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翌日。港黑本部大樓。

私人醫生·森鷗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一成不變的風景。

這是他的辦公室。

離首領室所在的最高層很近,通常是幹部和準幹部才有的待遇,可見老首領對其的重視。

森鷗外靜靜立着,紫色的眼眸明明滅滅。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非常微妙。

前天,地盤在擂缽街的未成年武裝組織“羊”的一名成員入侵了黑手黨的內部金庫,裝走了一箱子錢;港黑行動部隊“黑蜥蜴”立即出動,卻沒能殺死或抓捕到哪怕是一只小羊,“羊之王”和銀發的和服武士攔阻了他們的道路;到現在,“羊”更是仿佛完全不存在般消去了蹤跡……

銀發的和服武士。

森鷗外咀嚼着這個詞。

無需更多的特征,他便判斷出這武士的身份。

福澤閣下……為什麽會在那裏?

仿佛完全進入了他人的節奏,黑手黨只是一個計劃中的工具,在發揮了作用後,便被抛到一邊。

與此同時,有某種事物脫離了原本的軌跡,更脫離了他的掌控。

是錯覺嗎。

心頭空落落的。

愛麗絲拽了拽他的風衣下擺:“林太郎,你答應我的芒果蛋糕——”金發的幼女語聲一頓,一秒嫌棄臉,“你這是什麽表情,被抛棄的中年大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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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歲·森鷗外,“愛麗絲醬——”

武裝偵探社。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的摸底測試卷,一臉迷茫。

學霸·國木田安撫道:“不要緊張,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這樣才好安排你接下來的學業。”

可是……看不懂啊?

湛藍色的眸子努力地睜大,中原中也看着卷子上的題目,卻仍然滿頭霧水。

每個字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突然就看不懂了。

讀書好難。

這樣的摸底測試,每只小羊都要經歷,“羊之王”的則特殊一些,由武裝偵探社社長的弟子、兼職社員國木田親自監督。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中原中也放下筆,只覺渾身的氣力都被消耗。

真的要讀書嗎?

國木田看出他的抗拒,認真道:“雖然我覺得川上的方法有問題,但的确是為了你們好,‘羊’看似威風,可今後打算怎麽辦?一兩年可能沒有什麽變化,可過了10年呢?未成年武裝組織變成年武裝組織嗎,我聽說你們沒有任何明确的內部制度,管理十分混亂,這樣是不能長久的。”

“橫濱說得上名字的黑幫,譬如港口黑手黨、高濑會這些,裏面可都是有不少高學歷人才的。”

“讀書,能夠blablablablabla……”

“xxx說過……”

“xxx大學調查顯示……”

中原中也滿臉不知所措,橘發都黯淡了。

結束長篇大論·國木田推了推眼鏡:“對了,川上托我跟你講講他的情況。”

中原中也趕忙坐直。

是有救了嗎?

沒有。

中原中也聽到了一個離奇的故事。

從十天前,自稱通過十年火箭彈來到這個世界的川上柚找上偵探社開始。

和10年後的自己交換5分鐘?

橘發的小少年暈乎乎的,沒見過幾種異能力的他,産生了在看小說漫畫的觀感,總覺得很不真實。

“國木田君~”深棕色的腦袋從門口探出,太宰治朝偵探社辦公區域僅有的兩人揮了揮手,“樓下咖啡廳有客人說想要委托偵探社哦~”鳶色的眸子眨了眨,太宰治純良臉,“我也知道川上的事情,剩下的我來講吧。”

“拜托了。”

國木田點點頭,匆匆下樓了。

可不能讓客人久等。

中原中也瞪着太宰治:“你也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輕而易舉地聽出潛臺詞,滿身繃帶的小少年彎了彎眸子:“因為中也比較笨嘛。”在中原中也反駁前,太宰治堵住了他的話,“我可是在川上什麽也沒說的時候,就猜到了一些哦。”不過,彭格列什麽的,先前也沒有聽說過呢。

太宰治開始補設定。

明明沒有聽過川上柚親口講述,剛才國木田也沒有講到這裏,太宰治卻自然地說出了十年火箭彈的生效結果:如果被十年火箭彈打中的人,沒有換來十年後的自己,那麽就說明,被打中的人在十年後已死亡。

中原中也:“10年後的川上……”在他們這個世界?

“應該是死了吧。”太宰治推測道,“26歲的川上不太可能默默無聞,但我沒有在網絡和紙媒中發現過他的身影。”

中原中也:“……哦。”

太宰治的表情混合了羨慕和嫉妒:“中也,你就沒想過,川上和你是什麽關系嗎?”

十年火箭彈故障,時空的排斥以病症的方式在川上的身上展現,據醫生判斷,他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而在“羊”身上,川上花費了一半的時間。

如果把之後病情惡化、不方便行動的時間剔除,甚至可以說川上是為了“羊”……為了“羊之王”而來的。

“為了我?”

“真是幸福啊,中也。”太宰治托腮,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仔細想想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太宰治補充,“順帶,我問了亂步先生,川上出現在柚杏面前,是經過他計算的。”

江戶川亂步。

盡管中原中也接觸不到川上柚口中、對亂步先生推崇備至的各界人士,但已見過亂步的本事。

失蹤的十只小羊,全是仰仗了亂步的推理,才找回來的。

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亂步僅僅是看了一眼,便道出了他們的行蹤,将信将疑的中原中也在逐步找回同伴的過程中,已對亂步很服氣了。

既然川上是按照亂步先生的指引出現在那個地方,那麽……

中原中也的思維有點混亂。

他想起了很多東西。

川上在“羊”的第一個夜晚,和柚杏說了晚安後見到他,一番對話後成為了他的室友;川上明明有獨立生存的能力,不需要他的保護也能生存得很好,偏偏一直待在“羊”裏;川上說想要“重力使中原中也”的手牌,卻不是偵探社的人,也不強求他加入。

對此世的過客而言,川上做的未免太多。

将“羊”置于幾無退路的危險之中,卻又保全了他們;安排小羊們讀書雖然略顯獨裁,但正如國木田所說是前往光明未來的道路……

為了他嗎。

川上和他是什麽關系?

中原中也似乎想到了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想到,湛藍色的眸子溢滿疑惑。

太宰治歪了歪頭,語氣輕飄飄的:“我覺得,川上應該是你的長輩。”在中原中也反駁之前,太宰治意味深長道,“不覺得川上經常用慈愛的表情看我們嗎?16歲看13歲不是那樣的,除非我們,不,我是後來加入‘羊’的,應該是你和他有特殊的關系。”

“26歲和13歲……”

太宰治求證道,“中也,你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身世嗎?”

中原中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只是道:“我不可能有長輩的。”

诶?

太宰治好奇地問:“為什麽?”

中原中也:“反正沒有。”

鳶色的眸子裏閃爍着奇異的光,太宰治恍若自語:“可是,只要是人類,就會有親人的啊。即使記憶中的親人都已死去,也不能确定沒有遠房親戚吧。”觀察着藏不住心事的狗狗的神色,太宰治玩笑般道,“中也,你該不會不是人吧?”

中原中也:“……”

怎麽說呢,在見過亂步以後,太宰這樣的程度,似乎就好接受多了——

才怪。

太宰治仍在說話,若有所思的模樣:“‘羊’是六年前收養中也的,那時候中也7歲,這個年齡應該不是長途跋涉來到橫濱還進了擂缽街的,那麽那個時候,附近發生了什麽呢?”

那個時候,令擂缽街成型的爆炸,是很容易知道的事情。

退路在一步步縮小。

中原中也頗有些自暴自棄:“……好了,我不是人。”

“中也!”太宰治睜大了眼睛,痛心疾首的樣子,“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

橘發小少年額頭的青筋歡快地跳動。

手好癢。

真的不能揍太宰嗎?!

冷靜,這裏是偵探事務所……

吱呀。

推開門的聲音。

太宰治迅速躲在回來的國木田身後,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樣子:“國木田君!中也打人了,快保護我!”

“太宰!有本事不要躲在別人後面!”

“就——要——”

國木田:……這兩個人,應該跟他同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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