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命運弄人
酒杯相撞,又一壇老酒見了底。
“數萼初含雪,孤标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技依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落塵有些醉了,不自又吟起來這首詩。
“梅花早謝,于心不忍,冥雪是在自憐,她甚至還沒綻放過,就要過早凋零。”
“你還懂詩?”
“恩,這詩是學過的,以前念這首詩,只覺詞很美,卻不知其意,每每會多愁善感拿出來炫耀,卻不如冥雪那般能讀出它的風韻。”
“這詩是冥雪有感而發吧,那日她就站在梅樹下,衣袂飄飄,黑發随風飄散,眸光卻暗淡,那真是絕美的風景,卻不知她為何愁苦 。”
程憶雪笑笑。想到一首歌,好像能解落塵的郁結,輕哼兩句。
夜深人靜時 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滾滾紅塵裏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情到濃時,借着醉意,起身舞動起來。當真是清/冷/愁/苦
腳步微亂。随着歌,向外挪動,時至夜晚,清月已挂在天邊,微風拂面。
落塵取來一只長笛,随着程憶雪哼的調子,優美的笛聲便配上了她淩亂的舞步。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
Advertisement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只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作虛無。
不知道是這歌曲太傷感,還是落塵的笛聲透着過多的悲傷。聲音哽咽,曲不成調,早已潸然淚下。
只剩這一席白衣在風中舞動,踏着這越見悲傷的笛音,發洩着心中的傷。
笛音落,落塵緩慢走過來,擁住程憶雪,“憶雪,你回來了,我終于找到了你。”
“哈哈。”程憶雪不禁仰天長嘆。“落塵,你看清楚,我不是那個在梅樹下的憶雪,我就是我,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臉,可是我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程憶雪推開落塵大聲的吼,“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找以前冥雪的影子。不是因為這付該死容貌,這付身體背後的身份,還有那該死的天命,一切的一切都與我有什麽關系。我不會認識離夜。不會在訾國孤獨的過兩年,不會在殇國承諾了流觞長相守,更不會此刻在你晨國等着你把我變成一具漂亮的屍體。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們的恩怨,你們的愛恨情仇,跟我有什麽關系,你們又憑什麽折騰我。”
程憶雪瘋了,不顧形象的大吼。喊的聲嘶力竭,喊的淚水模糊了眼眸。
落塵就愣愣的看着她,不知所措。手想再次擡起來再次擁抱住她,卻還是又放了下去。
“就不能給我自由,讓我走麽?”程憶雪抓住落塵的衣角,“我求你。”
“我……不能。”落塵掙開程憶雪的手,踉踉跄跄的走了。
哈哈,一個又一個口口聲聲說愛,這就是他們的愛,自私的占有。
真的是醉了呢,程憶雪站在這裏,望着明月,嗅着身邊的花香,吹着徐徐暖風,如此良景,她只能一會哭,一會笑,哭這事實凄苦,笑這命運弄人。
喝醉了也痛快了,頭痛欲裂,卻睜眼到天明,如何,也是改變不了的。
落塵也醉了,那月下白衣舞動,空洞的眼凄涼的淚。亂了,亂了心跳,亂了思緒,一切都亂了。她就那麽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卻再次讓他遙不可及。
那句,我求你,擊碎了他,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允許她再次從他生命中消失。
第二日,落塵宿醉,又吹了涼風,身體不适,棄了早朝。
這是落塵執政以來第一次如此。所有王公大臣們,把矛頭直指向程憶雪。
大臣是不能來後宮的,而程憶雪還未起床,便被告知一衆大臣在前廳等她,意外之餘也趕緊穿戴整齊,出門迎見。
“罪臣王仁德,拜見娘娘!”
“不敢,丞相請你,”程憶雪上前扶起年邁的老丞相,“不用叫我娘娘,稱我程姑娘即可。”
“我們幾位老臣,是簽了聯名狀,把頭放在棺材裏才來見您的,求姑娘,容老臣說幾句話。”
“丞相前來,必有要事,有什麽您盡管說。”程憶雪回身喊道:“來人,搬幾把椅子,讓各位丞相坐下慢慢說。”
“姑娘不敢,臣有罪,不能坐。”
這古人真是麻煩,程憶雪汗顏。“丞相如果若不坐,我便什麽都不答應。”程憶雪已大概能猜到他們來所謂何事。
這一說,這幾人終于坐好。
“王丞相有什麽盡管說。各位此次前來,皇上必是不知,王丞相不如長話短說,我明事理知其意,定不會為難各位,丞相也好速速離開,免遭禍端。”
“既然姑娘如此開明,那老臣就實話實說了。”
程憶雪道了一個請字。
“晨國新君,登基六載有餘,蒙老天厚愛,皇上愛民如子,勤于政事,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程憶雪皺眉,長話短說,估計也短不了。
王丞相繼續“敢問,晨國此次無端卷入殇離兩國之争是為了姑娘吧!”
程憶雪想了想,應該是,便點了點頭。
“那晨國所得城池全數贈與離國,也是為了姑娘吧。”
程憶雪繼續點頭,嘆氣,“是。”
“皇上不貪女色,後宮向來雨露均沾,實乃後宮之福,亦是百姓之福啊!”
程憶雪暗想,皇帝娶那麽多老婆,百姓還有福氣了,真是舊社會封建思想。
“如今姑娘進宮,向來的平衡被打破,據老臣所知,半月以來後宮再無嫔妃迎接聖駕。”
落塵不去睡他們老婆,這事其實怨不着她,但這話程憶雪肯定說不出口。“王丞何意,只管痛快表明。”
“本來皇上家事,容不得老臣插手,可如今皇上不早朝,影響了江山社稷,老臣不能坐視不管啊!”說着說着,王丞相便老淚縱橫。“晨國得此一君,乃我晨國大福啊,可皇上如今流連芙蓉帳內,因色誤國,怎對得起先帝啊!”王丞相哭的是一抽一抽。“老臣多有得罪,姑娘見諒。”
“無礙。”程憶雪嘆氣道,這些人是拿她當了楊貴妃了,雲鬓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這君王不早朝,也不都是楊貴妃的錯啊,埋怨不了君王只能怪紅顏,紅顏禍水多薄命啊!
感嘆之後,程憶雪只能勸慰道:“我并未封妃,我與皇帝之間并為像各位臣工想象一般,在晨國也不會多做停留,你們的皇帝還是你們的好皇帝,你們不必擔心。”
“姑娘此話當真?”
句句是真。程憶雪本想這麽說,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
靈機一動,轉念一想。便道:“皇上對我有情,這卻是真,我也多勸皇帝,多去其他妃嫔走動,也別誤了朝政,只可惜皇上對我用情至深,畢竟他是君,我也沒有辦法。但我心不在此,想逃又逃不掉,如若各位,擔心晨國江山社稷,助我出宮可好?”
“這……”王丞相猶豫,他顯然沒想到,程憶雪想要的是離開。
程憶雪低頭撫弄腰間玉佩,給這些老臣些時間,如果他們真一心關心社稷安危,必會同意她的要求。“其實,我留在晨國,便是晨國的隐患,我想各位應該知道。”程憶雪再扔出一個炸彈,這些老臣都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她是誰,她怎麽來的,他們應該略知一二。
一盞茶的功夫,王丞相便做出了決定,顯然,程憶雪贏了。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程憶雪的要求便是半月內,必須把她送走,否則,她就住棺材裏了。其實程憶雪是不忍騙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的,要是讓他們知道,半個月之後她就是個死人,他們的擔心完全多餘,他們是不會幫她的。
沒辦法,活着出去,比什麽都重要。
那天之後,程憶雪跟落塵之間有些微妙的變化,但具體又說不出來,要說在這裏最高興的事情就是,程憶雪摘掉了所有面具,想怎麽活就怎麽活,落塵一口一口的叫着憶雪,那她就按照程憶雪的方式做自己。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吃飽喝足練些軍拳,練累了便倒下睡個午覺,沒事教小宮女小太監劃拳,扔色子,如果不是他們這裏民風太保守,程憶雪還真想給她們講講黃段子之類的。
程憶雪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落塵也并未說什麽,有時候甚至還随着她鬧兩下。
這不,程憶雪正在跟小宮女們玩她自制的撲克牌,歡樂鬥地主呢,一個腦袋就探了過來。
“這是什麽玩意,朕之前倒是沒見過。”
落塵這一來,身邊的宮女作鳥獸散,程憶雪瞪了他一樣,“這叫撲克牌,有很多種玩法,這是其中一種鬥地主。皇帝若還有事,便去忙吧,別打擾我玩樂。”
“朕倒是現在無事。”落塵抖了下龍袍,便坐在了程憶雪對面,“來,教朕玩玩。”
玩你妹啊,你一個皇帝坐在這,那幫小宮女誰敢贏你啊,整個失去了玩牌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