謝謝謝,你一會別自己自己推啊,很重的。”

明貍點了點頭。

“知道,你快去吧。”

別拉出來了。

夏陽光夾着屁股就跑了出去。

明貍捏着籃球一個一個放到推車裏,差不多放到一半,又拿着乒乓球排跟羽毛球排。

一直到把東西裝滿,身後傳來一陣動靜。

“這麽快就……”

明貍歪過頭往後看了一眼,瞅見一張陌生的面孔,手指捏着推車,皺緊眉:“有事嗎?”

男生歪着頭笑了聲,随後直接在裏面反鎖上了大門。

“咔嘭”的一聲,器材室陷入黑暗,只有頭頂一個燈泡散發着弱弱的光。

“你是五班的那個明貍吧?”

明貍眯着眼,手指松開了推車,嘴角扯着一絲冷笑。

“是我,怎麽了?”

“樊鹿說五班來了個長得很好看的新同學,我就過來看看,你應該認識我吧?”

明貍随意扔了一句:“你誰?”

男生勾着笑一步一步走過去:“我啊……一班的,叫林榮。”

明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有什麽事兒嗎?”

面前的男生剃着寸頭,身上穿校服,一身不入門的衣服顯得整個人都流裏流氣的。

盯着她看了好幾眼,眼裏的意味明顯。

“門兒都關了,還能有什麽事兒?”男生勾着唇,手指摩挲着她的肩膀。

陰暗的房間裏頭頂的燈泡照射在男生頭頂上,他站在明貍面前個子還沒明貍高。

肩膀上不可以忽視的觸感正如同驅蟲一般趴在肩膀上,明貍歪着頭往肩膀上掃了一眼,側着臉沒吭聲。

男生勾着唇,陰暗的器材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的能聽到呼吸,女孩的微微側着臉,他站在他前面剛好能看明貍的好看到不可方物的輪廓,看着她這張臉他有些心猿意馬。

更別提這人看起來不愛說話,那雙眼睛對上的時候卻像是在勾人,忍不住就想招幾下。

怪不得樊鹿說她好上。

他的手指愈發嚣張,手指都想要透過厚厚的棉襖伸進去了。

“做過嗎?”

明貍長着一張冷臉,笑起來的時候只有冷豔。

歪着頭問他:“做什麽?”

男生看她彎着的眼睛便知道她聽懂了,還沒說出話,就感覺自己胳膊被一個巨大的力道挾持住。

以前跟江煜幾個混,不打架不可能的,後來暑假閑的無聊就去報名了附近的跆拳道,跟師父學了幾招。

她直接握住了男生的手臂,下一秒,腿迅猛地往男生胯.下踹過去,那股力道毫不收斂,男生當即就嘶吼着疼痛,直接倒了下去,手指虛虛地捂住下面,不敢按上去,又覺得疼得不行。

他的表情痛苦,牙齒都發顫,他感覺某處快斷掉了。

難以置信地盯着明貍看了一眼,見她要走,還想站起身追上去,無奈自己疼的跟本沒法動。

“你他媽有本事別走!”

明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随後蹲下身子,勾着唇:“沒人跟你講,不要惹我嗎?”

男生咬牙切齒:“你他媽給我等着。”

明貍笑了聲,臉上的邪惡毫不掩飾:“等着看看。”

随後轉身開了門,任由男生在地上翻滾痛吟。

明貍把推車拉到門口,面無表情地鎖上了門。

一旁夏陽光剛好走過來,看到明貍已經艱難地推着車走出來了,迅速走上去:“哎哎,都說了我來,你站旁邊跟着就行。”

夏陽光往後瞅了一眼:“你鎖好門了?”

明貍點了點頭:“走吧。”

夏陽光點頭:“哦哦好。”

“哎你怎麽這麽瘦啊?是不是吃飯吃的不多?你這樣以後書都搬不動。”

林榮一直到當天下午最後一節課之後,其他班級的同學去把這些器材放到器材室的時候才注意到裏面有人,而裏面正在躺着的林榮已經暈過去了。

等送到醫院被問起,也不敢說幹了什麽,但進來的小護士那鄙夷的表情明顯什麽都猜到了。

坐在醫院咬着牙嘴裏念叨着明貍的名字,一邊給周猛發着信息。

【猛哥?能借我幾個人嗎?】

【幹什麽?】

【有個傻逼轉校生,還挺牛逼。】

【轉校生?你們學校的?】

【嗯,五班的,叫明貍。】

正在超市門口坐着吊着煙的周猛看到這條消息猛地站起身,盯着這兩個字眼眸裏冒着難以置信。

【你說她叫什麽?】

【明貍啊?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人挺能打,也挺犯賤,牛的不行。】

周猛看着這兩個字跟這一段描述,忽然詭異地笑了一聲,随後站在街口彎着腰狂笑,甚至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明貍……明……貍……”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衡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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