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很快,肖宵同桌從廁所回來,站在那家專賣店門口張望。
顧缜起身,笑着說:“你去玩兒吧,我也走了。”
肖宵便站起來和顧缜道別,然後拎起購物袋,跑向了同桌。
同桌從肖宵手上接過一半購物袋,小聲問:“剛剛跟你坐在一起的是不是就顧缜學長?”
“是呀。”肖宵笑眯眯地點頭。
二人繼續往下一家店走,走了幾步,肖宵忍不住回過頭往身後看了看,遠處,那道清俊颀長的背影已經将行至出口,在人來人往的商場裏,尤為注目。
不知道為什麽,肖宵總覺得那道背影孤零零的,似乎沾染着寂寞。
她晃了晃腦袋,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花了整整一下午,肖宵終于陪着同桌逛完了商場裏的每一家店,從商場出來時,肖宵覺得自己腿都快軟了。
她望着快要黑下來的天色,搖頭:“下次再也不要和你一起出來了。”
同桌卻挽着她的手,笑眯眯的:“不行,我發現跟你逛商場特別有意思,等入冬了我們再來吧。”
“……”
……
回到家,肖宵煮了碗小馄饨填了肚子,又沖了個澡,然後掀開被子往床上一躺,滿足地呼出了一口氣。
對了,現在的肖宵已經不再是半個多月前的肖宵了,現在的她積極完成作業,能在周五周六做完的,絕不拖到星期天,也便不用再體驗那種比死亡還痛苦的感覺。
此刻,她半靠在枕頭上,一邊啃着蘋果,一邊惬意地欣賞着群視頻裏面陸滿和張小花奮筆疾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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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花匆忙補作業的同時,抽空瞄了肖宵一眼,然後“呸”了一聲:“醜惡嘴臉!”
肖宵一點兒也不在意,只覺得張小花是在嫉妒自己。
這邊兩個忙着補作業,沒空搭理肖宵,肖宵只能去和陳景明說話:“大樹,你們運動會是不是結束了?”
陳景明正坐在邊上捧着平板打游戲,聞言回了一句:“早結束了,一般高中的秋季運動會都在九十月份開,最遲也就十月中旬,哪跟你們一樣能拖到十一月份。”
肖宵就發現好像真是這樣,她又問:“你們三個參加了沒?”
“參加了啊,我1000米和跳高,張小花跳遠,陸滿跳繩。”
肖宵頓時覺得自己也沒那麽慘了:“拿名次了沒有?”
“她倆沒有,我兩個都是第一。”還是陳景明在說話。
這時,張小花插了一句:“你好意思說你兩個第一的,要不是隔壁班的體育委員這次身體不舒服沒參加,你能拿第一嗎?”
陳景明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有什麽,說:“反正我就是第一,獎狀都到手了,你嫉妒也沒用。”
“……”
陸滿問:“肖宵你參加哪個?”
“女子4*400米接力賽。”
陸滿“哦”了一聲:“你高一體育考試跑800米拿了第一,這次也可以。”
肖宵嘆氣:“名次什麽的不重要,趕緊跑完就行了。”
而且接力賽也不是靠她一人。
……
三天後,到了星期四,就是Z一中的運動會,一大早,全校師生就被集中到體育館先進行入場儀式,每個年級每個班依次組成方陣從廣播臺下走過,喊一喊口號。
到了肖宵他們班時,她混在隊伍裏,嚴肅着一張小臉,跟着隊伍喊“乘風破浪,揚帆起航”,結果嘴一禿嚕,喊成了原先被廢棄的口號“乘風破浪,共創輝煌”,好在她聲音不大,沒幾個人聽見。
等所有班級都走完一遍,全部集合在操場上,便開始聆聽講話。
一個小時過去,開幕式結束,各班坐到劃分好的看臺,廣播臺也開始播報接下來的比賽項目。
運動會開兩天,肖宵的接力賽在下午,于是上午的時間她就和幾個女生坐在看臺上幫忙寫廣播稿,一沓一沓的廣播稿往廣播臺送,被念到的也就很少很少。
寫了一個多小時,肖宵不想寫了,和女生們吃起了零食聊起了八卦,正好這時候林熙跳完繩回來,不等大家問,就忙說:“不許問跳了多少個,反正沒名次。”
肖宵趕緊閉了嘴,女生們也齊聲說:“重在參與,重在參與。”
林熙找了個空地坐下,看向肖宵:“早上喊口號那會兒你是不是喊錯了?”
“……”肖宵摸了摸後腦勺,“你聽到了?”
林熙便翻了個白眼兒:“當然聽到了,我就站在你後面,差點兒就被你帶偏過去。”
肖宵感到很抱歉。
女生們又開始說起話來,聊着聊着,不知道怎麽就說起了顧缜,顧缜要訂婚的事在女生們之間已經掀起了一陣波浪,否則也就不會突然之間有那麽多學姐找上肖宵讓她幫忙遞情書了,這是她們最後的機會。
肖宵其實想說“顧學長還沒訂婚”,但因為是顧缜的私事,也就不曾貿貿然開口,反倒是林熙直接說了一句:“你們放心啦,顧缜沒答應訂婚,你們還是有機會的。”
女生們就松了口氣,過了會兒有人說:“現在不訂婚以後也會訂的,趁着這會兒還是先表白吧,前陣子高三好多人都寫情書了。”
肖宵現在一聽到“情書”兩個字,就頭皮發麻,在發覺女生的話題正逐漸往這上面靠攏時,她想到顧缜吩咐她的話,趁着還未有人請她幫忙,趕緊站起來:“我去趟廁所。”
不管什麽時候,尿遁總是最佳的逃避方法。
林熙也起身:“我也去。”
兩人便一同往體育館的廁所去,路上,林熙問:“顧缜還是只在視頻裏輔導你作業?”
肖宵點頭:“上周六是的,這個星期不清楚,不過上周日我在商場裏碰到顧學長了。”
林熙知道她是和同桌去買衣服了。
廁所有些遠,路上無聊,林熙便又說起顧缜訂婚的事:“因為這事,顧缜好像和他家裏吵了一架。”
肖宵“咦”了一聲,驚訝:“吵架?”
她似乎想象不出來學長和人吵架的樣子。
“應該也不叫吵架,只是鬧翻了。”
然後肖宵更震驚了,很明顯,鬧翻要比吵架的程度深很多,更嚴重,吵架還能和好,鬧翻就感覺意味着關系破解,而起因只是顧學長不願意訂婚……
她不禁問:“顧學長和家裏人的感情不好嗎?”
“也不叫感情不好吧,怎麽說呢?”林熙想了想,組織好語言,給肖宵介紹,“顧氏是個很大的家族,每一任掌權人都是家族精挑細選出來的,顧氏上一任掌權人是顧缜爺爺,可惜他爺爺去世得早,家族便另選了一人接任了他爺爺的位置,主持顧氏大局。”
“顧缜爺爺去世,他父親又資質平庸,一個小家如果沒有一個出色的人物,是很快會被擠出權力中心的。”林熙嘆了口氣,“這些家族內部的競争就是如此殘酷。”
當然,他們林家也是一樣。
林熙頓了頓,繼續說:“顧缜父親于是就比較着急啰,等到顧缜一出生,就以近乎滅絕人性的方式培養他,具體怎麽滅絕人性我也沒親眼見過,反正是挺殘忍的。我聽我堂哥說,一年冬天,下着大雪,顧缜被他父親關在外面罰站了一整夜,那時候他大概也才七八歲。”
肖宵聽了,不禁問:“顧學長母親不管嗎?”
林熙就忽然嗤笑一聲:“他母親半點兒主見都沒有,什麽事都只會聽丈夫的。就顧缜在雪夜被罰站那事,第二天顧缜就發了高燒,差點兒丢了命,他母親都不敢送他去醫院,最後還是江瑞澤因為擔心顧缜,偷溜進顧家,看到躺在床上燒得半死不活的顧缜,趕緊打了120,顧缜這才活了下來。”
一時間,肖宵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只覺唏噓不已,她知道這世上有許多和肖成松類似的父親,更有甚者,所作所為比起肖成松來只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在聽到顧學長的故事後,肖宵還是沒忍住難受了一把,心裏也湧起一股莫名、難以言說的情緒。
這股情緒一直到上完廁所回到看臺都沒能消失,肖宵默默吐出一口氣,繼續寫起了廣播稿,正寫着,忽然聽見身邊的同學驚呼一聲:“快看,那是不是顧學長!”
姓顧的人不少,但說起“顧學長”三個字,女生們只會不約而同地想起一個人。
于是,和肖宵一樣在寫廣播稿的女生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筆,擡起頭望過去:“哪兒呢?”
“走到廣播臺下面了。”
過了幾秒:“是他!”
Z一中的女生認識顧缜并不奇怪,因為顧缜的照片至今都還貼在學校的榮譽欄榜首,以鼓勵後屆學弟學妹們認真學習,Z一中出過不少文理科狀元,而顧缜的分數是所有人當中最高的,并且那一屆高考還特別難。
肖宵也去榮譽欄看過一眼,然後就不禁感嘆,不愧是顧學長,學生照都拍得這麽好看。
在聽到女生們的驚呼後,肖宵也看了過去,随之不僅看到了顧缜,還看到了江瑞澤。
那矚目的二人在走到廣播臺下後就沒有再繼續往前走,而是直接進了廣播臺,肖宵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惋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