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開海祭典
“怎麽了,疼麽?”希爾避開他腹部的傷口,輕緩地撫了撫他的側腰。
“還好。”他們距離太近了,克拉覺得希爾說話時連帶着自己的嘴唇都在麻麻地震動,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抵抗什麽,幹脆眼睛一閉主動吻了上去。
剛剛才塞回去的下擺重新被抽了出來,希爾的手心緊緊貼着他的皮膚,摩挲着他的後脊,克拉的身體忍不住傾過去,壓到傷口的一刻,他舌尖的顫抖被對方捕捉到,希爾體貼地将兩人碰在一起的身體分開了縫隙。
卧室的門沒有關,克拉有些害羞,可緊張似乎讓人更興奮。他眯着眼享受令人目眩的唇舌糾纏,直到樓下的門被敲響。
克拉聽出了門外是卡瑪的聲音,于是微微側臉錯開了希爾的唇:“我去開門。”
“門沒鎖。”嘴唇覆着水光的希爾沒有睜眼,捏住了他的胳膊。
卡瑪進了屋,與芙蕾打招呼。
希爾看出他分了心,推搡幾步,将他從床腳處推抵到牆邊。
卡瑪問芙蕾他們醒了麽,緊接着便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克拉本能地推了推希爾的肩膀想說什麽,對方卻不由分說堵住了他的嘴,比起剛才柔軟纏綿的味道,希爾的力道重了許多,克拉覺得後頸被捏的有點疼,呼吸被封的嚴嚴實實,對方似乎不想給他多餘的思考空間,克拉困難地在交換的喘息中攝取一絲絲空氣。
黏膩的親吻聲夾雜着希爾不自覺從鼻息中逃逸的輕嘆,撓得克拉心尖一跳一跳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卡瑪什麽時候下了樓,希爾與他分開的時候,敞開的屋門口空無一人。
希爾濕潤的眼眸注視着他,滿足地壞笑,左手搓亂了他的發頂又重新理順:“下去吃東西,慢慢走。”
克拉下樓的時候,卡瑪與往常無二,熱情地與他道早安,克拉也佯裝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卻不太敢直視卡瑪的眼睛,他總覺得姑娘的每個注視都是在揶揄他。
“好些了嗎。”卡瑪将他清早買回來的十字方包切片,配上擠了檸檬汁的煎魚。
“嗯,好多了。”克拉摸了摸自己的傷處,才幾天時間,只要腹部不用力,傷口的疼痛就不難捱。
“我還沒見過誰傷成這樣還能恢複這麽好。”卡瑪感嘆:“我研習草藥學很多年,如果是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麽嚴重的刀傷。”她像是誠心請教,和克拉一起看向沉默不語的希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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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差不多該離開了。”希爾從嘴裏漱出一根完整的魚骨,并沒有要傳授經驗的意思:“今晚開海慶典,海邊的人太多,我們明天走。”
“嗯。”卡瑪很是識趣,便也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我來的時候看到海灘上已經在準備了,三四輛馬車上裝得全都是酒桶。”
“開海慶典?”克拉咽下嘴裏的葡萄幹。
“嗯,瑪格莉茲的風俗。冬天來之前的慶典,是為了預祝這個冬季漁民們出海能有好收成。”卡瑪耐心地向他解釋:“冬天出海格外艱難,但是又是海鮮最肥美的時候,這個時候的魚賣得出好價錢。”
人們總是喜歡各式各樣的慶典,祭祀。節日是他們賦予時間的儀式感,克拉還記得十歲之前每年的生日,父母都會送他禮物,寵物,書籍,母親離開那一年送了他一把細劍。
“好玩嗎?”他問卡瑪。初月城的節日他通常會去攤點買些吃的,找個視野不錯的屋頂,看人們成群結隊載歌載舞。他靜靜等待熱鬧結束,偶爾幫喝醉的人找找失物。
“……我,不怎麽喜歡。要知道人多的時候,一定有些不入流的人喜歡渾水摸魚。”卡瑪搖搖頭冷笑一聲:“一般女孩子們都要跟家人朋友結伴去,不然很容易被欺負。通常下狠手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主,多數時候只能忍氣吞聲。”
克拉看到卡瑪臉色不好看:“你,你別擔心,我陪你一起去,不會有事的。”
卡瑪撲哧一笑:“算了,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更危險。”
傍晚開始,海邊的人群漸漸聚集,他們唱着克拉沒聽過的歌,圍在篝火旁驅散着寒夜的寂寥。
岸邊整整一排酒桶,兩枚銀幣換一個杯子,便可以無限暢飲到天亮。
卡瑪努努嘴:“都是托恩家的酒。真是無孔不入。”
他們話音剛落,人群中邊爆發出一陣歡呼,克拉看到岸邊的船上點滿漁火,巴頓摟着幾個姑娘靠在船舷上沖大夥舉杯,太吵了克拉聽不清他的聲音,看口型像是在說今晚的酒管夠。
“他不是結婚了麽?”克拉看到船上的每個貴族身旁都粘着幾個莺莺燕燕,且根本不避人耳目。他知道有些人熱衷于偷情,可巴頓的妻子可是領主的妹妹。
“不是秘密,他們夫婦都這樣。有傳言說他夫人比他更瘋狂,情夫養在家裏的。”卡瑪邊說邊婉拒了身邊人遞過來的幾杯酒。
克拉咂舌,這裏的民風未免太開放。
人越來越多,他有些力不從心,一邊護着傷處一邊艱難往外擠,那些刻意從他下巴上,屁股上走過的手也根本顧不得。擠出人群才發現卡瑪根本沒跟上。她身材矮小,克拉看不到她被困在哪裏,只得在一旁等待。
“晚上好,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巴頓不知什麽時候從船上下來了,身上沾着屬于女人的濃郁脂粉氣。
“您好。”克拉禮貌回禮,下意識地與他保持距離。
“有這個榮幸請您喝一杯嗎?”巴頓從侍從手中拿過一杯清澈的禾杆黃色白葡萄酒遞到克拉面前:“這是調酒,和酒桶裏的不一樣,上等貨。”
克拉搖搖頭:“謝謝,可我不懂喝酒。”
“我沒有惡意,不用這樣緊張。”巴頓走近一步:“之前我還在想,今晚你會不會來。剛剛在船上,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你。”商人說話總給人一種禮貌不失真誠的錯覺,要不是克拉親眼看到不久之前他還咬過某個姑娘半露的酥胸,幾乎就要被他騙過去。
“我正準備回去了。”克拉推脫着後退。已經有人注意到巴頓下了船,越來越多雙眼睛盯着這邊。
巴頓忽然靠近他,低聲說:“上次你看中的項鏈我帶來了,就在船上。跟我一起去看看?”
克拉甚至聽到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他緊張的手心出汗,倒不是因為巴頓的邀請,而是因為人多眼雜,芙蕾還沒有送到安全的地方,作為王都在追捕的逃犯,他不該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克拉猶豫着要不要幹脆喝掉那杯酒跑掉算了。
他伸出手,接過了酒杯:“謝謝您的美意,但我今晚還有別的事就不上船了,祝您玩的開心。”說完将酒杯舉到唇邊準備一飲而盡。
香甜的液體才将将碰到舌尖,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扯過去。希爾的手指捏着他的手背,仰起頭喉結翻滾了兩下将大號高腳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不會喝酒。”說完,拽着克拉快步離開。克拉回頭看了一眼錯愕的商人,巴頓捏着喝空的高腳杯一臉意味深長。
克拉邊走邊咽下了小半口酒,葡萄酒的酸味之外還有一絲奇異的甜,餘韻徘徊在眉心處經久不退,不愧是上等貨,讓人有些意猶未盡的愉悅。
“你怎麽來了?芙蕾呢?”克拉問道。
“睡着了。”希爾看上去面色不善:“那個人是誰?”
“巴頓.托恩。”克拉解釋。
“貴族?他知道你是誰?卡瑪人呢?”希爾忽然警惕起來。
“應該還沒有。昨天在街上無意中遇到的人,但是他似乎認識卡瑪。”克拉解釋:“我沒告訴他名字。”
希爾皺皺眉,越走越快:“等人群散了,我們就離開。”
他們進門沒多久,卡瑪也焦急地跑了回來,一見到克拉便撲上來氣喘籲籲的問:“你喝酒了麽?我看到他給你酒了,我想擠過去可是人太多了根本來不及,你喝了麽?”
“沒有。”克拉一愣,就算是有傷,一杯酒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卡瑪看上去有些緊張過頭了,何況他現在感覺好極了,跟這希爾一路小跑回來傷口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沒喝就好。”卡瑪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那我回去了。”
“今晚你留在這。”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希爾臉頰泛紅,眼神也沒那麽清明了,但聲音依舊帶着不信任的冷意:“不要踏出這間屋子,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好,去伊頓島的船通常停靠在北邊的小碼頭,那裏沒什麽人。”卡瑪爽快答應:“我只送你們到船上,不用擔心。”
“希爾你怎麽了?”初冬的夜氣溫很低,可希爾額間居然冒了一層汗,克拉伸出手想替他擦拭:“熱麽?”
“沒什麽,我上去把床搬到隔壁。”希爾推開了他懸在半空的手,急匆匆上了樓。
“希爾他,他只是不太會說話。”克拉對有些尴尬的女孩解釋道:“他是個謹慎的人,總怕我被騙。”
“我明白的。”卡瑪換上了笑盈盈的臉:“希爾對你很好。你們很好。我知道的。”
“嗯。”克拉點點頭,他覺得卡瑪大概理解他跟希爾的關系,這讓他有些害羞又有些新奇,畢竟過去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對一個男孩子有興趣:“伊頓島遠麽?島上有什麽人?”
“不知道,我從沒去過。當年母親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栖身之地了,可以去那裏。”卡瑪低下頭,似乎回憶起了親人:“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去看看。”
卡瑪起身準備了一盆溫水,浸濕了毛巾遞給克拉:“早點休息,船上不一定要颠簸多久。”
“謝謝。”克拉接過毛巾擦幹淨臉和脖子,莫名覺得有些口渴,他咕嘟咕嘟喝掉一杯水:“希爾怎麽沒動靜了……”他記得希爾的酒量不錯。
卡瑪跟在他身後一起上了樓,卧室的窗子大敞,逐漸淩厲的夜風灌進屋子,揚起窗簾。克拉發現兩張床依舊擺在同一個卧室,要搬床的希爾不知所蹤。而芙蕾并沒有在睡覺,消失的犄角和尾巴又冒了出來,小家夥沖着敞開的窗子發出奇妙的低語。
克拉想起了她還是蜥蜴的時候,希爾出現的那天,她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
“該不會真的醉了吧……”克拉走到窗前向下看。
卡瑪臉色一沉:“他喝了酒?”
蜜月:
是啊……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