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其實在家入硝子詢問的時候,千城雪繪就已經知道應該要去找誰了。

——除了狗卷棘還能是誰呢?

喉嚨中的癢意在家入硝子給她喝了一罐止咳糖漿之後要好了一些,但仍然像卡着異物,讓她很焦灼。

“最好不要咳出來,玫瑰有刺,吐出一朵長一朵,根莖可能會劃傷喉管。”

千城雪繪點點頭,默默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望着天花板安安靜靜充當一具鮮活的屍體。

消毒水的味道萦繞在鼻尖,一個人躺在醫療室內令她有點難過。

千城雪繪不是一個能夠忍受孤獨的人,狗卷棘忙碌的時候她和彭格列的衆人玩得很好,去京都也迅速找到了夥伴,安靜下來有時間胡思亂想。

她怎麽覺得自己的術式施展後的結果都不是那麽順遂心願。

最重要的是,還老是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家入硝子脫下手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她雙腿交疊,身子微微靠後,這是一個輕松惬意、友好交談的姿勢。

“花吐症屬于比較特殊的病狀,一般也不會有人得。”醫生的手肘抵在旁邊的扶手上,語氣中略有好奇,“你是怎麽患上的?”

千城雪繪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啞聲說道:“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術式轉化,又碰到了…咳…特級詛咒。”

家入硝子将桌面上的水向前推了推,示意她不用着急,喝兩口再說話。

“症狀沒有緩解的時候,最好吃流食,每天三管止咳糖漿。”

千城雪繪道了聲謝謝,撐起身子。

她的數據分析能力頂尖,本來想到彭格列的怪醫夏馬爾或許有解決的辦法,但除了彭格列的多數人已經早早地就乘專機回意大利,權重就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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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家入硝子見多識廣。

黑發的女性交換了交疊的腿,她撐着臉頰問:“那我們來談談你的咒力?禪院家的那群人沒什麽用,說不定我能給你找到點端倪。”

家入硝子雖然面色疲憊,但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又是這個空曠的醫療室裏唯一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千城雪繪沒有拒絕。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不過你的喉嚨不太适合說太多話,我問你答吧。”

被子裏的千城雪繪點了點頭。

家入硝子拍拍她的頭:“聽他們說,你是中途開發的咒力?在這之前都看不見詛咒,一發掘能力就是咒力轉換?”

千城雪繪又點點頭。

“後天發掘……一般來說是不可能的,你碰到過什麽人嗎?”家入硝子正說着話,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了眼屏幕上的人,随後說道,“抱歉,我接個讓人頭疼的電話。”

千城雪繪當然不會阻止家入硝子去接電話,她乖乖躺在床上按壓自己的喉嚨,被癢意和疼痛折磨。

家入硝子的通話非常迅速,回來的時候對着千城雪繪說:“悟和我說你是狗卷棘的熟人……你和他可以正常對話的話,可能是因為咒言的咒力被轉化後覆蓋在眼睛上。”

千城雪繪充當無情點頭機器人。

家入硝子在床邊垂眸,她捕捉到了少女眼中的躲閃,露出了了然的表情:“需要叫他過來嗎?”

千城雪繪被子底下的手輕輕蜷了一下,聲音小小的:“我…我自己來吧。”

她摸出手機,點開輸入窗口,輸入又删除,來來回回反複了七八遍。

家入硝子歪了歪頭:“你好像很猶豫?”

“但是沒關系,悟那家夥說完事情人就已經在路上了,東京的咒術高專離這裏不遠。”醫生笑了兩聲,原本因為過度996,看起來頹廢的面部表情都靈動了起來,“你的竹馬很關心你。”

千城雪繪:!

千城雪繪:“我其實可以自己咳咳咳咳……”

她猶豫并非抗拒和狗卷棘親吻,只是覺得因為這種事情導致的親密互動對他們來說會導致尴尬。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又在沒有和狗卷棘說的狀況下讓自己受傷了。

他絕對、絕對會生氣的!

家入硝子小聲感慨了一句年輕真好,拉開抽屜拿了一管止咳糖漿。

“狗卷偶爾也會來這裏,我翻了記錄,咒言師的反噬大多在喉嚨,止咳糖漿是必要的,”她晃了晃手中的止咳糖漿,單手撥開瓶蓋遞給千城雪繪,“按照你們的關系,喝他一管止咳糖漿應該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

千城雪繪仰頭把糖漿喝下去,甜膩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喉嚨中的痛感好像都減少了一些。

他也常常要來這裏嗎?

咒言師很快就趕到。

他到達的時候氣息還沒捋順,千城雪繪看見他額角帶着薄汗,紫色的眼眸中蘊含着擔憂和惱怒,少女心中咯噔一下,緩緩往被子裏鑽。

五條悟近兩米的身子從門後探了出來,笑意盈盈朝着他們打了個招呼。

家入硝子簡單的和狗卷棘描述了千城雪繪的症狀,安撫性地拍拍千城雪繪的肩膀,就起身走向門外,獨留忐忑的少女和她的竹馬面對面。

五條悟看着她關上門,疑惑地冒了個問號,正想進去慰問一下,家入硝子涼涼的聲音響起。

醫生雙手插兜,叼了根煙在嘴上沒點燃:“你應該沒惡劣到要這時候進去吧?”

五條悟搭在門把手上面的手僵了下,他哈哈了兩聲收回手。

……

不論是生氣還是質問都要往後推移,狗卷棘無奈地看着床上揪着被單注視自己的千城雪繪。

她的臉色蒼白。

花吐症,非常罕見的病症。

而且是千城雪繪術式發動後轉移到自己身上的。

狗卷棘覺得自從可以看到詛咒開始,千城雪繪的生活就變得多災多難了起來,但她因為各種原因又不在自己的身邊,出現問題的時候不一定能夠及時趕到——這樣的認知又令少年感到不安。

千城雪繪支支吾吾說了聲對不起,狗卷棘嘆了口氣,發現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狠下心。

于是他坐到床邊,千城雪繪撐起身子小小挪動了一下,湊到他身邊。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聲音裏有些啞,狗卷棘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他抿唇,将制服領口的拉鏈向下劃拉,垂下頭靠近。

千城雪繪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他的嘴,她扭頭咳嗽了兩聲,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止咳糖漿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

她固執地制止了他進一步的動作:“如果只是為了救我,我不要。”

狗卷棘定定注視她幾秒,随後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過地将她的手拉到兩邊,防線被輕松擊潰。

千城雪繪緊張的閉上眼睛。

狗卷棘沒有閉上眼睛,可以看見自己面前的少女微顫的眼睫,像是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她很緊張。

少年低低哼了一聲,他報複性地咬着千城雪繪的嘴唇,犬牙的尖端摩過,令她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狗卷棘沒給機會,他的手貼在她的後腰上,往自己的方向靠。

他撬開她的唇,千城雪繪沒有反抗,這個動作輕而易舉,同時感覺到了兩種味道。

血腥味占了上峰。

千城雪繪不敢睜開眼睛,呼吸險些被全部剝奪,狗卷棘中途松開了她,咒言師輕車熟路地從抽屜中拿出了止咳糖漿,于是暧昧的吻又帶上了甜膩的味道。

千城雪繪攥緊了他的制服,試圖在空隙解釋自己并不是故意受傷。

少年打斷了她,聲音略帶着啞意:“感覺怎麽樣?”

千城雪繪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喉嚨的癢意并沒有完全的消退,雖然已經沒有了那種想要吐出花瓣的感覺,但奇怪的幹渴依舊留存。

少女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我不知道。”

狗卷棘埋進她的頸部,略沉的呼吸灑在她的皮膚上,肩胛處很快就紅了一小片。

“那就多試幾次。”

……

狗卷棘拉開門,五條悟和家入硝子的視線同時落到了他的身上。

狗卷棘吓了一跳:“鲣魚幹…!”

他怎麽不知道特級咒術師和為數不多的醫護人員這麽悠閑。

五條悟的聲音滿滿的八卦:“怎麽樣怎麽樣?怎麽出來的那麽快?”

“童貞男就別一副經驗充足的樣子。”家入硝子推了下他的肩膀,對他這幅八卦極了的表情十分嫌棄,“你們在外面等着,我進去看看雪繪怎麽樣。”

五條悟笑嘻嘻勾住了咒言師的肩膀。

狗卷棘往後退了一步,別開臉回避了五條悟的問題。

千城雪繪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充當害羞的鴕鳥,狗卷棘則是把領口拉高遮住了自己因為交纏的親吻而輕微紅腫的嘴唇。

止咳糖漿的味道還未完全的消散,狗卷棘用舌尖掃了下唇角。

千城雪繪咬了他幾下。

咒言師耳根微紅,他的視線随着白大褂偏移進屋,看見病床上鼓起來的一小塊白色人影。

五條悟吹了聲口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家入硝子将企圖把自己悶死的千城雪繪揪出來,看她把臉埋在枕頭裏不肯出來,嘆了口氣後拍拍小姑娘的後背。

按照這個反應,肯定是沒什麽事了。

家入硝子溫聲:“讓我檢查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家了。”

千城雪繪掙紮了一下,她把自己從枕頭裏拔出來,翻了個身躺好,乖乖張嘴讓她檢查。

家入硝子在她紅的滴血的臉上一掃而過,女士很貼心的沒有說什麽,只是檢查了一會兒,将補光燈挪開,帶着椅子往後挪了一步。

千城雪繪合上嘴巴,支支吾吾:“那個,我這樣就可以了嗎?”

家入硝子側過頭書寫了一會兒,垂眸将板子上的紙張撕下來遞給千城雪繪。

“沒什麽問題,但最好每天一次,一星期之後再來找我複查。”她推算了一會兒,“那個時候我還在東京,反正狗卷棘是五條悟的學生,你直接聯系五條悟就可以了。”

千城雪繪:“一次什麽?”

家入硝子:“親親。”

作者有話要說:換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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