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打算以後金屋藏嬌了……
江彥知沉默片刻, 抓住任露的手腕,拉着她轉身:“老婆,我們走。我今天眼神不好,看不清前面站着的是哪尊大佛, 我們還是不要往前了, 免得沖撞了他給我自己找罪受。”
聽着他賭氣似的言論, 任露只覺得好笑:“別鬧, 你不是今天下午還惦記着陸總嗎?”
“我惦記他幹什麽!我又不喜歡男人!”江彥知突然跳腳,“你是我老婆, 不準亂造我的謠!聽見沒有?”
任露壓根沒搭理他,她轉身,望向陸揚:“陸總, 好久不見。”
說着,停頓一下,又看向一旁的紀茉,“還有紀小姐,好巧,你們也是專程來這裏逛的嗎?”
她最後的目光停留在紀茉身上,紀茉點點頭:“我想吃米線, 陸揚哥哥帶我來吃。”
任露了然地笑了笑。
江彥知還氣呼呼地只給陸揚一個後腦勺。
陸揚出聲:“茉茉,喊人。”
紀茉乖乖地叫:“彥知哥,任露姐。”
陸揚側頭, 看她一眼, 糾正道:“錯了。”
紀茉不解着擡頭。
陸揚淡淡地說:“去年江彥知和任露已經結婚了, 所以你不能這樣喊,要換個稱呼。”
紀茉恍然大悟,重新喊:“嫂子。”
“……”任露受寵若驚, 連忙點頭答應,“哎。”
她邊點頭,邊在下面掐了一下江彥知的手臂。
江彥知疼得皺眉,想瞪又不敢瞪,怕回去跪搓衣板,只好轉過身。他看了紀茉一眼,馬上收回目光,看向陸揚,挑了挑眉:“有時間聊聊?”
陸揚知道他想聊什麽,無非就是關于紀茉的。
他想了想,什麽都沒說,轉頭看向紀茉:“我們有點事情要談,你自己先在這附近逛一逛,行不行?”
紀茉點頭:“好。”
任露松開江彥知的手,上前一步:“陸總,我正好也很久沒有來這裏了,不如就讓我陪紀小姐一起逛吧。”
“也好。”陸揚禮貌地說,“那就麻煩你照顧她。”
任露笑笑:“不麻煩的。”
兩個男人很快就走了。
等他們走出一段路,紀茉才把目光收回來:“嫂子,我們去哪逛?”
任露不習慣她這麽喊她,笑着說:“你還是叫我姐姐吧,這嫂子喊得我就好像占了陸總的便宜一樣。”
紀茉也不習慣,從善如流地改口:“任露姐。”
任露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指着對面一家甜品店:“我們去那裏坐一坐吧。”
紀茉說了聲“好。”
她剛好也有點累了,上午還在醫院裏輸液,晚上又在這裏兜了一圈,陸揚不在,她也沒什麽心情繼續逛下去。
兩個人坐下以後,任露喊來服務員,點了兩份楊枝甘露。
紀茉就趁着她點單的時候,默默地打量她。
說實話,紀茉和任露并不算是很熟。任露是江彥知在大學裏認識的同學,江彥知覺得她長得漂亮,笑起來又好看,于是追了她大半年,才成功把人追到手。
江彥知追到任露以後,逢人就介紹說這是他的女朋友。
紀茉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任露。
印象裏彥知哥對任露姐特別好,兩個人經常在寒暑假和節假日一起到處旅游,彥知哥的朋友圈也全都是任露姐的照片,一天一張,不帶重樣的,巴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後來,紀茉出了國,換了手機號,也換了微信。
除了紀玫,過去那些熟悉的人再也沒有在她的朋友圈裏出現過。
想不到再次見面,他們都結婚了。
思及此,等服務員離開以後,紀茉主動開口:“任露姐,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祝你和彥知哥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任露輕聲笑了笑:“謝謝。”
去年她和江彥知結婚,陸揚來當了伴郎,婚禮很完美,唯一讓他們夫妻二人遺憾的是,原本伴娘的位置應該再多一個人。
陸揚和紀茉的事情,江彥知并沒有瞞着任露,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就連去年陸揚在酒吧喝醉,嘴裏不停地喊紀茉的名字,她也在場,聽得一清二楚。
和江彥知相處多年,他為什麽把陸揚支走,任露也明白得很,無非就是對紀茉當年抛下他兄弟獨自離開的行為耿耿于懷,想讓她套出個原因來。
任露在心裏苦笑,她這個江家媳婦兒,倒是當成了零零七。
很快,兩碗楊枝甘露被服務員送上來。
紀茉剛吃飽,不是很餓,所以吃得很慢。她跟任露不算熟,兩個人能聊的話題不也是很多,一開始說的都是和江彥知陸揚有關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任露假裝無意中提起:“去年年底,彥知和陸總還有幾個好朋友聚會,陸總喝多了,我們送他回家,他嘴裏一直碎碎念着‘我想你’。當時彥知扶着他,轉頭看到陸總半睜着眼睛,眼神迷離地看着他,以為是在說想他,當場發飙怒吼說‘老子就在你身邊,你他媽想個寂寞’。你猜後來怎麽着?”
任露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這些話。
紀茉果然上鈎了,眨了眨眼睛,猜不到,好奇地問:“怎麽着了?”
“他啊,當時只說了一句話。”
“他說,是啊,他想紀茉。”
“……”
“起初我還以為,是寂寞的寂寞,當時我就奇怪,怎麽會有人喜歡寂寞呢。寂寞就是一個人,多孤獨,多無助。”任露輕聲說,“可也只是短短幾秒,我就反應過來,他說的‘紀茉’不是我以為的寂寞。”
“……”
“而是你,紀茉。”
終于進入正題,任露所幸放開了說:“我知道,其實站在我的立場,并沒有資格跟你說這些。可你那時候不在,沒有見過在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你的陸總,他真是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默寡言,不管看誰,眼睛裏都是沒有光的。”
紀茉沒有說話,垂下眸,拿着勺子在碗裏攪了半天,也沒喝下一口。
任露見狀,嘆了口氣:“紀小姐,其實我們都想知道你當初離開的原因。實不相瞞,那時候你給陸總留的字條,我也看過,但我感覺得到,你并沒有字條裏寫的那麽輕松。同樣的,從你離開後陸總的種種表現來看,他并不像你所說的‘他不喜歡你’,相反,他對你的喜歡甚至超過了一切。我想知道,這其中有沒有誤會?”
類似的話,在紀茉剛回來的第二天,紀玫就親口對她說過。現在只過了不久,又有一個人告訴她,陸揚并非不喜歡她。
長時間的沉默後,紀茉搖頭,輕聲說:“沒有誤會。”
“……”任露驚訝,“怎麽回事?”
聽她的語氣,當年似乎發生過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任露猜測,或許,那件事情連陸揚都不知道。
有些話在心裏憋得太久,紀茉也會想找人傾訴。
她不确定任露是否是一個适合傾訴的對象,可自從她回國以來,陸揚對她點點滴滴的好,也會時常讓她陷入迷茫。
有時會覺得陸揚很喜歡她。
可有時又不确定,他對她的喜歡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喜歡。
還有他當年親口說下的那些話,時常回憶起來,紀茉都會覺得難以呼吸。
那個時候的她多喜歡他啊,有時做夢都會夢到她穿着白色的婚紗嫁給他,成為他最美的新娘子,可他卻說出那麽傷她心的話。
“我親耳聽到的。”紀茉緩緩擡頭,眼底染上一層氤氲,“他跟別人打電話,說不喜歡我,是在爸爸媽媽的面子上才關照我。”
“……”
“他還說,看到我就煩,巴不得我滾得遠遠的。”
“……”
“還有,他跟那個人說,要是他喜歡我,就把我讓給他。”
最後一句話,才是最傷紀茉心的話。
前面她都可以裝作不介意,可只有這句話,她沒有辦法替他找借口。
他到底有多讨厭她,以至于要把她送給別的男人呢。
聽完紀茉的話,任露眼裏滿是錯愕。
陸揚怎麽可能說出這種話?打死她都不信好麽!
這些年在湘蘭,誰不知道陸氏集團的新任總裁有個失蹤了的未婚妻。聽說那未婚妻還是被陸家養大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在訂婚的前一天,他的未婚妻跑了。
至于跑的原因,衆說紛纭。
有人說是因為他們感情破裂,未婚妻不想忍受一份沒有愛情的婚姻,幹脆主動脫身。也有人說是未婚妻的親生父母找來了,那家人正好是陸氏的死對頭,不同意女兒嫁給陸揚,強勢地把人帶走了。
當然,具體是什麽原因,沒有人知道。
江彥知當初不止一次地問過陸揚,知不知道紀茉為什麽要走。
陸揚都說不知道。
紀茉留下的那張字條,在他看來不過是小女孩鬧脾氣,因為曾經紀茉只要不高興,總會把“你不喜歡我了”挂在嘴邊,因此陸揚也沒有深究字條上這句話的含義。
江彥知和任露自然更加不可能知道原因。
現在想來,其實紀茉走的時候就把她為什麽走的理由告訴他們了。
等等……
任露腦子裏忽然有幾個模糊的片段閃過,不太真切,可又慢慢地跟紀茉說的那些話對上。
那是三年前的某天,她和閨蜜聊天,剛好聊到了陸氏集團太子爺陸揚要訂婚的事情。
閨蜜不相信陸揚是真心喜歡紀茉的,紀茉無權無勢,像陸揚這種身份的人,怎麽可能和一個什麽背景都沒的紀茉結婚?
她還說她認識一個富家小姐,高中和陸揚同班,兩個人的關系特別好,兩家也是世交。那位小姐曾當着她們很多人的面親口說過,将來她肯定是要跟陸揚結婚的。
任露當時聽了很生氣,剛好江彥知來找她,她就讓江彥知給陸揚打電話,順便錄了音發給她的閨蜜聽。
事情過去太久,任露手機都換了好幾個,錄音早就沒了。
幸好她有備份聊天記錄的習慣,她找到了和閨蜜的聊天記錄,又花了好久時間才翻到三年前的那段錄音。
任露把手機放在桌子中間,打開錄音。
紀茉很奇怪她的舉動,直到錄音裏面出現了江彥知的聲音。
“兄弟,再過兩天就要訂婚了,恭喜你啊,緊不緊張?”
“有什麽好緊張的?”
這個聲音……
是陸揚的。
紀茉猛地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對面的任露。
任露什麽也沒說,只示意她繼續聽。
“不是吧,人生第一次訂婚,你居然一點兒都不緊張?”
“會不會說話,什麽叫人生第一次?”陸揚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你想訂幾次婚跟我沒關系,但是我告訴你,我陸揚這輩子就訂一次婚。”
“哎喲,我錯了。陸哥,行行好,我媳婦兒還在旁邊呢,你說那麽大聲,她會揍我的。”
“揍就揍了,還不是你嘴欠,活該挨揍。”
“……”江彥知無語,他給他澄清緋聞,他倒好,想害他,“我說兄弟,我今天聽了幾句閑話。我呢,也就當笑話說給你聽聽,你聽了之後,也別生氣。”
“說。”
“是這樣的,外面有人說你和紀茉的訂婚是假的,是陸氏為了宣傳的一種手段,你怎麽看?”
“……”陸揚沉默半天,咬牙吐出兩個字,“有病。”
江彥知嘿嘿笑:“那我就好奇了,你和紀茉訂婚,到底是誰的主意啊?”
陸揚無聲低嘆,他都不知道有這樣的傳言。早知道這樣,他幹脆也不訂婚了,等紀茉滿二十歲,到了法定年齡,直接帶她領證結婚,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
訂婚對他來說就不夠直接,多了一步程序,太麻煩了。
可他和紀茉要訂婚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而且,小丫頭似乎對訂婚儀式很期待,他知道她早在幾個月以前就開始準備,他也不想讓她失望。
陸揚站在窗戶前,揉揉眉心:“當然是我媽,她喜歡茉茉,就讓我們先訂婚。”
“阿姨可真有遠見,我現在懷疑當初她把紀茉接回家,就是準備給你當未來媳婦的。”江彥知揶揄了他幾句,而後立馬說,“說起來,你還記不記得高中時追過你的何媛兮?她去國外留學了,聽說一年內換了好幾任男朋友,個個器大活好,你說是不是挺厲害?”
陸揚對何媛兮亂七八糟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不屑道:“是挺厲害啊。”
江彥知說:“是啊,想當年你對她不是還挺好的?其實我挺好奇,你當時有沒有喜歡過她?如果她在國外一直不回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意難平?”
這話江彥知是替任露問的,他當然不會告訴陸揚何媛兮在外頭傳的那些瘋言瘋語。陸揚馬上就要訂婚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給陸揚添堵。
然後,他就聽到了陸揚脾氣很差地開口:“想什麽呢,我會喜歡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她了?要不是看在我爸媽的面子上,我怎麽會關照她。”
“……”
江彥知被他吼得耳朵疼。
因為陸何兩家的關系,陸揚對何媛兮一直都不錯,尤其是在學校裏,何媛兮有什麽學業上的問題只要來找他,他都會給她解答。
但也僅限是學業上的,除此以外,陸揚和她交流的次數并不多。
陸揚自認為對何媛兮仁至義盡了,結果她都做了些什麽?成天欺負紀茉,還有一次把紀茉推倒在地,害她不小心撞倒了花瓶,坐在了玻璃碎片上,身上的口子養了一個多月才徹底好。
想起小丫頭那會兒哭得小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陸揚就來氣,冷聲道:“我警告你,以後別再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我巴不得她滾得遠遠的,再也別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現在一看到她就煩。”
“……”沒想到提到何媛兮陸揚的反應那麽大,江彥知輕咳了兩聲,緩和氣氛,“別那麽大火氣,說真的,我之前也以為你們兩個會結婚。畢竟你和何媛自小相識,又門當戶對,你們結婚對你們兩家來說都是好事。”
“別說結婚了,訂婚都不可能。你要是喜歡,我把她讓給你,怎麽樣?”
“……”
江彥知這次是真的被嗆到了,他劇烈地咳了起來,邊咳邊說:“別別別,我可受不起。你就說吧,你不喜歡何媛兮,那你喜歡誰?你之前說有個小姑娘你挺喜歡的,等畢業以後就把她娶回家,說的是誰啊?”
陸揚聞言,輕飄飄地開口:“你說我說的是誰?”
江彥知随口猜:“紀茉啊?”
陸揚嗯了聲:“紀茉。”
“……”
安靜半天。
江彥知突然提高聲音:“卧槽,你他媽禽獸吧?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才上高中!高中!紀茉才多大?小學還是初一?”
陸揚記得很清楚:“初二。”
“……”
“禽獸!你這個禽獸!”江彥知氣憤道,“人家小姑娘那麽小,你就看上人家了!你說你禽獸不禽獸!”
“小怎麽了?”陸揚不以為恥,優哉游哉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九歲的時候就喜歡她,你是不是要再罵我一百遍禽獸?”
“一百遍不夠,一千遍,不,不到一萬遍不足以洩恨!”
“那你洩吧,我給你數着。”
“……”
過了一會兒,陸揚又說:“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不想聽,不聽。”
江彥知嘴上這麽說,卻離手機近了些。
他和陸揚打電話用的是擴音模式,好方便任露錄音。
“我最近在做的度假村項目你知道吧?”陸揚知道他在聽,故意說,“我在度假村旁邊留了一塊地,已經造好了一套別墅,我打算等我們訂完婚,就帶她過去住。再過幾年,等度假村正式運營,還可以帶她去泡溫泉。”
“……”
“小姑娘喜歡泡溫泉,到時候你說她會有多高興?”
江彥知就知道他不能繼續聽陸揚往下講。
這哪裏是在告訴他什麽秘密?簡直是往他腦袋上狂撒狗糧啊!
知道你有錢,但也不用造別墅這麽奢侈吧?直接買一套現成的不也可以嗎!
有那麽一瞬間,江彥知覺得陸揚不要臉的指數又刷新了下限。
但很快,他就有疑問:“你這麽做,陸氏集團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不會說嗎?”
那塊地,江彥知雖然不是很了解,可也清楚那應該是陸氏拍下來的。陸揚到底還沒正式接手集團,有些決策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逮着機會就會反對,是誠心不遺餘力地在給他添堵。
“不至于。”陸揚自信滿滿,“他們沒那個本事。”
江彥知:“……”
是他多慮了。
江彥知:“湘山那麽遠,你是打算以後金屋藏嬌了麽?”
“嗯?”陸揚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我準備以後把房子過戶到她的名下,你說藏的嬌,是指我嗎?”
“……”
“如果她願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