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木琴一醒來時,天色才微微亮。

若是平時,剛睡醒的他還要在床上躺一會兒,才算徹底清醒。

不過,今早醒來的木琴一,一睜眼就下意識地往旁邊看。

沒有看到本該躺在他旁邊的人,木琴一臉色一變,猛地坐起來掀開床幔,鞋都沒穿就跑出去了。

聽到裏頭響聲的傅餘庭,來不及跟兒子說什麽,匆匆起身快步走進去。

從裏屋跑出來的木琴一沒跑幾步,就與走進來的傅餘庭撞了個照面。

幸好傅餘庭及時止步,兩人才沒有撞上。

看到自家夫郎只穿了件裏衣,連鞋都沒穿就光着腳跑出來,傅餘庭伸手将人抱起,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截了話。

被抱起來的木琴一,兩手緊緊地抱住相公的脖頸,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我還以為夫君不見了……”

一醒來沒看見相公的身影,木琴一還以為昨晚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他做的一個夢。

想要教訓人的話,在聽到小夫郎的話後就被艱難地咽了回去。

傅餘庭心裏輕嘆,低頭在他額上印上一吻,“這麽不相信相公的話?我何時騙過你?”

“沒有不相信……”

“以後不許再光着腳下床了,裏衣單薄,容易着涼。”

“有夫君在,夫君才不會讓我有機會受涼的,對不對?”木琴一往後仰了些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緊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淺笑道。

看到他眼裏的緊張和希翼,傅餘庭撫着他的背,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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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小夫郎帶來的傷害,一時之間怕是很難根除了。

聽到相公沒有說話只是嘆息,木琴一心裏一緊,巨大的恐慌開始在心裏蔓延。

“從今以後,不會再離開阿琴了。”

“真的?”

聽到相公的話,木琴一心裏一喜,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再次詢問。

“真的。”

“……真好。”整個人挂在相公身上的木琴一,緊緊地抱着他,眼裏閃着淚光。

“對了,勤兒昨晚在偏房休息,這會兒應該起了,夫君要不要去看看?勤兒要是看到你,肯定很開心。”

相公回到自己身邊,木琴一恢複了他的小話唠屬性。

而他也下意識地避開了一些不對勁。

他不想思考也不想探究什麽,只要相公重新回到他身邊就好。

自家夫郎的逃避心理,傅餘庭一眼就看出來了,他也不挑破。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從昨晚到現在,小夫郎的內心可以說是大起大落大起大落的。

怕他短時間難以接受這麽多事,傅餘庭打算過幾天再跟他解釋。

“勤兒我見過了,他見到我确實很開心。”一見到他眼眶就紅了,可不就是開心得哭了嘛。

“見到了,什麽時候?這天色才微亮勤兒就起了?他這段時間起得是越來越早了,再這麽下去,這休息時間不夠,他以後怕是要比你這個父親矮……”

“那我幫你說他。”

聽着夫郎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傅餘庭嘴角含笑,時不時應和一聲。

站在不遠處的付司勤聽到父親和姆父的對話,不由癟了癟嘴,他以後怎麽可能會比父親矮?

就算不能超過父親的個頭,那也應該是長得和父親一樣高。

不過,看到姆父臉上久違的笑容,付司勤眼裏滿是高興,一直沉甸甸的心此刻徹底放松下來。

有父親在,孩子才是真正的無憂無慮。因為再大的苦難,也有父親扛着。

重逢後的兩夫夫,一人說着話一人聽,氣氛異常溫馨。

另一邊,獲得短暫的凝實魂體機會的黑一,正召集将軍府剩餘的影衛,開始主人的布局。

這剩餘的影衛,說的并不是除了他們這已身亡的六個人,将軍府裏其餘的影衛。

一年的時間,除了傅餘庭原先的影衛,将軍府多出了屬于那個冒牌貨付于亭的影衛。

為了不打草驚蛇,付司勤和木琴一很少讓身邊的影衛出手。

一開始付于亭還有些警惕,不過後來慢慢放下了。

對于那個占據他身體的冒牌貨,傅餘庭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用他的身體,做了這麽多傷害他夫郎和孩子的事,怎麽可能不付出點代價。

黑一在與其他影衛簡述這兩年發生的事,以及部署主人下的命令。

另一邊,仗着魂體狀态其他人看不到,黑三幾人在将軍府裏四處飄蕩,搜集情報。

飄了大半天,黑三突然想起自從回到将軍府,他就再沒見過黑六的鬼影,趕緊出聲道:“黑六呢?”

“不知道。”

“誰知道他啊,一早就沒見他的鬼影。”

“在軍師府中。”這是沉默寡言的黑二。

“黑六去軍師府上做什麽?”黑四一臉驚愕,主人又沒吩咐他們去沈府。

看到其他兄弟都是一臉茫然的模樣,黑四轉頭看向一臉面癱的黑二,等待他的解疑。

被其他兄弟賦予衆望的黑二瞥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就這樣輕飄飄地飄走了。

被其他影衛兄弟念叨的黑六,此時确實是在沈府裏。

其他兄弟不知道他來沈府做什麽,就連當事人黑六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會來。

反正等他回過神來時,黑六已經魂在沈府了。

沈清是孤兒,又常年跟随将軍征戰沙場,再加上如今他的雙腿盡斷,至今未婚。

也沒人知道,回京已有一年多了,沈清房中為何連一個暖床丫鬟或侍妾都沒有。

不過,想到他的雙腿,其他人就反應過來了。

這般清風霁月的公子,這輩子再也不能站立行走,哪還有什麽心思想這種事。

而且,若是房裏的那事是女子主導,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恥辱了。

府上只有沈清一個主子,下人也用不了多少。

諾大的沈府,冷清又蕭瑟。

黑六一路飄過來,都沒碰上幾個小厮。

周遭環境太過于安靜,暫住還行,長時間下來怕是得瘋。

在沈府晃蕩了一圈,黑六終于找到了軍師的位置。

小竹林裏,沈清獨自一人坐在亭中,靜靜地看着遠處。

風吹過,竹林響起沙沙聲,落下來的竹葉被風吹得旋飄了一會兒才慢慢落下。

側面看着,沈清似乎比黑六印象中消瘦了許多,原本合身的衣服變得空蕩了些。

看着那人孤寂得仿佛世間只剩他一人,黑六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他那邊飄過去。

快要靠近時,黑六沒料到沈清像是感覺有人來了一般,突然偏頭往這邊看過來。

突然撞進那幽潭一般的眼神,黑六整個魂都僵住了。

他能看見自己?

沈府裏,自家影衛和軍師的事,傅餘庭尚且不知情。

估摸着差不多到用早膳的時間了,傅餘庭将一直挂在他身上的小夫郎放下來。

親自幫他穿上衣服鞋襪,又擺手讓涼夏四人退下,由他來為夫郎束發插簪。

一早醒來就被黑一秘密召集,等聽完黑一給他們講述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涼夏四名侍女才後知後覺,她們究竟錯過了多少事。

原來現在府上的将軍已經不是他們的主人了,如今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才是。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将軍的身體被不知名的野鬼占了,導致他們的将軍現在只能以魂體的狀态存在。

三觀被重塑的四名侍女并沒有恍惚多久,很快就恢複了。

不管如何,她們的主人回來了,主子眉宇間的憂愁終于散去。

看到将軍又将原本屬于她們的工作搶了,四人皆是一副懷念又習以為常的模樣。

原來不是将軍變了,而是那人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将軍。

就将軍這不喜他人觸碰主子的霸道模樣,怎麽可能會被其他妖豔賤貨給勾搭了去!

完全不知道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四名侍女,內心是如何的心潮澎湃,傅餘庭給夫郎挑了一支白玉蘭花簪。

看到夫君一挑就挑中了他最喜歡的那支簪子,木琴一控制不住地揚起了嘴角,左臉上的酒窩若隐若現。

看着銅鏡裏笑得一臉燦爛的人,傅餘庭彎下腰在夫郎臉上的酒窩落下一吻。

“我的夫郎真好看。”傅餘庭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撩得小夫郎耳朵都紅了。

“又不正經……”木琴一捂着滾燙的耳朵,低聲嘟囔。

“嗯?夫郎在悄悄說着什麽呢?難道……是在說相公的壞話?”低沉的聲音繼續撩撥小夫郎。

“你別說了……”木琴一轉過身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開口。

卻不料夫君做出了在他看來是極為大膽的舉動,木琴一像是受到驚吓一般快速收回手。

手心那溫熱的觸感似乎還在,木琴一只覺一股熱氣往上湧,直沖腦門。

“該去用早膳了,別讓勤兒等太久。”傅餘庭看着夫郎羞得滿臉通紅,忍不住輕笑出聲。

早在兩夫夫打情罵俏時,侍女們就悄聲退出裏屋,要不然面薄的小夫郎指不定要羞成什麽樣。

當然,占有欲極強的傅餘庭,自是不會讓別人有機會看到他夫郎的如此美色。

等木琴一的羞意褪下,兩人才穿戴整齊地從屋裏出來,與兒子一同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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