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軟
方衍似笑非笑地說着話，宋徕總覺得他另有所指，不願與他糾纏，幹脆不再掙紮，任由他牽着。
“有什麽事就說。”
方衍反客為主，牽着宋徕往沙發走，又自顧自坐了下來。
宋徕不肯坐，方衍的手稍微使勁就将他拽了下來，正跌進他懷中。
方衍愣住了，宋徕臉一紅，忙掙脫他的手坐到一旁，眼神閃躲。
“說。”
方衍看了眼他與自己之間隔着的距離，低頭忍笑。
“Rodin是曼徹斯特事業部的，之前一直在法國那邊，這次來國內應該是有什麽事，他不便說，具體我也沒有多問，剛剛在樓下也只是偶然遇到，我事先并不知道他會來，我和他只是單純的同事關系。”
“他這個人本就開放外向，所以說話做事有些不大注意，再加上我和他算是熟識，所以他有時不太注意分寸。”
宋徕抱着手臂坐得筆直，看也不看他，“和我有什麽關系，方總不必向我報備，我可沒有誤會。”
方衍側頭看他，忍着笑意，“當真？我怎麽見你有點生氣。”
宋徕從鼻間冷哼一聲，丢了個白眼給方衍，“生氣？我為什麽生氣？我們只是合作關系。”
宋徕一語中的，正戳中方衍最在意的地方，讓方衍微微怔住，有些心疼。
方衍苦笑了下，點了點頭，“合作關系。”
他重複道，“的确是合作關系。”
方衍強忍住內心的憤懑與痛楚，他本想與宋徕理論一番卻又不想傷到他，但又沒辦法忍受他的冷漠與疏離，只好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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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裏是有什麽工作嗎。”
方衍問道。
方衍的聲音不似方才那樣清晰，宋徕聽着覺得他的聲音微啞，轉頭看了他一眼，正撞進他滿目情深之中。
宋徕渾身一緊，下意識轉過頭去，渾身不自在起來。
“來談合作，公事。”
宋徕說着，頓了下，“我來曼徹斯特，只是想看看你們酒店在別的地區是怎麽運作的，沒有別的意思。”
方衍點頭，深信不疑，“我知道。”
“你什麽時候回去。”
宋徕想了想，沒有瞞他，“十點多的飛機。”
方衍擡手看了看表，見已經七點多了，便從沙發上起身，走了兩步站到宋徕身邊，“現在還有時間，我帶你去吃飯。”
宋徕并不是很想與方衍在一起，他總覺得自己已經在他面前失了态，如果再相處下去，宋徕有些擔心被他看出什麽。
“我吃過了。”
宋徕直言。
方衍扯了扯嘴角，對他的話并不相信，卻沒有戳穿，“我還沒吃。
結束工作就想回房間給你打電話，卻沒想到惹了你生氣。
解釋也解釋過了，你也說了不生氣，那現在要不要陪我吃點東西？”
宋徕搖頭，“我要準備準備去機場了。”
“待會兒我送你去。”
“可是……”宋徕還是不願意。
“哥哥。”
方衍慢慢蹲下來，雙手搭在宋徕的膝上，那雙眼直直地盯着宋徕看，眼中盡是擋不住的渴求與期待，看得宋徕似是跌進了那雙眼裏好久都爬不起來。
“我很想你。”
方衍似是撒嬌一般的低語和似水般溫柔的雙眼讓宋徕一時間竟不忍拒絕。
片刻之後，宋徕還是軟下心來。
“那我不能錯過飛機。”
方衍的臉色頓時明媚起來，他立刻起身，牽住宋徕的手，“一定。”
看着方衍輕快的神情，宋徕覺得自己不像是找了個合作夥伴，倒像是養了個貪心的孩子。
不過再一細想，這孩子還算好哄。
宋徕本以為方衍會帶自己在曼徹斯特裏随便吃點，卻沒想到他倒張羅着替自己收拾東西，看樣子是沒打算回來。
宋徕看着方衍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忍不住笑了笑，出聲叫住他，“不用收拾了，我就一只箱子，東西都還沒拿出來。”
方衍四下看了看，的确沒看到旁的東西，于是拉起那只行李箱便往外走，“待會兒吃完我直接送你去機場。”
宋徕點頭，跟着他走出去。
坐上了車，宋徕以為方衍要去什麽餐廳，卻見方衍越開越偏，路也越來越窄，後來竟開進了一條小巷子裏，宋徕往窗外看了看，路過了一所中學，路邊都是等着孩子的父母，看起來是接下晚自習的學生。
宋徕看着窗外的人群與小吃攤上的煙火，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眼熟，他恍然間想起從前方衍高三的時候自己偶爾路過也會在門口等他一會兒，說上幾句話，也順便給他送點東西。
想起那時候的方衍，宋徕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那時的皮膚比現在黑些，整日裏留着寸頭，衣服也穿得幹淨整潔，倒是利落得很，每次宋徕在學校門口等他，總能看到他身邊圍着一群男男女女很是受歡迎的樣子。
“在笑什麽。”
一旁的方衍輕聲問道。
宋徕仍舊面帶笑意地看向窗外，聲音裏帶着難得的輕快與愉悅。
“沒什麽，只是想起你們上高中的時候。”
方衍神色微變，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我們……”他低喃着，“那時候你也不過二十出頭。”
宋徕沒聽出他的意思，也沒多想，順着他點頭，“也是，我那時也年輕，剛進秘密森林，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方衍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轉頭看着宋徕惬意的側臉，到底還是什麽也沒說。
方衍開了一會兒就停在了一塊空地上，“下車吧。”
宋徕往外看了看，見這一片都是些小館子，燈火通明，煙火缭繞，有的店裏還坐着幾個穿校服的學生，宋徕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過去。
方衍已經下了車，見宋徕還未動，他走過去替他拉開車門，整個人像一團巨大的黑影一樣将宋徕罩住。
“帶你去吃好吃的。”
宋徕讷讷地下了車，就跟在方衍身後。
看着方衍高大寬闊的背影，他覺得過去的自己與現在的方衍對調了過來，從前自己在前他在後，現在他在前自己在後。
只是不論過去還是現在，總歸是有一個人在追逐。
方衍似是對這裏很熟悉，徑直走進了一家淮南牛肉湯店裏。
店面是像半開放地下室一樣，從門口的樓梯下去幾級臺階便是好幾張擺放整齊的桌椅，方衍已經走了下去，站在門口同老板說話，宋徕卻還站在臺階之上沒有動彈。
眼前的方衍明明是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可宋徕卻總覺得在這狹窄小屋內似乎就要碰了頭的人更像過去那個見了自己總會局促不安的路衍。
他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可宋徕卻總在不知不覺之間将過去的他與現在的他割裂開來。
“宋徕？宋徕？”
聽着方衍的呼喚，見他朝自己揮手，宋徕才回過神來。
“怎麽。”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嗎？微辣，多香菜？”方衍一面問，一面上前拉住正往下走的宋徕，“慢點。”
宋徕腳步一僵，擡頭看他，眼神閃爍。
方衍被他看得有些難為情，在這樣萦繞着熱氣的小店裏有些紅了臉，“怎麽了？”
宋徕長吸一口氣，點頭。
“和以前……一樣。”
方衍沒有多想，将宋徕拉了下來便轉頭知會了老板，又帶着宋徕挑一張桌子坐下，替他擦了凳子又擦桌子，仔細得很。
“現在學生還沒下晚自習，不過倒也快了，等我們吃完，恐怕得有一群學生來搶座兒了。”
方衍一邊擦着桌子一邊自說自話，像是在對熟悉的老朋友，又像是在對親密的戀人。
“這家我以前偶然來過，味道很不錯，和之前實驗中學門口的那家挺像，以前你不是很喜歡那家嗎？”
“待會兒嘗嘗味道怎麽樣，看看像不像。”
“方衍。”
宋徕叫住了他。
方衍擡頭看他，像一個等待吩咐的忠仆，又像是一個等待差使的孩子，“你說。”
宋徕閉了閉眼，暗暗屏氣，擱在膝上的雙拳緊緊攥着。
“你為什麽總記得以前的事。
很多事我早已不記得。”
方衍臉上的笑意一僵，有些難堪。
他抿了抿唇，似是有些想笑。
“你總喜歡潑我冷水。”
宋徕神色微變，臉上浮起難堪與不安，“我沒有這個意思。”
方衍聳肩，似是滿不在乎，又似是早已習慣。
“我知道。”
方衍笑了笑，勾起的嘴角卻沒有笑意，倒是平添幾分苦澀。
“以前的事你可以不記得，但我不可以。”
“你知道的，我的過去只有康樂園和你。
康樂園沒什麽值得記住的，如果再不記住你，我還能記住什麽？”
“你和我不一樣，除了我，你的過去還有很多人很多事，可我只有你。”
“宋徕，我只有你。”
作者有話說：
感謝“陸辭予”和“泥中一霸”的打賞！愛你們！
今天還是挺甜的吧嘿嘿~
明天還會更~
感謝大家支持！
接下來的部分就都是甜甜甜！而且是刷進度的部分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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