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棋子
◎五公子就是故意的。◎
陸旭回來了。
鬧劇的根源,在他身上,他心知肚明,就是沒料到,雲寶珠會出手打人。
前腳剛出事,後腳小厮玉盤趕忙去通知陸旭,陸旭快馬加鞭回家。
眼下,他撩開衣袍跨過門檻,未見到姜香玉和姜懷雪,朝幾個妹妹表妹點頭示意,再看向坐在角落的雲寶珠,以及……
雲貞。
雲貞低着頭,依然能感覺他的視線,在自己面上劃過。
她捏緊袖口。
跟在陸旭身後的,是陸家五郎陸昂,陸昂今年七歲,陸旭的親弟弟,陸旭爬山一半折返,陸昂也吵着一起回來。
陸昂一路跑進來,一邊叫:“二姐三姐四姐何姐姐,你們都在呀!”
小孩兒長得可愛,活潑好動,幾個姑娘笑出來:“五郎來,這裏有好吃的。”
自有人去正房告知,姜香玉和姜懷雪一起回正堂。
一時好不熱鬧。
姜香玉已從姜懷雪那,了解前後實情,見到陸旭,難免嗔怪:“就顧着玩,也不幫幫你表妹,叫人給欺負了去。”
陸旭:“母親,懷雪,是我的不是。”
姜懷雪愣了一下。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日會嫁進承平侯府,以她的家世,和陸旭門當戶對,可二人也是從小犟到大。
現在他突然低頭,她眼眶熱熱的。
她去瞧他,他卻挪開視線,只對着自己母親:“可今日鬧得難看,只希望懷雪能顧及咱們侯府的面子,日後莫要再犯。”
姜懷雪臉色一白,他這是嫌她丢人了?
陸旭沒分半點眼神給姜懷雪,他朝雲寶珠那走,将本來滿腹酸氣的雲寶珠吓一跳,她不自覺站起來。
陸旭朝她笑:“今日委屈你了。”
雲寶珠:“不、不委屈……”
她臉頰紅了:“也怪我脾氣不好,但那是對事不對人,我在其他時候,脾氣好着呢!”
說着,為了佐證自己屬實被姜懷雪逼得動手,她用手拱坐在一旁的雲貞:“貞娘自小與我長大,她最清楚了。”
雲貞站起來,不應答也不點頭,全當捧個場。
随後她又坐下。
雲寶珠當她向來懦弱,沒怪她說不出好壞,反正陸旭同她講這些話,又狠狠落了姜懷雪的面子,她心裏舒暢。
陸旭還要點點頭,說:“是了,你心地善良,不然當時也不會救了我,我一直很是感激。”
雲寶珠不由羞澀。
他說完這些,便要走了,姜香玉氣不順了:“旭哥兒,你,你給我停下。”
陸旭直接說:“兒子還有事,便先走了。”
姜香玉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了。
而她身邊,姜懷雪臉色都差極,要不是姜香玉在,她極有可能撂臉色離開。
這回,姜香玉也看出陸旭對雲寶珠的“不同”,她不理解,一個鄉野之女,就因為救了兒子,兒子對她産生了感情?
他就是想要旁邊那個雲貞,她還能理解,至少有美貌呢,雲寶珠又是個什麽東西?
今日這節可算徹底壞掉了。
姜懷雪心情不好,垂首離去,姜香玉在她身後,去勸慰她了。
而雲貞用力掐住手心,大腦越來越清明——
原來如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夢裏,她再三拒絕,将無情的話說了個遍,陸旭卻緊逼更甚,不惜驚動姜香玉,她沒懂這是為何。
如今卻知道了,他把她當成與姜香玉博弈的棋子。
他最不耐煩姜香玉管着他,偏生,姜懷雪也是一樣的性子,他自是要反抗的。
說來可笑,她是最适合卷入母子二人之間的,沒有家世背景,卻是侯府恩人,讓姜香玉沒法處置她。
而如今,這個角色變成雲寶珠。
陸旭就是對雲寶珠無感,也會捏着鼻子,在姜香玉面前演一出好戲,将雲寶珠當做對抗姜香玉的棋子。
而雲寶珠與她夢裏不同,她對陸旭真有幾分情誼,陸旭有表示,她自然也會回應。
最後要怎麽收尾,也未可知。
只一點,如今她不再是陸旭的恩人,他還是用上卑鄙手段,可見,是執着于她這副樣貌的。
雲貞在思索,便看幾個丫鬟在上茶水。
三夫人不在,陸昂到處撒歡跑鬧,小孩不識愁,還不知道母親與哥哥吵架了,只管嘻嘻哈哈。
下意識的,雲貞警覺起來。
如果沒有記錯,夢裏的重陽,自己被潑了一身茶水,是陸旭指使的。
自己只是不再卷入姜香玉和陸旭之間,卻更該警惕陸旭。
雲貞觀察下,陸昂推搡丫鬟,幾個丫鬟茶盞碰撞,發出叮咚聲響,場上,只有仆婦勸陸昂小心。
可陸昂年紀小,蘭馨堂上上下下都寵着,他做慣了小魔頭,沒有誰能管得了他。
雲貞屏住呼吸。
忽的,靠近她的一個丫鬟遭陸昂一推,“啊”了聲,身上,杯盞噼裏啪啦的摔下,砸向雲貞!
她連忙起身,那茶水本是要潑她半身,叫她一躲,雖沒弄到衣服,可裸露的手背,結結實實淋了一半。
陸瑩和陸蓓連忙過來,陸瑩問:“貞妹妹,你沒事吧?”
雲貞眼角蓄着淚珠,嘴唇發白,卻搖搖頭,輕聲細語:“我沒事。”
雲寶珠說:“這有什麽,不過就是茶水嘛,沒事的,貞娘不怕燙。”
陸瑩叫那丫鬟端茶的丫鬟:“你怎麽回事,茶水也能拿不穩的?”
丫鬟委屈極了,卻不敢直接指明是陸昂沖撞的,只一邊哭一邊喊再也不敢了。
卻沒有人會怪陸昂。
陸昂躲在陸瑩身後,咧着嘴笑,雲貞對上他那雙眼睛,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他為完成一件有預謀的事,感到歡喜得意。
這時候,陸蓓聲音柔軟,說:“要不去換身衣裳吧,現在天氣涼,到時候着涼,可就麻煩了。”
雲貞感到膽寒,推拒:“不必了,我只淋到點袖子。”
陸蓓還想說什麽,看雲貞衣裳确實沒遭殃,只好閉嘴。
只雲貞膚色白瑩瑩,被這一燙,說話的這間隙,就紅腫起來,瞧着好不可憐。
陸瑩着人取來燙傷膏,先讓仆婦給她上了一層藥,又叮囑要怎麽用好。
雲貞:“那瑩姐姐,我先回去了。”
今日乃多事之秋,陸瑩巴不得送走一人是一人,說:“行,你若有不舒服的,到時候讓府醫去水天閣看看。”
雲貞點點頭。
但她這身份,卻是不好勞動府醫的。
臨走之際,只看陸昂拉着眼睛,吐舌頭,朝她比了個鬼臉。
...
另一邊,靜遠堂。
臨到酉時中,雨山去房中點燈,出來時,就看小厮溪橋嘴裏一邊念着什麽,一邊提着飯菜來。
雨山叫住他:“溪橋哥,什麽事惹哥不開心了?”
溪橋放下手裏的食盒,大嘆:“害,還不是秋果,她如今在蘭馨堂做事,下午茶水淋了姑娘,被罰了好幾個月月俸。”
溪橋和秋果是兄妹,家生子。
雨山:“呀,那是淋了哪位姑娘,嚴重不?”
溪橋:“還好這姑娘并非侯府正經姑娘,借住的罷了,這要是換任何一位別的姑娘,我爹娘的臉面都不夠用。”
雨山:“哦,借住的……”
溪橋又說:“秋果也沒做錯,就是五公子撞她的,五公子就是故意的,還朝那姑娘做鬼臉。”
“也是那姑娘脾性好,換她那表姐,連表小姐都敢打,啧啧……”
待溪橋吐完苦水,雨山臨回去時,這才看到,陸崇與星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就站在靜遠堂外不遠。
雨山忙上去:“七爺回來了。”
陸崇神色微斂,道:“你去打聽一下,溪橋說的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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