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談情說愛
聽着方衍顫抖的聲音，感受着他手臂的力量，宋徕的心忽然柔軟得一塌糊塗。
其實昨晚剛到這裏時，宋徕曾想過方衍，想他會不會來找自己。
可那樣的念頭很快就被宋徕否定。
宋徕自認不過是方衍漫長人生中擦肩而過的一場煙火，留下的只是絢爛後的一陣白煙，或許方衍對自己是出于真心，但作為商人，宋徕并不覺得那樣的真心能維持多久，也沒有想過在他心裏勝過曼徹斯特。
明明心裏都有了答案，可見到那個不論何時都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方衍竟頭發淩亂，身上的襯衣皺皺巴巴，就連唇周都冒了胡茬，而那雙眼更是挂着徹夜未眠後的烏青，宋徕還是不可遏制地心動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不只是一場煙火而已。
宋徕輕輕笑了，他擡起手在方衍的脊背輕拍，像是在安慰一個失落的孩子。
“路衍，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方衍仍舊抱着他不肯放手，他用冒着胡茬的下巴蹭着宋徕的頸側，像是只有這樣才确定他的真實存在。
“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害怕我破壞你的計劃，還是以為你在我心裏可有可無？”
宋徕有些心虛，抿了抿唇想要解釋，“我只是……只是覺得你還有總部的視察要過問，我不想耽誤，也不想影響你。”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決定，以為我就算看到新聞也可以做到無動于衷？”方衍說着，委屈與憤怒漸漸燃燒，他一把推開宋徕，緊緊握住他的手臂，紅着眼向他控訴。
“你憑什麽？宋徕，你憑什麽替我決定誰更重要？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對你不聞不問？我的喜歡在你看來就這麽廉價，這麽随意？”
宋徕從沒見過方衍真正發火的樣子，此刻的方衍看起來有些可怕，還有些頹唐，宋徕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抿着唇主動去牽方衍的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對不起，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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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他這樣輕易認錯，又擺出這麽一副委屈的樣子，方衍心中的怒意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沒傷到宋徕，反倒叫他自己一陣內傷。
他慢慢紅了臉，別過頭去不看宋徕。
宋徕仍舊牽着他的手沒有松，他暗暗扯了扯，轉頭去看已經呆呆愣住的夫妻。
“張哥，張嫂，這位是……”
宋徕說着，突然卡住，不知道該如何介紹方衍。
方衍則垂首看他，似笑非笑，臉色很是難看。
幾人僵持不下，一旁的安安卻率先回過神來，“嘿嘿”笑着打馬虎眼，“那什麽，這個哥哥可真好看！你是小宋哥哥的朋友吧？”
宋徕正欲點頭，方衍就冷笑出聲。
“朋友？”他語氣輕蔑，“我可擔待不起。
是吧？哥哥。”
方衍陰陽怪氣的樣子叫宋徕更是難為情，他扯了扯方衍的手，瞥了他一眼，又轉頭去看臉色難看的兩人。
“他……他是來找我的，可能要打擾你們了。”
張哥忙搖頭，“不打擾不打擾！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我看這位先生好像有些累，不如先上去休息休息？”
方衍點頭，朝兩人微微鞠躬，“打擾了。”
宋徕不敢讓方衍再站着，于是拉着方衍一瘸一拐地往樓上去。
方衍看着他穿着短褲露出的包裹着紗布的左膝，臉色一冷，不由分說地将他打橫抱起。
宋徕吓了一跳，下意識去看院子裏的三人，卻見他們正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這麽一副做派叫宋徕羞得紅了臉，趴在方衍耳邊低吼，“你放我下來！”
方衍垂下眼看他，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憑什麽。”
宋徕被他說得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來。
方衍抱着宋徕走到了樓上，看着樓上的三間房發問，“你住哪。”
宋徕指了指靠裏邊的那間，方衍便抱着他走進了屋，關上了門，也阻斷了樓下三人眼巴巴的視線。
那扇門一關，張家三人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張安安抱着雙臂擺出一副大人的姿态來咂着嘴，“看來我小宋哥是個狠人。”
張嫂擡手就拍她的腦袋，壓低聲音吼她，“你可別給我添亂！別去打擾你小宋哥！叫小宋哥不高興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張安安假裝吃痛地“哎呦”着，“我還是不是你親閨女啊！”
張嫂擔心吵着樓上的二人，忙捂住張安安的嘴把她拽進裏屋，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不能多問，也不要多看，要謹言慎行。
張安安雖然一口一個答應得幹脆，不過她可沒打算照辦。
作為一個十三歲少女，有的事情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張安安一邊翹着二郎腿一邊想主意，決定發揮自己的作用，當個小紅娘。
方衍把宋徕抱到樓上後便蹲下身去查看他的傷口，可雙手觸碰到紗布後又不敢再動，只是僵在半空。
宋徕見他這樣便知道他這是擔心，擡手将他拽到床上，雲淡風輕道，“沒事，小傷。”
方衍的眼眶紅得厲害，眼中閃爍着晶瑩的淚光。
他癟着嘴，雙拳緊攥。
“是……車禍受的傷嗎？”
宋徕搖頭，“車禍之前我就下車了，這是我來這裏時半路摔的。”
方衍緊緊盯着他的傷口，臉色很是凝重。
宋徕擔心他不信，于是作勢去拆紗布，被方衍一手攔住，“不要亂動！”
宋徕咧着嘴笑了下，“真沒事，就是皮外傷。”
方衍長吸一口氣，突然一把抱住宋徕。
“你為什麽總是這樣讓我擔心？口裏說着不想影響我，卻又什麽都不告訴我，讓我沒辦法不去想你。”
“宋徕，你到底是故作聰明還是一直裝傻？我沒有說難道你就不知道嗎？”
方衍半怒半委屈的聲音叫宋徕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擡起手輕輕拍着方衍的脊背，給他以安慰，給他以力量，語氣也軟了下來。
“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我應該事先告訴你，不應該讓你這樣手足無措。”
宋徕深吸一口氣，格外誠懇，“路衍，真的對不起。”
方衍本來就很難對宋徕真的生氣，這會兒聽他這樣道歉，方衍心裏那點委屈早就無處遁形。
他嘆了口氣，在宋徕的肩頭蹭了蹭。
“拿你沒有辦法。”
宋徕聽着他松弛下來的語氣，笑了出聲，輕輕推開他。
“是葉遠泓告訴你我在這裏的？”
方衍點頭，牽着他的手在手中揉捏，眼神缱绻而又溫柔。
宋徕覺得奇怪，皺着眉問他，“你沒看到新聞裏說我在華州醫院嗎？”
“看到了。”
方衍答道，“但我知道那不是你。”
宋徕一怔，緊張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方衍牽着他的手提到眼前，“擔架上的人雖然看不清臉，又和你穿着一樣的衣服，但是那只露出來的手不是你的。”
“那只手雖然瘦，但是寬，你的手又細又長，不是那樣的。”
宋徕立馬将手抽回來左看右看，還真如他所說。
宋徕格外驚訝，“你這個都能發現？”
方衍微微嘆氣，垂下的睫毛擋住了眼中數不盡的悲戚。
“因為太害怕了。”
“太害怕那是你，所以想盡辦法要證明那不是你。”
“還好不是你。”
看着方衍疲倦的臉色，宋徕心口酸楚。
他抿着唇輕輕抱了抱方衍。
“對不起，讓你擔心。”
這一次換方衍輕拍着宋徕的背，“你知道對不起我就好。”
“為了配合你，我僞造了飛法國的假象，我知道你懷疑有人盯着我。”
宋徕點頭，略松了口氣，“謝謝你想到這麽多。”
既然方衍找到了這裏，宋徕也沒打算把自己的計劃瞞他，于是坦白道，“我懷疑魏姝知道了我們的事，但我不确定她知道多少，所以我想試一試她。”
“正好，有些事有些人我也不想留太久，也是時候了斷。”
宋徕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不甚在意，可方衍知道他心裏并不好過。
方衍緊緊抱着宋徕，一遍遍輕撫他的頭發。
“不管是什麽，我都支持你。
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在宋徕心裏驚起陣陣漣漪。
宋徕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一個人不會對自己說謊，那就是方衍。
盡管有時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謝謝。”
宋徕輕輕道。
方衍從淩晨到現在都沒合眼也沒進食，這會兒沖了澡換了張哥的衣服後便覺得餓，正巧晚餐好了，張安安便來叫他們。
門一開張安安就瞧見自家父親那身簡單的t恤短褲被方衍穿在身上，竟穿出了百八十萬的氣場來，看得張安安眼冒金星，一個勁誇。
“哥哥你長得真好看！身材也好！好像模特啊！你是不是模特啊？你和小宋哥都太好看了！我還沒見過除了小宋哥以外這麽好看的帥哥！”
方衍倒是意外這小姑娘一點不怕生，側頭看了眼一旁憋笑的宋徕，“你叫他哥哥？”
張安安連連點頭，“我看你和小宋哥差不多大的樣子，我也可以叫你哥哥不？”
方衍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因為他發現現在的宋徕心情很好。
方衍點頭，一手攬着宋徕的腰，“巧了，我也叫他哥哥。”
張安安愣了愣，有些沒回過神，她盯着宋徕腰間的大手發愣，不自覺就張大了嘴。
宋徕怕她誤會，忙去扯方衍的手，方衍倒是沒為難他，乖乖松開來，但仍暗暗護着他。
張安安不敢久留，生怕影響他們談情說愛，丢下一句“開飯了”便跑下了樓，一路“咯咯”直笑。
宋徕臉上挂不住，擡頭瞪了眼一旁笑得開懷的方衍，“你能不能收斂一點？當着孩子的面，帶壞人家。”
方衍不客氣地笑了出聲，“帶壞？”
“我看是她帶壞你還差不多。”
方衍說着，湊近宋徕的耳畔，在他耳邊低語，“我瞧着那小姑娘比你還懂得多，你沒看到她看我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對般配的情侶？”
宋徕的臉驀地紅了起來，他一把推開方衍，靠在門框上，“路衍！”
方衍舉手投降，可不敢惹他生氣，“好好好，不說不說，我餓了，趕緊去吃飯吧。”
方衍說着便彎下腰将宋徕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往樓下走。
宋徕掙紮了兩下，不過沒掙紮開，想了想還是作罷，老老實實待在他懷裏。
感受着方衍胸膛裏強有力的心跳，宋徕覺得格外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