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請回答1994-19
抛開飯田哲也這個小插曲不說,在日本的生活其實乏善可陳。
讀賣巨人隊的訓練日程十分緊湊，訓練之外就是沒完沒了的比賽。七封忙,姜俊熙也跟着忙,所有的一切都在圍繞着棒球轉。眼看着七封美好的肉體整天在眼前轉來轉去，但苦無下手的機會,姜俊熙恨得咬牙切齒。
好在，他還有飯田哲也這個備胎。偶爾,姜俊熙會背着七封來到飯田哲也的家,和他厮混一番。飯田哲也人帥活好，每次都能把姜俊熙喂得飽飽的,能讓他暫時忘卻對七封的宵想。
雖然七封對姜俊熙偶爾的晚歸頗有微詞，但都被他賣個萌撒個嬌的就給糊弄過去了。
一晃眼,他們已經在日本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
1996年11月,讀賣巨人隊第二十七次問鼎日本職棒聯賽的冠軍寶座，七封更以十八連勝的驚人成績毫無争議的成為了當年的新人王得主。
七封在賽場上的優異表現，成功贏得了大洋彼岸的關注，紐約洋基隊的總經理布萊恩·卡斯曼與姜俊熙取得聯系，明确表達了邀請七封去美國發展的意願。
姜俊熙記得七封曾經說過，他的夢想就是進入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而紐約洋基隊恰恰就是美國職棒聯盟的豪門世家。進入洋基隊，七封的夢想就得以實現了。
所以，晚飯之後，當姜俊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七封的時候，七封臉上的喜悅之情壓都壓不住，但是，又隐含着一絲擔憂。
姜俊熙心下了然，說：“前輩是不是擔心自己走的太快，容易盛極則衰？”
七封說：“俊熙簡直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連這個都知道。”
姜俊熙笑着說：“如果連這點兒眼力價都沒有，我還怎麽當前輩的經紀人啊。”他頓了頓，“想必前輩也很清楚，一個棒球運動員的運動壽命頂多也就到四十歲左右。而前輩作為先發投手，對體力和肌肉耐力的要求都更高些，運動壽命自然要比普通的棒球運動員要短些。前輩現在正值盛年，必須一往無前，想那些有的沒的幹嘛。而且，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有我陪在你的身邊，怕什麽呀。”
七封心裏感動極了。
異國他鄉的生活，如果沒有姜俊熙方方面面的悉心照料，七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來。明明姜俊熙看起來比他小那麽多，可似乎自己永遠都是那個被照顧的人。回想起來，從第一次相識到現在，他真的沒有為姜俊熙做過什麽，而姜俊熙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他的回報。
七封想不明白，姜俊熙到底為什麽對他這麽好，甚至不惜放棄學業跟着他到這裏吃苦。難道，果真如姜俊熙說的那樣，僅憑着一份粉絲對偶像的喜歡嗎？七封不信。
“俊熙啊，你到底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七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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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話題怎麽突然跳轉到這裏來了？姜俊熙撓撓頭，憨傻一笑，說：“因為我喜歡前輩啊。”
雖然明知道姜俊熙口中的“喜歡”并不是那種“喜歡”，七封的心卻還是漏跳了一拍。他笑着伸出手摸摸姜俊熙的頭，“前輩也喜歡俊熙。”
姜俊熙被他摸得舒服極了，微微仰着頭，閉上了眼。
他這個無意的動作看在七封眼裏，就像是在等待着被親吻一般。
七封的視線不自覺就落在他水蜜桃般柔嫩飽滿的嘴唇上，誘人的顏色，美好的形狀，上翹的弧度，又微微張開着，似乎在做着無聲的邀請。
頭控制不住的一點一點低下來，近了一點兒，又近了一點兒，唔，溫熱的鼻息灑在了他的臉上。他的心跳的好厲害，似乎要從嘴巴裏跳出來了。只要再往前一點兒，他就可以噙住那兩片惑人的嫩肉了。
可是，半年前那個荒唐的夢境卻陡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将七封從被蠱惑的狀态裏驚醒。
他剛才……到底做了什麽？！他怎麽能對一個男孩子做出這樣的舉動？！
瘋了，金善俊，你真是瘋了！
七封猛然收回放在姜俊熙頭上的手，繞過他，快步回房間去了。
驀地失了溫柔的撫摸，姜俊熙一頭霧水的站在那裏，半晌，也悻悻然的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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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姜俊熙拿着《球員轉會協議書》以及相關文件去找總教練長島茂雄簽字。還沒走到辦公室門口呢，就隐隐聽到裏面傳來争吵聲。
好奇心驅使之下，姜俊熙蹑手蹑腳的走過去，趴在門邊上偷聽。
“他是被洋基隊的總經理親自選中的，我又有什麽辦法。”
“我不管！總之，你必須把七封給拉下來，再把我推上去。”
只是兩句話，裏面包含的信息量卻是巨大的。
姜俊熙瞬間就出離憤怒了，潛規則竟然潛到他的人頭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等等，那個揚言要把七封拉下馬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啊。
……飯田哲也！
怎麽會是他？
看來，他和飯田哲也沒辦法再好好玩耍了。
姜俊熙迅速鎮定下來，凝神靜聽。
飯田哲也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聽說七封的肩膀不舒服？教練大可以在卡斯曼先生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想來沒有哪個球隊願意和一個肩膀有問題的先發投手簽約。”
長島茂雄說：“可七封的肩膀并沒有什麽大問題，只要卡斯曼稍加詢問就……”
“這可不是我要操心的問題。”飯田哲也打斷他，冷笑一聲，說：“我絕不能讓飛黃騰達的大好機會落在旁人手中！如果教練不能把這件事情辦好，我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長島茂雄的聲音冷到了極點：“你在威脅我？”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飯田哲也頓了頓，說：“要是我們兩個的事情暴露出去，你的社會地位、你的家庭就都保不住了吧？”
長島茂雄冷哼一聲，說：“就憑你一面之詞，你以為別人會信嗎？”
飯田哲也兀地大笑出聲，半晌，才接着說道：“我的教練大人，你到底是純還是蠢？你知道在現今這個娛樂至上的世界裏，傳播速度最快的是什麽嗎？是醜聞！根本沒有人在乎事情的真假，他們只在乎這條談資能否為死水般的生活增添一點兒趣味。而你，作為醜聞的當事人，會被唾罵、被踐踏，你的生活将會被徹底摧毀。”
“啪！”辦公室裏猛然傳來玻璃器皿被摔碎的聲音，緊接着，姜俊熙聽到長島茂雄顫抖着嗓音說：“毀了我的同時，你也會被毀掉。難道，你不怕嗎？”
飯田哲也淡淡答道：“我只是一個靠打棒球謀生計的小小運動員而已，沒有父母，沒有家，也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我有什麽好怕的。”
長島茂雄咬牙切齒的說：“當初你爬上我的床時，我就該一腳把你踢下去，然後把你逐出棒球隊。”
飯田哲也笑起來，“可你并沒有那麽做，不是嗎？”
看來，這一場談話已經有了結果，再偷聽下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姜俊熙握緊手裏的文件，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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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坐在棒球場的看臺上，姜俊熙心裏五味雜成。
其實，他對于飯田哲也的做法十分理解，因為他也曾這麽做過。
十五歲那年，他之所以會爬上秦恕之的床，被美色所迷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要尋求一份庇護。毫無疑問，野鴨子孤兒院的院長秦恕之就是那個能為他提供最強有力庇護的人。
如果他沒有爬上秦恕之的床，他不可能成為孤兒院裏人人讨好的對象，更不可能成為孤兒院裏唯一一個大學生。
美好的表象下面所隐藏的龌龊心思根本不能細想，否則所有的快樂都會大打折扣。
推己及人，姜俊熙一點兒都不怪飯田哲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飯田哲也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是想在艱難的世道裏為自己掙一個好前程。
但是，姜俊熙卻不得不阻礙他，因為他絕不能讓七封的夢想落空。
那麽，突破口依然在長島茂雄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