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鬧事的人走後，負責此事的幼兒園老師來到舒宴宴面前，愧疚道：“舒女士……真不好意思，是我們看顧不到位才造成這種問題，我代表啓明星幼兒園向您和您的孩子道歉。”
舒宴宴沉默一陣，開口道：“沒事。
“雖然雲苗是不小心，但那孩子确實被推倒。剛才沒來得及問，小男孩身體沒事吧？”
老師答道：“您放心，那孩子皮實着呢，一點事情都沒有。如果男孩媽媽找回來要訛人，我們整個幼兒園都可以幫您和雲苗做證！”
舒宴宴點頭：“另外，還有一件事……”
老師：“嗯？”
舒宴宴語氣嚴肅：“我覺得有必要再跟幼兒園強調一遍，我們雲苗，絕不是什麽單親家庭的孩子。她的另一位母親确實暫時不在我們身邊，但我和雲苗都能感受到她對我們的在乎和關愛。
“不管往後發生什麽事，我希望老師們不要再說起類似會引起別人誤會的話。”
幼兒園老師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舒宴宴明明看起來十分嬌小的一個Omega，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氣勢。反應過來後，她下意識擦擦額上冷汗，點頭應諾道：“我明白了……我會傳達下去的。”
舒宴宴輕“嗯”一聲。
她轉頭安撫懷裏的小雲苗，溫聲問：“雲苗要回教室繼續和小朋友一起上課嗎？”
小雲苗緊緊摟着她：“雲苗想要跟媽咪在一起……”
舒宴宴勾唇，沒有勉強她，溫柔笑道：“好，那今天下午，雲苗陪媽咪去商場采購好嗎？”
小雲苗眼神一亮，看着她開心點頭：“好的呀！”
舒宴宴禮貌朝老師道別，做好登記後，帶着自家小姑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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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懸浮車內，舒宴宴細心幫小雲苗整理衣領。
雲苗轉動一雙大眼睛看她，突然開口：“媽咪……母親真的很愛我們嗎？”
小女孩記事起，身邊就只有一個強大又溫柔的媽咪。關于缺席的母親，她只能從舒宴宴講述的往事中拼湊。方才在辦公室，舒宴宴說的話又重新勾起她對母親的好奇。
舒宴宴動作一頓，下一刻，她對雲苗露出一個燦爛笑顏：“那當然。還記得媽咪給你講過的事嗎？
“有一天，三個歹徒闖進我們家裏，是母親勇敢與他們搏鬥才把人趕跑。而我們雲苗在母親保護下，完全沒受傷呢！”
雲苗歪着頭問：“那母親為什麽不陪在我們身邊呢？”
舒宴宴維持着嘴角的弧度：“因為母親暫時有別的事情。她也很着急，很想趕回到我們身邊，親手抱抱雲苗呢。”
雲苗垂下頭，若有所思看着前方。
這樣的說辭她聽過幾次，如今已經無法滿足。
舒宴宴小聲問：“在想什麽？”
小雲苗看向她，開口道：“剛才那個小朋友，他兩位家長都來了呢……雖然他的父親站在後面，一直沒說話，但雲苗還是好羨慕他。”她擡高雙手撐起自己的小下巴：“母親能來就好了，她也不用說話，站在雲苗旁邊，雲苗就會很高興。”
舒宴宴一愣，接着順着她的話說道：“那怎麽夠呢？”她裝出一副生氣模樣，帶着自家閨女一起暢想未來：“哼，如果她回來了，我們就派她出去收拾那些壞蛋！讓壞蛋們以後都不敢欺負人！”
雲苗被她的表情逗得咧嘴一笑，想了想又加上要求：“還要母親趕走那條小狗！那小狗叫得好大聲，雲苗好害怕。”
“不怕，小狗是仿生機器，不會傷害人。”舒宴宴安撫完，又重重一點頭：“對，讓她保護雲苗，還要押着那個搶蛋卷的小朋友向所有人道歉。”
雲苗眉眼間的愁緒已經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雨過之後的晴朗：“讓母親給雲苗做最好吃的零食！”
舒宴宴搖頭：“這可不行。”她刮了一下雲苗的小鼻梁：“哼，媽咪做的東西就是最好吃的，這方面沒人能比我厲害，她也不行！”
雲苗樂得眼睛彎彎：“嗯吶！媽咪做的最好吃！母親可以給媽咪幫忙呀。”
舒宴宴這才滿意：“對，我做飯，雲苗吃，她負責洗碗就可以。”
母女倆笑成一團，車廂內原本淡淡的哀傷全被歡快取代。
過了一陣，懸浮車在一個大商場入口處停下，舒宴宴牽着舒雲苗的小手，開始今天的采購之旅。
采購任務有些繁重，還好臨時出現的雲苗非常乖巧，不僅沒給舒宴宴增加負擔，反而幫了好些忙。等清單上的物品都被打上鈎，舒宴宴便帶着雲苗找到商場的售後服務部——
她購買的東西中包括兩件家具，需要跟商場服務人員溝通起送貨上門的事宜。
售後部旁邊是一整片屏幕牆，此時，上面正放着色彩缤紛的卡通畫面。舒雲苗被動畫吸引，走到廣告牆前看得目不轉睛。
舒宴宴正與商場人員交談，偶爾分心看一眼雲苗位置，見雲苗雖然離得比較遠，但一直呆在自己視線範圍內，也就沒把她喊回來。
舒雲苗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動畫原來是個廣告——
而且恰好就是兒童仿真電子寵物的廣告。
屏幕上出現一只從外形上完全看不出破綻的可愛垂耳兔，它三瓣嘴翕動，說出一句誘惑力極大的廣告詞：“爸爸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讓我來陪着你吧~”
舒雲苗看得入迷，愣愣伸出雙手，仿佛想将小兔子直接抱進懷中。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舒雲苗被驚醒，轉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大姐姐。大姐姐長得很高，小雲苗費勁仰起脖子，好不容易才看清對方眼睛。
可惜的是，大姐姐臉上帶着口罩，雲苗沒能看到她的長相。
大概是害怕她繼續後仰會摔倒，大姐姐半蹲下身，伸手扶住她。但即使這樣，舒雲苗發現自己也得擡起頭才能與她對視。
女子詢問：“你的家長呢？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舒雲苗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登記信息的舒宴宴，應道：“媽咪在那兒。”
對方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隐隐約約看到舒宴宴被頭發遮擋住一半的側臉。女子面上挂着淺笑，眉目有光，專注的模樣直直扣進人心弦。
女子掩蓋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上揚——
原來遇上閃閃發光的人，是真的會瞬間擁有好心情。
很快，女子禮貌收回目光，彎着眼睛重新看向舒雲苗：“你想買仿真玩具？”
屏幕牆上，推銷對像換成一只舔爪子的暹羅貓。
舒雲苗看了一眼，迅速別開臉：“不呀，我不買的。”
對方有些疑惑：“你在這裏看了很久，我還以為你很想要。”
小雲苗掰起手指：“沒有很想要，就，就一點點想要。但是很貴……所以就不想要。”
女子被她逗得笑出聲。
這一下連她自己都有些詫異，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陌生女童面前這樣放松。
小雲苗被她笑得面紅，還好女子并沒有繼續下去。她站起身，往她頭頂放了一個東西。輕微的重量将雲苗發頂壓塌，她努力朝上瞪着眼睛，想要看清那東西的模樣。
女子笑着與她告別：“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小雲苗還未來得及回應，大姐姐最後往舒宴宴那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轉身離開。
雲苗想追過去，又顧及着頭上的東西，梗着脖子不敢亂動。
好一會兒，她才摸索着，把大姐姐放在自己頭上的東西拿下來。
下一秒，小雲苗瞪大眼睛：“哇——”
窩在她掌心的，是一只長着雪白羽毛的肥啾啾。
肥啾啾被她抓住，不滿地撲騰兩下翅膀，開口命令道：“人類幼崽，給你一秒鐘的時間，馬上放開高貴的神鳥大人！”
雖然外型是一只看不出性別的鳥雀，但它發出的卻是略帶機械感的少女音色。
雲苗壓根沒料到小鳥會說人話，驚慌間松開手。那肥啾啾居然真像只雪雀一般，扇動翅膀飛翔起來。它繞着雲苗打起轉轉，從發絲到腳丫，三百六十度記錄雲苗的數據。
很快，肥啾啾意識到一個殘酷現實，崩潰大喊：“我确實是仿真機器人，但我不是兒童仿真機器人啊！！！雖然我也能連接帝國兒童教育平臺，但就這樣把我丢來看孩子……是不是哪裏弄錯了？！”
肥啾啾重新降落到雲苗腦袋上，扯着羽毛氣得渾身顫抖。
雲苗小心朝上看：“小鳥，你還好嗎？”
肥啾啾：“我不叫小鳥。”
雲苗：“那你叫什麽？”
肥啾啾清清嗓子：“聽好了，往後你可以稱呼我為——尊貴的神鳥大人！”
雲苗笑得眯起眼睛，自我介紹道：“我叫舒雲苗呀！你可以叫我雲苗~”
肥啾啾不屑：“切~這名字一點都不威風。”它問：“帝國不允許八歲以下的兒童獨自出現在公共場合，你的監護人呢？”
雲苗又朝售後部看去，卻發現舒宴宴已經登記完，正朝她走來。
小雲苗立時開始迎上去，指着頭上的肥啾啾跟舒宴宴炫耀：“媽咪，快看我頭上，是小鳥！”
舒宴宴早看到她身上的異狀。
出于安全考慮，她第一時間揮手驅趕走肥啾，把雲苗抱起來護在懷中。肥啾啾便又開始圍着她打轉，掃瞄信息。
舒宴宴詢問雲苗：“這只小鳥是哪兒來的？”
小雲苗一邊笑，一邊伸手想去抓肥啾，聞言分神回答道：“是一個大姐姐送給我的！”
舒宴宴詫異：“大姐姐？”
她下意識擡頭朝四周張望。
今天是工作日，商場中顧客不多，按照雲苗描述，舒宴宴在往北的方向看到一個帶帽子的高個子女士。
奇異的是，明明只是一個背影，女子卻莫名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她晃了一瞬間神，再定睛看去時，那人已經消失在盡頭拐角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