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王之争(十)
坐落于奧林匹斯山主峰東南方,阿佛洛狄忒的神宮外,常年盛開着嬌豔的玫瑰。
鮮紅的玫瑰,與潔白的神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然而這對比卻并不突兀,神宮的主人在裝飾自己的神宮時是花了心思的,特意請了幾位審美出衆的神袛幫忙設計布置,所以紅與白着兩種顏色能夠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當然,阿佛洛狄忒的神宮外也不只有玫瑰一種植物,也有香桃木等灌木植物,這些生命力旺盛的植物甚至不需要怎麽伺候,便能長得非常茂密,這其中,有氣候條件好的因素,也和神宮的主人能力有着密切的關系。
凡愛與美之神所過之處,樹木叢生百草豐茂,花植的長勢也非常讨喜,如此親和且富有生命力的力量,實在是讓神感到歡喜,所以每當奧林匹斯山上的植物因為氣候變化或是神袛打架的緣故遭殃時,阿佛洛狄忒都會被神袛們拜托在奧林匹斯上多走幾圈。
這樣,奧林匹斯山上的植被就能盡快恢複。
本來,衆神以為阿佛洛狄忒的能力只能作用于植物,讓它們更有活力而已,然而随着近些年戰事激烈,神袛們頻頻受傷需要救治,不經意間,他們發現在阿佛洛狄忒身邊時,傷勢會恢複得更為迅速,再加上美神養眼看了心情就舒暢,所以時至今日,阿佛洛狄忒的神宮也變成了奧林匹斯山上的療傷聖地,每當有神袛負傷時,就會被送到這裏來。
當然,僅限于療傷而已,想要在神宮內休養是不可能的,哪怕是願意付出高昂的代價也是不被允許的,愛與美之神曾不止一次放出話來說,能允許神袛們在自己的神宮療傷已經是底線了,想在他這裏養傷,別說是門了,窗戶都不會給他們留。
什麽,有的神傷勢重不方便移動?
那也不行,他只是個半吊子醫神而已,真要是傷勢重的話,還請移交專門精研醫術的神袛來,頂多他會在救治時幫忙打下手而已,再多的要求,恕他不能滿足。
由于阿佛洛狄忒放話時态度過于嚴肅,所以截至目前為止,還真沒有哪個神袛敢仗着傷玩道德綁架,只能苦哈哈地前往阿佛洛狄忒的神宮,請求他幫忙治傷而已,當然,這個治傷指的是阿佛洛狄忒在一旁或是吃水果或是聊天,由神侍或者是其他神袛們具體負責治療。
即便如此,來治傷的也心滿意足了,畢竟他們來的最主要目的是調情,不對,是治傷,只要傷能被治好,中間的步驟全都不重要。
而今天來阿佛洛狄忒神宮的這位神袛,也是懷揣着對阿佛洛狄忒的好奇與仰慕而來的,不對,是抱着治傷的目的前來的,就在看到神宮的那一刻,神袛略顯兇悍的臉瞬間柔和了許多。
越走越近,粗狂的神袛不知不覺間放慢了腳步,阿佛洛狄忒種的這些植物都很脆弱,稍微一用力就有可能傷害到它們,他還不想因為傷了這些脆弱的植物而得罪阿佛洛狄忒。
植物待遇很好,而動物——
神袛猛地一腳踹在了某只歡快經過的鹿身上,就在那個小家夥的哀叫聲中,他那張兇悍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輕松的笑意。
負責照料花植的小神侍看向他的目光瞬間兇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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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着負責照料花植的小神侍憤怒的目光,那位神袛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這些動物都需要仔細看牢了,天知道它是不是那個混蛋變化而成的。”
沒錯,阿佛洛狄忒神宮附近的動物待遇完全不能和植物相比,這些被阿佛洛狄忒吸引過來的小動物們,沒少被神袛們捉弄,蓋因曾有神袛變化成貓與鹿來借此接近阿佛洛狄忒,要不是其他神袛眼尖及時拆穿了那些僞裝者的把戲,現在阿佛洛狄忒早就被不知占了多少便宜。
“我們會看牢它們的,”已經被動鍛煉出肌肉的小神侍一把摟住了那頭小鹿,說道,“不過這個小家夥您是可以放心的,它是我親手接生的,絕不可能是其他神袛喬裝的。”
“這誰知道呢!”神袛一掏耳朵,“阿佛洛狄忒在嗎?”
說罷,不等他回答,已經走進了阿佛洛狄忒的神宮之中。
這些傲慢的神袛!
神侍猛地一揮拳頭,他要是神袛就好了,他如果是神靈的話肯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傲慢的家夥。
可惜他不是……
想到此,小神侍沮喪的将臉埋在了小鹿的背上。
“以後小心躲着些他們些吧,那都是群粗暴的家夥。”悶悶的聲音從後背上方傳來,單純的神侍聽聲音顯然是難過極了。
聞言,小鹿轉頭,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那個可憐的小神侍,就在他破涕為笑忙着抹掉口水時,只見那頭小鹿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神性化的猥瑣表情。
咳,誰讓阿佛洛狄忒審美品味超凡,就連選得神侍顏值也都很在線呢。
吃不着肉,喝口湯他們也不介意的。
希臘神袛,就是這麽的自由随性與不羁!
阿佛洛狄忒:“耍流氓就是耍流氓,美個屁的化!”
一卷長長的布條被他甩開,在空中歡快的轉了個圈,被他挂在了胳膊上耳,就在那個受傷的,名為帕拉斯的神袛鼓掌聲中,只見阿佛洛狄忒左手拿着藥碗,右手握着馬毛刷,非常痛快将刷子伸進藥碗中轉了幾下,于是一坨綠中帶灰,灰中隐約還透着絲藍的藥膏被挂在了刷子上。
“這顏色真邪惡!”帕拉斯嫌棄萬分。
和親兄弟阿特拉斯不同,英勇善戰的帕拉斯堅定地站在了宙斯身邊,和他的父親克利俄斯以及兄弟阿特拉斯作對。
“豈止是顏色邪惡,它的味道也很惡心。”這麽說着,阿佛洛狄忒動作迅速的将藥膏塗在了患處。
細軟的馬毛刷在患處,痛中還透着絲癢,帕拉斯看着認真為自己塗藥的阿佛洛狄忒,只覺得他長長的睫毛就像那把馬毛刷一般,在自己的心上刷啊刷的,癢得他跟什麽似的。
“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有耐心的神。”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往那般恭維他的容貌。
說完這句話,那面色兇惡的神袛一愣,突然想起自己最開始接觸阿佛洛狄忒時,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性子也很別扭激起了征服欲,這才有了後面不知多少次的接觸。
然而不知不覺間,他對阿佛洛狄忒的美貌竟然也沒那麽執着了,征服欲也逐漸消退,到了現在,他除了想要看阿佛洛狄忒的臉以外,更想和阿佛洛狄忒多交談幾句,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那麽比起看臉,他更想要聊天。
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他也不清楚,在戰場上無比神勇的神袛,把太多的時間花在了鍛煉身體以及研究兵法上,這之外的事情他很少思考,更遑論表達自己,以至于到現在讓他說清楚自己複雜的情感也是不可能了。
不過雖然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然而他卻知道,和他有着相同感情變化的神袛不在少數,那群神袛中不乏有文采和口才好的,或許哪一天他們會聚在一起,推舉一位出來告知阿佛洛狄忒他們對他的情感變化軌跡來。
然而現在确實不可能的,帕拉斯轉頭看向窗外,現在的奧林匹斯山常年籠罩着戰雲,以至于天氣也不再像多年前一般晴朗,而是暗沉壓抑的。
“你也是我見過的最莽撞的,”對帕拉斯心路歷程一無所知的阿佛洛狄忒吐槽道,“你該不會有自虐傾向吧?每次都沖到最前面去,難道你和克洛諾斯他們有仇?好歹也關注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啊。”
從血緣輩分上來說,是克洛諾斯侄子的帕拉斯,在戰場上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每次看到他在前線瘋狂輸出克洛諾斯,連自己的父親和兄弟都不放過的樣子,阿佛洛狄忒就忍不住腦補出一幕幕家庭大戲來。
“什麽仇?”被問的神袛傻了,“我怎麽不記得我和克洛諾斯他們有仇?”
阿佛洛狄忒:“那你還打他們打得這麽狠?”
“因為這是在戰場上,所以絕不能放過他們。”這麽說着,帕拉斯舔了下嘴唇,表情變得格外兇惡嗜血。
阿佛洛狄忒:“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該說是你腦子不好呢,還是腦子太好呢。”上好藥後,阿佛洛狄忒邊用白布條為他纏傷口邊說道,“既然沒有仇,卻打得那麽積極,你該不會是單純喜歡戰鬥吧?”
受傷的神袛瘋狂點頭。
很好,是他絕對不能理解的類型。這麽想着,阿佛洛狄忒給包紮完畢的白布條上打了個蝴蝶結,試圖用此來中和一下帕拉斯身上的兇惡氣勢。
這還是他和那些負責治療傷患的女神們學的,身兼治療官與心理輔導官兩職的他,是不用上戰場前線的,所以他的時間要比那些奮戰在一線的神袛們寬裕的多,又因為每天都要接觸很多神袛,所以他在這幾年倒是學會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技能。
“再喜歡争鬥打架,也得珍惜自己啊。”一想到這位老朋友身上曾出現過的傷口,阿佛洛狄忒就忍不住嘆氣,“我可真怕哪天你坐上那玩意兒。”
說着,他指了指那個窩在神宮角落裏的輪椅來。
“我發誓,那東西坐起來感覺非常不美妙。”一想到曾經坐輪椅的日子,阿佛洛狄忒就忍不住皺眉。
“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當初堅持要你帶傷出席神袛們的戰前會議。”帕拉斯也忍不住吐槽了這麽一句。
“可能是因為,當初大家都覺得戰争很快就會結束吧。”阿佛洛狄忒說。
主神之位給出去了,如果就那麽讓他躺着混過了戰争,論功時卻分了大桃拿走主神位置,換誰誰心态都得崩,也因此,阿佛洛狄忒注定不會清閑太久。
不只是為了那被的許出去的主神位置,也是為了阿佛洛狄忒本身着想,為了不被神指責憑臉上位,他必須得在這場戰争中有所建樹。
所以雖然會被神袛們指責苛待阿佛洛狄忒,瑞亞她們還是帶來了輪椅,本想着等到戰勝表彰時再澄清動機,可是誰又能想到這一戰足足打了十年。
十年,別說宙斯他們這一方現在還處在下風,就算是到最後戰勝了再澄清十年前的舊事,也是收效甚微了,苛待的刻板偏見已經形成了,以後想要扭轉刻板偏見,需要花費的精力和時間想想就很讓神頭疼。
幸好,阿佛洛狄忒願意配合他們,幫助他們澄清,要不然輿論戰還有得打,要知道克洛諾斯那方也不缺嘴炮打得好的。
“沒想到我們竟然會打十年。”帕拉斯也很驚異,“不過要是能繼續痛痛快快地打,別說十年了,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我都樂意。”
戰争狂的腦子裏果然只有戰争。
“可惜我們不見得能撐過下一個十年。”阿佛洛狄忒憂愁的說,“宙斯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年輕的神袛們雖然從天賦上來說要比他們的父輩更優秀,然而到底還是缺了些時間和經驗。都有親兄弟幫助,克洛諾斯那方是五名初代提坦男神聯手,再加上有阿特拉斯等二代提坦神出色發揮,宙斯他們這些神力還有所欠缺的,想要對付他們實在是太艱難了。
最近,以宙斯為首的抵抗勢力頹勢越來越明顯了,再這麽下去,失敗是遲早的。
阿佛洛狄忒緩緩走出神殿,擡頭望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只見密集的雲層時不時閃過幾道雷電,這是宙斯最新掌握的力量,可惜,他還不能自如的控制雷電之力,所以偶爾會發生誤傷己方的尴尬事。
為此,宙斯曾被克洛諾斯他們嘲笑了不知多少次,要不是宙斯抗壓能力強,估計他的心态早就崩了不知多少遍。
“唔,”就在阿佛洛狄忒看着天空嘆氣時,帕拉斯忍不住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卻不是為了借機占便宜,而是刻意控制住了力氣輕拍了拍阿佛洛狄忒的肩膀安慰道,“還沒有那麽糟糕,宙斯他們雖然暫時落了下風,但還可以請外援。”
“外援?哪裏還有外援?”阿佛洛狄忒問道。
十年戰争下來,該表态的早就表了态,決心中立的都已經離開了奧林匹斯山,在世界各地隐居,剩下的還留在奧林匹斯山的,都是堅定支持宙斯的,同理,阿奇裏斯山中也都是克洛諾斯他們的忠實追随者。
“現在哪裏還能找到外援?還得是強力的那種。”他們和克洛諾斯他們這邊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在塔爾塔羅斯。”帕拉斯說,這一刻,他的表情看起來格外凝重,“別忘了,那裏還關着對克洛諾斯他們懷有刻骨仇恨的巨神們。”
被自己的兄弟背叛囚禁,聽說塔爾塔羅斯監獄內經常會傳出巨神們憤怒的嘶吼聲,這些不知自由是何滋味的巨神們雖然痛恨把他們關在母親蓋亞子宮裏的烏拉諾斯,但要論最恨的,那非曾答應釋放他們卻又将它們關在塔爾塔羅斯的克洛諾斯莫屬了。
“很好,這個外援肯定不會拒絕宙斯他們,但願宙斯別學烏拉諾斯和克洛諾斯他們。”阿佛洛狄忒問道,“不過他們加起來只有六個而已,真的能彌補戰力差距嗎?”
“或許能,不過真正能充當戰力的只有百臂巨神而已,至于獨眼巨神,他們更擅長鑄造。”說着,帕拉斯搓了搓下巴,那兇惡的面頰又帶了幾絲奸詐,“戰力不夠,武器湊,阿佛洛狄忒你或許可以試着和他們打好關系,沒準他們會給你幾件武器也說不定。”
武器?
阿佛洛狄忒的眼神瞬間亮了,就在他在心中默默開始思索該如何同獨眼巨神們打交道時,宙斯那邊傳來了一道訊息——他希望阿佛洛狄忒能夠随他一同去塔爾塔羅斯解救巨神們。
打瞌睡就有神遞枕頭,阿佛洛狄忒瞬間激動不已,急匆匆告別了帕拉斯後,這一刻,他哪還有恐懼塔爾塔羅斯的意思,滿腦子只有武器裝備的阿佛洛狄忒,幾乎是竄進了神王神宮之中,就在宙斯他們驚訝的目光中,只見這位致力于成為鹹魚樂子神的美神激動地問道:“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他一積極,宙斯卻是下意識差點沒把計劃叫停,常年在阿佛洛狄忒那裏吃癟,不止一次懷疑過阿佛洛狄忒是不是天生克他的宙斯,瞬間想多了。
為什麽這麽積極?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各種疑問在他腦海中過了一遍,要不是墨提斯見狀不對暗地裏擰了他一把打斷腦補,宙斯的思路指不定偏到哪裏去了。
“現在就可以出發了。”想了幾遍最終肯定最近自己确實沒得罪阿佛洛狄忒的宙斯最終還是打消了疑慮,“你不問問為什麽叫上你嗎?”
“這都不重要,”阿佛洛狄忒一揮手,“肯定是因為我的容貌,總不可能是你要我給你和巨神們挨個來金箭,好讓他們愛上你供你驅使吧。”
這話一說,在場衆神齊齊打了個寒顫。
“阿佛洛狄忒……”宙斯不禁咽了口唾沫,顫抖着說,“我能問你件事嗎?”
“什麽?”阿佛洛狄忒笑得格外無害且聖潔。
“我最近沒有得罪你吧?”
“你說呢?”笑容不變的阿佛洛狄忒反問道。
媽媽他能不帶上阿佛洛狄忒嗎?
墨提斯:“雖然我不是你媽媽而是你妻子,不過我可以替瑞亞回答一句,不能。”
說着,她從宙斯身後探出身子來,對阿佛洛狄忒說道:“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阿佛洛狄忒,未防被克洛諾斯他們發現阻止,咱們此行的人員不多,只有你、我、宙斯以及哈德斯。”
“你負責貌美如花先引起他們的好感,我和宙斯負責游說巨神們,至于哈德斯——”莫斯提笑了一下,“他負責望風。”
說完,她将一個看起來就格外沉重的巨大陶罐給拖了出來。
“強效迷藥,”墨提斯喘着粗氣對阿佛洛狄忒解釋道,“這是給負責看守巨神們的巨龍坎佩準備的,但願這些迷藥能派上用場。”
咕咚。
深谙墨提斯的迷藥威力到底有多大的阿佛洛狄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覺得有迷藥在,你們完全可以不用帶上我。”鹹魚再度附體,阿佛洛狄忒忍不住擦掉了額頭上冒着冷汗說道,“不只是巨龍坎佩,就連那六個巨神都會被撂倒的,到時候你們完全可以把他們帶回奧林匹斯再游說的,正好也可以借此讨好蓋亞。”
他對迷藥的抵抗力可沒有宙斯他們強,生怕被誤傷迷倒的阿佛洛狄忒可不想倒在陌生的土地上。
反正蓋亞的立場也是偏向宙斯他們的,只是不方便直接表态罷了,若宙斯他們能救出巨神們并以此為契機,沒準能借此讨好她,直接讓她表态站在宙斯一方。
老實說,阿佛洛狄忒還是很期待母子相見感神場面的。
樂子神,樂子魂,想看樂子的阿佛洛狄忒下意識想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