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在廚房做菜。裏面茲茲的熱油聲音響個不停，綱吉直到出來拿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六道骸已經回來了。
“剛好剛好，菜才做好，你稍等一下。”綱吉一邊這麽說着一邊把菜往外端，還穿着圍裙，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居家的溫暖感覺。
已經20歲的他看起來十分清瘦，這可能是體質的問題。特別這段時間老往外到處跑也讓他清減不少，大概是氣質，周|身的線條卻沒有因此變得清晰。發型這麽多年都沒變，好像也成了這個人的特征的一部分。
“今天的西蘭花看起來好新鮮，所以我買了些回來。”綱吉看六道骸沒反應，幹脆夾了一塊到他碗裏，“嘗嘗？沒其他古怪味道的。”
六道骸順勢地放到嘴裏，嚼了嚼吞了下去。整個過程中綱吉都直直盯着他，在用餐的時候這樣毫不遮掩的目光實在是無法忽視。
“怎麽了？”隔了一會兒，六道骸開口問。
“不，我是在想你怎麽了？”綱吉斟酌着說出疑惑，“不然你怎麽都沒嘲諷我的手藝呢？”
六道骸失笑，“我沒想到你有這樣的興趣，不過如果你堅持的話我還是可以配合你的。”
“讓我會有這種膽戰心驚的感覺的你才應該反省吧？！”綱吉憤然指責完，才想起剛剛的問題，“說真的，怎麽了？”
“沒什麽。”六道骸放下筷子，“我要出差，我的老板說這是最後一個任務。”
“那不是好事嗎？！”綱吉怔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眉頭馬上蹙起，“有危險？”
并不希望他露出這種表情，六道骸不願意說出實情，可這種事到底是沒辦法瞞住的，“和以往一樣，危險這種東西無法避免，我又不是去超市。只是……”
“什麽？”
“這次的‘出差’可能會花很長一段時間。”
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要和六道骸分開很長一段時間，綱吉感到很明顯的失落，不過一想到這是六道骸的最後一個任務又讓他低落的心情稍微開心了那麽點，“沒關系，要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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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低聲回答，“兩年。”
“咦？”這個時間實在是超出了綱吉的預料，他詫異的目光落到六道骸身上，其中有點不自覺的懇求，“為什麽會需要這麽長時間？”
“因為是卧底的工作，而不是很簡單地……解決某個目标。”想到将要面對的複雜情況，就算是六道骸也感到心煩，既然是卧底，就要和這邊完全斷了聯系，“兩年是估計的長度，說不定順利的話不到時間就能完成了。”
這是安慰之語，連綱吉都聽出來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可是綱吉并沒有戳穿，而是配合地做出松了口氣的樣子，“不過是兩年的時間而已。”
“你又說這種話。”六道骸笑了笑。幾年前綱吉也是這麽說的，不過是四年的時間而已。确實如他所說的，六道骸順利地撐到了現在。
說不定在性情的堅韌度上，這個孩子其實比自己還要強。
話題就此打住，兩人像平常一樣的吃飯，收拾餐具，讨論花店的事宜，在沙發上各幹各的事情，洗漱，睡覺。
三天的時間裏綱吉放下其他事，幫忙六道骸準備這次遠途的東西，好像對方是出門旅游。
雖然其實只要把自己帶過去，該有的東西那邊自然會準備，可六道骸沒有阻止綱吉。
六道骸是晚上的飛機，這是綱吉第一次送他去飛機場。機場大樓裏的人很多，陪着六道骸辦完了登機手續，換了登機牌，還沒到時間。
綱吉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被動地配合六道骸随意地聊着天。
六道骸拖着允許拎上飛機的大小的行李箱，穿着黑色的短風衣和筒靴，還有那令人矚目的長發，有着法國電影裏男主角般的迷人風采。
“那邊會很冷嗎？”綱吉忍不住問，他出門的時候有些心神不寧，外衣的帽子都翻了過來。
“你昨天不是查了天氣預報了嗎？和這裏差不多。”六道骸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這時候通知旅客登機的廣播響起，兩人的動作都頓了頓。
六道骸往安檢通道那裏看看，“那我走了。”
“嗯，一路順風。”綱吉說完突然抱了上去，結果得到的回抱的力量遠遠大于自己。然後六道骸松開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安檢通道走過去。
期間沒有回過頭。
綱吉站在原地，想不過是兩年，嗯，最多只有兩年。
可是，當他一個人樂觀地獨自過了兩年後，并沒有等到六道骸的歸來。
29.在晴空之日重逢
“ciao’s”
半夜三更突然有個人在你的卧室裏出現，綱吉第一個反應是大叫，可對方給予的壓迫力讓他連尖叫都被強迫掐在了自己的喉嚨裏。
天正蒙蒙亮，投過來的光照亮了半個房間。男人就站在陰影的交接裏，他捏着禮帽的頂部做了個脫帽禮，然後又把帽子戴了回去。
“初次見面啊，澤田綱吉。”
他的動作優雅有禮，說話的聲音也不大聲，但是他說話時意味深長的口氣，以及在陰影裏也不能掩飾的帶有靜肅意味的目光，讓綱吉在第一時間充分體會到了這個男人所隐藏的本性。
“看來你也不想和我有所交流，那坐在那裏聽我講也是一樣。我是六道骸的老板。”
綱吉張了張嘴，背脊一陣發涼。他隐隐地察覺到了這個男人接下來的話，那是他絕對絕對不想聽到的消息。
“他之前的工作搞砸了。”
綱吉開始覺得喘不過氣來，他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卻對此毫無幫助。
“別那麽擔心，我相信比起當場喪命而言，下落不明這種說法會使你覺得好一些。”男人沒什麽誠意地笑了一聲，“作為安排他這個工作的老板，我好心地答應他在他出事的時候來安排你。你要知道，他這次招惹的可是不得了的對手。他下落不明，自然會往他以前的藏身地找，所以這裏已經不安全了。你懂我的意思吧？現在，去收拾你的東西。”
一瞬間腦子裏思緒紛亂得好像要炸掉。綱吉穩了穩神，試着開口，聲音竟然嘶啞難聽，“骸知道怎麽找到我吧？”
這個問題顯然在來者預料的範圍之外，“小鬼，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
綱吉倔強地看着他，“我聽懂了，骸下落不明，我要離開這裏。”
“雖然我感到很遺憾，不過我希望你清楚，我們的客戶和我都無法庇護現在的他。而以一己之力和一整個黑手黨的人下場不容樂觀，所以我希望最好你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存着去找他的這種幻想。”
男人放低聲音，“那是找死。”
“我不會去找骸。”綱吉臉色蒼白，但他的語氣堅定，“我說了要等他的，所以我當然會好好生活。現在我可以去收拾東西了嗎？”
心好像被烙鐵狠狠戳了進去，痛得他快叫出來。
“我說了要等他的……不過是延長了一些時間。”綱吉不自覺地縮起腿抱住，低低說道，“我之前也等過來了……”
“如果他還有命回來，自然能找到你。”男人像是覺得有趣似的，語氣裏撤去了威脅的部分，“要等下去也是你的權利。”
“這完全随便你。”
草草地收拾了行李，綱吉被這個叫做裏包恩的男人帶到了和歌山縣。臨走的時候這男人還轉交了綱吉這次六道骸工作的報酬。
因為最後沒有完美的完成，所以少了一部分。可上面的數字也足以讓綱吉瞠目結舌，雖然他并不想接受這就像撫恤金一樣的錢。
“不想要的話就別去動。”
這是這男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綱吉有種預感，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因為等到六道骸回來後，他們都将和那個世界徹底說再見。
和歌山縣離綱吉以前居住的東京隔了有三分之一個日本國土。它面向着太平洋，有着長長的海岸線和郁郁蔥蔥的廣袤山林。
綱吉一個人在它的和歌山市住了下來。
人生地不熟的他一開始很是手忙腳亂，只能暫住在旅館裏再去找房子。這個時候綱吉終于能體會六道骸當時為他煞費苦心地搞身份證明這種東西的用途。
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旅客的心态轉換成了居民，他在這個充滿古味的城市裏忙着适應當地的生活。
一個人逛超市，一個人買家具，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過聖誕。沒有發短信的對象，沒人挑剔他做的菜，也沒人嘲笑他意大利的發音不對。
春去秋來，夏過冬至，綱吉逐漸地也認識了一些人，重新把開花店這件事搬上了行程。畢竟這裏四季氣候溫暖、濕|潤，是個利于花朵生長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