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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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我便見床頭疊了整整齊齊的幾套女裝。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呵。
我心裏冷笑了聲。
昨日路時修給我錢兩,就該想到我不可能再任他擺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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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臂,準備大手一揮,将衣服打亂在地,滅了路時修的幻想。
結果剛要動作,門被推開了。
眼瞧着路時修端着早點走進來,我手頓住,只好收回。
倒不是怕路時修,就覺得一大早當着路時修的面這麽粗魯,可能不太好。
有損我這個當哥哥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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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你?大石是不是又偷懶了。”我哪裏敢讓路時修伺候我啊,連忙問。
“他還未吃畢,我來一樣的。”
路時修說着,将早點放桌上,挪步到床邊目光落在那幾款風格不一的長裙上:“穿哪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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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件都不穿!”我說完,指了指木架上的男裝:“穿那件!”
聞言,路時修眉頭微微一皺,就在我以為他會随便挑一件硬塞給我時,這人走過去将男裝遞給我,眉眼低斂,語氣有幾分失落道:“今天不能穿女裝嗎?”
我何時見路時修這麽低落過?
上一次見還是這人小時候初來景州,由于水土不服得了傷風只能卧病在床時,白嫩嫩的小手扯着我的衣角,眼巴巴地問我今天能否出門一同玩耍。
“怎麽?有意見?”我語氣不善,挑眉問。
“倒是沒意見,只是今日确有一事相求。”路時修輕聲說。
果然,我就說路時修怎麽可能這麽好心上來伺候我洗漱更衣,連早點都親自端來,态度明顯比之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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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尋思應該是報應來了,誰叫路時修這一路都在欺負人,終于也有求于我了。
看在這人一路的“特殊照顧”上,我怎麽也得為難為難他吧,不然多對不起我吃的虧。
“哦,有求于我啊。”我故意提高音量,想讓路時修認清自己此時的身份。
路時修耐着性子點了點頭:“嗯。”
“什麽請求?先說來聽聽,萬一我心情好應了呢?”我說。
我怎麽可能應啊,打趣的話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路時修不管說什麽請求我都會直接反駁,用來報複他前段時間對我的種種劣跡。
誰知,路時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只見這人語氣輕緩,平靜道:“今日是娘親忌日,我想帶一人去見見她,她定會高興。”
我以為路時修說這話時眼會紅,下意識望向他。
然而這人眸色裏沒有太多的悲傷,反而裹着一層細膩的溫柔。
這人望向我,讓我有種被愛的錯覺。
他說:“如今我已及冠,娘親怕是等不及想見我成家了,所以……你能扮演下我夫人與我一同去見見她嗎?”
我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否”字,想拒絕的話活生生被咽了回去。
見我沒回話,路時修輕嘆了口氣,體諒道:“若不能,便罷了。”
說着,将衣服置于我床邊,轉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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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在路時修即将邁出門檻時,被我叫住了。
我心裏其實挺煎熬的,一邊想報複路時修,一邊又覺得這人可憐,那麽小就沒了娘親。
路時修轉身離開的背影太過落寞,我承認,我又心軟了。
在路時修疑惑的目光下,我低着頭別別扭扭地說:“穿、穿哪件?”
聞言,路時修眼神一亮,生怕我反悔似的,轉身快步走來指了指床邊的衣服:“這件。”
說着,将長裙遞于我。
還好路時修審美不差,雖說是女裝,也沒太浮誇,顏色清雅,和我平日的穿衣風格大徑相同,就是款式男女有別而已。
待我穿好後,路時修上前幫我系腰帶,女裝的腰帶系法我一直學不明白,之前也都是路時修來系,我倒沒覺得有何不妥,畢竟是路時修讓我穿的,活該他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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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路時修今日不同于往日,對我格外寬容和溫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人還順手幫我束了妝發,特地用上他前不久買的木簪。
我端坐在銅鏡前,看這人耐着性子,不疾不徐的模樣,自己仿若是個任他折騰的木偶。
好不容易弄完,我餓壞了,急着起身想去吃,結果還沒走就被路時修攔住了。
“那麽急做甚?”路時修幫我理了理兩鬓的長發,問道。
我不耐煩道:“哪那麽多花樣,到底好了沒?”
在我眼裏,肯穿女裝已經夠給這人面子了。
我尋思我語氣都這麽不善了,路時修也是能忍。
這人端視我許久,雙手扶着我的肩頭,傾身上前在我眉間落了一吻。
!!!
我眼睜睜看着路時修親完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我說:“夫人早,快去吃吧。”
“……”
不是,這也太敬業了吧,都還沒出門呢,戲都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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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額頭上剛剛被親吻過的位置,總覺得那地方溫度格外高。
我又不好去跟路時修讨論,這人是不是對我施了什麽法術,不然我腦袋怎麽暈暈乎乎的。
“喲,總算舍得下來了?”
當我和路時修一同出現時,寧安遠偏頭笑道,眼裏滿是打趣。
自從知道寧安遠和褚煦的關系,對上寧安遠的目光,我心裏一亂,就怕這人看出什麽端倪,立馬和路時修拉開距離:“不關我事,是他墨跡。”
身旁的路時修大概也沒想到我會把鍋推給他,愣了下,而後似笑非笑地說:“嗯,我的錯。”
“知道就好。”得了便宜還賣乖,大概就是我了。
誰知,在一旁的寧安遠聽完,眯着眼睛緩緩道:“路兄,這耐力可以啊。”
寧安遠怎麽老莫名其妙地誇路時修,我到底差哪裏了?
不懂就問。
“什麽耐力?”我問。
誰知,寧安遠竟然神秘一笑:“小朋友還是不知道的好。”
嘿!這我就不服氣了!
我指着路時修,義憤填膺地說:“我比他大。”
話剛落,四周一片寂靜。
而後,我聽到一旁的路時修低笑了幾聲。
我扭頭瞪了他一眼,不服氣道:“叫哥哥!不然不幫你了。”
這面子我必須得掙回來。
誰知路時修竟沒當回事,十分聽話地喊了聲:“燕游哥哥。”
“……”
這人之前鐵骨铮铮的氣節呢!
怎麽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