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驟雨狂風II

☆、驟雨狂風II

江一鷺把無岚從玉春樓背出來的時候,三更天都過了。倒不是被扣在含香樓,反而是她把自己身上的銀子全都放在那兒了吓得郭媽媽不知如何是好。恰好無痕回到家收到穆一寧的口信,急忙讓江一鷺去找無岚回來。

在青樓風流快活了一整晚喝得酩酊大醉的無家大小姐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床邊坐着無痕和江一鷺,登時想不起來自己昨晚幹了什麽事,毫無形象的撩起被子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類似姑姑或者小師叔身上的吻痕,“別擔心了,你昨晚就是喝大了而已。把身上的現銀全部留在含香樓,說要把人家姑娘包了,包一個月。把人家鸨母給吓得。”江一鷺一邊數落她一邊去給她拿手帕。無痕輕笑,“人家還以為,你要學我呢。”無岚害羞,好一個無地自容。“行了,昨晚給你喂了醒酒藥,今天還難受嗎?”無岚搖搖頭。“那今天你就留在家裏看着生意,我和一鷺要去拜訪穆姑姑。”“咦?”無岚兩眼放光,“我知道你想的什麽,也許人家和你想的一樣呢。但是呢,你就呆在家裏好好看着櫃上的事情吧。”

“對了,你要是有空了,不如去含香樓看看那個,叫,”江一鷺拿着手帕給無岚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趙晚鏡。”“對,趙晚鏡的姑娘,人家昨天被你吓的不輕。你要是想知道說了什麽胡話就去問問,反正我去的時候人家看着驚、魂、未、定、的。”

由得江一鷺說的一字一頓,無岚拿着手帕給扔了過去。“去!”

半上午的,江一鷺陪着無痕一起在穆一寧的婢女護衛下悠然進了揚州郊外的堇理山。繞山繞水的,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方才在山中谷底的小河邊看到一處竹樓,其清幽靜谧無以言表。“請姑娘下車。我家主人就在裏面等候。”

江一鷺來了揚州之後才聽說有穆一寧這號人物,馬上見到這位青春不老的人物,她有些惴惴不安。現在她跟着無痕去見所有無痕的故人都有些不安,或者忌憚那是無痕的舊愛,或者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天性腼腆。走上竹樓,原來這竹樓還建有天井,江一鷺轉頭望去,一個中年美婦正坐在天井正中處對着茶具一絲不茍的泡茶,“無痕。”那美婦輕聲喚她的女神,無痕瞬時笑顏如花。

“穆姑姑。真是多年不見。”“是啊,上一次見你你還不到二十七歲,八年多過去了。這位想必就是江一鷺江姑娘吧?”江一鷺随着無痕一起在穆一寧對面坐下,“是。見過,”一時不知道稱呼什麽,便有些呆愣的看着無痕,“我和你師父是一輩人,你叫我姑姑也可以。”“是。一鷺見過穆姑姑。”

任由無痕和穆一寧拉家常話舊事,江一鷺得以稍稍打量一下這位傳說中青春不老的玉春樓老板:真的,除了眼神和氣質風度之外,沒有什麽會讓你相信面前這個美婦已經是中年人,些微的細碎皺紋不足以讓你想到她已經年近六十。江一鷺很想回去之後問問師父師娘,這個穆一寧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可以使自己容顏不老,雖說此刻她也是略施脂粉,卻絲毫不是用濃妝來掩蓋蒼老。師父師娘是因為習武服藥,仙風道骨自然顯得不老,那是體格如年輕人。而眼前這位,是徹徹底底的姿容不老。

啊,真想讨教讨教,讓自己的女神也不老。等自己老了,無痕也一樣年輕,就好像時光從來沒走一樣。

“你們家的事情,我知道了。琰兒不在,岚兒施展拳腳反倒被人家坑了。”穆一寧又給無痕把茶滿上。“是啊,我說她是經驗不足。加上哥哥也不願意現在就把原來姑母留下的交給侄子侄女,無岚也是沒有辦法了。”“我可是聽說她把好幾個鋪子都盤出去了,現銀可還夠?”無痕笑,“穆姑姑,就算不夠了,我也不能找你要啊。我的私貨都沒有拿出來,還有哥哥的一庫二庫的,遠遠不到那個時候呢。穆姑姑,你這是挖苦我吧?”

兩人相視而笑,“我就知道你們家的實力遠遠不止于此。琰兒只怕早就知道了,只是情願讓孩子們自己練練吧。我找你來,倒不是為了錢,是因為我前陣子聽到些風聲,以為江姑娘和你應該知道。”聽聞此語,江一鷺便知道要說什麽事情,立刻兩眼放光湊了過去。“穆姑姑請講!”

揚州城中,寒蟬一直病着。想起江一鷺說她只等七八天之後才能自行消退,而今雖說是不再頭疼了,身上卻依舊乏力。因為是自己主張收了無岚盤出來的鋪子,自己知道也沒臉去無家府上請江一鷺過來,整個揚州城大概都認為無家和杜家已經鬧翻了,也只好強撐着。杜慶元想從外面再請個郎中來看看,被寒蟬斥回去,“現在不是怪我們賣錯了藥的就是不懂行的,全揚州只有無痕姑姑和江小姐知道怎麽醫,我還是自己忍着吧,沒幾天就會好的。”

倒是符雅弘,江一鷺前腳走,她後腳就來了。

從那天來匆匆看了一眼自己,發現病倒之後就成天的來,不是帶東西來補就是過來幫着杜慶元操持生意,俨然一副“女婿”的樣子。每天都是從中午帶着熬好的湯來,一直耗到黃昏時分才回去。天天陪着自己,

怎麽,你到底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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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寒蟬自己心裏清楚,從符雅弘邀請她去共用午餐那天開始,自己的魂已經被這個妖精勾走了。所以自己才會在也沒有得到明确表白也沒有明确向對方表白的情況下,由得對方牽了手,由得對方吻了耳後,由得對方不知不覺得牽動自己的所有情緒。

可是明裏暗裏,總有人提起,符大小姐什麽時候嫁給寧王,聽說貌似已經從京城派人來商量了,大概就是秋天,如何如何。寒蟬很想問清楚,但每當看到了符雅弘絕色傾城的臉的時候,她又問不出口。現在只消符雅弘對她一笑,輕輕擁抱,她就全面淪陷。

那天悶熱午後,一場豪雨中,她就酣睡在符雅弘的懷裏。醒來,是符雅弘輕輕吻着自己額頭。迷蒙間對上那雙靈動的眸子,符雅弘覺得寒蟬是這般溫婉聰明,內斂克制,總讓自己有一種想要去保護去疼愛順便再欺壓調戲的沖動。于是不論之前曾經如何克制,曾經如何勸解自己,此刻她也無法克制,埋下頭深深吻上那雙唇。

若非婢女前來敲門,大概心跳爆表的寒蟬還不明白時間并非靜止了,其實還在流動。她已經沉溺于那種感覺,撩動的舌和甜蜜的陷阱,她無可自拔。即使每天見到符雅弘給自己帶來的都是焦慮,她依然每天等待符雅弘的到來。可越是如此迷戀這個人,越是痛苦。她感覺自己抽身無門,也完全舍不得。

“小姐,符大小姐過來了。”看吧,一刻不差,每天準時到。“請進來吧。”不久符雅弘便帶着食盒上來,二人如常一起午飯。“怎麽不見伯父伯母?”“爹爹去櫃上,娘一早去舅舅家了。”“哦,對,昨日還說着呢,我倒忘了。”符雅弘放下筷子,“寒蟬,我還正想跟你說呢,我已經和我爹說好了,以後我們家的茶葉全部都供給你,只允許你一家專賣。”

寒蟬驚詫的看着符雅弘,無數猜測浮上心頭,很快定了定神平靜地問道,“為什麽?”“如今出了假藥材的事,之前他們家的現銀都成問題,現在的聲譽也大不如前,我還不如全部交給了你,我們兩家共分天下得了。怎麽?”

“你陷我于不義,符雅弘。”寒蟬說的平靜,臉上也顯得波瀾不驚,以致于符雅弘低估了她現在的怒氣。“本來就有人冒充杜家的家丁去打砸他們家的店鋪,你再這樣一做,無岚肯定以為是我和你聯手要搞垮她。”“就算她這麽認為又怎麽樣呢?難道寒蟬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符雅弘這話說的撩人,起身從背後輕輕抱住了寒蟬。這體溫一旦襲上來,寒蟬直覺得自己要淪陷了。心中溫情流動之餘,依舊如鲠在喉,旋即掙脫她懷抱。“你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告訴我,你到底什麽時候嫁給寧王?你若是要嫁給他,又何必來招惹我。”說完就後悔,寒蟬眼神低垂,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愛不愛我?

符雅弘被寒蟬掙開之後略有驚訝,聽到這句話倒寬心幾分,“這件事我只能聽從皇家安排,也許就是深秋的時候吧。寒蟬,”符雅弘雙手按在寒蟬肩上,不費力便把寒蟬給扳了過來,“你聽我說,符雅弘不論有沒有嫁給寧王,或者嫁給了什麽人,我心裏都有你,我都會一如既往喜歡着你,一直這樣對你,直到我死,下輩子托生成了什麽飛禽走獸也來守着你。”

在最開始的時候,一定是這樣的誓言最動人。寒蟬點點頭,窩進符雅弘的懷抱。可偏偏這樣的誓言破滅的時候,有最是傷人。這種感覺,此刻藏在房頂上的步茗再清楚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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