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別吵了別吵了
第十四章 別吵了別吵了
亂步見幾個混子唯恐遲了被五條悟和夏油傑逮住一樣,只是被打了一拳就從原地立刻跑走,自己便坐在沙地上檢查膝蓋的傷。剛才跌了那麽一下,亂步即使沒有看自己的傷口,也知道自己跌傷了。反正也跑不遠,亂步也就束手就擒,不浪費自己力氣。
傷口處蹭了一層細沙,細沙下已經有淤青的顏色,還擦破了皮。又癢又疼的感覺就像拍岸的海浪有一下沒一下。亂步不想注意的時候,又能夠結結實實地感覺到刺痛。
亂步垂着頭給自己吹傷口的細沙,正打算随意用些唾沫擦傷口,頭頂上就冒出兩個人影。
五條悟就看着亂步一個人在休息,沒好氣地問:“怎麽?我們在給你教訓別人,你倒是自己心安理得地休息起來了。”剛說完才瞥到亂步膝蓋下面的摔傷,尤其是亂步本來就是白皮,因這淤青傷痕浮起的青絲血絡看起來格外猙獰可怖。
五條悟下意識噎住了,不知道怎麽給自己臺階下。
明明就是個男的,怎麽比那些女生還要不經摔?
五條悟腦袋裏面閃過都是認識的女咒術師的模樣,像是冥冥、家入硝子和庵歌姬等等,被天花板砸下來還能活蹦亂跳,談笑風生。至于平常人,五條悟少有去照顧他們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和亂步那麽弱。
亂步自然沒有注意到五條悟突然的不自在,正要對着五條悟做鬼臉,夏油傑注意到亂步的傷口,提前開了口,道:“你站得起來嗎?”夏油傑說着,眼睛也左右探看着,看他有沒有其他地方摔到了。
亂步盯了不會說好話的五條悟一眼,又對想得太嚴重的夏油傑,擺擺手說道:“我又不是摔斷腿了。你們亂步大人我好着呢!要是你們擔心啊什麽的話,就早點出來幫我。我也不用吃這苦。我最讨厭痛了。”
“那沒辦法,誰叫我們就是想看你倒大黴啊。”
五條悟順勢戳了一下亂步淤青邊緣的地方。
亂步頓時疼得想打人,結果被及時躲過的五條悟一手按住了頭。
眼見兩個人要打起來,或者說亂步單方面地被欺負,一直以來都是在扮演和事佬的夏油傑出來調停道:“那作為賠罪,我背你走路如何?”
“我可沒有說讓你背我,是你自己求我的。”
亂步本來就不想動彈,指不定還要在原地上磨蹭着。現在有人上趕着來照顧自己,一下子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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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有求你。
夏油傑在心裏念了一句,見亂步催促,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轉身去。亂步帶着一聲“嘿咻”就趴在了夏油傑的背上。
五條悟抱着手臂說道:“傑,你這樣只會讓他得意忘形的。”
按五條悟的想法,亂步這個性子就是得磨他氣性,挫他威風,否則他會變得越來越嚣張。夏油傑現在就完全是亂步的男媽媽,嘴上也跟着他煩亂步的小性子,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哄他偏心他。
“你以為我想嗎?”
夏油傑也無奈,這亂步太會順杆子上爬。
他也就是禮貌地問了一句「要不要背」。這點小擦傷,就算是女孩子都會拒絕,哪有亂步那樣說自己上趕着求他,還癱在自己背上。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也沒有避着亂步,亂步假裝沒有聽到,兩條細胳膊勒着夏油傑的脖子說道:“駕!駕!!快點走。”
夏油傑這個時候看了一眼海灘邊上的懸崖,有種想把亂步摔下去,看他吓得哇哇大叫,對自己求饒的想法。但冒出這種想法的時候,夏油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五條悟不知道夏油傑想什麽,但是看他對亂步的頤指氣使甘之如饴,莫名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夏油傑自從看了亂步的書之後,好像有一丢丢越來越不對勁的感覺。
“你笑什麽?”
“你笑什麽!”
五條悟和亂步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重疊在了一起。兩個人說完之後,同時對視了一眼。
夏油傑毫無自知:“我沒笑啊。”
“……”
那就更可怕了。
五條悟突然有點害怕——這該不會是突然迷上了這個短腿貓了吧?亂步除了一個腦子會想腦洞,兩只手會寫文章外,一無是處。
好吧,多加一點就是「還算長得白淨」。
亂步才不管這麽多,反正不是嘲笑他的話,亂步就不會管。
剛才跑了那麽一段路,超級杯的刨冰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他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對夏油傑說道:“又想吃東西了。先帶我去吃東西,然後我們再擦藥。”
夏油傑不容置疑地調整了順序:“先處理傷口,然後再吃東西。”
“诶——你怎麽可以不聽我的話呢?”
亂步沒想到一直老實聽話又順從,最近應該還是他書粉的夏油傑居然還會反抗他,又驚訝又生氣。
兩個人正在争執的時候,小新一連忙把援手從海邊帶過來了。
帶過來的正是插手汽車墜海案的黑發大學生,名為赤井秀一。
小新一和小蘭兩個孩子在沙灘上玩的時候,偶然遇到了赤井秀一,當時新一還對着赤井秀一做了推理。看着赤井秀一淺色墨鏡下眼底的淤痕,新一推斷他是環游世界巡演的小醜,眼底的淚妝沒有擦幹淨。赤井秀一覺得他很有趣,還幫他吓退了剛才三個打算找他來洩私憤的混子。
于是新一第一個反應就是找赤井秀一來幫忙,但看到五條悟和背着亂步的夏油傑在,就知道事情解決了。
現在他只關心亂步受傷重到要人背了,膝蓋上一整片的淤青上還滲着血,滿心愧疚地說道:“亂步老師,都是因為你要救我,才受傷了吧?都怪我。”
亂步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說道:“我沒受什麽傷。”
新一頓時握住拳頭,雙眼發光地看着亂步說道:“亂步老師,你就是我心中最偉大的英雄。不僅寫小說超級厲害,又頭腦聰明,還這麽義氣英勇。不愧是亂步老師。”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陷入了沉默:“……”既想要戳穿真相,又有種不知道怎麽下手的感覺。老實說,新一說的也不完全錯,還知道不跟混子低頭,見自己跑不過,還果斷地說自己斷後,确實也算是義氣英勇了。
可就是有那麽一層微妙感在。
被新一喊着十萬火急的赤井秀一打量了一下在夏油傑背上的小個子。那個少年兩手手心和膝蓋處都沾着細沙,很明顯是摔倒的時候沾上的,手心和膝蓋都撐着地,所以才有細沙。再來,傷口也是摔倒時蹭破了皮,只是皮薄毛細血管又纖細得容易破裂,才叫淤青看起來比較吓人。
但只是因為這點小傷就要人背。
這黑發少年多少被嬌慣了。
赤井秀一因為母親是英國軍情六處的特工,而自己也是要加入FBI調查自己下落不明的父親行蹤,一家人行動本來就要掩人耳目。這次,難得全家聚會來海邊玩耍,也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保持低調為好。
于是赤井秀一也不打算多管閑事,說道:“事件已經順利結束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和我家人去彙合了。”他打算要把在停車場攔着游客離開,以防嫌疑犯逃跑的妹妹世良真純叫回來。
「案件已經解決了。」
她不需要在那裏守着了。
“那個,大哥哥先不要走。”新一連忙拉住赤井秀一說道,“我們亂步老師已經解決案子了,知道犯人是誰了。我們快點問他。”
新一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赤井秀一已經找出犯人了,炫耀一樣地對他說道:“亂步老師在那邊看一眼就知道犯人是誰了。”
“嗯?”赤井秀一這才正眼看向江戶川亂步,“你知道,誰是犯人?”
雖說犯人暴露出來的證據很多,但是警方為了避免普通人幹擾現場,基本把不相關的人都隔離在五六米遠的地方,要在那麽嘈雜的海邊聽到警方和嫌疑犯對話,很難;還要觀察細節,那更難了。縱然有新一跟他講事件始末,孩子能講多少細節給他聽。
赤井秀一對亂步産生了好奇。
是故作玄虛,還是真材實料?
這是個問題。
驚訝的還有五條悟。
他一直跟在亂步背後,也沒有見到他怎麽關注案件,亂步怎麽就知道犯人。該不會是在吹噓吧?這家夥在誇自己的方面可是一把能手。
亂步繼續挂在夏油傑背上,不以為意地說道:“就是那個女的呀。”
嫌疑人一共有三個,兩男一女。
三人都在海灘事故發生後買過東西,胖子買了全身的泳衣褲,染發男買了夏威夷衫,女生則買了一雙涼鞋。三人手上也都有手表。胖子和染發男手表都指向下午時間,但女生的手表則指向上午時間。
也許手表時間上原本就有偏差,又或者有入水的影響,三人表盤上時針和分針指向都不同。
但破案的關鍵就在于「表盤上的時針和分針」。
聽到答案和自己的一樣,赤井秀一饒有興致地說道:“如何說?”
“那個女生來海邊穿的不是泳衣褲。也許她會說,自己原本就沒有想過來海邊浴場,不小心掉進海水裏面,才濕了衣服。但是不至于穿的也是普通的內褲吧。圍着一條方巾,也不能遮住這一點。”
赤井秀一确實注意到對方穿的不是泳衣,但沒有江戶川亂步看得那麽細。
五條悟都想不到原來亂步還是一只色貓,這沒有看到方巾下的風景,和具備足夠的理論知識,是絕對說不出這話的。所以,在江戶川亂步說完的時候,五條悟還不停地往他身上看。
亂步繼續說道:“還有啊,最關鍵的還是她居然把證物帶在手上了。手表上的指針指向十點十分,這一般是鐘表店為了展示手表制造商刻意調的。說明她搶劫後昧下手表,沒有調整時間。有名的制造商生産的手表都有序列號,只要調查一下就可以。”
“當然了。”亂步振振有詞地說道,“要逼她露出馬腳才行。你們問她表是什麽時候買的?如果對應不上,就可以證實她是犯人。”
“超容易!”
亂步說完之後,自己得意地自我評價起來。
新一立刻捧場地鼓起掌。
聽着掌聲時,亂步越發自得起來。
見亂步若是有尾巴的話,就要搖起來了,五條悟攔着用力地鼓掌的新一,說道:“停止你這種通過自虐,來取悅別人的行為。”
新一:“???”
這亂步老師的朋友說話都如此地費解。
赤井秀一聽到亂步的這一解說,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他雖然不願意坐視不理,但是如果有個明白人能夠破案的話,赤井秀一既可以退居幕後,降低存在感,低調行事,還可以順利解開案件。
“聽了你這話之後,頓時豁然開朗。既然這位亂步先生,”赤井秀一不知道亂步的姓氏,只是跟着新一一起喊,頓了頓,說道,“現在請先生過去和警察說上一二吧。盡快解決案件,海邊浴場也可以順利繼續開放。”
話音剛落,亂步對赤井秀一歪着頭。
看久了,赤井秀一也微微側着頭:“怎麽了?”
亂步拒絕道:“那你不也早就知道嗎?你自己去說就好了,為什麽要叫我幹活?”亂步已經把赤井秀一當做是「會拿他當做工具人用」的人,才不會被赤井秀一說動的。
赤井秀一有點驚訝,為什麽亂步會知道自己清楚,可臉上卻毫無波瀾,說道:“我并沒有早就知道了。”
(說謊。)
“既然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你現在也算知道了吧?”亂步才不會和赤井秀一啰嗦,“你剛才也聽到我說的話了。你記住了吧,你就去跟警察說吧。”
想讓亂步大人為你幹活,等八百年再來說。
“……”
赤井秀一也不驚訝亂步思維活泛,伶牙俐齒。
“但這畢竟是亂步先生的名、推、理。我縱然不比亂步先生,也知道拾人牙慧,占人名譽功勞,總是不好的。要知道這名推理世間少有,亂步先生要是在警察面前說出這名推理,但凡聽到的,一定都會為之折服,難以忘懷。”
五條悟不知道那推理能不能讓人折服,但這突然過分的吹捧也太糖衣炮彈了。明顯就是看到剛才亂步被新一的鼓掌給弄膨脹了,知道亂步喜歡聽好話,故意順着他的性子誇他。
這亂步雖說孩子氣了一點,但是腦子也不算太蠢,這點小伎倆應該還是看得出來的吧。
赤井秀一剛那麽說完,五條悟就聽到亂步驕矜的說話聲。
“既然你都這麽求亂步大人我了,那我就勉強露兩手吧。”
五條悟用死魚眼看着亂步:“……”
這個笨蛋絕對是被人賣了,哄兩句後還會幫忙數錢的類型。
他這麽看亂步的時候,亂步也剛好注意到五條悟那輕蔑十足的視線,睜大眼睛說道:“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笨蛋」了?”
“嗯。”
五條悟還嫌說不夠,再加了一句。
“沒錯,是笨死了的笨。”
“說人「笨蛋」的才是「大笨蛋」!”
“貌似某人一直都喜歡用「笨蛋」這詞。原來早就知道自己是大笨蛋了。”五條悟長眉一跳,嘴邊便全是挑釁的笑意,“居然有這種自知之明,真的是失敬失敬。”
“嘶——夏油,他欺負我。快幫我教訓他!”
被亂步揪着丸子頭的夏油傑:“………”
別吵了。
別吵。
了。
(再吵下去,我兩個人都打。)
夏油傑覺得自己遲早忍不下這個沖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