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和?宋書勉兩情相悅, 愛而?不得的,是可?憐的林念瑾。
而?她是林思淺,她這話頂多是有所?隐瞞, 但不能算她撒謊。
林思淺說完, 忐忑不安地看着皇帝,在心中暗暗祈禱皇帝能信她。
要是他不信, 不信……
那死就死吧, 這破日子,一天天擔驚受怕的, 她還不願意過了呢, 林思淺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聽着小姑娘信誓旦旦的發誓, 看着她提起宋二公子時那坦坦蕩蕩的目光, 還有那明明害怕, 卻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陸離嘴角的弧度緩緩加大?。
正如淺淺所?說,以前, 她想?必是有一些喜歡那宋二的。
可?如今,她看起來确實是放下了。
如此,便好。
陸離伸手,越過桌子, 握住小姑娘還舉在空中的小手:“過來。”
林思淺也不敢違抗,從榻上起身,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坐着, 她站着,兩個人?高度差不多, 彼此平視着。
感覺到皇帝的心情似乎好像好了一些,林思淺改了口, 試探着問:“遠之哥哥,你信淺淺嗎?”
陸離将她兩只小手包在自己手裏摩挲着:“淺淺這般說,我便信。”
林思淺劫後餘生般松了一大?口氣,一直繃着的肩膀稍微垮了垮。
可?剛垮了一點,皇帝又問了:“只是我聽說,那宋書勉對淺淺似乎是舊情難忘,總是糾纏于你,可?需懲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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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林思淺心頭又是一緊。
那宋書勉都那樣了,要是再懲戒一番,哪裏還有命在。
要是擱在以前,她不知道紙條被?人?換了,她也不會在乎他死活。
可?如今知道宋書勉也很無辜,他只不過是個愛而?不得只希望心上人?餘生安好的小公子罷了,她就沒法看着皇帝再為了她去懲治他。
可?看着皇帝那雙雖然含着笑?意,卻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睛,林思淺不敢輕易開口,生怕說錯話帶來反效果。
林思淺絞盡腦汁,好生琢磨了一番才?說:“哥哥,我已經不喜歡宋書勉了,他是死是活,我絲毫都不在意,真的,就是你現在下令砍了他我也不在意。”
先?表明了态度,随後話鋒一轉:“可?是哥哥,我當年剛到宋家孤苦無依的時候,宋書勉對我照顧有加,宋家對我也有收留養育之恩,所?以哥哥,能不能不要責罰宋書勉,就當我還了他們這個恩情可?好?”
陸離攥着小姑娘的手,沉默不語,就那麽靜靜看着她。
林思淺又趕緊補充:“我這不是剛回去,他乍一見我難免有些激動。不過哥哥請放心,我今兒一回去,就立馬和?他把話說清楚,絕對會斷了他的念想?,我說到做到。”
陸離:“淺淺打算如何說?”
林思淺:“我就說我不喜歡他了,變心了。”
這是她昨天就想?好的說辭,只不過礙于兩名墨羽衛總盯着,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和?宋書勉說。
如今皇帝已經知情,剛好趁這機會把說明白,也算是以林念瑾的身份和?宋書勉斷個幹淨。
對她,對宋書勉,都好。
陸離攥着小姑娘的手把她往前拽了拽,看着她的眼?睛:“你說你變心,若他問你如今喜歡誰,你如何說?”
陡然放大?的臉,讓林思淺心慌意亂,臉頰微微發燙。
她往後仰着頭,和?皇帝拉開安全距離:“我就說我喜歡,喜歡……”
陸離:“喜歡誰?”
見皇帝追問,林思淺哪敢再磨叽:“當然是喜歡我遠之哥哥。”
“你遠之哥哥。”陸離咂摸了一下,輕笑?出聲。
随後又問:“淺淺方才?說,進宮見過大?世面,這大?世面是指什麽?”
看着那又湊上來的臉,林思淺又往後仰了仰脖子:“就是,見過陛下哥哥之後,自然就覺得這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哥哥你更好的人?了。”
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還想?着出宮去。
說得天花亂墜,就以為他看不出來她的那點兒小心思了。
這兩日,他把小姑娘身份掉落之後的一言一行,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好生琢磨了一番。
越琢磨越發現,這小騙子慣會花言巧語。
她說過的那些話,尤其是關于兩個人?之間的那些話,不見得全是實話。
不,應該說是,不知道有幾句話是真話。
當時兩個人?每天晚上聊天,喊哥哥妹妹,是小姑娘提出來的。
後來談戀愛,做戀人?,做男朋友女朋友,也是小姑娘提出來的。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直是她在前頭張羅着,才?一步一步走近了。
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在認真地考慮兩人?未來在一起的事,也在為迎娶她做着各項準備。
可?見面之後,小姑娘的言行舉止,卻完全不像她在網戀的時候說的那般。
那時,小姑娘說:哥哥,我喜歡你,心悅于你,只恨我嫁的這缺德男人?橫在我們中間,不然我定會和?你長相厮守,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說得是那麽情真意切,情意綿綿,他記得,有一次小姑娘還哽咽了。
聽得他恨不得立刻把橫在中間那男人?抓起來砍了。
可?如今呢,當二人?身份揭穿,小姑娘對他的态度就變了。
那天晚上,他以為小姑娘是突然知道他這皇帝的身份,吓到了,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
他這才?違背自己的心意,放了她出宮,想?着讓她先?緩一緩,冷靜冷靜。
可?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這麽一細想?,他發覺,這小姑娘先?前對他所?謂的“喜歡”“心悅”,似乎并不是那麽一回事。
至少和?他以為的不是同一回事。
就像此刻,若是她當真心悅于他,為何牽個手都如此抗拒。
以前,小姑娘說起喜歡他總是那麽磊磊落落,沒有尋常小姑娘家該有的羞赧含蓄。
他還暗中贊嘆小姑娘天真單純,性格直爽,真乃性情中人?。
可?如今再仔細回頭看看,那純純的是虛情假意。
她對他都如此這般。
那以前和?那宋二呢?
難道那宋二,也是被?這小騙子巧言令色騙得丢了心?
聽聞那宋二為了她被?宋尚書打得暈厥,而?後又幾欲病死,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
可?小姑娘方才?卻說他是死是活,她不在意。
這小東西,性子夠涼薄,心可?夠狠的。
那一瞬間,陸離心生歡喜,歡喜小姑娘對那宋二并非真心實意。
但同時,又莫名其妙地對那據說已經瘦得走路都發飄的宋二,生起了一絲同情。
一絲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同情。
想?到有朝一日,小東西或許也會這般對他……
陸離心頭酸澀發堵,忍不住暗咬後牙槽。
無妨。
他陸離,并非宋二那般無害純良。
陸離心底隐隐蹿起一股興奮。
那感覺,宛若在野外狩獵時遇到了難纏的獵物一般。
他倒是想?看看,看看這小騙子到底能騙他到何種境地。
陸離一手攥着小姑娘的兩只手,一手兜在她的背上,防止她倒在地上:“淺淺說來聽聽,我是怎麽個好法?”
在皇帝心中,她已經成了玩弄他人?感情的騙子,可?林思淺對此渾然不知。
此刻她拼命往後仰着脖子,只想?離陸遠之這個缺德皇帝遠一點。
直到脖子發酸,也沒能拉開多少距離,只好商量着說:“哥哥你全身上下都是好的,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你讓我坐下來細細道來可?好?”
陸離:“你躲什麽,站好了,就這樣說。”
再不躲,兩個人?都快親上了。
林思淺望着屋頂,很想?翻白眼?,可?沒敢,可?憐兮兮道:“哥哥,這樣我抻着脖子了,我還得給你做面和?糖羹呢,脖子疼沒法做啊。要不,我就坐地上吧。”
說着,林思淺身子往下墜,就想?往地上坐。
普天之下,這還是頭一個敢在他面前如此耍賴皮之人?。
陸離哭笑?不得,又覺得着實有趣,伸手把人?撈起來,就放在自己身邊,兩個人?挨着坐:“說吧,我好在何處?”
林思淺揉了揉發酸的脖子,開始胡謅八扯:“哥哥,你是真龍天子,有權有勢天下第一尊貴不說,還很有錢。”
陸離忍俊不禁:“還有呢?”
林思淺:“還有哥哥你好看啊,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別的男人?往你面前一站,那完全是小鬼見了佛——矮了一大?截。”
看着小姑娘瞪着一雙大?眼?睛可?勁兒忽悠的模樣,陸離忍了片刻,終是沒忍住,哈哈大?笑?出聲。
他伸手在小姑娘頭上揉了揉,不再逗她:“走吧,你不是說要給朕做吃的。”
林思淺有些發懵。
這是過關了?這麽容易的嗎?
他不是最恨別人?對他有二心嗎,她有舊相好這件事,他就這麽輕飄飄放過了?
這皇帝這麽好糊弄,貌似也不是那麽可?怕嘛。
林思淺心中困惑,可?能不被?罰就是大?好事。
見皇帝去拿披風,她也不磨蹭,直接上前接過自己的披風:“哥哥,我來吧。”
陸離看着她把披風披好系好,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林思淺納悶看着他,随即反應過來,皇帝這是等着她伺候呢。
忙殷勤地把他的披風也拿起來,踮着腳尖費勁巴拉給他披上,又給他系好,還打了個蝴蝶結。
看着站在他面前忙忙叨叨的小姑娘,陸離滿意地點了點頭:“我讓人?在這院裏建了個小廚房,日後你想?做些什麽吃的也方便些。”
林思淺故作高興道:“謝謝哥哥。”
看着那甜得膩人?的假笑?,陸離好笑?又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擡腳往外走。
林思淺忙跟上。
剛走進院子,就見太後身邊的荊嬷嬷遠遠地走了過來,林思淺忙擡頭看向皇帝,就見他笑?容淡了些。
荊嬷嬷走近,先?給皇帝請了安,又朝林思淺行禮:“奴婢見過林姑娘。”
林思淺現如今就是一介平民,哪裏敢受太後身邊大?紅人?的禮,忙福身便要還禮,卻被?皇帝一把扯住。
林思淺擡頭,就見皇帝面無表情地開了口,不怒自威:“何事?”
荊嬷嬷忙答:“回陛下,今兒是陛下和?王爺的生辰,太後親自在張羅午膳,特?命老奴來請陛下移步壽寧宮。”
陸離:“永平王可?進宮了?”
荊嬷嬷:“回陛下,王爺已經到了壽寧宮。”
陸離:“好,你且先?回去,朕随後過來。”
荊嬷嬷應是,沖林思淺笑?了笑?,告退離開。
林思淺:“哥哥,那我這壽面還做嗎?”
陸離:“做,淺淺你先?忙着,這院裏的人?都是服侍你的,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我去壽寧宮打個轉便回來。”
沒有受到意想?之中的責罰,林思淺現在看皇帝順眼?了許多,聞言乖巧點頭:“好的哥哥。”
陸離面帶笑?容,轉身往外走。
看着那道背影,林思淺追着問了句:“哥哥,你可?有什麽忌口?”
這是在飯店打工養成的職業習慣,每次點菜,總要先?問上一句可?有什麽忌口,以保證客人?吃得開心,好下次再來。
陸離腳步一頓,轉身走回來,牽起小姑娘的手:“淺淺,我不吃蝦。”
林思淺:“哥哥不吃蝦,好的我記住了。那蔥花,大?蒜那些呢?”
陸離:“都吃的。”
林思淺:“可?還有別的不喜歡吃的?”
陸離:“沒有了。”
林思淺:“那我知道了,哥哥你快去吧。”
陸離低頭,看着太陽光照耀下,那張泛着細細絨毛白皙粉嫩如一顆水密桃般的小臉,眸色幽深。
這怎麽的,是後悔放過她了嗎?
林思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模樣吓到,往外掙着手:“遠之哥哥,你怎、怎麽了?”
陸離沒說話,伸出一只大?手在那顆仰着的小腦袋上用力揉了揉,随後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被?頭上掉下來的一縷頭發擋住眼?睛,林思淺心底有些炸毛。
幹什麽這是,這麽多人?呢,給她弄得披頭散發的。
林思淺被?皇帝這莫名其妙的一頓操作弄得一頭霧水,直到那道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還沒緩過神來。
竹香上前,幫自家主?子理着那一頭被?揉亂的頭發。
林思淺回神:“香兒,我方才?,說錯什麽話了嗎?”
竹香:“沒啊,奴婢沒覺着那句話不對啊。”
“真搞不懂。”林思淺搖了搖頭,擡腳往廚房走,邊走邊撸了撸袖子,意氣風發:“香兒,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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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到了壽寧宮,一進門,永平王陸钰就笑?着迎了上來:“臣弟給皇兄請安。”
安德公主?也起身相迎:“安德給皇兄請安。”
陸離披風也不解,直接往裏走:“免禮。”
走到太後面前,陸離禮數周全地給太後請安:“兒臣給母後請安。”
太後笑?得一臉慈善:“陛下來了,快坐。”
陸離面帶微笑?:“母後,兒臣過來就是想?和?您說一聲,兒臣就不在母後這裏用膳了。”
想?起方才?荊嬷嬷說的林美人?進了宮,太後臉色微微變了變,卻故作不知:“今兒可?是陛下和?钰兒的生辰,除了你在外領兵那幾年,從小到大?,你們兄弟倆都是在哀家這宮裏用的午膳,今兒這是怎麽了?”
陸離拱手,大?大?方方也不隐瞞:“兒臣接了林姑娘進宮來,她此刻正在碧華宮給兒臣做壽面,兒臣答應了她會過去吃,不能食言。”
永平王和?安德公主?對視一眼?,都有些震驚和?好奇。
太後臉色沉了沉,随即很快調整表情笑?着道:“可?是宋尚書府上出來那位林美人??”
陸離:“是。”
太後:“那便是陛下說的心儀之人??”
陸離:“正是。”
太後一臉慈愛地笑?着:“哀家當時就是瞧那孩子模樣生的好,才?将她接進宮來。雖說她性子木讷了些,可?沒想?到當真入了陛下的眼?,這可?是好事兒,也不枉哀家一片心。”
那小騙子才?不木讷,陸離心道,面上卻不動聲色:“多謝母後慧眼?識珠。”
太後:“既然她在宮裏,那宣過來一同用膳便是。”
随即也不等陸離答話,直接吩咐:“來人?哪,去碧華宮把林姑娘好生接來。”
陸離起身直接拒絕:“母後,不必麻煩了。逸安和?安德在此陪着母後,兒臣這就告退了。”
太後臉上笑?容淡了,卻也沒說什麽:“既如此,哀家也不強留,來人?,把哀家給陛下和?王爺準備的生辰禮拿上來。”
宮女雲芝帶着兩名宮女捧出兩個錦盒,太後命打開:“這兩枚玉石榴擺件是哀家特?意命人?打的,寓意子孫滿堂,你們兄弟一人?一個,哀家希望你們盡早為皇家開枝散葉。”
陸離上前接過:“兒臣謝過母後。”
随後,永平王陸钰才?笑?着接過:“兒臣多謝母後。”
陸離拿着錦盒,轉身出門。
候在外頭的鄭福伸手去接錦盒,陸離卻道:“朕自己拿着。”
鄭福一愣,最近幾年,陛下對太後送的生辰禮向來不感興趣,往往是一出門就交到他手裏,吩咐收進庫房,那之後再也不看。
可?今兒,陛下怎麽一反常态。
很快,到了碧華宮,鄭福的疑惑便解開了。
只見陛下拿着那錦盒,腳步匆匆進了熱火朝天的小廚房,直接遞到了撸起袖子正在切菜的林姑娘手裏。
林思淺放下手裏的刀,伸手接過,好奇道:“這是什麽?”
陸離笑?着道:“打開看看。”
林思淺打開一看,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石榴擺件。她拿起來左看右看:“還怪好看的,今兒是陛下哥哥你的生辰,為何要送我禮物?”
陸離笑?着并不解釋:“你拿着便是。”
林思淺想?了想?說道:“謝謝哥哥,不過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帶來帶去的,萬一丢了打了就不好了,要不我還是放在碧華宮吧?”
陸離倒不介意:“随你。”
林思淺招呼碧華宮的管事宮女綠荷,交代她好生收起來,綠荷應是,上前接過錦盒,送回了正殿。
林思淺撸了撸袖子,重?又洗了手,拿起菜刀,駕輕就熟地在菜板上當當當切起菜來。
小姑娘手腕翻飛,動作幹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看得陸離暗暗稱奇。
他是真沒想?到,一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竟然把菜刀使得這般好的。
陸離頭一次覺得,小姑娘說的想?開個面館,或許是真的,并非單純是為了離開皇宮而?尋的借口。
只是,如此娴熟的刀功,一看就是經常切菜才?能練得出來。
按他得來的消息,小姑娘往日在尚書府的日子也是衣食無憂,生活上并不曾被?虧待,根本輪不到她親自下廚。
那她是何時,又是在何地,練出的這一手好刀法?
林思淺熱愛廚藝,擅長做飯,手一沾菜刀,興奮勁兒就來了。
一邊當當當切着黃瓜絲,一邊指揮着竹香做這做那為她打着下手,完全沒留意到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中的疑惑。
等切完一根黃瓜,又當當當切了一小碗蔥花,随後拿起一塊新鮮牛肉切起來。
切了兩下,發現刀有些鈍,抄起竈臺上放着的一塊新磨刀石,沾了點兒水,蹭蹭蹭就磨了起來。
以前她在飯店打工,前頭不忙的時候,她就跑到廚房去打雜,什麽都幹,磨菜刀那也是常幹的事兒,熟得很。
小姑娘那雷厲風行的豪邁架勢,俨然街上賣肉的屠戶,看得陸離啞然失笑?。
聽到笑?聲,林思淺擡頭看過來,納悶問:“哥哥怎麽了?”
陸離笑?着誇贊:“淺淺當真能幹。”
林思淺有些得意地揚了揚小臉:“那當然,我都說了我要開面館的嘛。”
陸離笑?而?不語。
林思淺:“哥哥,這廚房煙大?,你回屋等着吧,我做好了端過來。”
陸離卻不走:“無妨,我就在這等着。”
皇帝不走,那也不能硬趕,林思淺也不再管他,帶着竹香自顧自地忙活起來。
林思淺正把牛肉切成丁,頭上一縷頭發掉下來,遮住了視線,她擡手用手背蹭了蹭,也沒蹭到邊上去,于是招呼竹香:“香兒,幫我弄一下頭發。”
竹香正在燒火,聞言擡起兩只沾滿了灰的手:“主?子,您等奴婢先?洗個手。”
“我來。”陸離上前一步,扳着小姑娘的肩膀把她轉過來,擡手将她那縷頭發拿起,想?掖到耳後去。
可?執筆握劍不在話下的皇帝陛下,也不知是沒幹過這麽精細的活,還是怎麽的,小小一縷頭發都拿不穩,連着掉了兩回。
溫熱帶着薄繭的手指一而?再再而?三地從臉頰劃過,林思淺只覺得臉頰發燙,偏頭躲了一下,翻了個白眼?,小小聲抱怨着:“遠之哥哥,你能不能行?”
看着小姑娘那俏皮的白眼?,陸離悶笑?不止,剛捏在手裏的那小縷頭發又掉了。
這個陸遠之,忙幫不上,淨耽誤事兒。
林思淺也不用他了,就那麽低下頭,随後猛地一甩,把那縷頭發摔到頭上去了,随後接着切肉。
看着小姑娘那毫無儀态的豪邁舉動,陸離哈哈大?笑?出聲。
外頭候着的鄭福聽到陛下的笑?聲,好奇地探進頭來,就見自家陛下撐着牆笑?得停不下來。
往年陛下生辰,都是繃着個臉,今年怎的竟然這般開心?
這林姑娘,當真不一般啊,以後可?得小心伺候着,鄭福暗自想?着。
林思淺也懶得管那笑?不夠的男人?,忙忙叨叨幹着活,做炸醬的配料準備齊全先?放着,她又撸起袖子和?了一團面,面揉好放在那裏醒着,就去看那砂鍋裏早就熬着的桂花銀耳糖羹。
見銀耳已經黏軟,林思淺用長柄木勺攪了攪,拿小碗盛出小半碗,走到笑?完正伸手捏臉的皇帝陛下面前,拿瓷勺舀了一勺,踮腳喂到他嘴邊:“哥哥你嘗嘗,看可?夠甜?”
每逢生日,陸離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可?此刻,小姑娘舉着一勺桂花銀耳糖羹,踮起腳來喂他,他只覺心裏前所?未有地又滿又暖。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摸在小姑娘那被?熱氣熏得粉撲撲的臉頰上:“淺淺,搬進宮來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