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都沒有，完全打着應付了事的态度。可他的音質天生華麗，輕描淡寫地低聲敘述這些遙遠的故事，竟帶着微妙的懷舊。而每一次停頓都平靜溫和，充滿着簡單的優雅。
“……她的兩滴淚水潤濕了他的眼睛，使它們重新恢複了光明。他又能像從前一樣看東西了。他帶着妻子兒女回到自己的王國。”
砰地一聲用力關上了書，六道骸長舒了一口氣，将書一把拍在了綱吉懷裏，對對方那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嗤之以鼻，“這種毫無邏輯性的故事到底有什麽意思？”
看着綱吉又緩緩擡起頭，六道骸突地瞪大了平時總喜歡心不在焉半眯着的修長眼睛，而目光和那清澈單純的眼神一遇即分，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我警告你，就算你再那樣看着我，我也不會再念這種愚蠢的東西了。”
綱吉：“……”
六道骸：“……”
綱吉：“……”
六道骸：“……”
噢……看在上帝那張老臉上。 在幫綱吉讀完了整本格林童話後，六道骸毅然下了個決定。也許這個決定會帶來很大的麻煩，但是絕對不會比這孩子永遠都纏着自己講童話故事更麻煩。
六道骸特意挑了個時間去了趟書店，他已經忘記了裏包恩當初是怎麽教自己識字的了。所以現在他也只能按照店員的推薦買了幾本幼兒教學的書冊回去。不過這些目前還用不上，畢竟任何想要學習日語的人在接觸單詞之前都要先背熟五十音圖。
“在我回來之前記住這三行。”六道骸從あ豎着指到了さ，“如果記不住……”
正襟危坐的綱吉手裏拿着一支筆，嚴肅地接過話頭，“把我扔出去。”
不知為何被噎了一下，六道骸無語地穿上外套，擋住了腋下和腰後的槍套。他出門前習慣性地回過頭，心生感應的綱吉舉手，大聲說，“路上小心。”
接着又笑着加了一句，“布丁兩份。”
六道骸不屑一顧地哼笑一聲，出了門。綱吉也沒在意對方的沒有應答，專心在了自己的作業上。他還不是很清楚為什麽要背這些東西，但既然六道骸說了，那麽自己去做肯定是沒錯的。
晚飯是冰箱裏的便當，綱吉吃完飯就乖乖坐回茶幾前，翻來覆去地背15個發音。到了晚上11點綱吉就自覺地收拾東西。按照平時六道骸吩咐的，檢查門鎖，洗漱好自己，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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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他被小|便給憋醒了，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走進衛生間。看見滿室的水霧時都沒反應過來，只揉揉眼，拖過小板凳，踩在上面對着馬桶自顧自地方便完就穿好褲子，探過身去按抽水的開關。
唰——
浴簾被一把拉開，六道骸用毛巾擦着頭發上不停往下滴的水正要跨出來，視線和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的綱吉剛好碰上。
根本沒睡醒的綱吉不提防地慢慢微笑起來，“骸、歡迎回來。”
對着一個小孩赤身**沒有心理負擔，六道骸扯過放在一旁的浴巾，随意地擦了擦身上，就套上了簡單的衣服。
“東西背好了？”六道骸懶懶地問，走出了衛生間。洗好手的綱吉跟在後面呆呆地問，“布丁？”
“背不好就沒有布丁。”一屁|股坐在床邊，六道骸埋頭擦着濕發。綱吉一邊出手接過擦頭發的毛巾繼續他的工作，一邊背起了五十音圖的前三行。
“沒有背錯。”綱吉背完後很驕傲地總結。六道骸輕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付諸于頭頂的力道很溫柔，和這個孩子一樣。
“牛奶和草莓的，喜歡哪一種？”
綱吉笑眯眯地回答，“都喜歡。”
9.出差其一
“我說，我能拒絕嗎？”
“你真是越來越擅長開玩笑了。”
六道骸垂下視線，不去看桌後的男人，只在嘴角挑了個敷衍的微笑，“過獎。”
“按照你最近的行程安排，這個工作确實有些超出時間預算了。”裏包恩用拇指撐着下巴，轉過視線凝睇六道骸，表情耐人尋味，“順便，能讓我了解一下你這麽做的原因嗎？”
“沒什麽特別需要報告的。”六道骸歪歪頭，好整以暇地調整着微笑的弧度，不動神色地挑開了話題，“耶路撒冷……需要帶伴手禮嗎？”
裏包恩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禮帽下露出的狹長的眼角在斜飛時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請不用費心。你知道，完成工作才是我所期望的。”
六道骸短促地笑出聲來，右手虛扶在左胸上，略傾過身，動作和裏包恩當初教他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這讓他看上去優雅又随意，“你說了算。”
——一個星期……不，至少在此以上。
已經到了深冬，天氣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六道骸坐在開着暖氣的車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方向盤。
粗略計算了一下這次自己所需要的時間，六道骸很清楚這不是一兩個晚上就能趕回來的工作。
把一個6歲的小孩一個人扔在屋子裏半個月……？
六道骸疑惑起來，會不會出什麽事？如果按照他自己的經歷來看，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問題是，他自己的經歷根本就不能作為參考。
這一點六道骸還是頗有自覺的。
……但他不可能帶着綱吉去耶路撒冷。
不不不，這不可能，簡直就是個笑話。
手指在額角重重地點了點，六道骸嘆了口氣，那個地方的現狀就和它的信仰一樣混亂。而且也從沒聽說過要去抹殺誰還帶着個小孩的，又不是去旅游。
……這可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六道骸一踩油門，讓車滑了出去。
回到家裏，綱吉蹦跶着過來給他看自己默寫的單詞。六道骸随意掃了一眼，象征性地拍拍他的頭算作知道了。
察覺到他似乎有話要說，綱吉懂事地把本子放下，好奇地望着他。
“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時間。”六道骸一旦面對這孩子，似乎就沒辦法讓說話婉轉起來，畢竟任何虛與委蛇都在這孩子的理解範圍之外，“大概半個月，我是說，十多天。”
綱吉的嘴張成O型，低頭豎起手指算起十多天到底是多少天。六道骸雙手環胸看着他的發旋，語氣裏帶着莫可奈何，“……瞧你這蠢樣。”
“啊？”小孩保持着張嘴的樣子擡頭，顯得更是傻乎乎的，簡直可以想象随便一個人拿着糖在他面前一晃就能不費力氣地拐走。
六道骸想，我不是不放心，只是不想給自己再多惹麻煩了。
“收拾點東西，我帶你去做客。”
他話音剛落，綱吉的表情陡然巨變。六道骸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這孩子的眼淚一下就洶湧地流了起來。
“我……綱吉……做錯了什麽嗎？”他那雙被眼淚洗過的眼睛顯得更亮了，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急促地喘口氣，“單詞好好背了的……垃|圾也沒有亂扔……沒、沒有不聽話……”
聽到這裏六道骸終于明白過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綱吉，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綱吉憂傷又絕望地看着他，整張臉像是冬天的花園一樣枯澀，而雙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褲縫，小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他們已經生活在一起大半年了，但仍然沒有抹去那場丢棄事件帶給他的陰影。只是這孩子從來沒說過，就好像他不會在六道骸面前提起媽媽|的問題。
六道骸呆立着和他對視，隔了許久才輕嘆一口氣，坐在了沙發上。他拍拍自己的旁邊，對綱吉道，“過來。”
綱吉沒有動。
“你看，這個是手機，你知道吧？”六道骸從褲兜裏拿出手機，在綱吉面前搖了搖，“一會兒我也給你買一個。”
綱吉眨了眨眼睛。
“直到我來接你為止，每天都會打電話檢查你的功課，如果偷懶的話就扣一個月零食好了。”六道骸收起手機，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沖綱吉勾勾手指，“過來。”
隐隐明白了事情并不像自己所想的，綱吉向他慢慢靠了過去，手臂被六道骸一把抓|住扯到了面前。
“這種習慣你什麽時候能改改？”手邊沒有紙巾，六道骸幹脆拉起綱吉的衣服下擺幫他擦臉，擦完又似乎不甘心似地捏了捏綱吉的臉頰，手|感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動不動就哭，你是小女生嗎？”
綱吉被他扯成大臉，又不敢掙紮，說話全成了咕哝，“窩咩油……”
“沒有什麽？”六道骸惡意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這些難道是我流的嗎？”
綱吉眼淚汪汪地任他捏着，好不容易放開了一邊臉都紅了一大片，整一個小受氣包的樣子。六道骸擡了擡下巴，“趕緊收拾東西，然後我們出去買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