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港口黑手黨本部大樓。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前,聽着中原中也彙報情況的電話,等到對方敘述完畢,才說道:“中也君,你是因為什麽,離開了川上君卧室的呢?……那裏可能會有額外的東西。嗯,問問江戶川君和國木田君吧。接着就可以回來了。”
挂斷電話後,森鷗外低低嘆了口氣。
愛麗絲站在椅背,親密地環住他的脖子:“很頭疼嗎,林太郎?”
“是啊。”森鷗外撐住額頭,“中也君對上江戶川君……”
這個對比略慘烈。
在調查方面。
只要後者留有餘地,前者找到隐藏信息的可能性太低。
愛麗絲兩只小手蒙住森鷗外的眼睛,以幼女嬌軟的聲音道:“但是也沒有別人了,不是嗎。福澤閣下那的小偵探,誰去都不行的。”
港黑目前沒有除首領外合格的腦力派。
太宰治叛逃,川上柚失聯,而如果要去找尋後者的話……
森鷗外眼眸沉靜:“彭格列嗎。”驚動彭格列的話,可不劃算啊。——想太多的人,總是下意識地做最壞的打算。
愛麗絲從椅背上跳下又爬到桌上,叉腰訓斥:“笨蛋林太郎,直接委托偵探社尋人不行嗎?我們只是想讓川上君回來而已,偵探社又不會拒絕這個委托。”
武裝偵探社成立的目的,是正義。
貫徹正義,讓邪惡膽戰心驚——這樣似乎過于抽象,具體來說吧:福澤的正義,在于幫助別人。
這世上有太多本不該發生的不幸,那些肆意奪取他人生命的人,那些蠻不講理剝削弱者的人,如果世上有人只需要安靜地站在作惡之人面前,就能讓他們害怕地停止惡行的話,福澤想要成為那樣的人。
Advertisement
在森和福澤還是同盟的時候,後者也會和他交流一些理念。
偵探社是不會拒絕“尋回川上柚”這個委托的。
因為川上柚至今為止,還沒有,或者說,還沒來得及,成為福澤心中的“惡人”。
無辜者應該被拯救。
“你是對的。”擡手撥弄着骨瓷的紅茶杯,聽着杯子的響聲,森鷗外喃喃,“這一點,會不會也在你的預料之中呢,川上君?”
愛麗絲沒有聽清:“林太郎在說什麽?”
森鷗外一秒離開座位蹲下,擺出了膜拜的姿勢,拖長的音調充滿浮誇的感動:“真是太聰明了,愛麗絲醬!”
愛麗絲:“哼!”
森鷗外哭喪着臉:“但是要我去找福澤先生,有點難為情……”
愛麗絲睜大了眼睛,幼女蔚藍色的眸子裏滿滿都是不可置信,震驚極了:“林太郎居然是有臉皮的嗎?”
“……愛麗絲醬——”
首領辦公室裏,傳來了聽起來很沒用的中年男人的哀嚎。
川上宅。
中原中也挂斷電話,回憶起之前的失誤。
把偵探社的人單獨放在主卧,是不應該的。這通電話本來也沒有什麽要瞞着偵探社的內容。
中原中也呼了口氣,走回川上柚的卧室,正想說什麽——
亂步迎面塞給他一個東西,邀功般道:“這個,我剛剛在房間裏找到了這個!”
中原中也:“?”
亂步咋咋呼呼的樣子:“帽子君小心點,別弄壞了!”
中原中也看向手裏的東西。
國木田獨步補充:“是在床頭櫃邊的暗格裏找到的,應該是準備做完送給你的。”
那是個Q版黏土小人……
的腦袋。
橘發藍眸,神采風揚的模樣,很還原,頭上的帽子也做得很逼真,連細細的鏈子都有,中原中也看向那個暗格,見裏面還有一些應該是黏土原材料之類的東西,想到川上柚昨天中午才說過的“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喜歡”,心情複雜。
快點回來吧。
離開川上宅的時候,亂步瞄了眼隔壁的黑羽宅,沒有理會某個吓得不行的怪盜,大步走在前方。
國木田快跑幾步跟在亂步身後:“亂步先生,那封信裏寫了什麽?”
在中原中也打電話時,國木田看着亂步在主卧裏目标明确地找了幾個隐蔽的地點,将半成品黏土小人和其他東西一股腦放進了暗格,在慨嘆亂步先生的敏銳時,也不免為川上的卧室裏有這麽多隐藏點感到無語。
亂步回答:“川上朋友的聯系方式。”
國木田:“寄來十年火箭彈的那位?”
亂步點點頭,拿出一個棉花糖咬了一口:“我們快點回去!”
等等。
棉花糖哪裏來的?
川上朋友寄來的零食……好吧,想必川上是肯定不介意的。
武裝偵探社。
在國木田和與謝野訴說川上宅見聞時,亂步看了會兒信紙,在電腦上輸入一個網址。
信紙裏寫着的,的确是白蘭的聯系方式。
以詩歌的形式。
但據亂步先生所說,是密碼。
覺得信紙上就是普通的詩歌·國木田坐在亂步旁邊,熟練地接受了現實,看着電腦屏幕上顯示出的聊天室。
聊天室的歡迎畫面是綻放的千花,色澤和種類太多,以致于國木田覺得眼前紅紅綠綠,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新的界面。
這次背景只有白蘭花了。
又一次想起花語·國木田:這個人真的不是川上的愛慕者嗎?
亂步把國木田推到座位上,讓他去跟聊天室的另一人交流,與謝野也圍了過來,注視着已經被亂步置換為日語的網頁。
順帶一提,還有英語和意大利語的選項,默認是意大利語。
[你好,請問你是川上的朋友嗎?]國木田打下這行文字發出。
那邊的回複很快,似乎有人一直蹲在線上一樣:[柚醬還沒回來嗎?]
國木田:……
看樣子這個人知道得很多。
而且,稱呼也很親密。
見亂步沒有指示,國木田繼續輸入:[是的,應該是昨晚就失蹤了,請問你知道些什麽嗎,譬如他什麽時候能回來之類的?]他想了想,又道,[我是川上的數學老師國木田,請問你怎麽稱呼?]
[叫我棉花糖就好。]對面十分不走心地給出一個代號,[我只知道柚醬一定會回來,耐心等就好啦。]
國木田:……
這是什麽不負責任的說法。
國木田又打下一句話:[聽棉花糖閣下的說法,似乎也有類似的經歷?]
[你猜~]
[……]
是的,國木田直接把省略號打過去了:這個人能不能體會一下別人焦慮的心情啊?!
[抱歉啦國木田先生,只要一想到你身邊可能坐着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全球警察的信仰,推理之神的化身,能從蛛絲馬跡抽絲剝繭獲知一切真相,光芒萬丈,保護着愚蠢的凡人們的江戶川亂步先生,我就不敢說話,總覺得說多了就會有危險。]
[對了,橫濱的棉花糖我推薦新出的櫻餅味哦。]
[先這樣啦,拜拜~]
喂!
聊天室頁面卡住了。
國木田轉臉正要問亂步,卻見亂步一臉抑制不住的笑意,笑着道:“棉花糖君很有禮貌嘛!”
“……”
國木田倒回去看聊天記錄,滿腦袋黑線。
有一半內容都用來誇贊亂步先生了吧。
這個家夥……
川上怎麽會交這種朋友?
這樣想着的時候,國木田下意識地忘了川上是怎麽圍着亂步先生轉的。
“好歹松口氣,都說了會回來了。”與謝野拍拍國木田的肩膀,也是滿臉笑容,“看起來應該是個不大的少年,很調皮。”
國木田不太相信地喃喃:“川上的同齡人?可那是能将不完整的十年火箭彈修複的人……”雖然修複效果不能盡如人意,但已經相當難得了。而且完全不像他想象中的嚴肅的科研人員,油嘴滑舌的樣子。
等等。
莫非這位只是出資方,研究員另有其人嗎。
國木田思索着道:“亂步先生,不把消息告訴港黑真的可以嗎?萬一他們找不到棉花糖君,和波維諾起了沖突,又牽涉到彭格列……”戰場很可能就在橫濱。以彭格列家族的實力,如果決定出手,會主動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會變得很麻煩的。
亂步吃着棉花糖:“不用擔心,港黑首領不是那麽短視的人。”亂步搖了搖腦袋,“收益小于支出的生意,是不劃算的。”
與謝野:“那他會怎麽做?”
唰。
社長室的門被快速拉開的聲音。
福澤的聲音從社員們身後響起:“他聯系我了。”
亂步瞬間理解來龍去脈,發出了不甘心的聲音:“诶?怎麽這樣?”亂步生氣地指責,“自己的事情怎麽可以麻煩別人呢?”麻煩的還是社長!
福澤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嚴:“亂步。”
“社長……”亂步像是只耷拉着耳朵的貓咪,恹恹的,“我只是想拉個人來我們偵探社嘛……”社員這麽少。
福澤沉默地看着他。
“好啦。我知道啦。”亂步轉臉道,“國木田,你上次說的資金缺口是多少?”
國木田:“啊?”
亂步伸出兩只手推了推他,“快都算上去!我們每年的辦公室維修費用!與謝野小姐的診療本和葡萄酒!我的零食基金!社長的刀劍保養和茶水!春野小姐的貓糧錢!還有你定做手賬的消耗!”
國木田:“……”敲港黑一筆的意思?
不是,前面的話他還沒有理解,為什麽這樣就可以拉川上來偵探社了?
平行世界。
17歲的亂步也在抱怨:“偵探社的人好少啊,亂步大人連跑腿的都找不到!”亂步鼓着腮幫子,期待地問,“川上,5年後的偵探社是不是有很多社員?”
川上柚:“……”
這欲言又止的表情已說明了事實。
“怎麽這樣……”亂步失落地嘟囔,“都沒有人在做事,亂步大人好辛苦。”17歲的亂步似乎更加活潑和親人,他趴在川上柚背上,下巴搭在後者的肩膀,親密地說着話,“川上知不知道有什麽合适的人選,可以拉進偵探社的?”
失智·川上柚:“怎樣算是合适?”
亂步舉手:“要發自內心地拯救他人!勤勞的、強大的異能力者!”或許是覺得這個條件太難,亂步補充,“如果不能完全做到,可以先當實習社員。”
勤勞、強大……
川上柚心中緩緩浮現出一個人選。
要不要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