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要別人誇他
第三十三章 他要別人誇他
亂步第二天還在被窩裏面縮到了中午十二點, 叫他起床的是家入硝子。夜蛾正道原本事務繁多,大部分時間都是由學生輪流進行來幫忙照看亂步。亂步披着紅色羽織,迷迷糊糊地跟着家入硝子去食堂。
“傑呢?”
“那個星漿體和她的照顧者自作主張去了學校了。所以悟和傑他們也跟着去學校保護她們了。”
對亂步來說, 這并不是什麽出乎意料的回答。
家入硝子見亂步沒有繼續回應,說道:“昨天聽說你和那個女孩吵架了,因為你說要讓把她和照顧她的人黑井分開。”
亂步對此一點印象也沒有:“我為什麽要跟她吵架?她單方面在對着我吼而已呀?”
家入硝子笑嘻嘻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傑他們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有些不開心呢?”
亂步被家入硝子這麽一說, 下意識擡起頭陷入回想,腦袋裏面只有一個女生在自己面前跳腳, 于是他肯定地說道:“亂步大人我那麽優秀, 傑自然是更喜歡我的。我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小孩子不開心。”
見家入硝子還在看着自己,似乎還在猜測自己想什麽, 亂步擡起眼眸,有些無所謂地說道:“最容易當好人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嘛,說反對意見是很容易成為不合群。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你們不聽,我以後就不說了。能理解我的就會理解我,不能理解的,做多解釋也是浪費我的時間。”
亂步這話一落,家入硝子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是眼前的貓突然開了靈智, 能夠開口說人話一樣叫她驚訝。
“亂步你原來是那麽通透的人嗎?”
亂步不知道這算什麽通透,反正這就是自己活法,說道:“你不這麽想的嗎?”
“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對方不聽自己的話,就是故意在和自己唱反調,會很不開心, 反而自己生氣了。”家入硝子單手靠在自己的後頸上, 其實她想說的是, 亂步會認為自己的話就是對的,一定會把自己想說的東西塞進對方腦袋裏面,不容對方拒絕。
現在聽說他們還是出門了,而那個女孩子還是去學校了,會覺得很生氣,但意外得很平靜。
亂步擡頭想了一下,說道:“我突然想到一個靈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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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家入硝子也不知道亂步怎麽說着說着還能想到故事,但是亂步也不跟她多說話,就是自己攤開自己的筆記本,開始寫文字。旁邊的東西才吃了一半。
家入硝子盯着亂步看了半天,發現他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的反應,于是走到亂步背後開始看。
故事題目是「審訊」。
『新城裏面有出現連續幾起女子失蹤案。
也許并不只是幾起。畢竟犯罪者是一個聰明的人,懂得可以挑選合适的目标對象,最好是來自外地的,沒有過多地與家人朋友聯系的,甚至還有已經在自/殺論壇裏面活躍的。她們的失蹤并不能立刻就掀起驚濤駭浪,反倒是通常要等至少三天以上,才能夠引起他人的關注。因此,上報給當地警察局的人只有寥寥幾個,至于外地的,農村鄉下的,便更是鞭長莫及,難以立刻反應過來。
這些事情都并不是警察立刻查出來的,而警察發現了嫌疑犯的現行犯罪後,嫌疑者老老實實地闡述了自己的犯罪動機和犯罪手法。真實的案子裏面并不是所有的犯罪者都會抵死不認自己的罪行,很多犯人在警察高壓拷問下,最後不得不認罪。
于是這件案子就被告破。失蹤者的名單也一一可以對應上報失蹤的女孩子,也通過警察一一通知了失蹤者的父母。當然,名單上還多了很多不知道的女孩子。這并不奇怪,之前說過犯罪者是個聰明的人,他知道找合适的目标對象。犯罪者已經對此供認不諱了。
這個案子似乎就這麽平淡普通得結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一确認如何進行行兇的過程。這是報告的一部分。這對于一些警察來說,是一種非常難以忍受的事情。原本就是為了拯救受害者而當的警察,現在不得不聽犯罪者興奮地讨論自己的殺人藝術和殺人理念,他們不僅不能感同身受,而且還很想沖上去打上一拳。
警察A就是這樣的人,他非常厭惡聽到這些事情,會覺得由衷地惡心,經常會出現暴打兇手的事情。只是他的業績實在好,所以他的過失總會被掩下來。上級也知道這樣不能下去,自然會把這樣的工作拿給別人做。但這次警察A主動地要求審查犯人。
他的态度非常堅決,眼瞳的光火就是正義的象征。這次案件的破解就是因為警察A的活躍表現,他不僅找到了兇手藏屍的地方,而且還是他親手抓住了在逃的犯人。
犯人對着警察A的臉沒來由地感到恐懼,因為當時一見面的時候,那個警察A就像是惡豹一樣撲到他面前,把他打得頭昏眼花,牙齒都掉進了女屍旁邊。現在這種恐懼就像是已經生了根,一見到本人就瘋狂地生長起來。
“我現在是來确認你是如何行兇的。”
警察A陰沉着臉,他手上拿着的明明是筆和報告紙,但是在兇手看來,他就是劊子手拿着砍刀和麻繩。只是走過來就讓罪犯停止了呼氣,盡量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兇手并沒有直接殺人,他甚至沒有虐待女屍,而是給她們注射了一些不能夠動彈的麻醉藥。為了實現自己的手法,拿到自己想要的藥劑,他在精神病院裏面當了半年的護工,偷取了大量的麻醉劑和營養劑。當然,他不是沒有想過去黑市買,但是他并不是個有錢的人,當護工既可以賺錢,還可以學到很多技術,也可以幫助他偷到自己想要的藥。
對他來說是個比較合适的選擇。
兇手殺人是有自己的一套理念的。但是這套理念放在普通人眼裏,只會覺得匪夷所思,異想天開。他把女孩子用可以透氣的紗布包裹成繭狀,放在不同的地方,有的是放在溫暖的水槽裏面,有的是放在章魚罐裏面,有的半埋在土裏。像是在做對比試驗一樣,盡量放在不同的容器和環境裏面,唯一保證的就是人在不會出現窒息而死。
與此同時,他在她們身上撒上了大量的菌包,香菇,舞茸,花菇,滑菇,鴻喜菇等,只要是市場見得到的受歡迎的蘑菇,都會有。在綁架的地方便是可以看到,兇手想自己培養一種名為「美人菇」的蘑菇。這和他過去生活地方上傳出來的落語故事有關。
“因為這種故事裏面說那是天下絕味,你就做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嗎?”
犯罪動機既荒謬又可笑,配合着兇手追憶的面龐,竟透出一種詭異的森冷。警察A直覺告訴他自己,這個犯人吃過這種蘑菇,他就是十足的精神變态。警察A恨該死的法律裏面為精神罪犯赦減刑法的條例。
警察A不知道這個兇手看到全身與菌絲菌菇連接在一起,身體成為菌類肥沃的土壤時,他內心裏面到底是怎麽想的?肥料?培養皿?總而言之,犯人根本就沒有想過把她們當做人命。
“所以,你承認這些女孩子的死都因為你的種植實驗有關?”
法醫報告裏面的死因并不是一開始剝皮而造成的失血過多,而是之後細菌感染致死。牽扯的名詞前綴過長,警察A都讀得繞口。他說的時候,擡眼看了一下監控器的方向,現在監控器已經關閉了。想來也是他們在想,再錄一次毆打犯人的視頻恐怕就要成為警局的黑料了。
“你只管說是就是了。”
犯人看着警察A邊說邊站起身,挨打的回憶立刻重現在自己的面前。
數天後,例行上法庭決斷的時候,皮青臉腫的犯人已經垂下頭等着最後的審判。當他聽到辯護律師例行為他重述每個屍體死因時卻意外地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說辭,有個屍體是遭到毆打窒息而死的。
犯人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目圓瞪:“那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做這件事!!”他四處張望,似乎希望從某雙眼睛裏面得到一絲絲信任,但是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全是一張張冷漠的臉,就連站在他旁邊的辯護律師也對着他一臉不耐煩。
……
』
家入硝子正看得入神,結果突然看到亂步的手上一合,筆記本就合了上來了:“怎麽不寫了?”
“沒意思了。”亂步把本子扔在桌子上。
家入硝子苦笑不得起來:“你哪有這樣的?要是你寫連載,寫着寫着突然就不寫了,那不就是讓讀者等急了嗎?你可是寫的推理小說啊?”
“你覺得我寫得好嗎?”
亂步開始笑起來。
他才打了個草稿就好了嗎?
“寫得挺好的,但是就是有一個問題,為什麽你有些文字是有咒力的,但有些卻沒有?”家入硝子還以為亂步的文章都能透出咒力,就是被五條悟收起來的那幾頁紙裏面也有透出咒力,但這篇文居然一點咒力都沒有。
不過,亂步才聽完前一句話,自己就手裏面拿着三明治和果汁,又跑去電話亭的方向。
他現在要聽更多人誇他才行。
亂步先後打給了森下雨森和織田作之助,得到了一通鼓勵之後,又打電話給绫小路。绫小路聽完之後,便說道:“謎底應該是警察A。”
“你怎麽就知道是警察A”
“推理小說十誡第一條告訴我的。”
“……你又不是警察A,怎麽就說知道這件意外和警察A有關。”亂步提聲說道,心裏想的是,得要把文章寫長,換一個新的嫌疑人上,不能被绫小路猜到。
绫小路被亂步突然的大聲驚了一下,沉默半晌:“我應該是猜對了。”
亂步立刻把電話挂了。
挂完後,亂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星漿體的要事還沒有說呢。
……
都怪绫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