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心

下午再升堂的時候,縣官明顯比之前熟練多了,不用許玉謠提醒,自己就把該走的流程走完了。

甚至審理起來也完全沒有費功夫,一會兒判決就下來了。

由于案犯已死,自然不能再判罰,但案犯父母還在,本着上午謝白那句“子不教,父之過”,縣官跟師爺商量之後,判了案犯父親收監三個月;再加之上午的誣告與冒犯皇室,案犯父母各打三十大板;還有案犯夫人的刑罰,也判在了案犯父親身上。

見下午沒有熱鬧可以看,堂外圍觀的百姓也都在打板子之前離開了。

最後,許玉謠坐在大堂上——椅子是縣官特地叫人從後堂搬的紅木的,聽着外面挨打的人哭天喊地,表情絲毫沒有波動。

謝白站在她身旁,垂着眼眸,偷偷打量着她。

許玉謠生得十分好看,謝白覺得,許玉謠是她見過長得最明麗的女子,就像夏日裏的豔陽,讓人不敢直視。

昔日讀書時,許玉謠翹課不在,同窗的公子們總喜歡讨論許玉謠,讨論她的美麗與她的刁蠻。往往談到後面,都要笑着說一句“你我兄弟們,若是誰将來做了她的驸馬,那其他人清明一定記得去他墳前多少兩炷香”。

那時,謝白也這麽想,直到今天早上,謝白也還是這麽想的。

不過,現在看來,自己應該是不用英年早亡了,只是……若答不上那兩個問題,許玉謠怕是真的會去叫人打一條金鏈子了。

“本宮好看嗎?”許玉謠一扭過頭,就發現謝白正垂着眼皮偷偷看自己,心裏十分愉悅。

謝白下意識回答:“好看。”

回答完,謝白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當即道:“臣有罪,冒犯公主了。”

聞言,許玉謠柳眉緊鎖:“謝白,你還真知道如何用一句話來惹惱本宮。”

“臣并非有意……”

“本宮有心,你卻無意,呵。”許玉謠冷笑一聲。

Advertisement

謝白覺得,自己此時大概真是多說多錯,索性不說了。

外面杖刑已經行完,回來禀報。

縣官祈求地看向許玉謠:“公主,杖罰已經罰完了,您看……”

“本宮說了,在有女子敢來報案之前,本宮不會離開的。”

縣官覺得自己這縣官當得太難了。他是不信會有女子,僅憑公主這麽幾句話,就會堵上自己、家族的名譽跑來報官的,但他現在無比希望有人來報官。

可惜,沒有人能聽到縣官的心裏話。

許玉謠倒是說到做到,一直在大堂上坐着,把衙役們支使過來支使過去。

一會兒渴了,一會兒熱了,一會兒無趣了要聽故事,一會兒聽煩了要人安靜……

縣官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這麽欲哭無淚。

就在縣官猶豫着該不該派人去太子府求助的時候,門外的鳴冤鼓終于響了。

縣官如蒙大赦,趕緊喊:“快快快,升堂升堂——”

堂外一名蒙着面紗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一行一步之間,似乎帶着些許妩媚。

縣官問:“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女子聲音又酥又軟:“小女子張氏,狀告那賊人竟輕薄于我!”

可算來了!縣官頓時松了口氣:“可是今日已死那賊人?”

“正是。”張氏道,“今日有公主殿下一番高見,小女子才敢站出來伸冤。”

許玉謠看着女人,十分滿意。

縣官很快審理了這樁“案子”,送走女子後,太子府上的人便來了。

“殿下,太子殿下聽聞已經有女子來告官了,殿下是否也該起駕回宮了?”

“知道了,”許玉謠擺擺手,“走吧。”

等許玉謠出了衙門大門,太子府上派來的馬車已經侯在那裏了。謝白看着許玉謠心滿意足上了車,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告訴她,張氏告官一事尚有蹊跷。

就在謝白準備上去攔人的時候,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馬車已經緩緩出發了。

謝白轉過頭,就看到太子從暗處走出來:“殿下?”

太子說:“不要拆穿。”

“為何?”謝白不解。

“你當真有女子能豁得出去來告官嗎?”太子道,“本王今日下午派人去打聽了那些女子的家裏,聽到告官一事,皆是閉門以待。若本王不出此下策,謠兒怕是真的要在這裏等到猴年馬月!倒是你,果然看出來了。”

謝白嘆了口氣說:“殿下所請之人,當是煙花之地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媚色。告官時,語氣沒有一絲不甘與氣憤,也沒有一絲膽怯……”

“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女子同意來做這件事。”太子說,“可見,謠兒的想法,實在是太天馬行空了。”

“下官倒是以為,公主所言甚是,只是想要改變現狀,仍需要些時日。”

聽到這話,太子十分詫異,随即笑道:“難怪謠兒如此喜歡你。”

謝白愣怔片刻,道:“承蒙公主不棄。”

“明日你便要随母後與謠兒出游了,今日之事,你該知道如何做吧?”

“下官明白。”

目送太子離開後,謝白看着空下來的衙門門口,彎下腰去,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累的腿:“哎——早知道還是開口問太子借匹馬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