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光和路燈都被遮擋,這方空間顯得黑暗逼仄。舒宴宴不由得加重呼吸,想要獲得更多氧氣以供大腦思考。可惜覆在她身上的楚俞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她傾身逼近,連一點喘息的餘裕都不願意留給她。
這樣一來,舒宴宴吸進身體的便全是對方的氣味。這種情況很糟糕,當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自己後頸腺體已經開始微微發燙。
分別三年,她的身體比她的意識更加渴望面前這個禍害。
舒宴宴連忙屏住呼吸,直到實在忍不住,才微微張嘴,用嘴巴進行呼吸。這樣并不好受,沒一會兒,她的眼角就泛起一片紅色,看着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壓在她身上的楚俞嘆口氣。
她捏住舒宴宴的下巴,讓她保持着擡頭的姿勢:“我還沒欺負你呢,怎麽就這副樣子?”
舒宴宴紅着眼瞪過去。
雖然她努力皺起眉,力圖讓楚俞明了自己此時的不滿和愠怒,但眼底的濕潤還是出賣了她,令她看起來越發楚楚可憐。
楚俞只感覺心尖尖都被揪了一下。
她發現,在心疼對方之餘,她是很享受這種時刻的。
享受将對方弄哭的快樂。
當然,這種惡趣味可不能表現出來,至少在把人牢牢綁在身邊之前,不能表現出來。
她想了想,開始跟舒宴宴算賬。
“跟別的人就能摟摟抱抱,我還沒做什麽呢,你就這麽難以忍受嗎?”
舒宴宴呆愣一下,反應過來後越發羞赧:“你,你偷窺我們?”
即使臉皮厚如楚俞,聽到這話也不免有些心虛。
Advertisement
但她心裏的妒火此時已經壓倒了一切,這點子心虛完全無法挽回她的“良知”。
“沒有偷窺。”
她耍無賴:“我看你,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舒宴宴嘗試掙紮起來:“那你現在這樣壓着我,難道也是天經地義?”
兩人靠得極近,不管是哪一方做出什麽微小的動作,都會被另一方完全捕捉。
困在懷裏的小兔子開始掙動,她以為自己用了力氣,但對于獵人來說,這點子動作更像是某種嬉戲。楚俞任由她發洩了一會兒,找準機會摟住她的腰,将舒宴宴整個人壓向自己。
原本兩人間還存在的一點點微小縫隙,被這個動作完全消弭。舒宴宴只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堵牆,這堵牆柔軟又溫暖,将她整個人包裹在裏面。楚俞的體溫隔着衣服傳遞過來,熱氣将空氣中原本稀薄的氧氣又擠掉一些,令她越發難以呼吸。
小兔子結結實實吓了一跳,擡着胳膊靠在楚俞懷裏,是大氣都不敢再喘一下。
察覺到懷裏的人安靜下來,楚俞一低頭,就看到舒宴宴發紅的耳朵。
她手癢地捏了一下,輕笑問:“老實了?”
舒宴宴屏住呼吸,小小聲要求:“……你放開我。”
楚俞的手順勢從她耳廓向後,劃到後頸的位置。
她精準地找到Omega脆弱的腺體,卻不去觸碰,只伸着食指,繞着那一處繞圈。
癢!
舒宴宴整個人都微顫起來——
腺體是每個Omega的死穴,是身體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她下意識想要躲避掉頸後那只手,卻徒勞地發現這樣只能把自己更往楚俞懷裏送。
進退兩難。
看着縮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的小白兔,楚俞心情終于好一些。
她放柔聲音,努力将自己僞裝成一個無害的存在:“你看,你這麽單純,平時怎麽能不注意防範壞人呢?”
她湊到舒宴宴耳邊,極近蠱惑:“那個姓方的不是什麽好東西,宴宴以後不要跟她見面,好不好?”
舒宴宴欲哭無淚。
“……她不是壞人。”
這聲音實在太小,全含在嘴裏,楚俞沒聽清,問了一句:“什麽?”
舒宴宴卻以為她是不滿意自己的答覆。
她瑟縮一下,打起商量:“你先放開我。”
“不行。”楚俞拒絕。
她的手霸道地攬在舒宴宴腰上:“放開的話,宴宴就要跑了。”
舒宴宴終于忍不住。
原本就在眼眶裏打轉的濕潤霧氣,在這一刻凝聚成顆顆淚珠,斷了線一般落下。
“嗚嗚,我不會跑,明明,明明是你自己跑掉了,嗚嗚——”
游園會一整天的疲累,剛才被突然“襲擊”的緊張,再加上被楚俞言語勾起的關于過去的種種記憶,讓她完全克制不住自己。
這一刻,她只想好好宣洩一下自己的情緒。
楚俞愣了一瞬。
這一回她倒是聽到了舒宴宴口中的話,可惜她根本無法理解舒宴宴的意思。
什麽叫,明明是她跑掉了?
她什麽時候跑過?
可惜現在也不是深思的時候,哭泣的舒宴宴才是她最牽挂的存在。楚俞簡單把那句話理解成自己聽錯,低頭開始安慰懷裏撒嬌的小兔子。
“別哭了,別哭。”
她低下頭,小心幫舒宴宴擦拭眼淚。
在楚俞的記憶中,與哭泣有關的記憶已經非常久遠,她并不知道——
如果一個哭泣的人得到安撫,那麽她大概率不會立刻好轉。
她只會哭得越發暢快。
于是楚俞就傻眼地發現,原本只是低聲嗚咽的小兔子,居然越哭越大聲,眼淚跟不要錢一般傾瀉而下。
活了這麽多年,她第一次體會到完全手足無措的感覺。
反應過來後,她按照印象中哄勸的辦法,将人抱住,輕輕拍打起後背。
“宴宴乖,不哭了。我什麽都依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舒宴宴:“嗚嗚……”
楚俞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住。
“如果你實在難受,要不你罵我?”
舒宴宴:“嗚嗚……嗝!”
哭到打嗝。
楚俞握住她的手:“你打我吧,我不還手,讓你打到開心,好不好?”
舒宴宴終于有了點反應。
她是真的被楚俞氣得不清,竟真的就着對方的指引,捏起小拳頭往她肩頭錘了兩拳。
當然,這點子力道,對于楚俞來說,就跟撓癢癢似的。
但她還是裝出一副受到重大打擊的模樣,嘴裏嘀咕着:“唔,疼呢。”
舒宴宴停了手。
楚俞不裝了,嘆口氣問道:“打也讓你打了,怎麽還哭?”
舒宴宴自己抹了一下臉。
她還在抽噎,看着楚俞控訴道:“你,你才是壞人。”
楚俞哪有不依着她的,連忙點頭:“對對對,我是壞人。”
舒宴宴繼續申明自己的立場:“素卿,素卿是好人,不是壞蛋。”
楚俞臉色有點發青,昧着良心開口:“……嗯,她是好人。”
舒宴宴:“你,你以後不許這樣了,放,放開我。”
楚俞暗暗把拍打的她後背的手下移,虛虛圈在她腰間:“嗯,我不這樣了。”
舒宴宴抽鼻子:“我,我不喜歡你。”
楚俞:“……”
上面那些話她都可以妥協,但這一句,她根本無法認同。
但她又不敢在這種時候為自己出頭,只能壓低聲音,小小聲辯駁道:“宴宴說氣話。”
舒宴宴頓了一下,埋頭繼續掉眼淚。
楚俞到底還是心疼。
她開口問道:“打也讓你打了,罵也被你罵了,怎麽還哭?”
有時候情緒釋放到一定程度,并不由當事人決定什麽時候能夠停止。
舒宴宴也有些無奈,抽抽噎噎解釋道:“我,嗚嗚,我也不知道,停,停不下來了。”
楚俞嘆口氣。
她盯着舒宴宴看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你要是再哭,我就要親你了。”
舒宴宴愣了一下。
這句話特別有效果,這麽一驚,她的眼淚停了一瞬,竟真的有要馬上止住的跡象。
楚俞咬牙。
她揪準時機,趁着舒宴宴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低頭,輕輕在她唇角一點。
這一瞬,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圍所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全部消失,舒宴宴耳畔只剩下自己一聲響徹一聲的心跳。她驚訝地忘記了哭泣,就這樣愣愣地看着楚俞。
這目光撓得楚俞心裏發癢,但她怕再把好不容易哄住的人弄哭,只能硬生生壓抑住心底的欲望。
深呼吸幾次,楚俞才敢開口:“……你看吧,果然有用,不哭了。”
舒宴宴:“……”
她似乎低聲說了一句什麽,楚俞沒聽清,只能低頭湊近她唇角,詢問道:“嗯,什麽?”
舒宴宴微微擡頭。
“……還想哭。”
腦神經好像被驟然湧上頭的熱血燙暈,短短三個字,楚俞花了數秒才消化完。
她捧着舒宴宴的臉,傻不愣登地問道:“還想哭?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下牙根癢癢的人換成了舒宴宴。
不由人考慮太多,在意識到自己心裏的渴望之後,舒宴宴伸出雙臂,攀上楚俞的後頸。
楚俞眼睛微微瞪大,下意識扶住她的腰,然後下一刻,兩片溫軟的唇瓣貼上來,差點沒讓她當場腿軟。
不同于之前蜻蜓點水般的觸碰。
兩人唇瓣相貼,楚俞微微啓唇,舌尖就能碰到舒宴宴口腔中的軟肉。
那觸感無法言表,她只知道似乎有某種魔力,引誘她舔一下,再舔一下。頻繁的進攻對于舒宴宴來說有些難以抵擋,吻到深處時,她的嘴角留下一道亮晶晶的津液,但很快又被楚俞卷回口中。
某個公寓房間內,兩歲多的小姑娘心思已經不在面前的積木上。
她憂心忡忡看着落在窗臺上的小肥啾,開口詢問道:“灌灌……媽咪送方阿姨和恬恬離開,怎麽,怎麽還不回來啊?”
小肥啾:“唉——”
雲苗扁扁嘴,圓溜溜的眼睛頓時失去神采:“我,我要媽咪回來!”
小肥啾終于有了動作。
它收回目光,離開窗臺飛回雲苗身邊:“宴宴……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回來。”
雲苗鼓着腮幫子:“為什麽啊?”
小肥啾咬牙:“她被一只惡龍劫持了!”
雲苗張着嘴,反應了一會兒後,嘴角向下一撇:“媽咪,媽咪要被抓走了嗎?”
小肥啾擡起翅膀捂着額頭:“……不會的。
“她等會就回來了。”
雲苗确認:“真的嗎?”
小肥啾暗自嘀咕:“我哪知道……但她應該做不出真把人搶回皇宮這麽狗的事情吧?
“……可她現在就很狗!”
腹诽歸腹诽,面對小雲苗,它還是回答道:“真的。
“宴宴會打敗惡龍回來陪你的。”
雲苗半信半疑點點頭,但總歸不再擔心。
她乖巧地重新擺弄起面前的積木,一邊自娛自樂,一邊等待舒宴宴歸來。
樓下角落。
楚俞感覺自己快瘋了。
她明明是第一次與人親密,理應青澀生疏才是。但她發現,她對舒宴宴的身體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與了解。
就好像是某種莫名的天分一樣,她甚至能從舒宴宴的嘤//咛//喘//息中分辨她此時舒不舒服,需不需要放緩節奏調整呼吸。
兩個人就宛如老夫老妻一般,楚俞一個“青澀的生手”,居然吻得舒宴宴軟成一攤。
此時,楚俞稍稍擡頭。兩人唇瓣分離,舒宴宴低頭大口喘息的時候,楚俞的手仿佛像有指引一般,已經輕輕移到舒宴宴的後頸。
找到腺/體精準地按下去,她如願感受到對方身體的細微顫動。
那種莫名的直覺在告訴她——
舒宴宴現在很舒服……
而且很乖。
很乖。
所以可以任她任意施為。
楚俞唇瓣離開舒宴宴唇角,一路啄吻而下,很快來到Omega的腺體旁。
舒宴宴的狀态已經接近發情,剛靠近她的腺體,楚俞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奶香。
甜而不膩。
沒有任何一刻,會讓楚俞覺得自己比現在更愛吃甜食。
她不由自主被吸引,唇舌輾轉來到奶香味最濃郁的那塊皮膚上,輕輕/舔/wen/起來。
舒宴宴的喘息聲壓得更低,身體的重量更多地攀附在楚俞身上。
兩人都意亂情迷的時刻,楚俞張開嘴露出牙齒。
她想标記舒宴宴。
咬上去的那瞬間,一股熟悉的Alpha氣息朝她襲來。
楚俞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
舒宴宴曾經被別的Alpha标記過,兩人甚至已經有了雲苗這個小閨女,舒宴宴的腺/體裏,一定殘存着對方的信息素。
但沒有關系。
Alpha講究弱肉強食,在咬上去之前,楚俞無比确信,她一定能用自己的信息素,将對方那點兒零星的殘留掩蓋得一點不剩。
可是,當她感受到那點零星的信息素時,她卻感覺不到任何威脅,甚至連最基本的排斥都沒有。
這種奇怪的現象令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愣了兩秒。
也就是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喚醒了舒宴宴的神智。
她迷迷瞪瞪回過神,猛然一把把差點咬上自己腺體的楚俞退開。
楚俞後退,涼風趁機擠入。被風一吹,兩人都稍稍冷靜。
舒宴宴一手捂着腺體的位置,一手從口袋裏掏出Omega必備的應急藥物,往嘴裏噴了兩下。
沒一會兒,空氣中的奶香味逐漸消散。
“我要回去了。”舒宴宴盡量用平靜的聲線闡述道。
楚俞一愣,身體反應卻很及時,第一時間拉住她的手腕。
她想開口說點什麽,問一下舒宴宴頸後标記的事,但張開嘴,卻發現無從問起。于是她索性不想那些掃興的事,只問道:“不生氣了?”
舒宴宴還紅着臉:“不生氣。”
楚俞一笑。
經過剛才,兩人都關系有了巨大飛躍,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說明。
她想了想,突然要求道:“雲苗說……你手上有一張關于舒情的照片?
“能給我看一看嗎?”
舒宴宴有些詫異。
她想了想:“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去不重要,要朝前看嗎?”
楚俞有種被自己說過的話堵住喉嚨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過去确實不重要……但,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必須解決好關于舒情的事。”
舒宴宴擡頭看她。
片刻後,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房子所在的位置:“我要回去了,雲苗一個人在家,怕要等急了。
“照片……我晚點用智腦發給你。”
楚俞點頭:“嗯。”
兩人不再開口,楚俞默默将舒宴宴送到樓下,目送她上樓之後,又等了兩分鐘才戀戀不舍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進入公寓樓後,舒宴宴也不敢立刻回家。
她躲在樓道內,捂着還兀自發燙的臉,靜靜等待着內心的激蕩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