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餘灰

常白隐聽到那兩個字就站起身,皺着眉往外走,身後老師叫了他一聲他都沒吭聲,看起來步調有些亂。

封可正要追上他又被身後老師拉住了。

“哎哎,你就別去了,你快點去上課吧,他應該知道明貍在哪,放心吧,肯定沒事的。”

封可:“可是……”

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沒事,別耽誤你上課。”

封可只好走着回去了。

老師坐在自己桌位上看着上面的幾張卷子,是前幾天的語文測試卷,李時文讓常白隐幫忙改的一班跟五班的。

此時最上面一張是明貍的,作文滿分六十,給了明貍四十一。

下面還有紅色的批注:感情不充沛,有待加強。

常白隐捏着手機給明貍打了一個電話,對面顯示關機,應該是沒電了。

他徑直往陽臺走,一眼瞧見上面的門正鎖着,是一個挺新的鎖,應該是誰故意挂上的。

他往旁邊瞅了一眼,彎過腰撿了一個磚頭,大大的手掌直接緊握着厚重的紅磚,直沖着鎖芯砸了下去。

咣當幾下下去,鎖直接從鏈條的方向斷了下去砸在地上。

大概是樣貌的優勢,這人就算是踹門都帶着一點狠勁,門反彈了好幾下,“唧呀”的聲音在冷風中回蕩。

明貍聽到後面的聲音就扭過頭看,她凍得臉色發白,唇瓣蒼白的不成樣子,雙手被凍得發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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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不是特別能夠禦寒的面包服盡是涼意。

她喘着氣,感覺着全身冰到沒知覺,就在剛剛還在想會不會就算她死在這裏也沒人發現。又想死在這裏也挺好的,就是死法太痛苦了。

凍到泛紅的手掌壓着地上的雪撐着身子,還是站了好幾下沒站起來,雙腳麻的不行,跟凍在了地上一樣。

常白隐踩着雪的聲音“咯滋”響,一雙白色運動鞋停在明貍面前,下一秒身子被粗魯地拉了起來。

明貍全身都軟,差點直接撞在他懷裏。

等站穩,喘着氣微微擡頭盯着常白隐看。

常白隐輕啧了一聲,直接把自己常常的黑色棉襖脫下來套在明貍身上。

她大概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烏黑的長發散落頭頂全是白色的雪,一雙圓眸泛着紅,鼻尖也被凍得紅彤彤的,唇瓣倒是泛白泛紫。

本就白皙的臉此時跟雪一個顏色,怎麽看怎麽可憐兮兮的。

“閑的在這淋雪?”

明貍被凍的牙齒發顫,根本沒有力氣跟他吵,掙脫着不想穿他的外套。

常白隐揪着領子收緊:“你再動一下我把你扔下去。”

明貍微弱的聲音帶着固執:“你上來幹什麽?”

常白隐輕笑:“你同桌說,我把你關了?”

明貍愣了一下,沒吭聲了。

跟着常白隐下了樓,明貍按了一下手機,不知道是沒電關機了還是被凍着了,反正現在黑屏。

明貍下着樓,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感覺現在自己頭昏腦漲,都要看不見前面的路了。

常白隐一邊揣着兜下着樓,等走到轉彎處才發現身後跟着的腳步聲沒有了。

一歪頭,人正站在上面扶着把手,一動也不動。

常白隐皺眉:“你幹什麽?”

明貍眨了眨眼睛,眼前黑漆漆的,一會明一會亮,她手指抓着冰涼的把手全身顫抖着,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臺階。

身子抖到下一秒就要跌落。

“我……我看不清,你先走吧。”

要不是封可冤枉他,估計他才懶得來。

常白隐站在原處舔着後槽牙,轉身大步走上去,一只手拉着明貍往下走。

“拉着我。”

明貍在他身後被扯着差點沒摔下去。

“你能不能慢點啊!”明貍吼着。

常白隐胸腔裏悶了聲笑:“行,我慢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頭昏眼花的問題,他這聲聽在明貍耳朵裏多少帶着點不正經。

那聲音還繞在耳畔,已經凍到泛紅的耳朵被這熱氣染得滾燙。

一直到明貍恢複了些,兩人已經踩着雪走到醫護室了。

醫護室在學校大門口,只有一個破舊的小平房。

兩人走進去,一個中年女人旁邊放着一個暖風扇,坐在椅子上嗑瓜子。

看到有人來“呦”了一聲。

醫生看了兩人一眼,又在明貍身上上下掃視。

“懷孕了?”醫生皺緊眉:“學校知道了嗎?”

明貍:“……?”

“不是不……感冒了。”明貍聲音有些沙啞,鼻子都有些悶,她都不知道醫生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只能慌忙地解釋。

一旁常白隐倒是笑得肩膀微抖,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也沒解釋。

“哦,那就好,前天剛來一個兩個人過來檢查的,懷孕了,剛被學校退學。”醫生說:“哎對,這件事別往外說啊,學校讓隐瞞的。”

明貍點了點頭。

“你過來你過來,是被老師罰站了?過來風扇這裏吹吹,我給你檢查一下。”

明貍乖乖地坐在一旁凳子上,吹着熱風,身體的溫度快速回暖。

不知道是不是常白隐的外套太厚,壓着她的肩膀似乎坐在烤風扇面前都能感覺到他殘留的餘溫。

醫生檢查了一下,又給她測了一□□溫。

“呦,三十九度,打針還是輸水?”

“啊?”明貍嗓子更啞了,已經完全脫離了平常的聲調:“不能吃藥嗎?”

醫生笑:“你沒感覺鼻子悶得慌嗎?你讓這個男同學聽聽你嗓子都啞成什麽樣子了?”

常白隐跟大爺一樣坐在一旁,從走進來到現在什麽都沒幹,就盯着她看。

他認真點了點頭,做出評價:“跟個鴨子似的,難聽。”

明貍歪過頭,盯着他那張臉,忍了半天的怒氣盈出來,她捏着旁邊一瓶空的礦泉水瓶朝他臉上砸過去。

常白隐輕輕一躲,瓶子被扔到門口。

明貍不在理他:“輸水要輸幾瓶?”

醫生:“兩瓶吧,都是小瓶,應該在五點半下課的時候就能輸完了,剛好你去吃飯。”

“那輸水吧。”

“行。”

明貍坐在旁邊的一張長椅上,旁邊有個挂着吊瓶的架子,醫生把藥瓶吊上去之後給明貍紮針。

醫生看了她一眼,輕笑了聲:“之前有男生陪着一起來輸水,女孩都是哭唧唧的,你這樣的沒人心疼啊。”

明貍皺緊眉:“我不認識他。”

醫生看了她身上的衣服,失笑着沒吭聲。

“要看電視嗎?要不然就睡一會。”

沙發下面鋪了毛毯,上面也放着一個小毯子。

應該是開了熱風扇的緣故,不大的醫護室暖烘烘的。

明貍點了點頭,斜靠着椅子閉上了眼。

房間裏安靜下來,熱風扇緩緩燒着,電視嘶拉的聲音有一陣沒一陣的響起。

常白隐撇了她一眼,站起身直接冒着大雪往外走。

明貍聽見動靜睜開眼看了他一眼,随後又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她醒來外面已經黑了,醫生也沒叫醒她,受傷的針已經拔掉了。

明貍擡頭看了一眼時間,都已經七點了,剛好上了第一節 晚自習。

醫生見她醒來,把旁邊一個保溫盒遞給她:“哎哎,把這個吃了吧,專門給你留的。”

明貍愣了下,看了一眼這個盒子。

“謝謝,多少錢。”

醫生眼神閃躲了一下:“這是我老公給我在外面買的,我吃不下了給你的。”

明貍又說:“謝謝。”

打開盒子看到裏面的晚飯還是滿着的,且熱騰騰的樣子應該剛買回來沒多久。

她沒多想,吃完把醫藥費結了就往教室走。

明貍走進教室時數學老師正站在講臺上馴人。

還是今天那個團支書,好像叫許歡。

明貍盯着她看了一眼,一直到快要打上課鈴,數學老師才松口放人。

許歡低着頭,手指輕輕扯着棉襖往自己桌位走。

許歡的位置在靠着過道中間的第四排,同桌是個帶着眼鏡的女孩正在寫作業。

明貍走到自己座位,往桌洞裏掏了掏,叫着封可:“你把這個給許歡。”

封可正在刷題,聽到明貍這句話茫然了一秒:“啊?許歡?”

她低頭一看就明白了,揣進兜裏跑過去遞給許歡,許歡仿佛往後看了一眼。

封可趴在桌位上輕笑:“啧,我都要愛上你了。”

大姨媽到訪都有人關照着。

明貍撇了她一眼:“她之前幫我交過作業。”

封可不置可否:“對了,你知道到底是誰鎖上門的嗎?感覺不像是常白隐,如果是他,估計只會直接把人開除。”

明貍揚眉:“他有那麽大本事?”

封可震驚:“那當然了,那可是常白隐哎,啧啧,簡直是全校女生中的夢中情人好不好,當然除了我。”

明貍笑着搖了搖頭。

“你輸完水感覺好點了嗎?怎麽還抱着個衣服啊?還是個男款的?”

明貍低頭看了一眼被塞進桌洞的外套,是常白隐的。

“醫護室阿姨給的,估計是她老公的吧。”

封可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啊!雖然衣服看起來很大,但這一看就不是個中年禿頭男人穿的好嗎!”

她又不是沒見過醫護室阿姨那個禿頭老公的穿着,他倆甜蜜到天天來學校送飯,不想見到都難。

明貍聳肩:“常白隐的。”

封可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他為什麽把自己外套給你啊?”

在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場異動便是暧昧。

被男生送外套這種事情是可以以後拿出來當做回憶錄的。

況且更別說那個人還是聞名七中的常白隐。

之前倒是有人爆料過,聽說他家在京寧,在這裏上大學是因為小時候在衡城長大。

媽媽是科研人員,爸爸開了公司,家裏以前還是當官的。

這非富即貴的家庭才能造就常白隐這種肆意狂妄的性子,而且這人打架厲害不說,學習也好,以後必定是不少人高不可攀的人物。

這種前途一片光明的人,仿佛天生被其他人說起是同學都會是一種驕傲自豪。

他注定矚目。

封可的話語忽然環繞在耳邊:“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明貍轉頭看向她,一雙眼眸清澈又無波無瀾。

“不會。”她的語氣很平淡:“喜歡我的人都痛苦不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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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阿隐從小就能吃苦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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