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一軟,跌倒在地,戴雪也摔在地上,爬起來時,眼中淚水滾滾。蕭晖伸手用衣袖為他擦去眼淚,勉強笑了笑:“我怕是走不了了,這裏離出口的密道已近,你快跑吧!我來攔住冷焰!”戴雪站着一動不動,恍若未聞。
“哈哈,哈哈!”二人身後忽傳來冷焰的大笑,“無情派的小子,你叫什麽名字?真是天下少有的癡情種子啊!白白練了一身武功,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無情門下竟有這樣的傻瓜,這‘無情’的名號可得改改了!”又對戴雪笑道:“乖徒兒,為師傳你的功夫你廢了,為師的心狠手辣你倒是一點沒拉下!”
蕭晖右手撐着站起身來,見冷焰站在兩丈開外,劍尖一抖,對準他咽喉,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麽?蕭某就算中了你的邪毒,死前也要先一劍殺了你!”
冷焰冷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為何得罪了我這乖乖徒兒,你幾次舍生忘死救他,剛為他找到了解藥,為何他竟等不得一刻,立即就落井下石,害你性命?”轉向戴雪道:“徒兒,為師給你的地圖上畫得明明白白,那水上做橋的石頭,只有第三塊和第五塊上裝了機關,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冷焰雖曾迷戀戴雪,但見他不但叛逃,還敢潛回莊來盜取解藥,早就動了殺心。只是忌憚蕭晖武功了得,方故意挑撥二人相争,心想只要再過片刻,蕭晖毒發必然支持不住,到時自己以逸待勞,不費吹灰之力即可解決問題,此時樂得袖手旁觀,靜待事态發展,一衆門人也都站在他身後待令。
冷焰一言既出,蕭晖剎時呆若木雞,猶如頭上被人狠狠地打了記悶棍,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身形晃了幾晃,差點一頭栽倒!轉過頭去看戴雪,戴雪站在離他不到兩尺遠的地方,臉色慘白,淚眼迷蒙。
回想剛才的情形,蕭晖全然明白了,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象是落入了萬丈深淵……兩人之間雖只有短短的一步,竟比生和死、天堂和地獄之間的距離更要遙遠,這一步,今生今世終于是跨不過去了!頓了頓,蕭晖慘然一笑,道:“戴雪,你師父說的沒錯,我就是天字第一號的白癡、傻瓜,你可真……真是你父親的孝順兒子,你師父的好徒弟……我,我恭喜你啦!”他急怒攻心,胸中一時血氣翻湧,話沒說完,口中一股腥甜,竟哇地吐出一口血來!蕭晖進莊時換了件幽冥山莊門人所穿的白色衣衫,鮮血噴在胸前,白色的衣襟染紅了大半,殷紅一片,觸目驚心。
戴雪的身子搖搖晃晃,象是風中的樹葉不斷顫抖,月光映着他嘴唇和臉龐,蒼白如冰,沒有半點血色。他見蕭晖滿腔悲憤,聽他說到“恭喜你啦!”,大滴大滴的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戴雪自與蕭晖同行來找解藥,一路上轉過千百個念頭,及至進了山莊,一直猶豫要不要下手?一次次機會都被他放棄,但當蕭晖抱着他跳出石屋時,戴雪明知第三塊和第五塊石頭上有機關,卻一言不發,不去提醒蕭晖,暗想:若要報仇,這是最後的時機,湖面上共有九塊大石,他落在哪一塊上純屬運氣,能躲過去便是天意,萬一引發了水下機關,數百枚毒箭齊發,兩人決計躲避不了,正好可以同歸于盡,自己既報了父仇又不負他的恩義,也是最好的結果!哪想到蕭晖在箭雨叢中,為保護自己全然不顧他自身安危性命!及至他中毒受傷,命在頃刻之間,還念念不忘要自己先走。戴雪既愧又痛,正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實話,卻被冷焰一語道破!
此刻見蕭晖被自己氣得口吐鮮血,戴雪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似已被一柄尖刀生生剜去,痛得不住哆嗦,咬了咬牙,戴雪顫聲道:“不錯,我是故意沒告訴你那毒箭機關……我早說過,你是我殺父仇人,不管你怎麽做,父仇我不得不報,我害了你,你來殺了我吧!”
蕭晖垂下長劍,只定定地盯着戴雪,目光中既有難以置信的憤怒、失望,更有深不見底的悲涼,還有一絲不甘和眷戀。戴雪忽想到,這便是兩人今生最後一次對視了,于是也象是被施了魔法般呆呆地看着他,一切都似凝固了……只聽蕭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要殺你當年便該殺了你,也不會有今日之事了!但我既然救了你,便不會再殺你,你,你走吧!”他一邊說一邊不住地咳出血來,染得身上到處斑斑點點。
戴雪拭去眼淚,昂首站定,決然道:“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也不讓你為難。我雖害了你,卻不會茍且偷生,獨活于世,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将手探入懷中,摸出蕭晖贈他的那柄匕首,刷地一聲利刃出鞘!戴雪道:“蕭晖,你看好了,這匕首是你送我的,今日我用它自裁,先還了你這條命!”說着手腕一翻,便朝自己心窩紮去!
豈料蕭晖動作更快,“啪”的一聲,戴雪前胸已被蕭晖的劍柄狠狠地撞了一下!戴雪跌跌撞撞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手中一滑,差點把匕首跌落。
四十七 虎口脫險
蕭晖變了臉色,怒喝道:“你既報了仇,就少假惺惺地來玩這套!你要死也不許死在我面前,給我滾遠一點!不然我死也不瞑目!”戴雪大睜着眼,見他發怒,沒回過神來,忽然明白他的用意,又已淚流滿面,他既然深愛自己,拼着性命相救,若眼睜睜看自己死了,豈不是更讓他加倍痛苦?但戴雪本抱了同死之心,此時怎肯抛下他逃生?正遲疑間,蕭晖又喝了一聲:“還不快滾?!你連我最後的話也不聽麽?”戴雪動了動嘴唇,說不出一句話,深深地看了蕭晖一眼,終于一轉身,一手掩面,一手仍握着那把匕首,踉踉跄跄往密道奔去。
冷焰見戴雪逃了,一揮手,一衆門人便要上前追趕。蕭晖已蹲下身去,抓了把碎石在手,分頭擲出,雖是黑夜中,這些石子卻打得又準又狠,瞬間已擊中數人穴道,撲通幾聲,那幾人相繼倒下,口中哎喲連天地慘叫。蕭晖左腳不便,只能不斷擲出飛石,以阻止他們追趕戴雪,其中有一人已奔到離戴雪身後幾尺遠的地方,也被蕭晖打中倒地。
冷焰見他中了兩種劇毒,這許久還生龍活虎,不由大是驚異,心想不如先去抓了戴雪,再來對付他。正往密道出口奔去,蕭晖突然大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躍起數尺,往前猛撲,長劍直刺冷焰後心。冷焰聽得腦後風聲,知劍招來勢淩厲,不敢托大,只得回身招架。兩人鬥了數招,蕭晖只有一手一腳能用,加之受傷中毒,內力只剩下了兩三成,雖招招拼命,但已成強弩之末。第四招時,冷焰喝聲“着!”蕭晖左腳又中了一劍,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中毒已深,震驚之下又受了內傷,方才全憑着天罡心經護體,才能支持一陣,遠遠地見戴雪已消失在黑暗中,估計他已安全進了密道,蕭晖松了一口氣,再也支撐不住,口中鮮血狂噴,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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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蕭晖中劍倒下,冷焰忙去追戴雪,奔到入口,發現戴雪進洞後已放下了洞內的石門。這機關雖不比斷龍石重愈萬斤,但一旦放下,要開啓也得耗些時候。冷焰掀動機關,候了一陣,待石門打開,潛入洞中,穿過甬道,到另一頭出口,又被一道石門攔住,等到打開,出洞四下一望,早沒有半個人影。冷焰暗想,戴雪多半有人接應,就算沒人接應,他熟悉這帶地形,若躲藏起來,要尋他也頗費功夫。反正他武功已失,即使服下了攝心丸的解藥,沒三五年恢複修煉,也成不了氣候,對自己難以構成威脅,等閑了時再去捉他不遲。
冷焰轉身回來,見蕭晖仍躺在地上,伸手探了探他口鼻,仍有微弱氣息,他練的什麽內功心法,竟有這般造詣?冷焰迅速将數十年來江湖上流傳的各大門派的內功在腦子裏琢磨一遍,忽然靈光一現,難道他是練成了早已失傳的天罡心經?不然進境怎能如此迅速,連中劇毒仍能抗敵?這天罡心經是天下至陽至剛的內功心法,與至陰至寒的幽冥神功正是相生互補!若能采陽補陰,功力定當大進!這豈不是天賜良機?!冷焰想到此節,心下大喜,忙從懷中摸出兩枚解藥來喂蕭晖服下,令門人來将他擡下去關入密室。
且說戴雪發足狂奔,也不知身後情況如何,待放下機關,出了密道,又跑了幾步,手足發軟,正要撲倒,卻被一人抱住:“雪兒!你總算出來了,拿到解藥了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