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第五章(1)
想起游母說的那句話,許時光總覺得心裏惶惶的,就怕會出點什麽事。游母的性格太過偏執,當初就能對自個狠心下那樣的手,多年之後,難保不會做出什麽。
頂着聖母光環,許時光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游彥臣告知此事,可打過去那邊卻是一直沒人接聽。
正重複打着呢,丁一敲門進來,說王二小請客吃宵夜。
民以食為天,許時光立馬跨上丁一的哈雷去往目的地。
夜宵雖然逃不過燒烤,但許時光可以逃過小龍蝦,專心荼毒牛羊串。反正是王二小請客,許時光便三十串三十串地叫。
王二小咂舌:“姐姐,你還真不講客氣。”
“你個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錢也是亂用了,不如花在我們這幫人身上,還稱得上個義氣。”許時光邊啃着羊肉串邊喝着鮮榨的啤酒。那滋味,一個字,爽。
“還敢嘲諷我?說得你不是單身似地。”王二小還嘴。
估計是許時光拉的仇恨夠深,王二小過不久還補上一句:“不過呢,你老人家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順道把丁一給擒下得了。”
許時光就納悶了,怎麽最近是個人就把自己和丁一拉一塊呢?
要平時許時光估計踹他一腳也就完了,可今天心情确實不好,于是劈頭說道:“要照你這種‘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理論,咱們家向真豈不是要被你擒下?”
聞言,向真沒說話,長而柔的睫毛在燈光下撲閃。
王二小看着向真,也沒說話。
見氣氛不對,許時光也自悔多言,丁一拿起個蔥蓉扇貝放她面前:“飯量大話也多,許時光你把自個當成女的行不?”
見丁一老大都發了話,許時光低頭開始吃扇貝。啤酒喝多了,內存不夠,又邀着向真去廁所,因為褲子沒口袋,便将手機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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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時,許時光擡頭看着鏡子裏的向真:“親愛的,剛我多嘴了,你可別多心。”
向真笑着搖搖頭。
“不過,王二小這人其實還挺不錯,就嘴巴油了點,難道不考慮下?”許時光問。
“那丁一也挺不錯的,你要不要考慮下?”向真反問。
“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幾個演《老友記》呢。”
兩人從廁所出來時,許時光發現丁一與王二小的神色都不對。
“你們倆剛挖煤炭去了?臉這麽黑。”許時光問。
王二小忽地抓起桌上的手機丢給許時光:“我說怎麽不願意另外找男朋友呢,結果還是對那姓游的餘情未了啊,接連着給人打了好幾個電話,喏,他終于給你打來了。”
許時光一看通話記錄,發現游彥臣剛打回來好幾個電話,最後一個被接聽。
游彥臣的號碼并沒有署名,估計是王二小或者丁一怕來電有急事,便幫她聽了,結果發現是游彥臣,再加上看她之前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他,誤會就這麽産生了。
“我是真有急事跟他商量。”許時光解釋。
“我說許時光,你要是這輩子真鐵了心不要自尊非要貼到那姓游的身上,求你就別再鬧什麽分手了,免得給別人希望!”王二小最後一句是低吼出來的,吼完後脖子又紅又粗。
許時光就不明白了:“我給誰希望了?”
“你自己不會想是吧?這麽多年還看不出來是吧?你那腦袋長起來是幹什麽的?”王二小又是一連串炮轟。
許時光倏地站了起來:“我怎麽了?王示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了我跟你沒完!”
王示“啪”地拍了桌子:“好,我今天就把話給你說清楚,許時光你就看不出這些年……”
“王示!”
“王示!”
丁一與向真異口同聲地制止了王示接下來的話,然後一人拖一個,将他們分開,送回家。
許時光回家就氣得蒙頭大睡,第二天一早起來才發現手機忘在昨晚的燒烤攤上,再去找時,已經沒有蹤跡。
又吵架又丢手機,許時光本以為這就是黴運的極致,誰知在下午時,一個人找上門來,讓她徹底明白什麽叫黴運無下限。
來人正是林伶。
她右臉頰上有一大塊明顯紅腫,顯是被人擊打所致,許時光暗驚,一下便想到游母。
許時光将她帶到公司附近的公園裏交談。
“你只會這一招嗎?”林伶問,即使在這般狼狽的情狀下,她纖細優雅的脖子仍舊高昂:“總是利用他媽媽來分開我和彥臣?”
許時光收回放在林伶臉頰上的目光:“你錯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利用過誰來得到游彥臣。”
“你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媽媽,你們能夠在一起嗎?”
林伶仍舊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她的衣櫃仿佛永遠只有這一種顏色,像是梨花,開在初春,清冷潔淨——她總是能夠恰如其分地牽引出許時光的自卑感。
沒錯,如果沒有游母,游彥臣是永遠不會與她在一起的——這是許時光不堪承受的真0相。
“這些年,你的身份就是小偷,偷走了我和彥臣在一起的時間。”林伶說。
而這真0相,在這天被赤0裸地扯開,許時光渾身上下不着片縷,被四周目光刺痛。
她揚起脖子,反擊:“也許我是小偷,但我從不會趁虛而入,偷偷摸0摸做第三者,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林伶擡起眼,她肌膚如雪,映襯得臉頰上的掌痕更加明顯:“這是彥臣的選擇,他可以拒絕,但是他沒有。”
就這麽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将許時光徹底打敗了。
也許,在很多年前,當那個白衣少女笑容淡雅,自信滿滿地說出“明天中午,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來,我不走”時,她就注定失敗。
林伶是游彥臣的鴉片,他如何能戒除?
下班回家時,丁一一眼便看見許時光坐在陽臺上,雙腳從欄杆外伸出,像個頑皮的孩童。
走近了才聞到她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
“許時光我看你是欠揍,天還大亮就敢喝酒!”
丁一想奪過她手中的白酒,許時光卻緊抱着不放。
“這酒是一定得喝,你還得陪我喝。”許時光舌頭開始大了起來:“這是慶祝。”
“慶祝什麽?”丁一拗不過許時光,只能蹲在她身邊。
“慶祝我獲得新生……丁一,你說我一前途光明講文明講禮貌的大好女青年怎麽會落到和小三對峙的下場?下作,太下作,無恥,太無恥。”
丁一不理會她,伸手想将她扶起來,可沒想到許時光醉後力氣更大,掙紮間竟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然後,她将頭抵在他胸前,像是一只蜷縮的刺猬,聲音低低地:“丁一,你還記得嗎,很久以前我對你說過: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個注定的人,你每天想的就是看着他,和他在一起什麽也不做就呼吸同一片空氣也很開心。”
“我記得。”丁一低頭看着胸前的那顆腦袋,許時光的頭發從來都不服帖,可此刻卻像是失去生命力般癱軟。
“和游彥臣分手,我最難過不是付出的那些青春喂了狗,而是這個信念。這些年,我用全部的力氣去篤定他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的信念……可是現在,我卻什麽都不确定了。”
未來一片茫然,許時光開始害怕即将踏出的每一步。
“你呢?丁一,你會不會害怕永遠遇不到注定的那個人?”
“不。”
許時光沒力氣擡頭,只聽見聲音從丁一胸腔裏發出,帶着嗡嗡的聲響,仿佛游泳時将腦袋浸在水裏的感覺。
“我已經遇見了。”
“是誰?”
“等你酒醒了,我就告訴你。”
“好,你還要告訴我,王二小他那番話是什麽意思。對了,還要告訴我,為什麽你會在酒吧裏。還有,為什麽QQ會走。還有……還有……”
許時光沒能說完,癱在丁一懷裏,沉沉睡去。
在朦胧間,她覺得唇上癢癢的,仿佛是小蟲在啃噬。
啃就啃吧,把她整個人啃光才好,許時光邊這麽想着邊沉沉進入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8時更新