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然而就在三人同時撲向聶浥塵的時候,那枚銀簪驟然放射出驚人的光華,幾人眼前一花,雪白的一片連結了天地,聶浥塵站在一片蒼茫中央,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物。

腳下虛浮,所踏之地也是一片雪白,聶浥塵放出靈識四下查看,四散的靈識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了音訊。

“沈陵。”

沒有得到回應,聶浥塵微微蹙了眉頭,又連喚了幾聲,最後終于得到了沈陵的回應,“頭暈乎乎的,待我緩一緩。”

聶浥塵道:“怎麽了?”

“好像是殘留在天降異寶上的神識。”

話音方落,白色寸寸剝離,綠水青山美如畫,聶浥塵正站在山路之中,半山腰上,有淺淺的霧氣盤繞在周圍,仿若仙境。

擡眸看去,山路往上是一個紅頂涼亭,屋檐游龍翺翔,五爪怒張,兩個綽約的人影正站在涼亭中央。

小刺猬一路勾着聶浥塵的衣服爬到聶浥塵的肩膀上,屁股扭了扭挑了個合适的位置蹲了下來,昂着頭往前看去,似是對涼亭內的人有幾分期待。

聶浥塵問道:“前面是什麽?”

沈陵:“不知,靈識查探不到,此處不過是個幻境,一切事物都太過虛渺。”

“去看看。”

“好。”

聶浥塵繼續向前行走,在能草草看清涼亭內的景象的時候停了下來,仔細一看,頓時驚住,那端坐在石凳上,面容清俊的男子正是當初在落雁峰後山所見的幻象中的人,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皓月?

小刺猬低低地叫了一聲,擡頭看了一眼那人影,黑漆漆的眼中閃爍着淡淡的光澤,可随即又低下頭,趴在聶浥塵肩膀上,興致恹恹,對那人影沒了興趣。

聶浥塵察覺到小刺猬的變化,沉了眸子,與沈陵道:“這只小刺猬是在我碰見皓月的時候出現的,它應當跟皓月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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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男子應當已經修成了仙身,不是一般的凡塵修者,我們再上去聽聽看他們在說什麽。”

“嗯。”

聶浥塵應了一聲,向前走去,再踏前兩步之後便聽到了男子的笑聲。

“皓月你怎麽總是這樣死板,哪有那麽多的規矩。”坐在皓月對面的男子笑容清朗,眉眼俊俏精致,一手端着杯酒,一手撐着下巴,笑着跟皓月搭話。

他的頭發很長,坐在那裏的時候一頭墨發便順着後背垂落下來,一直鋪到了地面上,只在腦後用一枚簪子挽了個精巧的發髻。

聶浥塵目光鎖定在那枚簪子上,正與他手中所拿的天降異寶沒有什麽區別。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世間的法則便是如此,你我既已修成了仙身自然應該更加自律。”

“老古董。”長發男子嗤笑一聲,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臉蛋紅潤起來,輕笑道,“不過也正因為你這個性格,因果盤交由你來保管再妥當不過。”

皓月:“職責所在。”

長發男子給他二人都斟滿了酒,皓月抿了口滋味甘甜的桃花酒,春風過處,暖意融融,也微微将皓月臉上的嚴肅給吹散了一些,他開口道:“如天,我許久未見你舞劍了。”

“那今日便給你舞一段?”

“好。”

如天又喝幹了杯中的酒,星眸璀璨,嘴邊挂在抹誘人的笑容,對着皓月眨了眨眼便站起身,反手抽出發簪,長發頓時流瀉下來,那支發簪在他手中變換成一把銀色的長劍,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如天身子一起便落在涼亭之外,重山蒼翠,白雲飄渺,山間林木茂盛,如天身姿輕盈地舞動起來,樹枝紛紛搖動,林間百花齊放,樹木生長得更為茂盛。

皓月目光溫柔地看着如天起舞,嘴角揚起笑容,輕聲道:“靈媒體質果真不同凡響,萬物生靈亦可感受其心情,花開花謝也不過是一個意念之間啊……”

聶浥塵跟沈陵同時怔住,“方才說得是靈媒體質?”

叮鈴一聲輕響,眼前的幻象驟然消失不見,聶浥塵陡然清醒過來,再看去,夜色清冷,四周一片幽靜,聶浥塵猛地回頭,只見陸言昭、鬼泣老祖跟霍白都像是見了鬼一樣呆愣在原地。

再往外,那些飛鳥走獸也都安靜下來,仿佛所有生靈都陷入了無限的靜谧當中一般。

“怎麽回事?”

“他們是不是也沉入了某種幻象之中?去看看姚安。”

“好。”

聶浥塵晃了晃姚安,姚安果然一動也不動,目光直直地看向遠方,小刺猬低低地叫了一聲,姚安便頓時清醒過來,怔忡地問:“你們都放開我師兄!!!”

聶浥塵:“……”

姚安迷茫地看着聶浥塵:“師、師兄?”忽然驚叫一聲,“師兄!我剛才看到一群人要搶你,我說你是我的!叫他們都不許搶你,可他們不聽我的!我差點跟他們打起來。”

聶浥塵:“……”

沈陵冷嗤一聲,“可笑。”再小聲嘀咕兩句,“什麽是你的,才不是你的。”

“師兄……”

“夠了。”聶浥塵有些頭疼,道,“別添亂了,趁現在快些離開這裏。”

“啊,好好好。”姚安連忙應道,正要祭出飛劍,卻見到陸言昭的身形動了一下,猛然感覺到危險,聶浥塵回身一張手,祭出浴凰,抵擋下陸言昭的一擊。

陰森冷意彌漫開來,鬼泣老祖也脫離了幻境的控制:“交出來。”

他與陸言昭再次拼鬥到一起,兩股力量撞擊起來卻生出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聶浥塵防備着卻見兩人面色同時一變,真氣混雜的地方掀起一陣陣狂潮,随後一個黑色的漩渦出現,将他二人的真氣全都吸了進去。

霍白祭出了鶴蓮臺正在用全身功力催動鶴蓮臺,蓮花搖曳,白鶴飛舞。

陸言昭臉色青白一片,厲聲道:“你!”

霍白冷笑:“你是不知鶴蓮臺還有這樣的用處。”

鶴蓮臺吸收着霍白的精血,原本純潔的蓮花與白鶴都被染上了血紅的色彩,光芒閃爍間映得聶浥塵眼前一片血紅。

“白兒!你這是做什麽!”鬼泣老祖驚叫,聲音有壓抑不住的憤怒,“快來幫為師,待得日後為師必然會将全部功力盡數傳予你,拿到的這天降異寶也會成為你的!”

霍白面不改色,沒有一絲動容,眼中露出一抹陰狠,道:“下輩子再說,如果你還有下輩子的話。”

話音落,霍白一翻手掌,越發催動功力使鶴蓮臺吸收起二人的功力。

聶浥塵面色平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真的是入了魔道了,若是被霍白同時吸收了陸言昭跟鬼泣老祖的功力……”

沈陵沉聲道:“并非那麽容易。”

聶浥塵:“?”

“沈陵體質特殊,資質并不是那麽好,他一下子吸收那麽多的真氣定然還需要時間化解,他現在定然是已經放棄了天降異寶,選擇吸收真氣,你不必去阻止,免得陸言昭與鬼泣還要反咬你一口。”

聶浥塵點了點頭。

沈陵又道:“我們等等再說,等霍白吸收了他二人的真氣卻無法完全轉化的時候最是他虛弱的時候,到時候我們就一網打盡!

聶浥塵:“與我所想一致。”

姚安沖霍白啐了一口痰,表情嫌棄。

霍白臉色一沉,狠狠瞪了姚安一眼,那雙眼睛已經變得猩紅一片,兇狠望去的時候仿佛是餓很了的野獸,姚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別過頭去不敢看他。

聶浥塵忽然向霍白走去。

姚安驚道:“師兄你做什麽?”

聶浥塵:“你待在這裏別動。”

聶浥塵走近霍白,霍白警惕地看向聶浥塵,聶浥塵伸手觸摸在猩紅一片的鶴蓮臺上,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鶴蓮臺的意識,沈陵忙道:“停,可以了。”

聶浥塵颔首,将手收了回來。

霍白道:“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留下一點記號而已,你沒能煉化鶴蓮臺,它發揮不到最大的功效,我只是想幫幫你。”

霍白心跳猛的加快起來,鶴蓮臺吸收真氣的速度變快,陸言昭與鬼泣以肉眼可見的樣子迅速變得幹癟下來,到最後抽成了一張人皮裹着骨頭的幹屍。

霍白忽然驚叫道:“你這是做什麽!聶師弟,我曾真心待你,你為何屢次要害我?!”

聶浥塵怔了一下,随即一把飛劍落在聶浥塵的頭頂,将聶浥塵整個罩攏了起來。

“怎麽回事?”

人群一片嘈雜,又有高低起伏的劍鳴聲頻繁響起,亂成一片,見狀,霍白立刻尋了機會收走鶴蓮臺,也不管那些尚未被鶴蓮臺吸收散開的真氣忙祭出多個飛行法寶,逃竄出去,其身形飛快,顯然用的不是一般的功法,眨眼間已經消失無蹤。

聶浥塵被罩在劍影裏,望着霍白逃離開的方向抿緊了唇。

“秦笙。”呵斥的聲音響起,聶浥塵随聲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一位修者,如溪真人朗朗而立,俊美的面容上挂着疑惑與些微的驚訝。

頭頂的劍陣被祛除,那名修者蹙眉望向霍白逃竄的方向,又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沉思了片刻後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踱步過來,如溪真人柔聲道:“誤會一場,是小徒的過錯,耽擱你的事情了。”

周圍的人都圍攏過來,顧不得地上一片狼藉,紛紛問道:“這位道友,可看到天降異寶?”

聶浥塵沉默下來,技巧地回答:“已被有緣人拿走。”

“那人是誰?”

“誰有這樣好的運氣?”

“真是叫人羨慕。”

人聲嘈雜,亂成一片。

銀簪不知什麽時候被別在了聶浥塵的發間,如溪真人眼尖地看了看這枚銀簪,又看面無表情的聶浥塵,覺着眼前這個少年定然不簡單。

浴凰劍他認得,正是清古真人的,這孩子大概是千古劍門的弟子。

想了想,如溪真人道:“事情既然告一段落,那便這樣吧,這些小友我看你受傷不輕,我正巧要去千古劍門拜訪好友,便與你一路,可好?”

沈陵道:“這是玄天教的如溪真人,有他陪你回千古劍門,這一路都要安全很多。”

聶浥塵想了想,颔首道:“麻煩如溪真人了。”

如溪真人一愣,沒想到對方認得自己,随即眼帶笑意,點了點頭,“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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