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想你-21
“啪！”
韓承允正在廚房準備早飯,突然聽到客廳傳來一聲脆響,急匆匆跑出來查看，就看到Harry的手機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而坐在沙發上的Harry則渾身發着抖，臉色蒼白的不像話,眼睛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簌簌輕顫。
韓承允急忙跑到他身邊坐下來，握住他緊攥的手,關切的問：“發生了什麽事？”
“別碰我！”Harry猛地甩開他，甩過來的手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啪”的一聲扇在韓承允的臉上,立即火辣辣的疼起來。
“俊啊……”韓承允整個呆住,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剛才還柔情缱绻的Harry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來，裏面滿溢的暴虐和仇恨讓韓承允心驚，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握住Harry的手，縮着身子往後退了退，戰戰兢兢的說：“俊啊，你別這樣，我害怕。”
“這就怕了？那英才……”Harry猛地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英才？英才怎麽了？”韓承允疑惑的問。
“沒什麽。”Harry緊攥的手緩緩松開，眼中翻滾的情緒也悉數隐去。低低嘆息一聲之後，他擡手撫上韓承允紅腫的臉頰，柔聲問：“疼嗎？”
韓承允慌忙搖頭，“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Harry的心卻拉扯着疼，不知道是為了悲慘死去的尹英才，還是為了即将要失去的韓承允。
半晌，他低下頭，在韓承允的眉心印下一個再輕柔不過的吻，“對不起，小允，真的對不起……”
如果韓承允沒有記錯的話，這是Harry第一次和他說對不起，史無前例的第一次。可是，這聲“對不起”卻讓韓承允無比心慌。他直覺Harry的道歉并不是因為剛才打了他，而是為了即将發生的某件事。聯想起Harry近段時間的反常表現，韓承允愈發篤定這種直覺的準确性。
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韓承允笑着說：“餓了吧？我正熬着粥呢，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給你盛一碗來？”
Harry點頭，“好。”
在韓承允轉身進了廚房之後，Harry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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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e，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不管你是想繼續做Zoe，還是想做回李秀妍，我都不會再幹涉。”
******
吃過早飯，Harry說昨晚沒有休息好，讓韓承允陪他補眠。
韓承允昨晚被他折騰了大半夜，身上也有些困乏，便同他一起上了樓。
卧室裏，陽光撒了一地，似乎叮咚有聲。
韓承允枕着Harry的手臂，窩在他懷裏，默默地數着他的心跳。
Harry的下巴頂着他的頭，手在他背上輕輕的摩挲着。
約摸數到一百五十幾的時候，睡意漸漸襲來。
迷迷糊糊間，韓承允聽到Harry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允，我有沒有對你說過那句話？”
韓承允往他懷裏鑽了鑽，囔聲問：“哪句話？”
Harry卻突然安靜下來，半晌沒有回音。
韓承允也沒有在意，又從頭開始默數Harry的心跳。
咦，怎麽跳的這樣快？
韓承允試圖把頭從Harry的懷裏探出來，看看他發生了什麽事，卻被Harry一手摁住，側臉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小允，記住這一刻。”Harry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心髒，正在因你而跳動。”
韓承允心中一熱，臉頰在他瘦削但結實的胸膛上蹭了蹭，說：“嗯，我會記住的，記一輩子。”
想起Harry方才的問話，韓承允忽然福至心靈般醒悟。難道，Harry指的“那句話”，是“我愛你”嗎？
韓承允的心因為這個猜想而狂跳起來，胸腔幾乎要迸裂。
以前，韓承允從不屑于聽到“我愛你”這句話。他總覺得這句話特別俗氣，只要說了這三個字，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會變得俗不可耐。
可是現在，韓承允卻莫名的、強烈的渴望能從Harry的嘴裏聽到這句話。
于是，韓承允羞赧的開口：“俊啊，我愛你。”
他萬分緊張的期待着，期待Harry回答一句“我也愛你”。
可是，等了半晌，韓承允卻只等到低低的一聲“嗯”，便再沒有任何表示。
失望像潮水一般，洶湧而來，瞬間将韓承允淹沒。
他委屈極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滾出來。
Harry被他的眼淚燙到，伸手把埋在懷裏的人撈出來，捧住他濕漉漉的一張臉，微微笑着說：“怎麽就哭了？真醜。”
韓承允也覺得自己太過矯情，就像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小孩，耍賴似的哭鬧。
急忙抹了一把淚，韓承允把臉藏在他的手裏，不敢看他，弱弱的辯解：“不是哭，只是眼睛酸……”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沒有聽到想聽的話，覺得委屈呢。”Harry懶懶的說：“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心事被戳破，韓承允又羞又惱，直覺自己被戲耍了，霍然擡頭，忿忿的瞪了Harry一眼。
他的眼眶裏滿滿都是淚，一臉的泫然欲泣，這一瞪立時就變了味道，透着說不出的……風情。
Harry被他瞪得心中柔軟一片，湊過去吻掉他睫毛上沾染的眼淚，然後看住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說：“韓承允，我愛你。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最最愛你。”
韓承允先是一愣，繼而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外湧，放聲大哭起來。
十四年的苦苦守候終于有了回應，韓承允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酸楚多一點，還是幸福多一點。
韓承允原以為，自己終其一生也捂不化Harry冰封的心，永遠也得不到Harry的愛。他想過放棄，想過離開，甚至做好了在《想你》的世界裏蹉跎終身的準備。可是，百轉千回，他依舊在Harry的身邊兜兜轉轉，依舊把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撲在Harry身上。
驀然聽到這句期盼了多年的“我愛你”，韓承允只覺得滄海桑田，白雲蒼狗，一顆心酸酸脹脹的，看不分明。
他只是哭，嚎啕大哭。
Harry把他攬在懷裏，一個勁兒的哄。
他的心裏，又何嘗不是百感交集？
他這一輩子僅有的那一丁點兒柔情，全部給了懷裏這個正哭的不能自已的男孩子。
這個男孩除了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乏善可陳。
這個男孩不優秀，不堅強，不獨立，并非難以替代，在自己的複仇事業裏也沒有太大助益。他又懦弱又膽小，甚至有一點兒娘裏娘氣，沒有一點兒男人該有的樣子，只會做些洗衣做飯的雜事。
可是，自己還是把他留在了身邊，而且一留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幾乎是他現有人生的一大半，也或許是他全部人生的一大半。
扪心自問，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對他動了心思？
是十二歲那年的冬天，單薄的少年暈倒在塵土裏，卻依舊喃喃着“俊啊，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是在異國他鄉的十四年裏無微不至的照料、潤物無聲的陪伴？
是他從背後抱住自己，盡訴衷腸？
是他從醫院裏消失，自己滿世界都找不到他？
Harry說不出來。
明知道不應該，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能善終，他還是不可自拔的陷了進去。
現在，一切都已到了最後關頭，他終于向這個男孩表白了心跡，這是他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Harry只是希望，等到韓承允日後回憶起今日種種，能夠少恨他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韓承允哭的累了，抽噎着在他懷裏睡着了。
Harry緊緊的摟住他，貪婪的享受着這最後的相處。
******
韓承允醒過來的時候，已近正午。
睜開眼，就看到Harry穿戴整齊站在床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俊……”韓承允想喊他，可或許是睡着之前哭太兇的緣故，喉嚨火辣辣的疼，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Harry從床頭端起一杯溫開水，遞給他，說：“喝點水會好一些。”
韓承允笑着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
喉嚨果然舒服了很多，韓承允翻身下床，“餓了吧？我去給你準備午飯。”
Harry笑着說：“好。”
可是，剛從床上站起來，就是一陣頭暈目眩，韓承允又重重的摔回到床上去，“怎……怎麽回事？頭好暈……”
Harry在他身邊坐下來，摸上他的臉，溫聲說：“頭暈就再睡一會兒吧。”
不等韓承允答出一個“好”字，意識就陷入一片濃稠的黑暗裏。
Harry看着再次陷入沉睡的韓承允，目光裏寫滿了難以言說的疼痛。
半晌，他掏出手機，撥號，然後把手機放在耳邊，“韓太俊。”
韓太俊冷笑一聲，說：“姜亨俊，對于我的回禮，你還滿意嗎？”
回想起早上在手機裏看到的那一段慘無人道的視頻，Harry痛苦的閉了閉眼，然後直截了當的說：“想救你兒子的話，就帶着我媽媽，和我見面。”
韓太俊故意怒道：“姜亨俊，你要是敢動我們小允一根汗毛，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Harry冷笑一聲，說：“時間地點我會發給你，到時候見吧。”說完，Harry徑自挂斷了電話。
他低頭吻上韓承允的嘴唇，“小允，今天晚上，我要給所有的恩怨情仇畫上一個句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