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陸離聽到這個消息, 鳳眸微擡:“誰幹的?”

裴江回:“事?發突然,暫且不知。姜義聘得知身邊丫鬟的表哥被抓了後,就慌了神, 一?大?早就出城, 想借着走?親戚的名義出去避避風頭,沒想到半路上突然驚了馬。”

陸離:“馬是怎麽驚的?”

裴江:“據車夫說, 是路邊樹林突然傳來幾?聲狼嚎, 馬就突然發了瘋,拉都拉不住地往前沖, 之?後車軸也斷了, 就翻了車, 大?理寺的人到了現場查看, 說是車軸被人做過手腳, 但什麽人下的手, 尚無頭緒。”

陸離:“你順便?查查。”

裴江應是。

陸離:“可知她為何陷害林姑娘?”

裴江:“說是她和林姑娘同是陛下納入宮的,陛下棄她如敝履, 卻獨獨寵愛林姑娘,她不服。”

陸離冷嗤:“是太後納的她,和朕有何幹系。”

想到淺淺先前差點兒壞了腿,陸離一?陣陣後怕, 面色陰沉,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兩盒膏藥:“這是那?心思歹毒之?人口中?的靈丹妙藥,拿一?盒去讓她自己用了, 另一?盒送到姜家。”

裴江應是,拿上兩盒膏藥出門, 先繞去大?理寺,把一?盒膏藥親手送到了牢房, 把皇帝的話原話轉述。

姜義娉躺在牢房,額頭纏着白布,一?條腿夾着木板,不停哀嚎哭泣。

一?看到那?瓷瓶,頓時驚懼萬分,喊聲凄厲:“我不用。”

裴江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看着她那?瑟瑟發抖的丫鬟錦月,語氣陰森:“若敢抗旨,你和你那?表弟全都罪加一?等。”

錦月看了一?眼姜義娉,把頭磕到地上:“是。”

“賤婢,賤婢,你敢害我。”姜義娉瞬間變臉,驚聲尖叫,擡手抓起那?瓷瓶就撇出去老遠,瓷瓶砸在石壁上碎成了渣,藥膏也撒得牆上地上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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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月想着那?罪加一?等,顫抖着手,撿了根草棍,把那?髒污的藥膏起來一?點,塗在姜義娉那?條傷腿上:“姑娘對不住,奴婢不敢抗旨。”

姜義娉掙紮不過,又氣又急又怕,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尚未走?遠的裴江目睹這一?幕,面無表情出宮,先去姜府送了剩下一?瓶膏藥,又傳陛下口谕,把姜義娉做下的惡毒之?事?一?一?言明。

鴻胪寺卿姜大?人夫婦跪地磕頭,痛哭流涕,先是自責管教不周,又言待那?逆女歸家,一?定?要嚴加管教。

裴江說了句大?理寺會按律法處置,随後轉身就走?。

姜家哭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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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林記面館,裴江把城外?的事?說給林思淺聽。

林思淺聽完,和皇帝問了同樣的話:“誰幹的?”

裴江答:“尚且不知,林姑娘是如何猜到的?”

在心裏卻是刮目相看,陛下猜出有人動手腳不難,但林姑娘一?個姑娘家卻怎麽也一?下子猜出是有人刻意為之?。

林思淺:“直覺,不然那?也太巧了。”

要是姜義娉沒有磕破了臉,她還覺得是她自己幹的,想借此躲過懲罰。

可先前在碧華宮同住的時候,她就見識過姜義娉多愛惜那?張臉,就算對自己下手再狠,她也不至于把臉給摔成那?樣。

據裴江說,額頭磕了好大?好深一?個口子,大?概率是要留疤了。

林思淺腦中?靈光一?現,打量着裴江,狐疑道:“該不是陛下,吩咐你們幹的吧?”

裴江神色一?凜:“絕無可能。”

林思淺知道墨羽衛這幫人都是跟皇帝風裏雨裏出生入死殺過來的,對皇帝陛下那?都是忠心耿耿,傾力維護,頓覺說錯話,忙解釋:“對不住,我不是诋毀陛下。”

裴江一?本正經:“林姑娘想差了,若是墨羽衛出的手,那?姜義娉絕不會傷得那?麽輕,至少不會讓她的臉和腿有複原的可能。”

林思淺:“……”

臉上得留疤就不說了,聽說她一?條腿都被車廂板壓斷了,得卧床将?養上一?年?半載才能好全,一?個不慎還得留下跛足,這也算輕?

是她見識淺薄了。

林思淺:“那?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這個姜義娉?”

裴江:“大?夫一?接完骨,大?理寺就已經把人給拉走?了,如今已經關入牢中?,待她認罪畫押之?後,便?會按律例發落。”

林思淺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這樣想必她以後不會再害人了。”

待裴江下去之?後,竹香唉聲嘆氣:“哎,主子,那?姜義娉也夠慘的。”

看着小丫頭嘴角強壓着的笑意,林思淺伸手戳戳她那?越來越圓的臉蛋,嗔她一?眼:“想笑就笑,憋着幹什麽。”

聽了這話,竹香也不再忍着了,忍不住蹦跶了兩下:“主子,那?麽壞的人遭到了報應,奴婢就是高興。”

先前自家姑娘和主子受了那?蕙嫔多少欺負,如今也算出了口惡氣。

等竹香樂玩,林思淺突然皺眉道:“就是不知道,那?紙條的事?和她有沒有關系。”

不過很快,林思淺就得到了答案。

宋書勉在面館快關門的時候又帶着人來了,其他人留在大?堂吃面,他則直接到廚房找林思淺,打聽事?情進展,林思淺把姜義娉的事?跟他說了。

宋書勉點頭:“惡人自有律法懲治,入了牢獄便?好,你也不必再為此事?煩惱。”

林思淺:“只是紙條的事?還沒查清,姜義娉一?被抓走?,就沒法查是不是她幹的了。”

宋書勉語氣非常肯定?:“不是她。”

林思淺十分詫異:“二公子為何如此肯定??”

宋書勉往門口看了一?眼,低聲答:“我認識姜家人,私底下打聽過,那?姜義娉不善書法,更不會模仿他人字跡,且她毫無城府。”

林思淺點頭:“我也覺着不是她,她是個沉不住氣的人。”

等等。

宋書勉認識姜家人,那?城外?的那?場意外?,是不是和宋書勉有關?

林思淺不動聲色打量着宋書勉,看他雖然恢複了些精神,可仍舊面色蒼白的臉,又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宋書勉雖說聰明過人,可竹香說過,他雖有武功在身,可善良溫柔,從未傷過人。那?樣的事?,他應該是做不出來的。

見林思淺盯着他,宋書勉問道:“怎麽了?”

林思淺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如今排除了一?個,可還有那?麽多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查完。”

宋書勉卻似乎成竹在胸:“無妨,總共也就那?麽多人,查完一?個是一?個,總有查清的那?一?天?。”

說完話,宋書勉也不多留,等帶來的人吃完面,他就告辭離開。

看着那?依舊瘦弱不堪的背影,林思淺喊了竹香過來,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她聽。

竹香立馬否定?:“不可能的主子,二公子心可善了……”随後列舉了一?大?堆舊事?來佐證她的判斷。

林思淺聽完之?後,深表贊同:“我也覺着不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想起那?裁縫鋪子的掌櫃是因?為她而遭了無妄之?災,林思淺覺得過意不去,讓葉安備了些禮上門探望,并送了一?張打折卡。

雖然葉安未把話說得十分明白,可裁縫鋪子卻從葉安的話語和神态聽出了一?些端倪,立馬反應過來那?林記面館的東家定?是和宮中?有什麽關系,不然身邊也不會跟着個太監,也不敢再細打聽,樂呵呵把禮給收了,并一?再答應等身體養好定?會上門吃面。

聽完葉安的回禀,林思淺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幾?天?,陸離沒有再到面館來,可卻總有身着便?服的墨羽衛或者太監宮女們來林記面館吃面。

宋書勉也每天?都帶人過來。

因?着林記面館日日賓客滿門,面有毒的謠言不攻自破,生意也漸漸好了起來。

大?理寺那?邊辦事?效率極高,在姜義娉下獄第三天?,就已經問清楚始末,判了杖刑二十,并徒刑兩年?,需服兩年?勞役之?後方可歸家。

高門貴女,如此一?來,名聲盡毀,嫁入高門大?戶的希望便?徹底沒了。

林思淺聽完陸離親口和她說了之?後,心無波瀾:“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別人。”

當時醫館的大?夫說,要不是當時裴江那?粒藥丸喂得及時,那?裁縫鋪子的掌櫃性命堪憂。

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要是他就那?麽枉死,又是何其無辜。

生意慢慢恢複,姜義娉的事?也告一?段落,林思淺的心情好了起來,開開心心地又把全部精力放在鋪子的生意上面。

眼看着要過年?了,得加把勁兒多賺點,過年?的時候才能給大?家夥發點兒獎金。

大?家夥都那?麽賣力,她這個當老板的,也不能讓大?家夥失望。

這一?日,鋪子快關門的時候,先前酒樓的那?位中?年?胖老板莫錦元急匆匆趕了來。

他找到林思淺先是一?頓鞠躬致歉,随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封雙手遞上:“對不住林老板,林記面館開業時,我沒在京城,錯過了,這紅封我補上,還請您笑納。”

林思淺笑着拒絕:“莫老板真是太客氣了,錯過了就錯過了,哪有後補的道理。”

見林思淺執意不收,莫錦元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跟一?個小姑娘撕扯,只好把紅封收了回去。

随後又鞠躬致歉:“我一?回來便?聽聞先前出的那?檔子糟心事?,當時我不在,也沒能幫上什麽忙,着實過意不去,還請林老板見諒。”

兩人不過就是當時打過一?個照面,寒暄了幾?句的交情,這莫錦元如此熱情,實在是太客氣了。

估計當時鋪子轉讓時,他知道了後頭是誰,想和她搞好關系。生意場上嘛,也在所難免,林思淺心中?了然。

但看這位莫老板人雖世故,但說話辦事?也讓人很舒服,林思淺便?客氣地笑了笑:“莫老板客氣了,既然來了,就請嘗嘗本店的招牌牛肉炸醬面。”

莫錦元欣然接受:“那?莫某就恭敬不如從命,有勞了。”

林思淺笑了笑,轉身回了廚房做了一?碗牛肉炸醬面親自端了過去。

莫錦元搓了搓手,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吃了,頻頻點頭,感嘆道:“味道極好。這幾?個月我在岳州府,那?一?日三餐都放辣椒,再吃下去,莫某都快着火了,還是咱京城的飯食合胃口。”

越州?

越州是林念瑾的家鄉。

林思淺和竹香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外?。

但想着莫老板是個生意人,天?南海北地跑來跑去也屬正常,林思淺也沒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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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泰和宮內。

裴江把查來的消息禀告皇帝:“陛下,已經查明,姜義聘城外?出事?那?日清晨,宋二公子的一?個随從恰巧也出了城。”

陸離眉梢微挑,頗為意外?:“宋二?”

裴江點頭:“是,那?随從長得其貌不揚,但頗有些本事?,功夫不錯,還擅口技,學?幾?聲狼嚎虎嘯完全不在話下。雖無實證,但微臣以為,此事?當是他做的。因?他平日并不常跟在宋二公子身邊,所以屬下一?直疏忽了,耽擱了些時日。”

“宋二和姜家庶出的姑娘姜三娘也相識,且在姜義聘出城前一?天?,姜三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和宋二公子身邊的常順,前後腳都曾去過東市的一?家書肆,但二人是否有交談,已無法查證。”

陸離語氣玩味:“這個宋二,有點兒意思。”

裴江:“陛下,此事?該當如何?”

想必宋二也是為了給淺淺出氣,倒也是個護短的。

陸離:“不必再查,就當不知。”

裴江又問:“可要告訴林姑娘?”

陸離:“告訴她也無妨,讓她看清宋二是個什麽人也好。”

免得她還以為她那?二表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之?輩,一?說起他就唉聲嘆氣,憐憫萬分。

裴江又說:“陛下,還有一?件事?有些蹊跷,宋二公子似乎在暗中?在調查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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